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

真的很奇妙，看上去就像那水一般干净透彻，但当你深入进去之后，你会发现它就真如水一般，堵住你的口鼻，让你无法呼吸。

爹......这便是你要告诉我的话么。

哪怕这清风镇只是碗居一俞，但足以看到外面大千万界的一点影子。

锵！

一把明晃晃的宽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大嗓门捕快厉视王沐，沉声喝道：“随我走一趟，否则老子今日定叫你脖子搬家！”

王沐淡淡一笑，目光直视大嗓门捕快，讥讽道：“你的眼睛瞎了，耳也聋了，看不透，看不透......”

“你这是合意？”大嗓门捕快眯着眼睛看着王沐。

“无意。”

王沐轻声说道，他的双掌一翻，从他的身上突然升起一团白雾，这白雾快速扩散，瞬间笼罩了这里整片区域。

雾气里随即发出了惊恐的声音。

有叫仙师的，也有叫妖怪的。

王沐的身子从天而降，落在了这团白雾之外，他目光冰冷地看了看那他团迷雾。

你们应该庆幸，你们是凡人！

回到酒楼，推开房门之时，看见王青松正面带微笑看着自己，王沐立即对着父亲尊敬抱拳一拜。

“懂了。”

“懂了一些。”

“懂了什么。”

“人心，叵测！”

王青松露出了一个笑容，他深深地看了一眼窗外，沉重道：“这就是人。”

王沐没有说话，他发现父亲的气质在这一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哪怕他只是一个凡人，哪怕他能一剑就让父亲丧命，但不知为何，他看着此时父亲，抛开子对父的敬畏，其心中多了一种敬佩的心理。

仿佛面前的不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而是一个无法形容的恐怖存在，尤其是对方眼中的沧桑之意，让人一望，再浮躁也会不自禁地安静下来。

“爹。”

王沐敬畏地呼唤了一声。

王青松温和一笑，看向了王沐：“看了人，如今，去看看天下。”

他说着，目光闪烁中看向了窗外。

王沐心里的升出了一丝强烈的期待。

在父亲的指引下，他看到了一些人心，如今，这天下，又是如何，又会在心底翻起怎样的巨浪。

时间过去了一个时辰。

清风镇唯一一条出镇的林间小路上出现了一个背着中年人的白衣青年。

这白衣青年正是王沐，而他背上的便是王青松。

“随着一条小溪，一直走。”

王青松淡淡的说了一句，王沐点了点头，他在从林里四处走动，寻到了一条幽静的小溪。

这条小溪清澈干净，溪面很窄，刚好一个人的宽度，水流很缓，没有流水声，若非王沐踩在了上面，否则他也不会发现这条隐藏在石头与草从下的溪流。

随着溪流，王沐跟着水流一路行走。

时间渐渐过去，王沐父子渴了就喝溪水，饿了便烤几只山物，一直随着那条小溪的水流走着。

半个月后，他们跟随着溪流来到下一个镇子，这个镇子颇大，而且这小溪也变为了一条两人宽的，半人深的小河。

在镇子里简单了逛了半日，买了一些易容的材料，王沐便背着父亲再次上路。

时间在追逐溪水中不知不觉间过去，眨眼间，已经过去了一年。

这一年，小河淌过了几个小镇，越过了几重大山，原本两人宽的河面因为其他小河的汇集而变得更加宽，如今，王沐已经不能沿着河岸走，他在经过最近的一个镇子时，买了一艘竹蓬小船，他将父亲安置在了船上小小的竹屋里，而自己则换上了渔夫专用的蓑衣，握紧了长长的竹竿。

他们顺水而下，白日里盘膝船头，望着河面，夜里站在船头，抬头赏月。

王沐感觉到他的心就如那小溪一般越来越大，也越来越静。

他不知道已经多久没有修炼，多久没有去推衍封字，多久去思索如何提升实力。

如今，他的双眼在湖面上，心也在了湖面上。

每当有一条小河汇聚之时，他很欣喜，因为他能感觉到舟下的河，又强大了一些。

经过一座座繁华的城池时，他就如同那湖水一般，安静地淌过，静静地看着四周的人，房屋，各种舟船。

经过崇山峻岭，狭隘的深渊之时，他的心就如同那河流一般变得湍急，一往无前，无论前方有多艰险，他也毫不畏惧，哪怕飞跃悬崖。

在某一刻，他甚至觉得，他就是那河流，可安静，可汹涌，可杀生，可孕物。

时间又过去了五年，当初的小溪已经彻底改变，小船如今漂浮在一条辽阔的大河之上，这条大河宽度惊人，一眼望不尽，而深度更是无法揣测。

隆冬，寒风刺骨，刮在脸上，如同刀割。

四周的青山浑然一片雪白的苍茫，河面上有些浮冰，小船行驶得很慢。

王沐看着四周的雪景，似有所悟，但又似乎什么也没懂。

竹蓬内，王青松穿着厚厚地大棉衣，温着茶水，他掀开竹帘，哈出了一口白气。

“此后，此河已经不是河。”

王沐心有不解，尊敬道：“那需谓何？”

“江！”

王青松说完喝了一口热茶，吹了吹杯盖，笑着问道：“溪变河，河变江。八年的时间，你看见了河面的一切，你可懂了什么？”

懂了什么.....

王沐呼出了一口白气，看看四周白雪皑皑的青山，认真道：“强大如江，弱小如溪，由溪演江，积累，沉淀，融合。”他说完之后，目光闪烁中继续说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人也一样，善与恶，一念之间。”

王青松淡淡一笑，端杯饮了小口，他沉默了少许之后说道：“懂了一半，对了一半，错了一半。”

一半。

王沐听闻此话之后，浑身彷如雷击。

此刻，他再一次对父亲产生了无法抵抗的敬畏情绪，哪怕他在蓬外，看不见父亲，但仅仅这一句话，就让他感觉面对的不是父亲，而是，天。

父亲难道也是修行者么，不，父亲的体内没有丝毫的灵力，可父亲给他的威压，在某些时候超过了那道婴期的问仙老祖，这种威压不是修为上的威压，而是来自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