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腿……”

杰森的视线停在了爱莉的双腿上面，来之前是什么样子，如今还是什么样子！一股被欺骗的怒火在杰森瞳孔中蔓延，他压低了声音，猛地一个回头，黑洞洞的冰冷枪口直指弗兰斯博士的脑袋。

“刷……”

风衣被掀起的声音后知后觉地响起，那拔枪的速度超越了普通人的眼睛。

他不是在开玩笑，杰森直接地拉开了保险，手指扣在扳机上，被枪指着……这可不是什么好的体验啊，弗兰斯博士眯起了双眸，慢慢地往后退着，一边退一边举起了双手：

“冷静一点，杰森……杀了我对你没有好处，再说，我可没有骗你，你女儿的双腿情况比我想象中的要严重的多，但并不是没有办法治疗。”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治好她。”

杰森毫无感情地扣动了扳机，随着枪口火花一闪，弗兰斯博士瞳孔瞬间缩成了一根针状，刺鼻的硫磺烟味钻入了他的鼻子，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灼伤带来的疼痛如此真实。

“真是暴脾气……嘶……”

好消息是，不用去止血了，高温带来的止血效果比凝血喷雾都要好用。

“我没有多余的耐心陪你发疯，博士，治好我的女儿。”

杰森即将扣下第二次扳机，但呲牙咧嘴的弗兰斯博士连忙阻止了下来：“冷静点冷静点杰森，我不是说了么，她的双腿还有救，我是个诚信人，既然与你达成了合作协议，我自然会履行我应做的。”

“不过……”

杰森还以为弗兰斯博士已经老实了，但看起来这只是开玩笑，他好像又变回了之前的那副模样，毫不畏惧自己手中的枪，自顾自地跑到角落翻弄起堆叠在那的箱子们，一阵乒铃乓啷的动静后。

弗兰斯博士抱着一个箱子走了回来，看见杰森还拿枪指着自己呢，略显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伙计，你手举着不酸么，你看这是什么？”

箱子里并不是简单地放着什么东西，这整个箱子就是一个精密的仪器，箱子的外部是坚硬的外壳，内部直连着许多试管、软线和不明用途的小器件，或绿或红的颗粒呼吸指示灯让整个箱子内部看起来无比复杂和脆弱。

“再生药剂？”

虽然杰森看不懂这些精密的玩意儿，但是在各个试管内不断循环往复的湛蓝色液体他还是认得出来的，这可谓是『神迹』一般的东西，能够让断肢重生的神奇药剂！这是能治疗弥雅双腿的希望！

“杰森，好消息和坏消息要听哪一个？”

弗兰斯博士笑嘻嘻地打了个响指，两根机械触手从病床旁的设备上钻了出来，触手的顶部是两根针管，这两个针管绕着弗兰斯博士的背后插入到了箱子内的试管里面，不多不少，一个箱子里所有的再生药剂刚好够两根针。

“好消息。”

杰森低沉地说道，他已经经历了太多的坏消息，现在急需得到一个好消息提提精神。

“好消息是——再生药剂能够在三年之内恢复爱莉的双腿，不要嫌弃这个时间太久，她情况比较特殊。”

“那坏消息呢？”

“坏消息嘛……单靠再生药剂，是办不到这种程度的，还需要一些『猛料』才行。”

“你什么意思？耍我？”

没有记错的话，这一年里，今天大概是自己一天内好几次快压抑不住愤怒了吧，杰森的手在颤抖，他实在是很想一枪崩了眼前这个满脸不正经笑容的家伙，哦……他还打了个哈欠！

“当然不是耍你，她的情况比较特殊，单靠再生药剂的话，我得切掉她的双腿然后重新再生组织，这个过程非常久，可能要十几二十年，而且过程非常繁杂且脆弱，而另外一种办法，就简单了，不用切掉这双腿，药剂能让已经变成了这样的腿重新恢复活力。”

