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深秋以后,刘辩与二皇子刘协又是大战了几场,情理之中的又是大胜小胜。
士卒经过精挑细选的补充,虎贲骑卒、大夏游骑这样的骑兵,迫于战马稀缺只是维持在六千左右。
步卒再次扩充了一万人,达到了六万左右的数目,也已经达到了一个极限,因为粮秣已经供应不上了。
倘若还攻不下郡城怀县,河东卫氏、江夏黄氏为首的世家望族也无力提供大批粮草了。
九万一千步卒、骑卒人吃马嚼的,每日消耗的粮草可不是一个小数目,经过这么久的消耗,粮仓库存几乎消耗殆尽。
今年又由于黄巾起义的缘故,耕种良田的佃户大批减少,更是让粮秣的储存入不敷出,难能有余粮供养近十万大军了。
接连大败了近二十场的二皇子刘协,面如死灰,跌坐在城头大纛下,胸中那股与天下英雄争锋匡扶汉室的雄心,渐渐萎靡:“又败了,难道我这辈子注定什么都不如他?”
这位屡战屡败却没有屡败屡战精神的二皇子,对于判官还有大用,为了避免他丧失了争雄之心,造成军心大幅度崩溃,只得稍微透露谋划中的只言片语:“无需气馁。”
“战术上获得再多的胜利,一旦战略上丧失了优势,最终只会输的一穷二白。”
“别看太子现在屡战屡胜,就算他把现存的十五万黄巾精锐杀光了,依旧逃脱不了一个死字,这便是战略的能量。”
“也是为何每一位名震浩瀚青史的大将,挖空心思去钻研战略的原因。”
说到这里,判官不由的想起一人,一位极其推崇的无双帅才杀神白起。
这位一生斩杀了两百多万六国甲士的人屠,是判官生平所见的唯一一位擅长把战略大劣势,转化为战略绝对优势的战国大将。
在这位国士的心中,地位远远超过兵家四圣,当为首屈一指的军事奇才,恨不得立即开启那座血色古棺,亲眼看看这位战国四大帅才之首的杀神白起。
判官遥望再次开拔过来准备攻城的九万多太子军,漠声道:“皇子殿下再坚持一些时日,只要战略大计逐步完成,就算太子有天大的本事也逃脱不了一个死字。”
“失败再多次,死亡再多人都是值得的,也是暂时的。”
刘辩麾下唯一的一位战略国士,已经去江东招揽无双国士郭嘉,对于判官的谋划自然是猜测不出。
而作为主簿的郭图,虽说也是一位很出彩的谋士,但他与众多不是顶尖的谋士一样,只是擅长于战术、内政、权谋这些,缺乏高瞻远瞩的眼光和鸿图远略的手腕。
这也实属正常,在这个千年不遇的大年中,谋士如雨名将如云,真正擅长战略能有几人?
凤毛麟角。
毕竟这等放眼天下的格局,不是说读了多少兵书战策就能领悟的,非常依赖天资。
有战略方面的天赋,则会无师自通,没有的话,任你学贯古今依旧无济于事。
不过判官对于战略一针见血的阐述,并不是绝对的,正所谓否极泰来,只要战术能力达到一定的高度,还是能够扭转战局,战胜不可一世的战略的。
就如连下七十城的乐毅,以及只有刘辩知道的一位大将白袍陈庆之,都是以战术战胜战略的例子。
他麾下也有一位达到那等高度的大将,那便是逼的曹操几乎迁都的关羽,不过那时的关羽经过几十年的沙场征战,对于战术的理解烂熟于胸,立意超然。
现在嘛,只能算是一员初出茅庐的武将,远远达不到后世威震中华的高度。
沙场武将的名声可不像那些个文坛士子,就靠一个吹字,这些刀口舔血的武夫,靠的是一刀一剑数十年如一日打拼出来的真材实料。
只会鼓吹造势的话,又是一个纸上谈兵的赵括罢了,下场绝对凄惨。
刘辩知不知道判官的谋划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不能攻下郡城怀县,打一个时间差。
判官需要的是时间,只要能够在战略大局落子完毕之前,及时攻下郡城怀县,掠夺大量的甲胄武器匠人粮秣撤出怀县,借助黄河的便利进入雒阳,判官有再高深的谋划只会功亏一篑。
连续征战了快一年的刘辩,不仅麾下士卒从几千人快速扩充到近十万人,井阑、冲车、云梯........这些攻城器械也是锻造了许多,准备在今日攻城了。
大纛下,刘辩端坐在点将台上,凝视下方一字排开的名将猛将,关羽、太史慈、甘宁、兀突骨、胡车儿、方悦、姜冏、管亥、关平、廖化、周仓、裴元绍。
猛将如云啊。
这一战是攻城战,主角不是麾下第一名将关羽,也不是擅长骑战的方悦,而是曾在黥字军效力十几年的兀突骨。
“关羽!”“甘宁!”
攻城战讲究个围师必阙围三阙一,以免敌人见没了退路拼死抵抗,这十几年来熟读了不少兵书的刘辩,岂会不明白这个道理:“你们二人各率一万步卒佯攻北城墙和南城墙。”
“记住声势一定要大,尽力做出主力军的样子。”
关羽甘宁欣然领命。
“喏!”
“喏!”
交给两支令箭的刘辩,再次抽出了一支:“兀突骨!”
“剩下的所有将领和士卒,除了大夏游骑和虎贲骑卒以外,尽数交给你来统领,这一战看你的了。”
之前的野战,关羽、方悦这些擅长弓马骑射的武将,出尽了风头,兀突骨只能眼巴巴的看着,除了眼馋还是眼馋。
现在换成了攻城战,可不就是他这个出身于黥字军的武将抖露风采的时候,激动如同喝了七八碗黄酷酒:“喏!”
关羽甘宁二人各自领着大量攻城器械和大纛,开拔向郡城怀县的北方和南方,等到东侧主力军的战鼓响起,一起攻城。
东侧主力军交给兀突骨之后,刘辩乔装打扮成一员虎贲营校尉,游弋在大纛周围,装作此处没有一军主帅的样子。
至于为什么是三面大纛,则是郭图献的一条疑兵之计,免得让二皇子刘协猜出他们的真实意图。
不过由于判官的存在,刘辩是不想搞出这一套太过浅显的战术,因为根本骗不过文曲第四的判官,但聊胜于无了,便由他去了。
刘辩远眺旌旗招展的城头,内心不止是大战来临的激动,还有着一丝彷徨和不安,轻声道:“是生是死,就看今日了。”
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
我今日要以万千枯骨,铺就出一家欢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