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助象龙的神骏窜出包围圈的刘辩也没闲着,刀势忽改,划起一条范围更广的圆弧,一刀削掉了两个狰狞的鲜卑人头,握住长矛猛地一抽,瞄准骂骂咧咧狂奔过来的鲜卑百夫长魁力,脊柱大龙一拱,一股惊人的膂力瞬间爆发。
“砰!”
铁头长矛在魁力和众多鲜卑百夫长千夫长骇然的视线里,当场穿透了这名要不是帐下儿郎不够都能坐上千夫长位置的猛士魁力的胸口,带飞出去,直到钉死在雪地里的一棵枯树上,这才止住了倒冲的势头。
积雪‘哗啦啦’散落,很快又被滚烫的鲜血融化,变成缕缕白气升腾在半空。
帐下爱将一个照面便被斩杀,檀石槐还是安之若素的屹立在九匹汗血宝马拉动的青铜车辇上,面色平静,不知作何感想。
大单于不为所动,那些百夫长千夫长可坐不住了,披挂紫袍玄甲的那个猛将可是大汉太子,那得值多少鲜卑铁甲弧背削刀啊。
只要能够生擒这个大汉太子,就算是被大单于和柔然王他们分去大头,单是小头估摸着怎么也足够自己组建一支上千人的铁甲骑军了。
有了这么一支铁甲骑军那还不所向披靡,只要不去碰一些大部族小心翼翼的慢慢蚕食其他中小部族,不出二十年成为另一个仅次大单于的鲜卑王也不是问题。
这些中小部族首领一想到自己能与柔然王、龙城东王、索头西王等鲜卑王并列,成为以丝绸铺地、用越窑青瓷喝明前茶、夜夜享用汉族的水灵美人,哪里还能安耐得住,各自为战的驱使帐下儿郎们杀向了刘辩。
面对这么多的匈奴鲜卑铁骑,别说是三主人刘辩了,就是小白那个人屠来了也是白给,除非是项羽那个莽汉子才有那么一点希望。
当然了要是主人嬴政在这里,直接一手翻天印拍死那个装模作样的蛮夷首领了事,剩下的小鱼小虾们应该会像六国大军碰见小白一样,鸟兽散吧。
嗯,也不对,要是放在主人还活着的大秦年间,哪里轮的上主人出手,光是小蒙恬就够他们喝一壶的了,更别提还有商鞅、司马错、王翦那么一大批猛人了。
嗯嗯,更不对了,我记得这些叫做匈奴的蛮夷早被小蒙恬不知道赶到哪去了,还想进入中原腹地?呵,还没靠近我大秦的长城怕是就被我大秦虎师吃的连骨头都不剩了。
一边在旌旗乱舞号角长鸣的匈奴鲜卑大军中蹦跶,一边胡思乱想的象龙,马耳朵忽然耷怂了下去。
心有灵犀的刘辩大致猜到了象龙的想法,却不知道怎么去安慰他,只能空出一只沾满血水的左手拍了拍鬃毛。
瞅见油滑的像泥鳅一样的大汉太子,在大大小小部族加起来最少五六千的铁骑内非但没有伤到一根汗毛,反而斩杀了三十几名鲜卑好儿郎,龙城东王宇文莫槐的弟弟宇文谱拔不免有些手痒痒。
这位在搜神评上排名第十的指玄大宗师,勒紧缰绳道:“大哥看我帮你擒来那个什么汉人太子,换上几万副红漆札甲给儿郎们使用。”
自己这个弟弟打的什么注意自己太清楚了,想必是看上了汉人太子胯下的神驹,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道:“想想董胖子麾下的二十万西凉铁骑,还有丁恶犬麾下的二十万并州狼骑。”
要想恐吓匈奴鲜卑乌桓这些游牧民族,提起皇帝刘宏也不会鸟你,还会吐上一口唾沫不屑的说皇帝算哪根葱。
但是一说起董胖子丁恶犬公孙白马这三匹恶狼,包括宇文莫槐这几位仅次于大单于的鲜卑王在内都会噤声,更何况武道修为、身份地位、帐下控弦次于这几位鲜卑王的其他部族头人。
气盖草原的檀石槐迟迟没有行动的原因,一方面正是忌惮大将军所能调动的兵马,另一方面则是担忧身为太子的刘辩孤身犯险会不会是大汉的阴谋,毕竟在阴谋诡计上他们吃过太多的亏了。
反正这一趟的主要目的一是协助黄巾道击败刘虞的幽州军,另一个重中之重的大事是趁着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好好的烧杀抢掠一番繁花似锦的中原腹地。
