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前一后的朝座位走去,陈升觉得刚才的起身发言起到了效果,把他们无形中拽了回来是目的。
只听高杰说:“美少女被护花使者送回座位了。”
小浪瞟了一眼懒理他无厘头的话语回到座位上,自顾埋头收拾物品,以备下车。
但李亮听到这句话却是刺耳的,小浪的座位空半个小时,他的心空了半个小时,失落了半个小时,再加上一句刺激的话,心里不难过才怪,他问自己何苦作一个自取其辱的安排,他笑话自己的自作多情。
这不明摆着美一班无人不晓他们在一起的事情,他怎么敢保证自己插得进缝隙,去撬开这道门锁呢?感情的事情是真奇怪,一旦有了喜欢,就想多看她两眼,他就是这种状况。
他无聊地拿出画笔来安慰自己,这是在无人搭理的空间作为寄托,他倚靠在窗边,随意地在纸上勾勒着画笔。
但他的眼光还是不自觉地望向了斜对面靠窗位,他的手情不自禁地开始动起来,他的思维飞快地活跃起来。
对,还有半小时,可以画一幅速写。他的情绪已经高昂得没有刚才的萎靡与退缩,所有的坏情绪被刚刚的想法pk到九霄云外。
他选好从鼻子开始作为中心点,展开臂膀的手肘熟练的摆动,飞快地在画纸上落笔,娴熟的动作加上聚精绘神的眼神在不断的抬头低头间巧妙地构图。
半个小时似乎是瞬间,想要它慢时,它偏象火箭。想要它快时,它偏象蜗牛。
广播已可以听见边寨车站马上要到了,请各位乘客带好随身物品作好下车准备的声音,他抓紧时间快速地收笔中。
因为他身上是带着任务的,要做好同学的组织工作,虽然都不是三岁小孩,但却来不得半点闪失,好端端带出来的,也就要毫发无损的回去。
他站起来,走在车厢的后方,很精心的样子里有着十分认真的态度。吕云翔一下子想到他坐在车厢后面,离美二班同学很远是有任务的,他笑话自己刚才的疑心,他误解了李亮,但对于李亮来说却是公私心都有。
站台上,老师和同学清点完人数,出站后就坐上了中巴去边寨,没有人被挪下是最重要的一关。
车子行驶在小县城,同学满眼带着嫌弃感,真的感受不到他们前进的目的地会有什么可以被吸引的景色。
小浪看着这似曾相识的行走路径,并已猜到了八成,她在大约读初一时,朱凡带她来过这里。
车上唯有她欣喜,她所有的记忆全涌上心头,木屋里写书法的孩子还是那么多吗?破旧的课桌,低矮的小屋,象孔乙己一样的私塾老师,还有边水河畔美得让人窒息的雾蒙蒙,她醉了,疲惫的心振奋了。
坐在前排的陈升老师听到车里没有杂音是罕见的,他想到了同学们有着鄙视小县城的失望,“同学们,怎么了,该兴奋的时候,却是鸦雀无声。”
“老师,我们觉得这里不美啊!”
“有一句话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那我现在告诉你们另外一句话来评判边寨,失望越大,惊喜越大。”
小浪从不多语的小姑娘,忍不住开口心中快快到达的地方,“是的,只要见到边寨真的会爱上边寨。”
“你来过这里。”不止一个声音发出疑问。
“是,在我初一那年来过,那时这里叫边水。”
“啊!是你爸来写生,对吗?”
“对对对,老师你说得太对了,只是那时我还太小,爸爸在河边从早上画到晚上,我就到处跑着玩玩。”
“其实,这里的景致和沈城文笔下的边城可以比美,不过,那里最大的区别有翠翠,这里没有。”
“边城?”
“我看过啊,翠翠,黄狗,爷爷,还有翠翠凄美的爱情,写得很好。”
“所以说,你们还是很了不起的一代,博览群书,天文地理样样都知晓一点。”
“被逼无奈的。”一大团学生作出可怜状,实话也真如此,现在的课内课外学习亚历山大的头痛,哪个不是硬着头皮顶,实在烦都只会皱皱弯弓的眉毛。
“所以,作为老师来讲,现在的学习是有着让你们喘息困难,但是压进肚子里的知识多少是受用的,总比光有面子没有里子强,将来无论你们走到哪里都不会因为没有知识而示弱,那时,你就会要感谢曾经老师挖出一片忠心叫你们学习的用心良苦。”
“老师,说得我们对未来无比渴望。”
“为什么突然想到未来?”
“因为,我们一不怕苦,二不怕苦,三不怕苦,为了熬出个包青天。”
“的确,你们在中国大环境的学习压力中读书很苦,比起父母辈你们的填鸭式教育更大规模渗透,但你不学,别人在跑,这就是现实。”
“我们渴望未来,今天也是无奈,在突破不了自我时,是常常想哭。”
陈升看着比他只小得十来岁的孩子,代沟不象相差一个父辈的年纪,无的放矢在他面前畅所欲言谈未来,他感叹学生越来越成熟。
“好吧,我把生命比作三个阶段我们现走在过长城三分之一的学习阶段,正在攀登第二个三分之一黄金阶段,第三个三分之一感悟阶段对你们和我来说还有时日靠近,能把握住三分之二,剩下生命的三分之一必定有回味。”
“老师,太深奥了我们不懂。”
“是的,说深刻了些,我只是想告诉你们珍惜学习的美好时光。”
陈升带学生出来写生是无人体味老师的辛苦,殊不知这种教学方式他要付出在学校十倍的体能操心。但为了学生,他想一切都是值得的。
因为,社会已给老师这个行业抹上了许多黑锅,涉水深深的金钱教学成为了标签,他觉得一半是夸张,一半是事实。
他只能用鲁迅的一句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来总结给世人他的心态是什么,他依然是孺子牛。
他完全可以在学校画室指导学生,完全可以等待几天安稳度过,学生们马上赴各地参加联考。
但他都没有,他选择了用良心把他知道最有益于美术灵魂的画面带给学生,他有时很是仇恨社会描述着老师的贪婪,殊不知老师会用良知去养家糊口,而不是选择贪婪,至少,他不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