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澜听燕卓然提起六阳归尘掌,想起自己身受此掌之苦,兀自心有余悸。祝文长这一招虽是偷袭,但在叶澜看来,这一招居然能以一化四,同时击中四人,当真是神妙无方的掌法,不由得他不衷心佩服,暗叹紫阳宫能位列北疆第三大派,当真是名下无虚。
想到紫阳宫,忽地记起方才雷文雄等人称祝文长为掌门,心中大疑,问文峰道:“大哥,这帮人怎地称祝文长为掌门人?难道紫阳宫的掌门人便是他祝文长?”他虽不知紫阳宫掌门是谁,但想来这等大派的掌门决不能是祝文长,是以如此发问。
文峰和燕卓然也在思考此事,文峰听他相问,凝眉苦思半晌,却想不出其中关窍,便微微摇了摇头。燕卓然忽道:“紫阳宫掌门乃是金玄坛,此事天下皆知。紫阳门人决不敢称别人为掌门。这帮人既然将祝文长奉为掌门,那么只有一种可能——这些人另有来历,都不是紫阳宫的人!”
文峰皱眉道:“不是紫阳宫的人?那他们怎能将紫阳宫法使得如此地道?”
“雷文雄不是你们太虚门人,他那照虚神拳使得却也不差吧?”燕卓然与文峰初识之时,曾与他在海上大战一场,文峰以照虚神拳和他的春秋剑气过了数十招,燕卓然对这路拳法印象极深,是以一眼便认出雷文雄那一拳正是照虚神拳中的招数,且此人拳法造诣深厚,并不输于文峰。
文峰点了点道,沉声道:“不错!这些人居然都是身兼太虚紫阳两派功法,且两派功法都使得极是地道,并不是偷师学来的三脚猫功夫,这……,这件事当真叫人想不明白!”
叶澜见两人都是满脸疑惑,随口道:“太虚功法外传,定然是出于祝文长,会不会这些人的紫阳功法也是他教的?这一派根本就是他所创立,是以这些人才称他为掌门?”
文峰摇头道:“不会!祝文长是太虚山下弃婴,一出生变拜入太虚,此后虽数次下山,但都历时甚短,又都和其余太虚弟子同行,哪有时间去新创立一个门派?再说了,这些人修为并不弱于他,若是他们的功法都是祝文长所授,那这个师父当得也太不争气了一些……”
燕卓然微微苦笑,说道:“祝文长自幼长于太虚,是没时间创宗立派,可他不也一样没时间修炼紫阳功法?燕某胸口中的这一掌,没有数十年苦功可练不成啊!”
文峰一怔,叹道:“说得也是,这其中缘由,实在让人猜想不透……”
三人又说一阵,始终摸不着半点头脑,也懒得再想。这几天来日夜赶路,三人都极是困倦,此时知道祝文长等人一时半会也无法凿开山门,左右无事,便取出干粮酒水吃喝一阵,寻了一处山洞饱睡了一觉。
到得第二日,三人轮流飞上山峰,远远地察看祝文长等人的动静,余下两人便在山下运功调息,将养气力,好为数日后的大战多做些准备。三人同历生死,早无隔阂,文峰和燕卓然在叶澜面前也不藏私,练功之时并不避开叶澜。叶澜见两人所用神功妙法层出不穷,心中极是钦佩艳羡。他少年面嫩,见了两人施展的精妙功法,心觉柳叶岛功法与二人神功相较,实在太过粗陋,便不好意思当着二人之面练习回风拂柳剑、通灵合气术等柳叶岛家传功法。他除了柳叶岛家传功法,便只另习得一套玄天无极功,这功法虽然神妙,却太过倚仗法宝之力。只有手持那玄冰离火扇才能发挥此功威力。叶澜失了宝扇,这功法便没了凭借。那聚阳篇功法与惊澜剑的禀性相克,两者相合的威力还及不上静心诀,而冰清篇功法更是邪乎,叶澜试了数次,一练便冻得浑身发抖。他知道若无扶桑木中的阳刚之力化解寒气,这冰清篇便无法修炼,心中大感遗憾,只得讪讪作罢。
冰清篇既然无法修炼,叶澜只得依着聚阳篇功法将真元一个周天接着一个周天的搬运,真元每运转一个周天,他修为便增强一分,虽说进益不大,但冰清篇既然修炼不得,却也好过无所事事地闲着。
如此过了两日,文、燕二人见他终日只是打坐运气,心中都感疑惑,文峰便直言相询,问他久未用剑,眼见大战在即,为何不加紧磨砺剑法,以免上阵剑法生疏,致为敌人所乘。
