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宝秀听叶澜相问,忽地仰天大笑三声,大声道:“我既然没告诉她我有何事,又何必多嘴问她要去干什么?大家江湖相逢,难免各奔东西,我与她虽共历波折,生死不负,但既然大家各有自己的命数,那暂且分别便是,只要把对方放在心上,只消还留着这条性命,便终有再见之日,又何必婆婆妈妈地多问些什么?”
说到此处,又朝两人一拱手,道一声:“告辞!”说罢转身便行。
叶澜见他说走便走,微感错愕,莫瑶却笑道:“倒真是个爽利人!”说着牵起叶澜的手,说道:“走吧?”
叶澜见她眼波流转,腮泛红云,知她也已半醉,便点头道:“时候不早了,咱们回客栈歇息吧?”
莫瑶摇头道:“今日出来本是要找几个妖魔鬼怪寻一寻他们的晦气,可大半天下来,又是看书生跳桥,又是赔公子哥儿喝酒,一点正经事还没做,怎地便要回去了?”
叶澜抬头一望,见日头西斜,已近黄昏,凉风徐徐,吹在脸上,使人脑中一清,酒意便去了几分,当下也点头笑道:“你既有兴致,我再陪你逛逛便是,听说这中都夜市颇为繁华,今夜恰逢十五,还有花灯可看,咱们正可凑凑热闹。”首发m.33xs.com
两人牵手转身,与王宝秀所去方向相背而行,拐过街角,莫瑶却忽地停下,附耳在叶澜耳边道:“咱们且在这儿等一会儿,等那几人出来。”更新最快电脑端:https:///
叶澜不明她话中之意,皱眉问道:“什么人?”
莫瑶道:“方才酒楼中,有几个修士一直在监视咱们,咱们且在这儿等一等。”
叶澜听她说有人在暗中窥探,酒立时醒了大半,问道:“是咱们的对头么?我怎么半点没察觉?”
莫瑶微一摇头,低声道:“咱们两个初来金井国,一直也没招惹事端,想来无人能知晓咱们身份,那这伙人八成是那位王兄的对头。这中都处处是修士,在酒楼中遇到几个原属寻常,你又多喝了几杯,自然没有在意,我看那位王兄弟也全没发觉,不知道这伙人要对他不利。”
叶澜心中疑惑,问道:“那你又是如何看出这伙人是在监视王大哥?”
莫瑶笑道:“我现在脸上这惑尘诀的把戏并不十分管用,别人看在眼中,不分男女老幼,总少不了或多或少的偷瞄我几眼,咱们下楼之时行得甚慢,又在酒楼门口说了好一会儿话,停留的时候着实不短,那酒楼之中不分仙凡,人人对我侧目偷瞧,唯独角落里一桌酒客对咱们三个瞧也不瞧一眼,这几人也不说话,只是默默喝酒吃肉,却一个个将耳朵张得老大,生恐听不到咱们说话,这等欲盖弥彰,不是暗中监视的探子却又是什么?”
叶澜对王宝秀虽只一面之缘,但心觉与他十分投缘,想起他说有大事要办,此去生死未卜,因此才没有向心上人表明心迹,想来这伙人当与他所说的更新最快手机端:https:/m.33xs.com/
大事有关,他有心想去探探究竟,或可帮王宝秀一把,便对莫瑶道:“咱们去看看?”
莫瑶见他神情热切,恨不得立时便要跟上,知道他想相助王宝秀,叶澜是海外散修,无门无派,行事全凭个人喜好,全无别样顾虑,但莫瑶身为太虚高徒,却不能如此任意行事。那王宝秀在群玉盟中位份应当不低,群玉盟虽是正道大派,但因帮务多涉凡尘俗务,得罪的对头着实不少,其中邪道门派固然极多,正道门派却也不少,听说此派和天行教几是水火不融,虽不敢明着开战,但暗地里却斗得甚是激烈。莫瑶方才在酒楼中只是看出厅角那一桌人在暗中窥探,但这几人修为如何,身属何派,她自是全无头绪,这几人若是邪派修士还好,她和叶澜本就是为降妖伏魔而来,出手相帮王宝秀自然无碍,但若这些人是正道之士,那莫瑶身为太虚弟子,便不能随意出手管这档子闲事,以免为太虚门无端树一个强敌。
叶澜见她脸现犹豫神色,略一沉吟,已明白她心中所想,握着她的手微微一紧,柔声道:“咱们且跟过去暗中看一看,若两方都是正道之士,咱们自然袖手不理,若欲对王大哥不利的这帮人是邪派修士,咱们便搭把手,阿瑶,你看如何?”
莫瑶微一点头,娇笑道:“如此也好,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便管一管这份闲事吧。”
叶澜听了,便要转身行出街角,猛觉手臂一紧,已被莫瑶拉住,只听她问道:“你去干什么?”
