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澜见季世安信口雌黄,混淆黑白,一时间只气得六神无主,倒真没了主意。那李香主微微一笑,对叶澜说道:“这位叶公子,你既然全无证据,便押着敝教弟子找上门来,似乎有些欠妥吧?”
叶澜一怔,尚未回答,便听季世安阴阳怪气地道:“我天行教好歹是天宁第一大派,季某在宏州之时,百姓见了咱们天行教弟子都是礼敬有加,尊称一声仙长,修真界的同道遇到咱们,更是不敢失了礼数。没想到本派在这宁都居然沦落到如此地步,任人找上门来作威作福,欺凌本门弟子,当真是叫人没眼瞧了!”
天行教在天宁帝国地位尊崇,只在这宁都之内被宁战刻意打压,显得有些抬不起头来。这一众宁都分舵弟子对此事本就极为不忿,此时听了季世安之言,心中都感不是滋味,只觉堂堂天行教居然被人深夜闯进来质问,实在是将“天行教”这三个字瞧得忒也小了。李香主身后便有数人朝叶澜大叫道:“咱们天行教一向替天行道,从不为非作歹,你说季兄弟入府偷窃,却没有证据,这分明就是栽赃陷害!”
“你那叶香居老子倒是知道的,一帮卖茶酒香料的小贩,居然欺负到咱们天行教头上来了,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
“季兄弟不过从你家上空飞过,你便将人从空中揪下来扔在了湖里,实在是欺人太甚!你家又不是皇宫内院,怎就飞渡不得?”
“季兄弟有没有夜闯你们叶香居,咱们不得而知,你这臭小子不请自来,擅自闯进咱们天行教之中,却是证据确凿!这小子进来后有没有偷什么东西?咱们倒要好好搜他一搜!”
“这小子横行霸道,一看便不是好人,今日咱们天行教正要替天行道,除掉这个大恶人!”
叶澜听众人叫喊连连,居然反咬一口,污自己为闯宅偷窃的小贼,不由气极反笑,哈哈两声,说道:“好啊!什么叫蛮不讲理,什么叫恶人先告状,叶某今日算是领教了!你们要怎样,划下道儿来吧!”
李香主右手一扬,止住身后众人的叫喊,问季世安道:“小季,事情的前因后果,你自己最清楚,这事咱们该怎么办,你先来说说吧。”
季世安点了点头,伸臂指着叶澜说道:“我无端被此人拿下,被他们大加折辱,他们怎么对我,我也怎么对他们便是。”
李香主点头道:“如此倒也公道。他们是怎生折辱你的?”
季世安怒哼一声,愤愤地道:“这姓叶的封了我一身神通,将我扔在了湖中,他两个兄弟有一个唾了我一口,另一人打了我两记耳光。季某大人有大量,也不打算收他们的利息。便依样办理便了!”
叶澜越听越怒,暗道:“这姓季的好不狠毒!满口谎话倒也罢了,居然还想顺势要了我们三个的性命。我若任他们封了神通抛入湖中,岂不要被活活淹死?这季世安是破玉境的修为,有土木为兵的神通,当真是飞花摘叶皆可伤人,仇思雨和杜元枫皆是一介凡夫,如何抵受得住他全力喷出的口水?更不要提两记掌击了!”
那李香主听了季世安之言,点了点头,说道:“小季说得有理,咱们天行教虽然不愿惹是生非,但旁人欺负到咱们头上,咱们也不能做缩头乌龟,你这般一报还一报最是公平不过!这事不论传到谁的耳朵里,也不会说一句咱们天行教的不是!”
叶澜知道和这帮人再说也是无用,只是静静看着众人,微微冷笑。那李香主知道季世安的修为,既然他斗叶澜不过,那这小子的修为必在金丹境之上,心念于此,便伸手入怀,从乾坤袋中取出一截寒蛛索,将晶莹长索一抖,对叶澜笑道:“叶公子是自己来,还是让在下代为动手?”
叶澜怒哼一声,手臂一晃,已然祭出了玄冰离火扇,沉声说道:“你倒绑绑看!”
