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导员，预校学员冯浩然的父亲来了，现在大门口，想见一下冯浩然。”

“好的，我知道了。我现在安排通讯员过去，让老人家稍等一下。“放下手里的电话，预校指导员康健，朝着坐在对面的飞行教官何飞，说。

“你的得意学生冯浩然的父亲来了，我估计坐了十几个小时火车了，我现在让通讯员过去，把老人家安排到招待所，休息休息。你上午的飞行如何安排的？可以让他们父子见见面吗？”

“可以啊。冯浩然的预校毕业测试是全优，也是全队第一个通过飞行学员选拔的。今天没有他的飞行任务，我就把他安排给你了。”

“好，我来安排。”

这次是冯义天两年多来第一次来部队看儿子，在他看来，儿子在部队锻炼，远远胜过一切别的院校，根本不需要作父母的去探望，在国家的部队里面受教育，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可是，偏偏在这个最让人放心的儿子身上，现在面临个最让他和老伴不放心的问题。这次请假远行，来部队才是冯义天的最终目的，顺便捎带着送了趟女儿。

冯浩然火急火燎地敲响了招待所房间的门，他穿着一身合身的空军军装，佩戴着蓝色的宽肩章，头戴一顶蓝色笔挺的大檐帽，脚上是一双黑色蹭亮的军靴。整个人英姿飒爽，刚毅英俊，难怪冯依然看着他的照片都能入迷。

“爸，你怎么来了？”进了屋，冯浩然脱了军帽，放在床上。抬眼看了一眼疲惫的父亲，刚才的那种气势顿时没有了，双肩耷拉着，低头坐在床上，一幅泄气的样子。

“我能不来吗？我和你妈一接到你的信，就拿定主意要来了。”冯义天反而一改刚才的疲惫，精神瞬间亢奋起来。

“浩然，你没有冲动的作出傻事，这一点我特别高兴。既然你能给我们写信，表明你的想法，给了让我们说服和劝慰你的余地，这正说明你已经长大了。”

“爸，我没打算让你说服我，我现在已经决定了，放弃飞行学员的训练，我想转到省城军校，或者转业到地方，办退伍也行。”

“咱先不说你能不能办转业，能不能办退伍。就现在你因为和一个女孩子的恋爱原因，就放弃国家对你的培养，甚至准备用什么乱七八糟的所谓身体原因去搪塞部队的审核，你觉得对得起国家吗？“

“爸，我不能对不起杨文。“冯浩然低下头，他不敢再看父亲布满血丝的眼睛，

“可是你对得起国家，对得起你自己吗？是谁自豪地告诉我们，国家培养的飞行员，就是用金子堆起来的金人，是谁在收到招飞通知书的时候，一晚上睡不着觉，拉着你哥陪你聊了一宿的崇高理想？又是谁，在给妹妹的信中说，要当一个真正的飞行员，飞翔在祖国的蓝天上？“

“爸，你别说了。我都没忘，可是杨文她妈不同意我们在一起，她是独生女，明年医学院就毕业了，她妈不同意她找一个飞行员的男朋友，说是太危险，长年分居两地，不想让闺女跟着吃苦。我爱文文，不想失去她。调离申请，我已经写好了，下午我就交上去。”冯浩然似乎拿定了主意，终于敢抬起头，看了一眼正在房间里来来回回踱步的父亲，这一眼正好与父亲看向自己的眼睛，对个正着。父亲的眼里似乎有一点点柔情，抑或是说有一点点慈爱，或者说是有一点点让步和妥协。

“浩然，爸爸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才到你这儿。“

“爸，那你太累了，我去食堂把饭给你打回来吧？“

“没事，爸不累。爸回去之前，只想再说几句话，然后，你自己拿主意，爸爸不再干涉。“其实，冯义天自己心里清楚，在儿子说出杨文的情况时，他突然想到了昨晚刚刚分别的女儿，如果换作是然然和杨英明，他该如何选择？我又该如何说服和劝慰呢？

“好的，爸，你说吧，我听着。“

冯义天在育才中学见到过一次杨英明，他的神情和眼前的儿子又是何等相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