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玩笑的吧……”
“蛤?”
黑色星期六总部,约有近二十来人围坐在一块巨型投影屏幕旁,屏幕中央播放的画面正是已经消失的bw公司总部,寂静深邃的宇宙作为背景,他们眼睁睁看着一整块微型大陆被一颗拳头大小的瘤子给吞噬的一干二净。
而这一切的是始作俑者,便是一个小时前发来信息,告知想要痛过考核的“新人”。
百灵鸟大叔难以置信的模样一直持续了好几秒钟,最后才嘴角微微抽搐地打了个响指,让所有人目光聚集到自己身上:“我同样让她加入……你们呢?”
“同意……”
“附议。”
“加入。”
没有人投了否定票,但真正掌握一片否决权的,是一头璀璨金发的魅惑女郎,她正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盯着爱莉的资料看着,似乎是注意到了所有人都在看着自己,“嗯”了一声。
“怎么了?”
“队长……就等你了,同意让这位新人加入吗?”
队长啊了一声,像是如梦初醒一样地关掉了面前爱莉的资料面板:“那么,她考核过了吗?”
“……别说考核了队长,她一个人把bw公司给团灭了。”
“呃?”
百灵鸟无奈地指了指屏幕,队长这才抬起头,画面中的一切还让队长有些懵,看了好一会儿后才疑惑地歪了歪脖子:“bw公司呢?”
“喏,你仔细看。”
百灵鸟大叔继续指着屏幕中央,队长凑近了一些距离:
“这个黑色的……好恶心的触手团子……是什么?”
“是那位新人投放的病毒,似乎是某种道具经过重新编程后研发出来的特殊武器,效果比起洛研发出来的夕阳病毒还强。”
队长张大了嘴,这又是什么怪胎?
“既然如此……那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让她加入吧,现在黑色星期六被全世界通缉,还有人加入怎么能放过,而且,最近我们要搞一些大新闻,这将是我们这几年来最大的行动。”
爱莉已经回到了辛瓦达,兴许是为了怀念过去的时光,她一个人孤独地来到了与夕洛一起吃过两次的情侣餐厅……当然更大的可能是因为爱莉想吃这家餐厅的冰淇淋!巨无霸杯的味道那叫一个美味!
“您好……和以前一样么?”
服务员甚至已经记住了爱莉的外表,这一个月来爱莉可以说是这家店的常客了呢,所以服务员也记住了这个总是一个人来吃冰淇淋的奇怪顾客。
“嗯。”
随后爱莉一边盯着窗外总是在变化的风景,一边坐在二楼靠窗的沙发座椅上一勺一勺地挖着冰淇淋送进自己的小嘴巴,每吃上一口,脑袋上的呆毛都会反映着心情一蹦一蹦地来回雀跃。
“滴滴……”
邮箱中发来了消息,已经收到回应了么,并没有出乎爱莉的预料,考核通过,邮件中附带了一条需要破译的信息代码,应该是坐标之类的信息,能够通过考核也实属正常,毕竟爱莉自己都没有想到——
bw公司竟然就这么被自己给团灭了,虽然严格来说,百分之七十的功劳都是因为那个神秘的声音,直到现在爱莉仍在疑惑当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幼年版夕洛究竟是谁。
现实中,杰森回到了家中,冷峻的面孔掩盖不了其中的疲倦和劳累,这一个月以来他看着苍老了不少,眼角的皱纹越来越多,发际线越来越危险,他不止一次照着镜子担心明天早上起来,头发是不是会全部掉光。
“爱莉……”
本想着看一眼自己的女儿,抚慰自己那累到想要趴下的心灵,可他发现自家女儿此时正躺在营养仓里面,杰森脸上的沧桑更添了一分,默默叹了口气并未去打扰爱莉,而是独自一人坐到了楼下空旷的大厅中的沙发上。
发呆了一会儿。
杰森掏出了手机放到耳边:
“有那个穷小子的消息么。”
“有。”
杰森心情为之一振,一月以来的毫无发现已经让他心力交瘁,可没想到现在忽然听到了一个不错的好消息:“抓住了?”
