雒阳最大的销金窟众所周知是胭脂评第一美人娥姁君掌握的胭脂巷,秦楼楚馆林立,美人如云,酒池肉林。
秦楼多是野性难驯的北地女子,因为擅长骑马的缘故,让人垂涎三尺的光滑小腹,妖娆细腰。
楚馆大多是温柔贤淑江东女子,一口轻声细气吴越雅言,就如酥酥糯糯的桂花糕,让人欲念疯涨的想要把那樱桃小嘴按在胯下,来个家中黄脸婆从来不屑去做的美人舌卷枪。
其中又细分为将门女子、书香门第、小家碧玉......种类繁多,名目齐全,多到不是一州数一数二大望族基本上没有资格瞧个遍,更不要说玩上一遍了。
迄今为止真的做出睡遍秦楼楚馆壮举的不到三人,其中必然有那位将种子弟大克星的何咸,还有一位有能力却不屑去做的袁家大公子。
年关过后行踪诡异的袁绍,前往五台山祭拜完文殊菩萨以后,马不停蹄的又回到了雒阳,回到了那座唯有他才有资格风流倜傥的胭脂巷,身边的几员悍将这才松了一口气,生怕主公一时想不开出家为僧了。
准备在这小酌几杯便去白马寺拜访莲池大师的袁绍,今日突发奇想的没去楼上那间独属于他的冬赏梅夏赏荷僻静上房,随意的坐在了一楼大厅的一角,平静看着迎来送往的形形色色,颇有看尽世间风雨的云淡风轻。
颜良文丑二人再次愁眉苦脸,恨不得提起兵器拆了这座秦楼,省的祸害这些日子以来突然转性有点佛门清修意味的主公。
“滚出去!”
秦楼楚馆的仆役也和那些招待客人的女子一样,经过严苛的调教,察言观色、接人待物、武艺棍法......各个方面都是不落俗套的,放在一般的世家望族都是管家的不二人选,按理说不应该这么的狗仗人势才对,袁绍不免提起了兴趣。
几名精瘦却强壮的仆役,冷笑着围上了门口衣服俗气气质不卑不亢的寒门,一言不合就要大打出手,抡起手中的棍棒好好教训眼前这人。
并不是这些看人下菜碟的仆役狗仗人势,瞧不起出身贫寒的这名士子,在没有比这再乌烟瘴气的胭脂巷,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随手扔出一块青砖就有可能得罪一位达官显贵,别说寒门士子模样的大官,就是装扮成流民乞丐的也是大有人在。
所以在这口雒阳城中深不可测的老井内,青楼楚馆的仆役永远奉行一条圭臬,对任何人报以微笑,就算是秦楼楚馆忽然闯入一条野狗那也得好声好气的请进来,谁知道是不是某一位口味独特的世家公子豢养的鹰犬。
照常的话对待这么一位气度不凡的士子应该是奉若上宾才对,秦楼楚馆的仆役们非但是没有一点好脸色,还凶神恶煞的要把他棒打出去。
这个士子太他娘的恬不知耻了。
喜欢上了楼里的姑娘,可以,只要能够拿出大把的五铢钱随你怎么玩,只要不玩死少了一个胸脯都没问题,不过要赔偿相应的五铢钱,这里只认钱,不认脸。
这个士子有没有钱另说,竟然还敢偷盗那位姑娘的金钗,要不是家主娥姁君碰巧路过菩萨心肠的说饶他一次,说什么也得先打一顿再送进官府。
“呦呵。”一名长相还算不俗却被眉宇间阴厉破坏的一干二净的世家公子,恰逢其会的从后面走了过来,故意大声说道:“你这个狗东西还敢进来,信不信本公子把你送进官府。”
这位世家公子的身份煊赫异常,刚踏进充满胭脂香气的秦楼,那位只负责接待雒阳王氏弘农杨氏这些大望族的老鸨,扭动那风韵犹存诱人流口水的蛮腰,赶忙应了过来:“王公子可真是稀客,好些日子没来了。”