叶澜惑道:“赶紧跟上那帮人啊,别走丢了!”
“那帮家伙还窝在酒楼里没出来,你这般冒冒失失地过去,岂不是摆明车马要坏他们的事么?”
叶澜一怔,喃喃道:“这帮人跟梢怎地如此不上心?王大哥都走了半天了……”
莫瑶笑道:“王大哥来中都时日已然不短,听他说还没到群玉盟分舵坐一坐,这会他定然在群玉别院之中和他那结拜兄弟洪舵主喝茶呢,咱们若要凑这热闹,不妨也先找个地方喝杯茶,解解酒,耐心等王大哥出来是正经。”说到此处,抬眼见对面正有一座茶楼,便拉着叶澜的手缓步行入茶楼,让伙计领到二楼临窗雅座,正可遥遥看到两人方才喝酒的酒楼。
莫瑶等小二摆好茶水点下退下,伸手掌在脸上轻轻一抹,接着对叶澜道:“你也在脸上施一个惑尘诀,方才咱们与那几人打过照面,待会可别让他们认了出来。”
叶澜点头应了,也依样在脸上一抹,接着起身除去外袍,从乾坤袋中取出一件新的袍子换上,只转瞬之间,他衣着相貌便似全然换了一个人一般。
莫瑶静看了他面庞片刻,忽地轻叹一口气,脸现惆怅之色,叶澜见状,不知她有何心事,皱眉问道:“阿瑶,怎么了?”
莫瑶又轻叹一声,缓缓道:“我从未见你施展过惑尘诀,如今你一试之下,
我却已瞧不清你的真容……,原来,原来我功力还是不及你……”
叶澜一怔,微笑道:“功力不及我又有什么打紧,难道我还会欺负你不成?”
莫瑶轻轻摇头,幽幽地道:“你不明白的,我肩头有千金重担,并不似你这般了无挂碍,我本来对自己资质颇为自负,莫说是同等境界,便是比我境界高个一层两层的对手,我也极少落于下风,同境界之中,我更是从未遇到过对手。之前在云丹儿手下一败涂地,尚可说是因为修道时日比她短,境界不及,输了也就输了,现下你我同为元婴境第一层,我却仍瞧不破你脸上的惑尘诀,这倒真的叫人有些丧气……”
叶澜以手搔了搔头,喃喃道:“阿瑶你毕竟是初入元婴境,根基未稳,我却在元婴境已近半年,你放心,以你资质,不出数月便会超过我了。”
莫瑶摇头道:“我看未必……”说到此处,微一沉吟,轻声问道:“澜哥哥,你虽授了我玄天无极功的法门,但我念及自己本门**虚空道法都未到火候,且又修习了大宁寺的无垢真诀,正所谓贪多嚼不烂,因此便没有起始修习这门神通,难道赤玄那老小子所创的神通如此神妙,竟然比赢天神尊和佛门大德的遗法还要厉害?”
叶澜抿了一口茶水,微一思索,缓缓道:“阿瑶,你是知道我的,我柳叶岛家传神通不是上乘法门,那也不必提它,除我家传之学外,我主要修习的便只是这一门玄天无极功,虽说前些日子得明业方丈传了镇派绝学,可这功法实在太过繁复艰深,咱们到现在都还未窥门径,我身上虽有那天魔噬灵心法,但这都是那心法魔种之功,我对此功修习之法也几是一窍不通,如此说来,我所精者便只玄天无极功这一门神通,我少了比较,自然也就无法判别这门神通是否比别的法门玄妙。这功法初时吸取火之元力化为自身真元,修行之速可说无与伦比,但此法快则快矣,却是凶险无比,我能接连渡劫不死,实属侥幸,这等行险之法,那是万万不能再用。现下我得宁战传授法门,能让人不借玄冰离火扇之力也修习此功,这法子比用乌木扇修炼慢了许多,却也稳妥了许多。阿瑶你若想修炼此功,我自可将乌木扇给你,但你现在已入元婴境,若想凭此功快速提升境界,却是难以办到。”
莫瑶听他如此说,低头朝桌上乌木扇瞥了一眼,摇头道:“我有冷月葬花魂在手,要你这乌木扇作甚?其实你修为高过我也许并非是修习玄天无极功的缘故,你方才说起天魔噬灵心法,我才想起,你毕竟吸取了巴乌残余灵力为己用,虽说当时他一身修为大都在万仙伏魔大阵中喂了魔帝,但只残余那一丁点修为,也远非咱们这等元婴境小修可比,你以此为依,功力自然比同境界修士深厚十倍。若非如此,卓文长毕竟是元婴境第三层的高手,你又如何能在他手底逃得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