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钧尘,你打电话问问希妍,她在哪里,我们过去和她会合。”林蓉命令姜钧尘。从季希妍出去时的状态看,她怕这孩子钻牛角尖。
“嗯。”刚通了号码,便传来一阵盲音,打了数个,都是如此。“无人接听,爸妈,您先回家,我去找找。”转头朝向季如晋、尚在心,又把话说了一遍,“对不起二老。形婚是我提出来了,这件事错全在我,等希妍回去,您二老不要责怪希妍。改天,我登门给二老赔罪。”说完,他急忙走了出去,他了解季希妍,了解她从来都是故作坚强,从不将自己脆弱的一面展现在人前。他知道季希妍现在更希望自己一个人静静的呆着。他也能猜到季希妍会去哪里。
开车来到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咖啡厅,找了一圈,他并没有如愿找到季希妍。排除了咖啡厅,那么还有一个地方了。
s市的图书馆。他停好车,进图书馆。果然在馆藏室的角落里,季希妍靠坐在角落,像一只孤独的小兽,在角落里默默舔舐自己的伤口。不是她把世界隔绝,而是世界遗弃了她。姜钧尘本想只在一边,等她情绪和缓,再出现送她回家。可是现在,他不由自主大步走向她。拉她起身,拥进怀里,嘴里不停念叨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季希妍回神,推开了他。走出了图书馆。午后的阳光很暖,季希妍坐在台阶上晒了一会儿阳光,对一直站在身边的姜钧尘不加理会。
“希妍,我送你回去吧?或者我们找个地方聊聊。”
“该聊的,我们都聊完了。你去忙吧,不用陪我。我不会想不开的。”最后一句更像是自嘲,又像是警告,让姜钧尘心中一紧。
他顺势坐在季希妍的身边,转头凝视着她,许久都未曾收回目光。“我不知道乔欣会当众说出来。”突兀的解释,让季希妍呆愣片刻才反应过来。
“她说的又不是假话。”季希妍用满不在乎的口气回答,但语气里却有着难以察觉的一丝怨愤。
姜钧尘并没有察觉,他依然在解释,“乔欣,她看到我们的照片,她说,她嫉妒得要发疯了,所以才会跟我在安全通道那边吵起来。我们都没想到爸会经过那里。希妍,我代乔欣跟你道歉。”
“我接受你的道歉,你可以走了,再见。”心烦意乱的季希妍像撵苍蝇一般,回答姜钧尘,可是她并未如愿赶人成功。“钧尘,我给你讲个赶人的故事吧。”
“好。”他目光直视前方,静静等待着听故事。
季希妍轻启红唇,吐出了一个字,“滚!”这是她第一次在姜钧尘面前爆粗口。这次,你该走了吧?她暗自垂思。
姜钧尘错楞了半刻,回过神哭笑不得。看来希妍此刻心情不算很差,起码她还有心情讲冷笑话,他想。“真的很感人。谢谢希妍的故事。”他嘴角扬起,识相的回答。
“……”这就是公司那群孩子嘴里的套路深吗?为什么她用起来一点都没达到想要的效果?她用的一定是假套路!拍拍屁股,站起身,看向姜钧尘,“不走吗?”眼里不再是之前的仓皇、茫然、无措,姜钧尘知道,往日的季希妍又回来了。
“我送你回去?”征询她的意见,看着这样的季希妍,他的嘴角笑意越来越深。
“去你家吧!我走的时候没给叔叔阿姨打招呼,先去道歉。”她淡淡的语气,整个人少了点平时的温意。
“爸、妈没有生你的气。希妍,以后记得经常看看他们,他们真的很喜欢你。”姜钧尘知道,如果自己和乔欣结婚,二老恐怕真的不会让他们进门,到时候麻烦季希妍,不如现在就把姿态放低,让她不忍拒绝自己的无理要求。
“乔小姐那边没关系吗?”季希妍疑惑的问着,如果逢年过节的遇上,大家都会很尴尬吧?毕竟大家对彼此心里都有刺,不见才是最好的选择。何必一直把刺放在自己眼前,膈应自己呢?
