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三个人是谁
作者:粟微      更新:2019-08-09 14:36      字数:3556

怀信看着她难以置信的样子,回道:“是不是真的堆金积玉,殿下不妨派人打听一下。”

唐瑾瑶收回目光,解释道:“我并非是怀疑你的调查出了错,只是很奇怪,一个小小的侍卫头领尚且算不得什么正经官职,家中过于富庶,其中必定有鬼啊。”

怀信点点头:“看来此案必定极快就可以水落石出了。”

“自从那一天看到季冰偷藏箭支之后,我就一直觉得很奇怪,她与我无冤无仇,何故偷唐瑾舒的箭来射杀我?”唐瑾瑶一顿,字斟句酌说道,“大理寺现在正在调查幕后之人吧。”

“殿下有何见解?”

“大理寺现在有两个怀疑对象,但是我心中有第三个怀疑人选。”

怀信持盏的手一顿,白皙的手指握着白瓷,竟有赏心悦目,他转了转杯盏,尾音一挑,问道:“哦?”

唐瑾瑶看了看空荡无旁人的花园,往怀信身旁的座位坐了坐,道:“大理寺怀疑的两个人相信你已经知道了,但我怀疑的那个人······”她顿了顿,纠正道,“不能说是某个人,也许是某一方势力,关于这第三方势力,我也只是猜测,并不完全确认。”

怀信沉思着唐瑾瑶模棱两可的话,说道:“殿下是想说,这件事不是四皇女或者七皇女做的,而是那第三方势力做的?”

唐瑾瑶摆摆手:“我只是猜测,成人宴之事相信大人还记得吧?”

看见怀信点头之后,唐瑾瑶又说道:“宴会开始之前,那些来进贡的苓国人都会被进行仔仔细细的检查,所以他们是怎么把剑藏在舞姬袖子中不被发现的?这里面一定有宫中的人暗中协助。”

怀信手一顿,面色凝重,这件事他也注意过,不过倒是没把那件事和这次的事联想到一起,按唐瑾瑶的说法,这股势力能够安排人携凶器入宫,现在又能公然刺杀皇室且险些得手。

当真是毛骨悚然。

怀信道:“殿下的意思是,这件事你怀疑是‘看不见的他们’做的,和四皇女七皇女没有任何关系了?”

唐瑾瑶赶紧否认:“我只是有这个怀疑,根本没有任何证据,而且细细推算来,大理寺的怀疑人选还是有道理的。”

箭支上的“四”字,是怀疑四皇女唐瑾舒的最好证据。但再加上唐瑾瑶的证词,她那日正好看见季冰偷藏箭支的一幕,如果是唐瑾舒派人刺杀唐瑾瑶,那完全没有必要多此一举,大庭广众之下冒险。

所以眼下又多了一个受怀疑的对象,那就是在宫中毫无地位的侍君之女——七皇女唐瑾宁,如果是她做的,那一切尚且说的过去,买通侍卫刺杀唐瑾瑶,嫁祸四皇女唐瑾舒,这两人出了事,宫中还能成气候的就只剩她一人了。

现在都只是怀疑阶段,虽然怀疑侍君之女唐瑾宁在逻辑上说的通,但是没有任何证据,更何况唐瑾宁是名正言顺的皇室之女,大理寺只能慎之又慎。

好在眼下季冰已经被抓获,只要得到了口供,一切都会水落石出了。

唐瑾瑶和怀信二人今日互通情报,相当于暂时站在了同一条船上,两个人虽然都没有明说,但在朝堂势力看来,这位玉骨桀骜的国师大人,终究站定昭王了。

想到这里,唐瑾瑶轻笑一声,道:“瑾瑶现在宛如蹒跚学步的孩童,周围各方势力伺机而动,日后还望怀信大人多多提点,毕竟——”她尾音拖长,眸中闪着如狐狸一般狡黠的光,“你以后可是我未来‘弟妹’了。”

怀信手一抖,正好打落茶盏,“啪”的一声,茶盏摔在凉亭的石砖上,立刻粉身碎骨。

怀信错愕,撞进了对面那满面幸灾乐祸的眸子里,连一点掩饰都没有。

唐瑾瑶真的很想抓着这位未来“弟妹”的肩,一把扯下他的面纱,得意洋洋的告诉他——你暴露了。

怀信看着碎了一地的瓷盏,正色道:“抱歉。”

唐瑾瑶摆摆手:“无事,不知您考虑得怎么样了?”

怀信当然知道唐瑾瑶说的是什么事情,可是装聋作哑不是他的作风,更何况唐瑾瑶不依不饶的程度,不是他装聋作哑就能唬弄过去的。

于是他也不打算隐瞒,正色说道:“殿下,怀信这辈子都无福成为您的弟媳了。”

唐瑾瑶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截了当的告诉自己,声音陡然一变,连带着嗓音都高了几分:“你说什么?!”

怀信以为自己触到了她的逆鳞,不卑不亢说道:“怀信有不能答应的理由,并非是因为其他旁的原因。”似乎是怕唐瑾瑶误会自己是贪恋容貌之人,怀信赶紧解释道。

唐瑾瑶面上不动声色,端着的架势十足的有风范。

“本王并非是不讲情理之人,若你能说出让我信服的理由,本王自会去找母皇求情,否了这门亲事。”

怀信面目微寒,违抗皇帝的结果并非人人能承受得起的,如果他真的同唐瑾瑶坦白他怀信其实是个男人,先不说有多惊世骇俗,难道要自己龟缩在唐瑾瑶身后,让她去帮自己承受怒火吗?