“没。”
杰森:“……”
看看杰森脑门上爆出的青筋吧,如果不是这个手下实力尚算可以,就他平时这性格,杰森都会送他吃枪子。
“他逃往废土了。”
“不惜一切代价,抓住他。”
“是。”
通话就此结束,杰森显得有些痛苦地揉了揉自己太阳穴,已经过去了一个月了,已经一个月了……爱莉的双腿还没能注射任何药物,只差那个穷小子的血,也不知道爱莉会不会对自己失望。
就这样拖了一个月啊……
不行!
杰森思来想去觉得这样子还是进度太慢,他又一次站起身披上衣服,面色严肃地跨步走了出去,既然已经得到了那个穷小子的消息,那么再加大一把力度,废土是么……
联系那群贪婪的拾荒者吧,他们遍布整个废土,是他们的话,找一个人也不算什么难事吧。
只要能够治好爱莉的双腿,花费再大的代价也可以。
富人区最好也是最大的医院,有很多得了重病的富人们都会在这个地方寻找一线生机,尽管这希望很是渺茫。医生来到了夕洛养母的病房,下达了撤离通知单,他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机械,对着病床上的女人说道:
“你的家属上一个月没有为你缴费,现在你得离开这儿了。”
女人艰难地挪动着脖子,上下点了点头,比起这个,他更关心自己的儿子:
“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我是个医生,不是地图导航,如果你没有地方可以去,五分钟后我们将把你送入平民区。”
至于送到平民区的哪里,大概是随意找个地方扔下吧。
当然,医生不关心这些,实际上不能给予他利益的任何人、还是别的什么东西,在他眼里都没有重量,唯有钱,实实在在的信用点,才是他唯一能信任的。听到他的话,女人怅然若失地闭上了眼睛。
也罢……
早就该死的人,拖累了他这么久。
也该解脱了,不管是对他来说,还是对自己来说。
“等一下。”
医生正准备离去,一道声音喊住了他,他朝着门前看去,是一个带着面具的麻花辫女孩,之所以看得出是女孩,因为她的身材十分火辣,即使这身朴素的衣服也遮挡不住透露出来的青春气息。
“这是缴费单,我帮她垫付了一年的住院和医疗费用。”
医生沉默无言地点了点头,既然已经付钱了那么他自然无话可说,于是便离开了。在她离去后,夕洛的养母努力想看一眼是谁这么好心,但是疲软无力的身体,想要动弹都变成了一种奢望。
那戴着面具的女孩似乎也是准备想要离开,可她在门口驻足了一会儿,像是在犹豫,最后她垂着头慢慢挪动步伐来到了病床旁。
病床的女人,比她想象中的还要虚弱。
太瘦了,瘦到皮肤都紧贴在骨头上面。
暗黄苍老的皮肤像是大树的皮,不知是因为年龄还是因为疾病,皮肤上有许多颜色较深的斑痕,从病号服中伸出来的双手,像是鸡爪一样蜷缩在一起,指头像是可以轻松折断那样又细又长。
视线往上移,那张脸,似乎并不显得苍老,但是却透露出一股恐怖的气息,那是任何人见了都会为之心颤的本能——
那是即将沦陷死亡的脸。
眼眶深凹,嘴唇白到有些发紫,脸颊两侧凹陷了下去,鼻子里插着呼吸管,头发几乎掉光,这样一个恐怖的面相,一般只会在恐怖游戏里才会看到,它足以引起人对于濒死的本能畏惧。
对面具女孩来说也不例外。
“你是……”
面具女孩能听到女人那微弱的声音,她坐了下来,而女人费了不小力气,终于将头偏到了这边,可她显然也被面具女孩脸上的面具给整懵了。面具女孩也许是下意识地伸出手了轻轻摸了摸面具:
“你可以叫我弥雅。”
“嗯……谢谢你,你认识我儿子么?”
夕洛养母也只能想到这一点了,除了夕洛以外她没有再想到其他理由能够让一个素未蒙面的人跑来为自己支付医药费。
“我认识他,他也认识我,我们……是朋友。”
“你是他的,女朋友吗?”
