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瑾瑶心中算盘打的啪嗒响,女帝驾到时就看到一脸阴晴不定的唐瑾瑶和一边怎么看怎么像是受欺负的怀信。
女帝也知自己这闺女从小就不老实,轻咳一声示意自己的存在,众人纷纷转头,一看到女帝扑通扑通全跪下,场面极为壮观,什么参见陛下参见凤君参见兰侧君喊的参差不齐,女帝摆摆手让他们通通闭嘴。
那几个俯身行礼为首的便是怀信,怀信起身后,女帝越看她越觉得顺眼极了,上前几步对怀信说道:“这几日祭神劳烦爱卿了,行宫之内一切凭卿做主,还望仪式顺利完成。”
怀信俯身恭敬回道:“臣定不辱命,也一定会保障各位殿下的安全。”
女帝欣慰点头:“有卿分忧,朕心甚慰。”
唐瑾舒顶着红肿的脸乖乖上前走了几步,声音婉转悦耳:“母皇放心,天佑我齐,有国师大人主持仪式,上天一定会念我皇室诚心,庇佑我齐风调雨顺,也会保佑三皇姐的。”
这小丫头本来就长得貌美极了,再加上这甜甜一笑,一堆吉祥话哄得女帝开心不已,笑声连连:“舒儿说得对,女帝不在时,还望你们姊妹兄弟能慎言慎行,不可莽撞。”眼光一扫又看到一边吊儿郎当的唐瑾瑶,暗叹皇室不幸。
唐瑾舒踌躇一番,颤颤巍巍的拉起女帝的手:“母皇注意休息,万不可太过劳累。”声音软软糯糯,女帝看着心一软,眼睛又看到了这唐瑾舒的右半边脸,“舒儿,脸怎么了?”
眼见唐瑾舒话扯到正事上来了,唐瑾瑶飞快上前,对女帝说道:“母皇,儿臣定当会保护好姊妹兄弟,也一定会协助怀信大人传我齐国鸿志,您和父君且安心。”
女帝点点头对她称赞几句,唐瑾舒几欲打断,见唐瑾瑶终于说完了话,迫不及待的说道:“母皇,舒儿这脸······是皇姐打得!”
女帝目光凌厉,声音婉若冰霜般让人感觉到颤意:“瑾瑶,确有此事?”
唐瑾瑶心中咯噔一声,千算万算不应该昨日气冲上头打了唐瑾舒这一巴掌,她脸上的红痕便是明晃晃的铁证,自己百口莫辩,若是说出唐瑾舒是因拿活人当靶子自己看不过去才被打,没有证据纵难服众。
唐瑾舒美目宛如盈盈秋水,红痕更惹人怜:“皇姐也不是故意的,今日还有要事,母皇万不要动气。”
唐瑾瑶却面上不显半分惧意,几步上前手拂上唐瑾舒的脸,而后面露心疼之色:“昨日切磋时皇姐不应下如此重的手,竟然一掌拍歪了。”
唐瑾舒张口欲辨,唐瑾瑶接着说道:“昨日皇妹功夫了得实在是让皇姐刮目相看,还有柳儿······”
眼见唐瑾瑶笑容越来越有深意,唐瑾舒暗叫不好,直接挡在唐瑾瑶前面,言辞恳切,对女帝道:“是舒儿武艺退步不敌皇姐!让母皇担心了。”
女帝看着这两个女儿你争我往,心下了了然二人必定是起了争执,不过儿女之间吵吵闹闹无伤大雅,作为母亲她不会在这种小事上追究,也没有必要在今日判出结果,不管这二人因何事起了争执,日后谁有本事活得得意,谁才是需要她关注的人。
女帝叹了一口气,不显山露水的安慰几番,眼见她们越唠越多,怀信不由得看了看日头,见她们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急的上前几步拱手道:“陛下,再不日程恐怕会误了时辰。”
女帝松开两个女儿的手,道:“启程吧。”
得到女帝应允后,怀信走到其中一匹马旁,对唐瑾瑶伸手:“昭王殿下,请上马。”
唐瑾瑶心中万般不愿,步履沉重地走到她面前,看着马鞍小腹一阵抽疼,随后左脚一蹬马镫就准备翻上去,奈何小腿肚子一软,竟然眼前一黑,险些翻下去!
