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0 长刀呢喃
作者:半山先生      更新:2019-08-09 20:59      字数:2163

刘辩撕掉名贵的蜀锦长袍,露出了一件稍小一些的卌湅鱼鳞宝甲,他还没及冠,身体还未完全长成,因此大将军何进并没有为他铸造钓嵌龙鳞甲、戗金狻猊甲这等顶级宝甲。

当然了纵是以大将军何进的底蕴,这等非上十阀和中百阀前二十不能拥有的顶级宝甲,只能铸造两三件而已,以太子府武库存放的天外陨铁数量,约莫还能铸造一件顶级宝甲或者可以承载气数的神兵利器。

刘辩体内的劲力随着气机宣泄出去之后,实力锐减,想要活命只能依靠身上的顶尖鱼鳞宝甲和陈武麾下唯一一支临危不乱的城门守卒,沉声道:“陈将军对于眼前的危险局势有什么看法?”

满头大汗的陈武刚刚不遗巨细的安排好每一个士卒,尽量保证不留下一个战阵破绽,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呼喊自己,回头看去,先是愣住了几息,随后惊喜万分而又略显拘谨的说道:“太子殿下...那个...臣以为。”

陈武与刘备一样出身于小门小户,从未想过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能够叫出自己的名字,更没想到自己这种不知簪缨为何物的底层子民,有一天能够直面未来的九五之尊,过于紧张之下,说话不免有些磕磕绊绊。

话说一半,他赶忙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拘谨和紧张,这可是简在帝心的天大福缘,他可不想因为说话磕磕绊绊,在太子心中留下不好的印象。

陈武平稳了絮乱的心绪,抬头望向了以一举之力抗下两位一品金刚境大宗师进攻的关羽,沉声道:“殿下读过史书应该知道霸王项羽在巨鹿之战,是怎么以两万楚军大破二十万大秦虎师。”

“破釜沉舟?”刘辩念叨了一句,很快放弃了这个可笑的想法,这些从未见过血的雒阳守卒,除了陈武麾下的广阳门士卒,其他的早已军心涣散,哪有破釜沉舟拼死一搏的勇气。

顺着陈武的目光看去,凭借个人勇武把他和二皇子刘协之间的巨大劣势扭转为平势的关羽,出刀之间越发的凌厉,劈斩的关闇有些招架不住,显然是找到了关闇招式间的破绽。

若不是东海小枪王张绣在一旁帮衬,大战了一百多个回合的关闇,早就被同样出身姬宗关氏的关羽,一刀劈成重伤了。

刘辩见天下第一武将关羽这么勇猛,心中越发的欢喜,也猜到了陈武的想法,但他并没有说破,而是继续问道:“还请陈将军赐教。”

陈武眼中忽地闪过一抹杀气,刀指率军前来的辅国大将军皇甫节,狠辣的说道:“勇战之法,只要关羽能够斩杀主帅皇甫节,敌人不战自溃。”

方法倒是不错,也是抗衡驰阵选锋的唯一办法,但若是关羽退回来,不仅需要面对下一代雒阳守门人蹇硕,还有面对关闇张绣二人。

关键是这三名一品金刚境的大宗师,一个排名第二,一个第三,一个第十,估计关羽还没斩杀辅国大将军皇甫节,身边无人可用的他,便会被二皇子刘协先行斩杀。

不过刘辩做事向来喜欢留有后手,谋划中的关键点有两个,一个是关羽,另一个则是刘备,只要能够坚持到刘备抵达战场,局势将彻底扭转。

“咻咻!”

刘辩陈武二人正在商讨之间,奔袭而来的八百驰阵选锋以极快的速度,射出了一波又一波的箭雨,密集如飞蝗,尖啸着刺耳的空气摩擦声,落向了乱糟糟的军阵。

还没等刘辩等人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除了排列成完好军阵的广阳门守卒,其他各门守卒割麦子一般,倒下一片又有一片,转眼间死亡了数百人。

而对方不过是射出了三波箭雨,现在又是黑夜,视线极差,若是按照正常误差来算,赫然达到了令人惊悚的三比一,这比白马义从还要高出一个层次。

正常的弓弩手能够达到十比一已经算是精锐了,想要达到八比一、七比一,必定是精锐中的精锐。

而到了白马义从这种层次的百战悍卒,五比一是标准,四比一是百里挑一的神射手,放在草原上那是金账射雕郎,至于三比一那是运气。

这些配备了匈奴青兕的驰阵选锋,本就是纵横北疆鲜有敌手,如今骑射之术又是达到了惊悚的三比一,着实让刘辩等人震惊的有些胆寒。

震惊之余更多的则是无力对敌的无奈,以及后知后觉的惧意,因为刘辩等人怎么也没想到,前方只有大概上百骑驰阵选锋,剩下的全部游走在街头巷尾,不断的射杀着城门守卒。

刘辩心知跑是跑不掉了,毕竟两条腿怎么跑得过四条腿,更何况还是伪甲等宝驹匈奴青兕,只能像陈武所说死战了。

他刚想不顾身体的承受力,强行借一次天时,冷眼旁观很久的老酒鬼,突然冒了出来,肉疼的递过了酒葫芦:“本大爷这次可是亏本亏大了。”

刘辩感激的看了一眼老酒鬼,一把接过酒葫芦,咕嘟嘟的仰头猛灌起来,才喝了几口却又被老酒鬼夺了回去:“哎呀,好你个辩小子真把我当成冤大头了,喝了我这么多。”

老酒鬼看似在心疼酒水,实际上是因为刘辩并不是关羽那种天赋异禀的人物,喝多了会承受不住,这才强行夺走酒葫芦,然后给胡车儿灌了几口。

刘辩喝的虽然不多,但是一股股充沛如碧渊深潭的气机,不停滋养着枯竭的身体,寥寥数息的时间,就如久旱逢甘霖一般,整个身躯都散发着欢呼雀跃气息,一股澎湃到难以承受的劲力,流转全身。

刘辩朝老酒鬼敬重的行了一个揖礼,转过身去,冷冷的凝视手持一柄长枪泰然屹立的皇甫节,冷笑道:“既然云长无法脱开身,老子亲自宰了你。”

土黄色的刀,土如泰山山石,黄如滚滚黄河。

在那势如洪水宣泄的气机裹挟下,真若一座横压过去的小山,一条夏季汛期奔流的大溪。

刘辩一脚踏出,神色冷峻,轻弹锟铻。

夜色里,万籁俱寂,唯有长刀在呢喃。

你死,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