那李香主撇眼瞧了叶澜手中的扇子一眼,仰天打个哈哈,说道:“阁下敢深夜独闯天行教,我当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却原来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穷酸,你手中这等货色居然也好意思拿出来丢人现世,哈哈!笑死人了!”他身后诸天行教弟子也都哈哈大笑,过了好一会儿,笑声才渐渐止息。
那李香主收敛笑容,对身后诸人道:“这位叶公子能将季兄弟治得服服帖帖,想来颇有几分手段,修为不到金丹境的诸位弟兄都退下吧,且让叶公子瞧瞧咱们天行教弟子的手段。”
众人答应一声,都大步向后退去,连季世安也随众人一起远远退开,场中算上那李香主,共有六人没有后退,各自祭出了兵器,一时间院中光芒闪烁,众人眼中尽是法宝光华。
叶澜瞧着这六人,不禁心往下沉。他并非一味莽撞,知道既然来到天行教,如若说理不成,难保便要动武。但他知天行教宁都分舵修为最高者不过金丹境第四层,自忖以自己集玄境的修为,加上手中的玄冰离火扇神器,与金丹境第四层修士相较未必便输。因此才敢带季世安来天行教评理。此时见了诸人阵仗,便知自己一时大意,只想到了宁都分舵堂主的修为,却未考虑堂主手下亦有别个金丹境高手,不知这六人修为是金丹境第几层,若都是第一第二层倒还好说,若这六人中有三人以上是金丹境第三层的修为,那自己这条性命今夜怕是要交待在这里了。
那李香主见叶澜面色凝重,摆好了势子,显然不愿束手就擒,当下将手中寒蛛索朝季世安一扔,挥手祭出一柄土黄色仙剑,剑尖一引,对场中其余五人笑道:“既然有人来砸场子,那大家就显几手本事,陪叶公子玩玩儿,别让人家以为咱们天行教都是让人随手捉来扔去的脓包角色。”
他这句话明显是讥刺季世安,季世安听了,脸上一红,轻哼一声,却也不敢反驳。叶澜见事态紧急,便想夺路逃走,但随即想到,自己一走不打紧,叶香居诸人怕是难逃天行教的毒手,既然逃跑也是无用,那便只余硬拼一途,正要抢先出手,忽地心念一闪,说道:“要手上见真章也无不可,但咱们须得以一对一,公平决出胜负,天行教是正道大宗,料来不屑于做那以多欺少的无耻勾当。”
那李香主面色一滞,心想这话倒也有理,一抖长剑,便要孤身出阵。忽听季世安大声道:“若是和江湖同道有了过节,咱们自是要依着江湖规矩以一对一的公平决胜负,但对付阁下这种夜闯天行教的小贼,自然是大家聚而擒之,不必再讲什么规矩。”
那李香主不知叶澜根底,并无胜他把握,本就不想贸然犯险,听了季世安之言,正合心意,手臂一振,喝道:“大伙儿一起动手!”
叶澜大怒,骂道:“不要脸!”话音未落,只见六道法宝光华已分从数个方向同时击来,封住了各处方位。叶澜无法,只得举扇一晃,撩开了砸向头顶的一棍一锤,接着手臂下挥,在击向自己胸腹要害的四件法宝上各砸了一记。
他以玄冰离火扇与这六人的法宝各拼了一记,手臂只是微震,并无吃力迹象,不禁心头一松:“这几人修为不过尔尔,纵然人多,却也没什么用处。”
只听得“哎呦”“当啷”不绝,那使棍子和锤子的两人受玄冰离火扇一撩,立足不稳,分向左右摔出,直跌出七八步方才拿桩站定。另外四人之中倒有三人痛呼失声,手中法宝坠落于地,居然无法再行飞起。只那李香主的仙剑安然回到了手中,却也是经络巨震,向后连退了三步。
那李香主长剑虽未脱手,却觉有一股奇寒之气从剑上不绝传来,直冻得手臂冰冷。他运起丹火,全力抵挡这股寒气,才勉力拿捏住手中长剑。
猛听得呜哇声响,三名法宝脱手的天行教弟子同时口喷鲜血。血液落地,发出啪嗒脆响,在青石板地上弹了几弹才止住不动。众人听声音有异,都低头去看,只见三口鲜血已然凝成了三块血冰,经院中火光一照,发出诡异红芒。
那李香主连运三重劲力,好不容易才将剑上寒气化解。他怕叶澜乘胜追击,急忙斜引长剑,护在身前,嘶声问道:“你……,你这是什么功夫?”
叶澜已有近两年未曾与人动手,这两年之中,他专心修炼冰清篇功法,功力突飞猛进,这冰清篇日渐纯熟,已趋于圆满境界,只差一点便可更上层楼,开始修行元融篇功法。只是他虽知自己功力今非昔比,但因无人可以切磋,对这冰清篇的威力难免不甚明了。方才见六人法宝齐齐攻来,他为求自保,那四下砸击都用上了全力。谁知这六人虽都是金丹境,但除那李香主是集玄境的修为外,其余五人都是丹元、聚魄境的修为,皆未修至金丹境第三层境界。
叶澜自然知道,聚魄境虽能使三昧真火,但功力与丹元境修士相较也只高出数成,然修士一旦渡过天极崩灭之劫,化丹气为金丹之后,一身功力凝聚,功力便立时比之聚魄境高出数倍。叶澜修炼玄天无极功这等太古无上妙法,功力本就远较同境界修士为高,又有神器玄冰离火扇在手,那三名天行教弟子功力不及,所御法宝受乌木扇一砸,自然便落了个重伤呕血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