要知道这里的丝绸可是论匹卖,茶叶论斤卖,瓷器论车卖,当然了这些能和西域诸国换来大量铁器的中原特产倒还是其次,重要到比阴山游骑还重要的是多多抢夺汉族女人,多多为鲜卑生出大量好儿郎,人口才是统治草原甚至占据中原的根本。
这些眼界开阔看到的东西不同的匈奴鲜卑顶尖高手没有出手,不过其他的眼界不够,实力却很够的鲜卑首领给刘辩带来了生死攸关。
柯最作为阴山部一枝独秀的阴山大首领,一直想要一统整个阴山部族,成为鲜卑东、西、中三大部中部继柔然王之后的又一个中部鲜卑新王,阴山王。
族人骁勇儿郎们数量也多,按理说早就能一统阴山了才对,但闹心的是一旦发起一统阴山的大战铁质武器的消耗将会达到让檀石槐大单于肉疼的地步,更不要说他了。
没了铁质鲜卑甲弧背削刀,儿郎们死亡的数量绝对会超过预期,这样一来不仅统一阴山部没了意义还有可能招来柔然王、弹汗部、白山部这些饿狼的袭击导致灭族,那可不是得不偿失那么简单了,而是整个阴山部的罪人了。
不过眼前的这个大汉太子却是一个上苍赐予的机会,有了大汉太子在手,别说换取几万副札甲了就是找那位大将军要上几十,不,几百名铁匠也是很有希望的。
虽然铁匠在草原比甲等神马还要宝贵,但是再贵也贵不过太子,这可是他以后能否继续权倾朝野的关键。
阴山部大首领柯最明显的一副草原思维,铁匠在草原确实金贵,但在地大物博的大汉却只能算是下九流,别说是区区几百铁匠就是索要一万铁匠,以大将军对刘辩的重视也会想方设法的弄来。
至于阴山部有没有命消受这个大到没边的福缘,那就不好说了,西凉铁骑并州狼骑幽州突骑很久没有一起出兵草原了。
柯最能够想到这些,势力不弱于他的轲比能步度根怎会想不到,乱成一锅粥凭借精湛的马背骑术还是保持小范围井井有条的匈奴鲜卑铁骑,立即一拥而上,拼了命的争夺捉拿大汉太子。
“他娘的。”刘辩按住蠢蠢欲动想要蹦跶的象龙,环顾四周密密麻麻搭满了狼牙箭的大弓,恨恨道:“老子成了唐僧肉了。”
“咚——”“呜——”
这时,几乎要突破匈奴鲜卑军阵之际,耳边突然传来了战鼓大作号角长鸣的雷霆巨响,侧耳仔细一听,这金鼓声音并不是大汉驻军也不是大汉边军常用的声音,而是一种似曾相识的金鼓战音。
一顷漫无边际的黄色人海,挥舞着乱七八糟的各种兵刃挡在了西方,彻底绝了刘辩的退路,不过瞅着这股黄巾贼总算是有了点庶民起义军的样子,大多是披着一层皮甲,只有少量渠帅和亲兵披挂破旧的札甲。
上次在怀县围攻自己的黄巾贼,个个身披黄漆札甲手握环首刀,实在是太像两国交战的正规军了,单从那些黄巾贼能把札甲用桐油大漆刷制成黄色,着实让人大跌眼镜。
人公将军张梁负责进攻雒阳,虽说没有攻下来,却从敖仓、邺城、荥阳这些军机重地获得了大量的甲胄武器,又经过几个月的对峙操练,粗略的刷上一层桐油大漆自然不成问题。
这支隶属于地公将军张宝的三万精锐,主要目的是维持黄河以南大江以北的青州、兖州、豫州、徐州四州的秩序平安,别说劫掠地方上结坞自重的豪强了,就是普通的村子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去抢掠。
能有皮甲穿已经很不错了,还是地公将军张宝从数十万黄巾贼中勉强凑出来的,大部分黄巾贼只是穿着粗布麻衣拿着铁锹竹枪的乱民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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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巾贼后方,有两名风尘仆仆面容憔悴的武将,并马前行,一人身材五短,手持一柄八面汉剑,一人双臂过膝,左右手各自拿着一柄八面汉剑。
曹操远望烟尘滚滚的黄巾大潮,双眼习惯性的微眯,咬了一口左手的雪球笑道:“玄德可敢死战。”
