“我醒啦，咱们去吃东西吧。”

阿绪说完，回身从枕头上将阿青拿起来，塞进了自己怀里，出门牵起小道童的手，往正厅去了。

小道童着实可爱，阿绪忍不住逗他：“你叫什么名字，几岁呀，什么时候来这里的？”

“小道道号连元，今年六岁半，我师父说我有灵根，我三岁时就被抱过来了。”小道童说着，又吸溜了一下鼻涕：“客人叫什么名字呀，几岁呀，为什么来我们这里呀？”

“我叫阿绪，你要叫我阿绪姐姐的。几岁嘛……我一百岁啦，虚岁一百零一岁，来这里是等人哒。”

小道童听得有些发怔，他抬头仔仔细细看着阿绪，半晌伸出白嫩嫩小手指，指着阿绪嘟着嘴：“你骗人，我爷爷才五十多岁，就已经有白头发了，你比我爷爷都大，怎么没有白头发呀！”

阿绪忍住笑，低头装作凶狠：“因为我是妖精，怕不怕！”

小道童吓得懵住，站住脚不敢走了。阿绪哈哈大笑，觉着这小家伙可爱，又觉着自己老大不小吓唬小孩子实在讨厌。她弯腰将小道童抱起来，一边安慰他，一边往正厅走：“不怕不怕，我是好妖精的。”

小道童身子僵硬，一张小脸吓得煞白，两眼里全是泪珠子将掉未掉，实在是可怜得紧。阿绪从芥子中摸出一粒点心来，塞到小道童的手里：“不怕不怕，来吃点心，可好吃了呢。”

这点心，还是阿青爱吃的口味，只是如今阿青已经吃不得点心了……

小道童果然记吃不记打，见有吃的，立刻便好了。他将点心捏在手里，咬了两口，渐渐恢复过来：“妖精都是长你这个样子的吗？可师父说，妖精是怕我们道士的，我们做道士的，以后就是要去捉妖精……可你是妖精，怎么还敢来我们道观呢？”

阿绪托着小道童的屁股往上颠了颠，这小家伙肉墩墩地，倒是压手：“妖精也分好坏，就跟人一样。人有好坏，坏人被捕快抓走关大牢，坏妖精就被道士抓走炼成药。一样的。我是要妖精，干嘛要怕道士呢？”

小道童似懂非懂，将点心塞进嘴里，腮帮子鼓出一块。

“话说，你小小年纪，被带走当了道童，爹娘不心疼吗？”

小道童摇摇头，嘴里含着点心，含含糊糊说道：“爹说泪湖镇有妖精，活不下去，就走了。娘养不活我，说是在道观里好一点。”

阿绪怔了怔，顿时有点儿可怜起这个小家伙来。

她想了想，又问道：“我见泪湖镇这里……似乎以前挺热闹的。是因为有了妖精，所以人都搬走了吗？”

小道童点点头：“我娘说，原来我们这儿有鲛人的，好多中原人就到我们这里来跟鲛人打交道，带一些珍珠绡纱走。那时候，咱们这里挺热闹的。”

鲛人？

“鲛人？鲛人不都是在东海么？这里已经这么北了，怎么会有鲛人呢？”阿绪拧着脖子想了想，又摇了摇头：“难道是北海里的？不对啊，北海里不是都是冰块么，怎么会有鲛人活得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