众人一片惊呼,怀信快步上前双手一伸准备及时接住她,哪只唐瑾瑶身体一趔趄,终究是坐在了马背上,倒是没有出糗。
低头看着张开手臂的怀信,唐瑾瑶吐了个舌头又翻了个白眼,学着唐瑾舒那般做作说道:“今日实在是失仪,劳烦怀信大人,本王心中实在过意不去。”
怀信眉头一皱,看着唐瑾瑶这满面舒心的模样,以为自己被戏弄,甩袖走到另一边的马旁,一踩马镫,翻身上马,她动作颇有些潇洒帅气,一身白衫更显倜傥,引得一种男侍惊呼连连,唐砚清脚踩在轿凳更是直了眼睛。
凤君站在一旁看着自己儿子这副样子,心下了然,不由得对女帝耳语几番,女帝看向唐砚清的目光时都多了几分打算,怀信虽然为官多年都两袖清风忠心耿耿,但免不了未来出事故,若是能招为我儿夫婿,日后行事必然更加稳当。
兰侧君将两个人耳语的样子尽收眼底,没有说些什么,反而是淡淡眯眯眸子,抬头望向南边,那里是苓国故土的方向。
两匹马并排站在一起等待队伍整顿,此次随从了不少侍卫,去行宫大概要小半天的时间,这次前去的行宫并不是为避暑纳凉建造的,而是专门用来祭神的,普通祭神仪式三年一次,皇室子女成人礼也在行宫举行。
不管哪种祭神仪式都是由国师主持,普通祭神仪式是祈求未来三年风调雨顺,粮食丰收,庇佑国家无大灾大难。而皇室子女成人仪式相对就比较繁琐,仪式需持续五天,第一天时皇室之人前往行宫并且取行宫“环河”之水冲沐多次,第二天至第四天时,每日上祭台一次,分别祈求保佑社稷、保佑皇室、保佑成人的皇室子女。
这四天过去之后,第五天才是最让唐瑾瑶头疼的,第五天皇室所有子女都要去行宫的猎场狩猎,把打到的第一只猎物献给九天众神,以表诚心,狩猎时鱼龙混杂,定会发生很多不可控因素,思及至此唐瑾瑶担忧之心更甚。
她一脸纠结的想来想去,神游天外结束思绪回神时只看到一旁一言不发略显沉默的怀信,不由得牵着缰绳离怀信近了一些。
唐瑾瑶装模作样地清清嗓子便问道:“骑马这主意可是怀信大人出的?”
怀信目不移视:“正是臣禀告给陛下而后获得首肯的,您今日如此推阻是何由?”
唐瑾瑶见她主动问起,头往前凑了凑,嘿嘿一笑,压低声音道:“怀信,本王且问你,你这祭神有没有什么忌讳?”
马蹄慢悠悠地踏着步,皇城周围的街道上侍卫层层环绕,并没有多少民众堵在皇宫周围,倒是让队伍自在了一些,怀信淡淡道:“祭神一事须有诚心,祭神盛午之时不可踏祭祀之物的影子,祭神之前需用洁身净心,行宫之内忌喧哗,行仪式之时忌嗔怒······”
怀信极为认真的说了一箩筐,唐瑾瑶额头青筋突起,看她说了半天还没有说到她想听的,于是挥手打住她,唐瑾瑶开口就准备告诉她自己癸水绕身,料想怀信听后必然大发雷霆,怒火中烧,斥她对神不敬,大街上怀信一发火肯定被人诟病,也够她难受几天,于是唐瑾瑶说道:“那我问你,若是女子来了癸水应当如何?”
说完,怀信好像怀疑自己耳朵一般,身子一趔趄,唐瑾瑶忙伸手扶住她,怀信坐稳后有些探究的看着她,唐瑾瑶一脸沉痛的开口:“没错,今晨发现本王癸水已至,本想出宫前同你探讨一二,奈何没找到机会,怀信大人不会介意吧?”
怀信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唐瑾瑶,眼神带着几分怀疑,身子也不由自主的后仰,分明是在打量,唐瑾瑶眉毛一竖,只觉得看怀信发火一事貌似有戏,于是拽着她道:“我诓你作甚!你怎么还不信?”
怀信一动不动的盯着唐瑾瑶灿若繁星的双眼,半信半疑之时在她的眼中看到了点点笑意,于是不动神色的把袖子从唐瑾瑶手中扯出去,轻咳一声,想开口问询,面上又有些发热,终是把脸别过去了:“殿下所言可真?”
“真啊,我再怎么混也不会这么开玩笑吧,”唐瑾瑶也不等她表态,急切之意藏在语气中,凑了过去“你没有什么忌讳吧,比如见红不能祭神之类的?”
看着怀信双目圆瞠,有些震惊又瞥过脸去似是不好意思的模样,唐瑾瑶这心里愉快极了,浑身都舒坦,美滋滋的竖起耳朵等着她发火。
等了一会儿只见怀信别着脸似乎是在调节气息,唐瑾瑶从这里依稀能她绯红的耳朵尖,轻笑出声,心中只觉怀信有些反应过激,这生气怎么还这么含蓄,搞得像是什么薄情男子负心汉调戏小媳妇,小媳妇本人不知怎么还手的样子。
再度开口时,怀信眉间虽尚有窘迫之色,但声音倒是温柔了不少:“殿下且安心,癸水乃女子正常现象,神不会怪罪,仪式也并没有此顾忌。”
唐瑾瑶惊得扯了扯嘴角,这反应不对啊。
大发雷霆呢?怒火中烧呢?
怎的就没有顾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