叶澜无言可答,便老着脸皮祭出惊澜剑,当着二人之面耍了一套回风拂柳剑。他本以为二人身出名门,见惯神功妙法,看了自己这等粗浅剑法,必定会加以嘲笑。谁知二人看过之后,都是面色郑重,脸上即无轻视嘲笑,亦无赞许之色。叶澜见两人不发一言,心头惴惴,忍不住讪讪地道:“我……,我剑法是不成的,让两位大哥见笑了。”
文峰走上前去,在他肩头轻轻拍了两下,以示安慰。燕卓然略一沉默,说道:“叶兄弟这路剑法轻逸灵动,倒也颇具威力。只是这剑法轻灵有余,力道不足,以愚兄浅见,你这剑法太过注重身法步法,于真元运转却未留心,便如是凡俗剑法一般。要知道,我等修士御剑对敌,终究是靠的一股真元,手眼身法再快,却也快不过体内真元流转……”
叶澜这路回风拂柳剑正是叶家初代主母以凡俗剑法为基而创,他听燕卓然一猜便中,说得头头是道,心中对他极是佩服,连连点头道:“燕大哥说得是极,还请你多指点我几招,也好让兄弟有所进益。”
燕卓然面露为难神色,缓缓地道:“不是愚兄有意藏私,只是我一身道法修为皆是师门所授。本门立有严规,凡门下弟子,决不可将本门功法外传。”说着转眼瞧向文峰,显是盼文峰能指点叶澜几招。
文峰一撇嘴,哼道:“你瞧我作甚?你明德书院立有规矩,难道我太虚门就没有规矩了?虽说我这三弟救过我们一众太虚弟子的性命,又和文琪丫头有二十年之约,到时候要拜入太虚,于公于私,他都算不得外人。但他一天不入太虚,便一天算不得太虚弟子,因此我也不能教他什么功夫。”
叶澜虽不通世务,也知门户有别,偷学别派功法是修士大忌,本无让二人传授道法之心。他说请二人指点,只是叫二人对自己的剑术品评几句,见两人误会,只微微一笑,也不多言。
其后数日,叶澜潜心练习剑术,他听了燕卓然之言,运剑之时重剑意而轻剑招,将大半心神放在真元流转上,剑上威力果然大增。燕、文二人虽不能教叶澜明德、太虚两派的功法,却都时不时地对叶澜本身的剑法品评指点几句。二人境界虽与叶澜相同,但论到功法之精妙,识见之广博,两人无不胜过叶澜十倍。叶澜将二人的品评之言听在耳中,潜心思索,往往有茅塞顿开之感,一套回风拂流剑在招式上虽无半点改变,但威力与数日前已不可同日而语。
如此过了八九日光景,这一日午间,又轮到叶澜去峰顶察看动静。他躺在树杈之上,脑中想着运剑的种种法门,时不时的透过重重枝叶向湖对岸瞟上一眼。过了一个多时辰,忽见对面人影晃动,有数人蹦跳来去,似乎极是兴奋。叶澜猛地坐起,仔细去看,只见山避高处有一处光亮异常,映着正午的阳光,隐隐有刺目之感,显然那处不是普通山石,只是离得远了,瞧不真切。
叶澜飘身下树,转身回望,见燕卓然和文峰都在山下打坐练功,又回头去瞧那山壁,略一犹豫,暗道:“我先潜过去瞧瞧清楚,这帮人正高兴得忘乎所以,我自己小心一些,料来不会被他们发现。”
当下大起胆子,小心翼翼地飘下山峰,依老样子潜入湖中,来到对岸,隔水草一望,水波荡漾之下,看清那山壁离地数十丈处露出四五尺方圆一块玉壁。那玉壁青中泛白,晶莹剔透,隐隐有透明之感,视线却也穿不过去。叶澜见了,微觉吃惊,暗想:“难道这整座大门竟然是用一块玉雕刻而成?看这块玉壁离地数十丈,世间竟有如此大玉?若真是如此,那么只这一方玉门便已是稀世奇珍了!赤玄这老儿果然好大手笔!”
刘文豹、雷文雄等人见终于挖穿了山壁,露出了玉门,禁不住都是大喜过望。祝文长也是满脸喜容,眼中现出奇异光彩。众人欢呼一阵,又运起法宝开挖。忙活了半个时辰,将那片玉壁凿成两丈方圆,门上渐渐露出一条极细的缝隙,笔直而下,瞧来正是一条门缝。众人见这玉壁果然便是一道石门,更觉鼓舞。
众人见那玉门平整光洁,都不愿用法宝碰伤了玉门,清理门上碎石之时都极是小心。雷文雄见这大门离地数十丈,不知还要凿多久才能将门上石头清理干净,心下甚感不耐,大叫道:“凿这劳什子的石头太耗功夫,既然挖到了大门,把门打碎了就是,咱们快进去取宝贝是正经!”说着,挥起金刀,猛力向玉门上砍去。他身旁数人见状大惊,同声大叫:“不可!”阻挡却已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