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这几个一直就在外头,姑娘若要离开书房,这门口是必经之处。
除非是有人从里头窗口将姑娘劫走。
萧珩大踏步进去扫视这书房一圈。
窗明几净,无任何挣扎打斗的凌乱痕迹。
案桌上笔墨纸砚摆放齐整,有一摊开的白纸,上头花样子描绘才过半,墨迹尚未干透。
“书房可有密道?”萧珩忽而这么一问。
江总管与丫头子们面面相觑,俱是摇头,从来未曾听说过书房有另外的通道。
王爷这么一问,几人回过神来,连忙仔细一一开始勘察书房四壁,连地板也不放过。
敛秋更是急得手心频频冒冷汗,她只怕是阮公那边派有人偷潜入宅院,将帝姬带走。
目前她尚是不知道长兄阮宫翎近半年为何不出现了。
只知道阮公是绝对不会允许阮宫翎与帝姬之间产生感情纠葛的,就担心是阮公要将帝姬软禁。
好几次她想要将这个事情禀报于东宫主萧珩,可想到自己的身份,一直就是潜伏在帝姬身边,身上流着阮氏血脉的人。
只怕这一禀报,他将来若有和阮氏夺权的一天,会提防她这个阮族之人,寻籍口将她调离帝姬身边,不再任用。
她不想离开,只能暂且按捺下来。
在众人四处搜寻密道的同时,萧珩也命人在外头展开地毯式的巡逻与搜寻,直至天色将暗,仍是一无所获。
曾经面临着再多的险境也毫不改色的他,渐渐已是陷入得焦躁,眼底戾气一片,负手而立窗前,等候属下的消息回禀。
南虞这会儿却只觉头痛欲裂。
这个程氏宅院书房,她打小以来,不知道跟着外祖父来过多少次。
从来就不知道书房靠山的一面墙壁,上头挂着的一幅山水画竟有个开关。
她不过是乍然想起这幅画乃是外祖父亲笔所画,便想取来观摩一下,缅怀老人家。
然而她手指不小心碰触到了画上的山峦之巅,那竟是个隐藏的按钮!
整面墙壁忽然就移动开去,一股强力将毫无防备的她重重摄吸推掇着跌入了这墙壁之后的密室里头。
她深吸得一口气,惊魂略定,这才打量到密室里头空旷无比,唯有墙壁顶上缀着三颗夜明珠闪着幽光。
仔细察看墙壁,能隐约看到上头浮雕着各种上古神兽图腾,还有雾气笼罩之下的金碧辉煌宫殿。
这些个东西,却给她一种异常熟悉的感觉,似乎她尚小的时候,竟就去过这么个地方。
她不由自主上前去,抬手轻触上那宫殿。
顿时金光带着紫雾频频闪耀,一股异力凝聚她全身,整个脑门蓦然发痛,似是要炸裂开了去。
痛到极致之时,眼前白茫茫迷雾一片,便看到了一座雕龙画凤的宫殿台阶前,站着一个身穿贵气拽地凤服,戴着凤凰步摇的年轻女子。
那女子美若仙子,肤白凝霜,只是唇角处却渗出一道鲜红血丝,让她神色间凭添得一抹凌厉。
南虞忍着头痛,定神一看,她怀里竟还抱着个金色绸布包裹成的襁褓,里头有婴儿正在啼哭,而她脚边的台阶之下,已是跪伏得一地的人。
“阿娘……。”南虞低喊得一声,眼前的这个女子,分明便是她阿娘。
可是她印象中的阿娘,美丽温柔,身上常年都是普通的家常衣裙,又怎会穿这种繁复的凤服,更不会有那凌厉容色。
只见她左手拥住怀里襁褓轻晃拍哄,右手抬起猛地发力,刹时紫光闪耀带着狠意扫掠向那一地的人。
好些个人一命呜呼了去,余下尚活着的众人也已是支撑不住歪倒在地,瑟瑟痛呼求饶一片。
“帝姬殿下饶命,饶命……再也不敢了……。”
在众人的求饶声中,只见她抬手以袖擦去嘴边血污,声音狠厉,“尔等宵小之辈给本宫记住,虞氏皇族再不济,曾经也是给过你们先祖性命之人,容不得你们以下犯上!”
“本宫愚钝,今日受你们联手迫害,栽在你们手上,也认了,若我孩儿将来再有任何不好,天谴必加诸于你们身上,世代不得安生!”
下边跪着之人当中,竟有一个与阮宫翎模样肖像的,桃花眼带着精光微眯,叩下首去,与众人齐声回话,“谨遵帝姬教诲。”
回话声响中,那女子却已是撑不住了。
踉跄退得几步,按住心口当间,唇角边又蜿蜒而下一道血痕。
她怀里的婴儿啼哭得愈发厉害,阵阵响彻在南虞耳边,让她禁不住心慌发憷。
“阿娘……。”眼见着女子唇口渐是乌紫,她喉间一酸,眼底已是泪影一片,手颤抖着要探上去,要将她阿娘留住。
可手方触及墙上金碧辉煌的宫殿,眼前的一切便倏地通通消失了去。
她愣惊抬头察看,只见这密室里空旷无物,唯余冷清的夜明珠亮光,静静洒落在她身上。
连头痛都消失了,她不由得闭目,按上仍然乱着的脑穴,想着这些莫不都是她着了魔怔,起了幻觉。
可方才的一幕,清晰可见,连声音都能真真切切听见,怎么可能会是假的!
她身子无力地靠向墙壁站稳,怔怔想着,若这都不是假的,难道她阿娘还活着不成?
还是这些个是用功力术法封上的一方幻像,特殊之人触及,就会回放曾经发生过的事?
可就算是这样,那她阿娘怎么可能是帝姬?
那些又是什么人,竟是害她阿娘性命的罪魁祸首?!
她一直以为,她阿娘是打小就身子不好,才会生病而身亡,也曾想过是南家二房的人下手加害,原来却不是么?
这些事杂乱无章,尤其是她阿娘的身份……。
阿娘明明就是程家的姑娘,莫非程氏背后藏有不为人知的隐秘?
她靠着墙壁站了许久都想不通透,抬手再按墙壁,甚至是用力拍打,却再也不曾出现那幻像。
她失望而茫然再次环顾得一下空荡荡的密室,这才转身到出口那里摸上开关按下。
轰隆隆的响声,墙壁霎时移动开去,她才踏出密室,壁墙似乎又有得术力感应,立马便无缝合上,让她不由得愣在当场。
程家这里,到底还有多少神秘力量是她不知得的?
前后两辈子,她竟丝毫都没感觉到有什么特殊之处。
“虞儿。”正在愣怔之际,侧边有人大踏步而来,凌乱而焦急。
她未及转身,一双温暖大手从身后伸来将她紧紧拥抱入怀,低沉的声音带着些许微颤,“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