“你快说！！！”

“别急嘛，要不要来点咖啡？”

“你！快！说！”

“别急……我真的很困……我已经好久……我想想……一个月还是两个月没有睡觉了，让我喝杯咖啡提提神先。”

杰森强行忍耐着自己的冲动，等眼前这个金发碧眼的男人走出去，不知道在哪弄来了一杯咖啡后，看他继续说下去。

“杰森，别这样瞪着我，其实……接下来的谈话，你大概也会有兴趣的。”

“我只关心我的女儿！”

“咳咳……杰森，你知道本世纪最大的发明是什么么？”

“我不关心！”

“你这样可真扫兴，杰森。”

弗兰斯博士不爽地皱起了眉头，眼看着脑袋上青筋直跳的杰森又一次掏出了枪口，连忙不再去皮地打了个响指转移杰森的注意力：“嘿！嘿！冷静点杰森，其实……枪对我不管用，真的，所以不要指着我了。”

“让我来试试看？”

“别了吧，我们回归刚才的话题，本世纪最大的……”

“治好我的女儿！立刻！现在！”

“砰！”

子弹第二次擦着弗兰斯博士的脸颊飞出去，镶嵌在了身后的墙壁上，留下了一颗『黑珍珠』。这一次，弗兰斯博士没再跑了，他深沉地从鼻子里呼出了口气，双眸瞬间变得犀利了起来。

“杰森，想要治好你的女儿，你最好听我说完，我也不是一个多么有耐心的人。”

他气质的转变只在一瞬之间，杰森对上了弗兰斯博士好似冰块一样没有感情波动的双眸，也是忍不住瞳孔一缩。

虽不想承认，但杰森的确是被弗兰斯博士给震慑住了。

难道，这才是真正的他么？在他露出冰冷且毫无感情的面孔时，杰森感到头皮一阵发麻，他甚至下意识地产生了“站在自己身前的家伙真的是人类么？”的想法。

“看来你冷静下来了。”

还是那一句话，气质的转变只在一瞬之间，弗兰斯博士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后，又变会了之前那副模样，刚才那眼神和表情好像只是杰森的幻觉一样，可杰森清楚地知道那绝对不是。

“杰森哟，本世纪最大的发明，不是那些会射出高威力的大炮啊坦克啊什么的……而是这个。”

弗兰斯博士笑眯眯地伸手在空中一抓，又像是变魔术一样地手里多出了一瓶药剂，药剂瓶子大概有十厘米长，拳头大小的宽度，瓶子内有着基因一样的螺旋双管，管子里是猩红色的液体。

“是不是又熟悉又陌生？没错……这个就是从被研发出来到被全部毁灭，只用了不到一年，被科学家们认定是失败品的——基因强化药剂。”

杰森沉默不语，却收回了自己的枪。

“与其说是战争打到尾声才发明了强化药剂，倒不如说是强化药剂终结了战争，我们都还没有忘记，这东西到底有多么恐怖。”

“虽然说最开始的目的是为了制造出超级士兵来，但是结果却不尽人意，一度被认为是最失败的发明。”

在弗兰斯博士的叙说中，时间……似乎让我们回到了那段比如今还要黑暗的战争年代。

“超级士兵计划，代号『红汤』，一共只进行了三场实验，初次实验在北美坐标116.65，39.63的堡垒要塞中，一共有九十七名自主参加试验的x国士兵，以及三名敌国俘虏。”

“注射药剂后，一百名实验对象皆产生了头晕、呕吐、癫痫等症状，在48小时内基因崩溃且无法再被修复，最终都变成了一摊活着的『烂肉』，可惜，在基因彻底崩溃后的第四小时，最后一个实验对象也被判定死亡。”

这是第一次基因药剂实验，重大失败给予了所有科学家们当头一棒。

“第二次实验在第一次试验后的第三十二天，实验地点为岛国坐标xxx，xxx的废弃核试验场，一共两百名实验对象，分别为一百名岛国士兵和一百名被强制抓去参与实验的普通人。”