淳朴敦厚对世间报以善意的刘备,能够饶恕恩将仇报的旱魃,能够随手送出价值连城蜀中山河走势图,仁义宽厚到就连枭雄韩遂都忍不住要与他成为升堂拜母的金兰之交。
心怀善意,但并不是对恶一无所知。
从大汉最北幽州到黄河以南的豫州,从大汉最东的青州到大汉最西的凉州,历经了形形色色的刘备,腰间蜀锦绣袋越重,越明白,并不是所有人都像家乡的乡民那样淳朴。
时至今日,刘备终于明白先生送给自己那句话的含义和意义了。
制天命而用之。
这句话本是主张人性本恶的后圣荀子,在《荀子·天论》中的重要大义之一,告诫世人不要消极的去顺从自然,而要主动的控制和利用它。
送给自己,怕是希望自己不要一味的善待每一个人,要带一些锋芒。
忠义之人,以善意暖之。
奸佞之人,以锋芒砺之。
刘备脸上淳朴的笑意依旧,只是不再像风吹麦浪的金色田野,而是冰冷坚硬的冬日冻土,八服更国二剑轻拍大雪中冰冷刺骨的铁甲。
笑意不再。
“身披铠甲,心怀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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鏖战许久,刘辩的体力渐渐有些独木难支,心中一横,暗骂道:“他妈的老子不过了,先宰了你们这些狗杂碎再说。”
锟铻刀换到左手,在川流如河的匈奴鲜卑铁骑中随意一划,拉开一大串刺眼的火星,四五名骑术精湛的匈奴铁骑肚子胸口裂开一道深深的口子,内脏伴随着鲜血喷了出来。
象龙一路狂飙,撞死撞断一名名匈奴鲜卑铁骑,左手紧握的锟铻刀单靠这强劲的冲力和锋利的刀刃,拦腰斩断了匈奴鲜卑铁骑铸成的钢铁城墙。
右手按住了背负在身后的霸业。
指尖与冰冷的青铜剑柄朴一接触,剑气纵横。
矗立在九马宝辇上的檀石槐终于正视了刘辩一眼,也只看了一眼,重新又把眸子里的神光落在了泰山之巅。
这一眼却让在场的众多匈奴鲜卑乌桓王,心惊肉跳,文治武功不亚于当年逼的汉高祖和亲纳贡冒顿大单于的檀石槐大单于,眼高于顶。
这个顶不是寻常百姓说的头顶,也不是江湖人吹嘘的天顶,而是山顶。
因为山顶有两个时代。
前江湖时代,剑神王越。
后江湖时代,武帝童渊。
曾经一只手捏爆某一位斗部星君脑袋的檀石槐,眼中只有也唯有世间山巅同样也是云端山巅的两位陆地神仙。
就连当年收服搜神评第二也就是后来鲜卑东西中三部西部王的拓跋力微,也只是正视了那么几眼,现如今一个还没有进入一品的羸弱汉人,竟被檀石槐大单于正眼瞧了,还不是因为他尊贵的太子身份,而是武道修为,怎能不让这些鲜卑王们险些从战马上震下来。
“壶剑术!”消停没多久的搜神评第十宇文普拔,又开始蠢蠢欲动,当他琢磨出那柄斩马剑的一些味道,当即偃旗息鼓:“没错没错,应该就是当年纵横大漠西极无敌手,苦行剑僧甘英的壶剑术。”
“剑意在直,更在于蓄水如池,黄河壶口瀑布能够成为天底下最汹涌的瀑布,可不就是因为上游积攒了庞大的河水,反而要从窄小的壶口流出去。”
“那位苦行剑僧当年凭借这一招可是坑了不少西极的功勋骑士,听说还不圆满的一剑足足劈死了将近五十名披挂贵族骑士甲的功勋骑士。”
“他娘的那可是防御程度不次大汉具装铠的传承宝甲,老子当初从匈奴左贤王哪里见到过一件,差点晃吓老子的眼,要不是干不过匈奴的左贤王,说什么也得抢走。”
“不圆满的一剑就把五十副贵族骑士甲劈成了铁条,瞧这个太子养的剑意时间也不短了,第一击肯定凶猛的厉害,老子才不当出头狼免的被鹰啄了眼。”
只手按剑的刘辩,好像按住了一座江湖,猛然回头望了一眼泰山之巅,神色怔然:“大父,这一剑叫做千剑,可好?”
有人,入江湖时,但求手中剑一剑开天门,一剑诛红尘,一剑一江湖。
去时,只求无愧于一人,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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