怀信不会做这么缺德的事。他也做不出任何违背君子之德和师门的信仰举动。

他站起身子,无比认真的看着唐瑾瑶:“殿下的好意,怀信心领了,但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不能和五殿下成婚的是我,自然也该由我去和陛下解释,君子立于天地,不管什么后果,坦荡承担就是了。”

唐瑾瑶眸光微敛,盈盈注视着怀信。

两袖清风当为坦荡君子,哪怕前方面对的是洪流也依然有自己的坚守,唐瑾瑶不知,此人究竟是真君子,还是过于执拗。

唐瑾瑶站起身,一杯清茶拱手饮尽,粲然一笑:“无妨,君子坦荡有所为而有所不为,今天你帮了我,日后你有事尽管来跟我讲,我唐瑾瑶必定尽心全力的帮你,反正我不是什么君子,不管什么缺德事儿,我绝对不会皱眉头!”

怀信被她的样子弄得忍俊不禁,双眸含笑,语气之中竟然也有难得的温和:“好,那怀信记下了。”

二人今日交换完情报,唐瑾瑶亲自将怀信送到了昭王府大门,站在门口定定望着他的背影,遥遥的望着。

本以为怀信会就这样一直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内,没想到临近拐角时,怀信突然回过头,手高高的扬起,迎着微风,发丝缭乱,绕在唐瑾瑶的心弦上良久。

直到怀信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她还倚在门前,望眼欲穿。

大理寺有条不紊的调查着案情,本以为抓获季冰之后事情就会有如神助,顺风顺水的找出线索,得到口供,然后抓到幕后黑手。

但事与愿违,季冰一案,卡到了瓶颈。

唐瑾瑶到达阴暗的大理寺牢内时,被眼前的惨烈景象吓了一跳,主审的官员殷勤的跑过来,恭维话如开了水闸一般往外跑。

“殿下怎么不吭一声就来了,下官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架子上的人被牢牢绑住,身上的囚衣早就遍布血迹,破开的口子隐隐能窥见血肉模糊的皮肤,整个人用皮开肉绽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血腥之气扑面而来,夹杂着潮气,让从小就养尊处优的唐瑾瑶忍不住皱了皱眉。

她对一边的主审官说道:“审得怎么样了?”

主审官面色一滞,艰难开口道:“这人嘴硬的很,已经好几天了,就是不开口。”

唐瑾瑶看着眼前头发杂乱的季冰,声音微沉,诧异道:“打成这样都不开口?”

主审官藏了一肚子苦水,这几日大理寺卿很紧张这个案子,每次被大理寺卿询问口供进展时,主审官都按捏一把冷汗。这季冰什么都不交代,任你严刑拷打,能用的法子都用尽了愣是不说一句话。

碰到这样的硬骨头,她也很没辙。

主审官无奈点点头,抹了一把辛酸泪。

季冰身体被牢牢绑住,头低垂着,看样子应该是已经晕过去了。唐瑾瑶走进了些,她身上的伤口触目惊心,肉眼可见的地方都是血迹,有的已经干涸,有的还是新鲜的,伤口破裂汩汩流出鲜血,染红了囚服。

唐瑾瑶看得紧皱眉头,伤成这样依旧不出卖自己的主子,唐瑾瑶心中不由自主浮现出一点惊叹,但一想到唐砚清脸上的伤口时,心中马上就被满腔愤恨填满。

就是这个人,亲手毁了唐砚清的脸,还险些要了她的命。

唐瑾瑶对主审官吩咐道:“泼醒她。”

一桶凉水从头顶泼下,季冰乱糟糟的头发上水流汇下,身上的伤口一阵刺痛,季冰咬牙切齿的抬起头,一下子撞进唐瑾瑶的视线里。

漆黑的眸子中毫不掩饰着恨意,在那恨意深处还有着不屑。

季冰太熟悉这样的眼神了,这些上位者从来都把下面的人当成蝼蚁,每次汇报任务情况时,她身后的主子也总是用那种不屑来蔑视着自己。

季冰冷笑一声,一口吐沫喷了出去。

唐瑾瑶闭着眼睛,精致的脸上满是季冰的口水,身后的主审官怒斥:“大胆罪犯!不知悔改竟然还冲撞昭王殿下!来人,给我打!”

一边的狱卒拎着鞭子气势汹汹的冲上来,唐瑾瑶接过主审官递来的帕子,听着耳边充斥着鞭子抽打身体的声音,一边慢条斯理的擦着脸。

主审官偷偷瞄着唐瑾瑶的表情,在看见她脸上没有丝毫怒气时,不禁啧啧称叹昭王殿下好气度,然而就在主审官不经意对上唐瑾瑶的眸子时,主审官脸上的所有表情全部凝滞,仿佛坠入冰窖一般。

唐瑾瑶一抬手,道:“别打了。”

狱卒听令,站至一旁。

唐瑾瑶款款走到季冰的面前,无视掉对方带着厌恶和惊恐的眸子,抬起手扳住季冰的头,用手上的帕子擦了擦季冰的脸,然后又拨了拨她的发丝,动作轻柔至极,恍然让人有一种错觉。

她薄唇轻启,说出的话让季冰瞳孔猛地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