“第二次实验的基因强化药剂基于第一代基因强化药剂做了修改，科学家们振奋了信心，期待这一次能取得完美成功，但结果却是可笑的……”

“在注射药剂的三小时内，一百七十名实验对象在经历持续性高烧、疯癫后判断死亡。尸体却发生未知变异，实验对象的肌肉在临死前的五分钟内迅速膨胀，且皮肤外长出坚硬的白色外骨骼。”

“一百七十名实验对象尸体的异化程度均不一样，似乎是随机异化，最为严重的异化对象在临死前显得最为痛苦和暴躁，死亡的那一刻他的身高突破两米七，肌肉撑破了皮肤，腰围大概有三四个人那般粗。”

“剩下的三十名实验对象在经历了长达120小时的持续性高烧和癫狂后，身体状况有所好转，但他们的基因却也如第一次试验对象那般陷入连锁崩溃，最终在实验开始的第140个小时全部变为了烂肉。”

“尽管第二次实验也失败了，可科学家们还是没有放弃，他们继续在基因强化药剂上做着修改，认定这东西一定能制造出完美的是『人类』，他们从死后异化的尸体内提取样本，不断进行模拟和思考。”

“终于，第三次实验也如约到来，这一次的基因强化药剂，已经是最终版本，实验地点……呵呵呵，就在我们现在呆的地方。”

“这一次实验只有一百名实验对象，是随机抽取的士兵和普通人，注射了第三代基因强化药剂后的前三个小时，一百名实验对象都产生了不明原因的持续性高烧和不受控制的肢体抽搐。”

“这一症状三小时后逐渐减缓，第五个小时后所有实验对象都陷入了沉睡，沉睡时间足足有24小时，这期间不断有实验对象清醒过来，根据他们描述——『疼……浑身都疼，快要让人疯了一样的疼，即使是在睡梦中，这股疼痛也难以承受，除了疼痛外，还有着无法停止下来的饥饿感。』”

“在他们补充了能量，也就是吞噬了大量食物带来的热量后，再一次陷入沉睡，被注射药剂的第二天，实验对象们纷纷从沉睡中醒来，他们在清醒的状态下身体开始异化，但异化的方向却不尽相同。”

“大部分实验对象肌肉开始膨胀，皮肤变得更为坚韧和富有弹性，骨骼密度开始增加，新陈代谢速度忽快忽慢，这是个好现象，随着异化程度加深，这部分实验对象已经展现出超乎常人的强大来。”

“因为肌肉的膨胀，他们拥有着远超普通人的力量，异化程度最深的实验对象甚至能轻松举起一辆两吨重的车子；骨骼密度的增加，让实验对象的骨头更为坚硬，难以被摧毁，在被重物击中后，坚硬的骨头甚至不会骨折和错位。”

“而皮肤弹性和坚韧性的增强，则保证了他们在外表上的完整性，免得肌肉撑破皮肤……但是实际上，他们也不太像是人类了，因为这批实验对象的身高平均都超过了两米，且又高又大。”

“除此之外，这批实验对象的视力、听觉、嗅觉、味觉乃至感觉都有着不同强度的强化，视觉能力最强的实验对象甚至能看清子弹射出的痕迹并躲开机关枪的扫射；新陈代谢速度的自我调控，给予了实验对象难以想象的自愈能力和『爆种』能力。”

“根据后续实验，这批实验对象在遭到攻击、经历困境的时候，会增快自己的新陈代谢速度，此时他们所有的属性都会再一次得到提升，实验对象能短时间内拥有更强大的力量、更快的速度和几乎不死的自愈能力。”

“可新陈代谢加速的代价是他们需要得到大量的能量支撑，否则身体会先一步承受不住代谢的速度而崩溃。”