这人恰好是雒阳王氏子弟,还是河南尹王允的亲侄儿,在座这酒楼内除了闷不吭声无人知晓的袁绍,没有一个能够与他平起平坐的,这不刚进来便有许多世家公子从美人的下身抽出湿漉漉的手掌,不顾风度的在名贵蜀锦上胡乱一擦,赶忙施礼。
王晨志得意满的点了点头,眉眼之间的阴厉气息冲淡了不少,嘴上还是继续得理不饶人:“要是只敢小偷小摸的盗贼也能进入秦楼楚馆,我看娥姁君也就没必要开下去了。”
自饮自酌的袁绍眉头皱起,欺负一个寒门世家子倒是没什么,污蔑自己一直爱慕的娥姁君可就罪过大了,但世家望族之间的争斗不像武将们那样一言不合便可以当街拔刀相向,讲究个笑里藏刀口蜜腹剑。
袁绍没有立即出手教训,派人去查探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从根底上入手。
有备而来的王晨,这一次显然是要打蛇打七寸的打死寒酸士子,随手拿出一镒晃瞎周遭仆役和一般世家子的马蹄金,当着寒酸士子的面狠狠砸向了他喜欢的不得了的那名女子。
闻风而来的女子捂着流血不止的额头,妙目惊呆的望着这位昨夜串通一气过后扬言要扶植自己做老鸨的王公子,梨花带雨道:“王公子,你...你...”
“你什么你,贱人。”王晨最爱干当着别人的面羞辱那人心爱的女子,啐了一口道:“要不是看在昨晚你卖力的份上,本公子早就砸死你了,不过是几镒马蹄金的事,本公子有的钱。”
不卑不亢的寒酸士子眼底忽地闪过一丝冷意,毫不畏惧的大步上前,扶住了鲜血直流的女子:“赵姬.......”
还没说完,便被薄情寡义的女子甩开了手掌,冷冷道:“别自作多情了,一个穷酸书生有什么资格喜欢奴家。”
寒酸士子陡然握紧了手掌。
“呵。”秦楼女子又是冷笑一声,嗤笑道:“又是你有能力,有能力有什么用,再有能力还不是没有地方施展还不是落魄的像条狗,只要你能掏出一百,不,十枚五铢钱,奴家今天发善心不接客了,好好陪你一晚。”
斜视那个寒酸士子握的越来越紧的拳头,王晨那叫一个酣畅淋漓的痛快,比起玩女人还爽,又是狠狠砸出了一镒马蹄金,砸的女子血流的更多,她反而是笑了:“从今天开始,本公子包下你了,府中有几条野狗还没开荤,你好好陪陪它们,陪好了本公子重重有赏。”
女子笑的更厉害了,笑出了眼泪。
寒酸士子几乎想要暴起杀人。
“呦呵...啊...”王晨还没说完,一位脸色阴沉坐在角落的公子哥,一巴掌扇在了他的脸上:“滚出去。”
一楼的世家公子没有几人认识袁绍,见他坐在角落想必不是什么豪奢之家,却敢扇雒阳王氏嫡房子弟一巴掌,嘈杂的一楼大厅瞬间落针可闻。
更让在场世家公子闭口不言不敢吱声的是,这位平日里还没听说怕过谁的王晨,居然一言不发的灰溜溜跑路了。
袁绍回头问了一句:“你是张诩的长子?”
寒酸士子还是不卑不亢:“张郃拜见袁公子。”
袁绍轻轻点头,平静道:“令尊曾是我叔父门下的小吏,虽然是小吏,但汝南袁家的门生故吏也不是谁都能欺负的。”
目光回转,看了一眼那名不敢直视自己浑身颤抖的女子,又看了一眼眼神温柔的张郃,轻飘飘的说了一句话。
张郃哽咽跪地。
“这座秦楼送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