“爸妈他们对乔欣有点误会,近几年可能都解释不清。所以,我可能回家的时间也不会太多。”他隐晦的解释。如果乔欣和他结婚,乔欣进不了他家的门,他到时的处境未必会比乔欣好。只怕,他也会被拒之门外。
“你放心吧!你不说我也会去看他们的。不过,你也要好好跟叔叔阿姨解释,他们会理解的。平时多哄哄他们,他们就是嘴硬一点,其实,心可软了。即使他们把你们撵出去,你们也要锲而不舍。表面上,他们生气,可是看到你们,他们还是很开心的。毕竟,孩子再出格,总归是自己家的。”她帮着出主意,陡然升起了一股恶意的念头,又添了一句,“就像自家养的猪,再丑,也只能自己家宰。”
姜钧尘:“……”希妍,你不加这句,我会很感激你的。“你见过这么帅的猪?”挑眉反问,还眨眼放电。
“没,”季希妍吞吞吐吐,似有话要说,却又顾忌着什么。
“怎么了?”姜钧尘天真的入了套。
“我没见帅猪,但我面前有只不要脸的猪。”她笑着跑远了。笑得很放肆,很张扬,也很发自心扉。
姜钧尘无奈的摇了摇头,跟了上去,怎么也压不下去的嘴角的弧度暴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你做好面对爸妈的准备了吗?”坐上车,姜钧尘跟季希妍再次确认一遍,“改天也可以的,爸妈会理解的。”
“逃避不是办法,总要面对的。”假装自己并不慌张,可是那挺直的僵硬的背脊,却诉说着真相。
他们一路上不再说话,各自思考着接下来怎么面对父母的质问与责备。错,本就在他二人,这是毋庸置疑。
下了车,姜钧尘像往日他们回来的那样,自然的牵起了季希妍的手,季希妍没有挣扎,她承认,她仍贪恋他掌心的温暖。
大门,并未关。进了门,他们面对的是四个家长,这是他们始料未及的。而这四人的眼睛齐刷刷的一致看向二人相牵的手。饶是脸皮再厚,此刻,季希妍也忍不住脸红。她抽出手,让她失望的是,姜钧尘并未挽留。
“叔叔,阿姨,爸,妈,对不起。我跟钧尘擅自做主,瞒了你们这么长时间。很抱歉让你们空欢喜一场。叔叔,阿姨,我是真的很喜欢你们。做你们的媳妇,虽然只有五年,但我已经很满足了。爸,妈,对不起,辜负了你们的期望。但是,我从不后悔自己的决定,即使再有一次,我还是会这么选择。”季希妍的解释让季如晋刚刚降下的火气腾的又涌了上来。他瞪着季希妍,陡然站起身,伸手落下了一巴掌。
“啪!”掌心与脸皮直接触碰作用下发出了一声响声,被打的人,脸几乎肿了起来。季希妍心疼的看着姜钧尘,要不是他,此时脸肿的就是自己了。“妈,您能拿一下药箱吗?”转向林蓉,情急之下,妈也叫出了口,眼里又是哀求又是焦急,还有心疼。林蓉起身拿了药箱,季如晋本是在气头上,看到这样的情况,反而气消了许多。一边自责下手重了,一边庆幸还好,自家闺女被护住了。就凭着这一巴掌,季如晋反倒不好责怪姜钧尘耽误了自己闺女。
尚在心看着季如晋自责的神情,也不好再责怪他下手重了,同样的,她也在庆幸那一巴掌没有落在自家女儿脸上。
姜以德沉着的脸,在看到自己儿子给媳妇挡了巴掌,缓和了几分。这小子,还算有担当。还知道护着自己媳妇。
季希妍接过林蓉递过来的药箱,强硬的拉着姜钧尘坐下。她执意给他涂抹外用消炎药,即使明知于事无补。她的眼里噙着泪,仿佛下一刻便会决堤的洪水。“用冰块吧!”林蓉看不过去,又递过来一块用毛巾包裹的冰块。
季希妍接过,敷在了姜钧尘红肿的脸。“你怎么这么傻,你根本就不欠我什么。”季希妍质问着,更多的是心疼。
“欠了很多,我在慢慢还。”仍是没有任何波澜的表情。
“爸,您满意了吗?这一巴掌,您消气了没?”季希妍转头,倔强的看向季如晋。
季如晋并未回答季希妍,他转头对着姜以德夫妇二人开口,“抱歉,冲动打了钧尘这孩子。他们的婚姻既然结束了,就到此为止吧!”
“希妍,你想复婚吗?”林蓉拉着季希妍,不甘心追问。
“阿姨,我跟钧尘已经离婚了,缘分尽了,再续也不过是强人所难。您会有更好的媳妇的。”季希妍强自抽出自己的手,因为她发现,她的话让林蓉抓着她的身体的力道变大了很多。
“你们是有感情的,不是吗?希妍,钧尘一时糊涂,你不要放弃他,好吗?”林蓉知道,这一放手,自己这个儿媳妇就回不来了,更别提自己儿子还对那个女人心心念念。
“阿姨,我很抱歉,我跟钧尘的婚姻成了一场闹剧。我也很感谢您这几年的包容与照顾,可是我跟钧尘不可能再继续了。”谁又能懂季希妍的苦涩?她一点也不想离婚,她很想答应林蓉,可是姜钧尘不会答应啊!
“姜钧尘,你是死人吗?”林蓉忽然朝着姜钧尘发难,这让季家二老既震惊又欣慰。那一瞬间,他们对姜家二老的怨,消失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