“这是大部分的实验对象，而另外一小部分约有百分之三十左右的实验对象则异化的方向完全不同……有的实验对象身体开始缩小，变成了青年时的模样，但此对象的力量、速度乃至身体强度完全不属于那些肌肉膨胀变成了小巨人的实验者。”

“这让科学家们欣喜若狂，返老还童的附带现象是他们没有预料到的，正当他们狂喜之时，实验对象却在继续缩小，他慢慢从青年变成了童年，从童年变成了幼年，随着状态更迭，他的智力也在明显退化，智力退化的后果是实验对象对力量的无法把控，最后他变成了一摊液体。”

“这只是个例，还有的实验对象异化成了石质物，虽然力量和坚韧性得到了增强，可他们的器官却也逐渐变成了石头，从而失去了作用，在身体从内到外完全异化后背判定为强化失败，因为实验对象已经变成了一块真正的石头。”

“还有的实验对象长出了翅膀；有的实验对象长出了多余且难以控制的手脚；有的实验对象体内多出了一套消化系统，外表开始腐烂……”

“在得到强化的同时，没有任何例外的，这些实验对象都产生了不可预估且无法承受的副作用，副作用强的实验对象最后都死了，副作用稍弱的活了下来，他们都不如之前那些肌肉膨胀的实验者们。”

杰森安静地听着，他对这些事并不了解，但他看见了弗兰斯博士深邃且怀念的眼神。

“总之……试验成功了不是么？科学家们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全世界，基因强化药剂让大部分的实验对象都强化成了『超级士兵』，随后基因强化药剂通过各种渠道落入了市场。”

“那一年，无数人都在渴求得到一瓶基因强化药剂，从而拥有更强大的力量，因为只有那样，人们才有可能从战争中幸存下来……那时候一瓶药剂能卖出天价，比任何武器都要贵。”

“战争因为基因强化药剂打得更热烈了，每个国家都有了超级士兵，恨不得把对方灭国了才好……然而……”

“噩耗袭来。”

“第三次实验『成功』的那大部分实验对象，在经历了半年左右的稳定期后，纷纷陷入了不明原因的癫狂之中，根据治疗，科学家们发现这些实验对象体内的免疫系统也在强化药剂的作用下得到了增强。”

“只是这增强比起别的来得要慢些，而如今，被增强了免疫系统不知为何开始攻击起增强后的细胞来，简单来说——细胞在与细胞们开战，免疫系统开始不断破坏宿主的一切，最终……”

“免疫系统摧毁了宿主的大脑，大脑被摧毁后的『超级士兵』们并没有因此而死亡，反而变成了没有痛感、没有感情，只有捕食本能的行尸走肉，得力于基因强化药剂的作用，这些比普通人强大太多的『超级士兵』捕杀起人类来实在是不要太轻松。”

“武器对他们的限制性并不大……被子弹击穿了身体，失去理智的强化者们也能迅速加快新陈代谢修复创伤，除非将他们打成筛子，负责哪怕把他们变成了人棍，他们也能慢慢长出新的肢体来。”

“强化者变成了怪物……见人就杀，普通人脆弱的身体在强化者手里就像白纸一样脆弱，撕碎后尸体被强化者吃进了肚子，补充他们加速新陈代谢所消耗的能量。”

“有多少强化药剂落入了市场当中？太多了……注射过强化药剂的大部分人如今都变成了只有本能的恐怖怪物，小部分『特殊异化』的强化者却仍旧保持着清醒，尽管他们都承受着强化后带来的副作用，可他们至少没有变成怪物。”

“一年……还是两年？不……或许是更短的时间，战争结束了，人类们没有再互相开战，都在忙着清剿这些强化怪物们，为了杀死这些几乎杀不死的怪物，政『和谐』只能利用高威力的导弹、炮弹。”

“城市在漫天炮火下变成了飞灰了……大量的强化者倒在了尘埃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