夕洛养母似乎是努力想要露出一个微笑,但是对她现在的状态来说,这个笑容显得莫名诡异而又令人心底冒汗。
但弥雅却在此刻并未感到不适,正相反,她能够感觉到自己忽然紧张了起来,似乎有股本能在催促着自己点头,她沉默了好几秒钟,最终轻轻点了点头,表示默认,这一下,夕洛养母又笑了。
“我儿子很会挑人。”
“……”
弥雅又下意识地摸了摸面具,这个动作夕洛养母看在眼里,她意识到也许这个女孩的脸,有些不可说的秘密吧。
沉默。
“我儿子,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过了好一会儿,夕洛养母忽然问道,从她的语气中弥雅能够听出担心和忧虑,考了再三后,弥雅摇了摇头:
“一些小事儿,很快就会解决,这段时间,我会照顾你。”
“要多久呢?”
“……很快。”
沉默。
夕洛养母盯着天花板,虚弱的面孔上终究是浮现出一丝苦笑:“看起来要很久呢,那孩子一直放不下我,但我明白我只是个拖累,但我希望他不要做犯法的事情,平平安安就好了,他和普通人不一样,他……”
话说到这里后夕洛养母没再继续下去,只是默默地盯着天花板上的花纹。
就这样无言了约十来二十分钟,弥雅起身告辞,她还有别的事情要做,与夕洛养母告别时,夕洛养母让她转达给夕洛一句话:“如果他有什么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尽量去做。”
可惜这句话,弥雅是暂时无法传达给夕洛了,不得不承认这个已经病入膏肓的女人的确是一个好母亲,弥雅如此想到。
废土之外,夕洛睡在一个废弃的防空地洞里面。
这里距离城市还是很近,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夕洛脸上的普通型号过滤器根本不能支撑太久,如果说富人区的环境指数是7的话,平民区就是3,而废土……则达到了负数值。
“咳咳咳……”
从离开文明城市之后的第三分钟,夕洛便一直咳嗽到现在,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夕洛甚至感觉到喉咙和肺部里塞满了细小的尘埃颗粒,彼此摩擦着成为一种煎熬。
花了一个小时夕洛寻找到这个地方,它已经很久很久很久没有被人类发现,充满锈迹和肮脏的污秽尘埃,但万幸这里还能勉强让自己栖息,如今荒漠化的废土昼夜温差巨大,晚上的气温甚至可以轻易降到零度。
“嘶……”
寒风不可遏制地从外边灌了进来,夕洛尽可能地蜷缩成一团,但即便如此还是懂的瑟瑟发抖,肚子里传来的饥饿感也越来越严重。
撑下去吧……
回想起了幼年时的时光,夕洛慢慢合上了眼睛,撑到第二天,就能找到队长他们投放的补给,就能更轻松地活下去了。
废土之中存在着大部分孤狼,别误会,我所说的孤狼是指人类,这些人独自生存,靠拾荒和抢掠过日子。而更大一部分废土生存者则聪明地聚集在一起,由一位或两位独裁统治。
这些人划地为镇,或干脆称之为帮派、部落、联盟,比起孤狼,他们更团结、更有效率,也更愚蠢……
别以为废土之中就完全没有了建筑的痕迹,这个想法很天真,生存在这的人类们利用蛮力将废墟重新堆叠,变成了充满废土气息的“生存之地”,着实可笑,但令人畏惧,又高又没有设计理念的建筑,摇摇欲坠,却又不可一世地伫立在荒漠之中。
他们将这片地方称之为朋迪镇,由大佬鼠统治。
如此深夜,正是他们狂欢的时刻,汽油浇灌着火把,使其疯狂地燃烧,许多人围在火堆旁边,嘶吼着、狂舞着、像是疯了一样地扭动着自己怪异臃肿的身躯,将一些奇怪的颜料涂在自己身上。
在他们发出怪叫、狂笑的同时,仍掩盖不了其中一道异常凄厉的惨叫声。
仔细看,火堆上烤着一个人,那个人双手双脚被绑在一起,并用一根长矛贯穿,就这样放在火堆上烤着,被烤的皮开肉绽,血液直滚,他大概已经疯了……在此折磨中只能狰狞着一张扭曲的脸,不断发出哀嚎。
而这,则让这些拾荒者们更加兴奋。
“伙计们!再来点料!马上就可以吃了!”
“哦豁~~~~”
“耶~~~~~”
喝彩声,吵杂不已,站在高台之上挥舞着手中长枪的人,像是一只直立行走的老鼠,哦……看看他的样子,如果是小孩子看了说不定会当场吓哭,每天晚上都做噩梦,从此留下心理阴影。
那简直不只是丑,那是会引起人类不适的根源。
难以想象,一个人竟然可以长得这么有特色?当然正常人不可能如此,但在废土中生存的人,千奇百怪,永远不需要去怀疑一个怪物的前身是否是人类,那答案是必然的。
辐射、恶劣环境、变异的动植物,各种因素累积在一起,足以让人类变成怪物。
我究竟该如何去形容这个家伙的长相?抱歉我词语匮乏,除了用『恶心』、『秃毛老鼠』、『噩梦』这些词语来形容他以外别无他法,他的脑袋又长又尖,两只眼睛也许是退化变成了像是黑枣一样的圆形。
脸上的皮肤皱褶堆叠在一起,像是几百年没有洗过的抹布一样散发着恶臭,身形佝偻不足一米五,双腿不合比例地长,几乎占据了整体身高的三分之二点五,他头上顶着一个什么东西,哦……是一个骨头王冠……
火焰越来越亮,欢呼声越来越大,惨叫声越来越小。
肉香味弥漫开来,所有人都贪婪地望着那濒临死亡的人……或者他已经死了?没人在乎,大家都只是咽着口水,张开嘴巴地等待着开饭的那一刻,肉……那可是肉啊!没有人不期待肉!
“轰隆隆……”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了轰鸣的引擎声,就像是一只兔子跑进了蛇窝似的,一瞬间所有人都换上了另外一张脸,如同恶鬼一般地看向了声音来源,大佬鼠也不例外,他脸部肌肉无意识地抽搐着。
配合脸上瘤子长出来的细毛毛,就像是一只真的下水道老鼠那般令人作呕。
当车子开近了,火焰映射出车身上的标志和车子的外形后,先前压抑的气氛骤然紧张起来,甚至是除了火焰灼烧燃料发出的“噼啪”声外再没有任何动静,难以想象这群疯子能够安静到这番地步。
“……是那个男人。”
大佬鼠发出了尖锐的低呼,两只爪子握的死死的,两鬓处流下了汗水,那双黑枣一样的眼睛滴溜溜地转着。
这是怎么回事儿?
为什么大半夜的,那个人会来自己的镇子?
难道自己最近惹上了什么事儿吗?还是这个镇子中的某个人?
大佬鼠当机立断,如果那个人是跑来兴师问罪的,哪怕交在多人出去,也无所谓,因为比起自己……
那个叫做杰森的男人——
才真的被称作为恶魔啊。
引擎的轰鸣逐渐减小,改装装甲车稳稳当当地停在了篝火旁边,准确的说,是停在了大佬鼠所站高台的下边,从里面走下来一个穿着黑西服带着墨镜的男人,大晚上的戴墨镜,足以证明他视力很好。
在他下车之后,一股强者的气场便由内而外地散发了出去,并没有开玩笑,那股实实在在的气场并不是虚无的东西,他往那么一站,视线那么一扫,全场鸦雀无声,甚至没有哪个家伙敢隔着魔境与他对视。
“咕咚……”
有人偷偷咽了口吐沫,平时这无比微弱的声音,此刻却是多么清晰,男人扫了那人一眼,气势化作利箭般的,让那个拾荒者双腿一软栽倒在地,那是个上半身充满赘肉,下半身却比普通人还瘦弱的家伙。
“废物。”
墨镜男面无表情地吐出了俩字,但没有人敢与之回应,只能默默承受下来。
这样强大的一个男人,在这之后竟然俯下身弯下腰,宛若服务人员一样引导着车上的人下来,那是个发型梳得一丝不苟,但是发际线十分危险的中年男人,他可没有什么气势,除了一张冷峻的面孔外,看起来就是个普通人。
这里,除了少数几个人认识他外,都对此感到不解。
如果没有那个墨镜男人,这样一个普通人出现,肯定又会是一场篝火狂欢,但很显然这次不一样……大佬鼠从几米高的站台上一跃而下,那佝偻瘦弱的躯体比之外表看上去其实要强壮的多。
普通人可不能从几米高的地方跳下来毫发无损。
他磨蹭着步子,越靠近装甲车和杰森,他头上的汗水便越来越多,本就狭长的脸因为表情扭曲和汗水增多的缘故,变得更加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