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澜听袁青松说并不急着走,心下甚喜,朝他微一点头,说道:“我们要在此处等荣大哥回来,这两日无事,便打算在左近再游玩一番,贤夫妇既然不急着走,咱们再结伴同游如何?”
袁青松感叶澜相助之德,对他这小小请求,自然不会拒却,杨秀秀却观莫瑶自出屋之后腮边便一直隐有一抹羞红,久久不褪,知这姑娘初经人事,羞于见人,恨不得天地间只余她与叶澜两人,自是不愿再有别人在场,自己与丈夫若真与他二人结伴同游,未免有些不识趣儿,正想找个由头拒却,却听袁青松道:“如此甚好,人多热闹,咱们赏景之余,也多个酒伴!”
杨秀秀听夫君如此说,抬头瞥了莫瑶一眼,心中微生歉意。她是女子,远较夫君心细,虽未像荣必大那般将叶澜和莫瑶昨夜**听了个清楚明白,但见了莫瑶的神情举止,早已心中有数。她听夫君答应了叶澜之请,知这时若出言阻拦,反而着了形迹,只会使莫瑶更增羞赧,当下只轻轻叹了口气,并不说话。
此时还只午时,众人因定下要去游玩,便不多喝,只略得酒意,便停杯不饮。孙业刚与袁氏夫妇做完这桩大买卖,有一些清点入库的帮务办理,便不再随四人同去游玩。叶澜问他附近还有什么名景,孙业略一思索,说道:“此去东南七千余里,有一座心湖岛,那岛成环形,内含一湖,足有百里方圆,湖水清透,平整如镜,在这尽是海岛的大秦国,可算是少有的淡水湖,大秦百姓平日看惯了大海波涛,这一汪净湖反成名景,湖中满是画舫,供人游湖垂钓,四位若有兴趣,不如到那心湖岛一游。”
叶澜向喜垂钓,相比于海钓,平湖之上一杆在手,更有韵味,这时听孙业说有小湖可供垂钓,登时大喜,拍手道:“如此甚好,现下才只午时,咱们左右无事,不如现下便到那心湖岛去如何?”
杨秀秀听叶澜说要去游湖,与袁青松对视一眼,两人脸上都盈起温柔笑意。两人本是一对鸳鸯,生于一个叫镜心湖的小湖之中,机缘巧合之下,得天地灵气,同时修成妖身。两人修为有成,并不忘本,平时路过大小湖泊,便忍不住逗留赏玩良久,回忆当年身为禽鸟时无知无觉的时光。
四人说走便走,在孙业指点之下,取出天地罗盘,认清那心湖岛方位,一齐向东南进发。几人都是元婴境高手,数千里路程,直是弹指而至。那心湖岛果如孙业所说,湖水清透,一目见底。众人寻了一处码头落下,见码头上停满了画舫,却都牢牢用绳索系在岸上,并无一艘入湖。
叶澜见岸边船夫三五成群,都在下棋赌钱,并无一人上来招揽生意,他心中微觉纳闷,走到一艘画舫之前,轻咳一声,郎声道:“这画舫是哪位船家的?有生意上门了!”
一旁正在埋头赌钱的中年汉子抬起头来,不耐道:“这船是我的,小相公,今天咱们不做生意,你们要游湖,还请改天再来。”
叶澜转头向湖中一望,见湖上微风不起,水平如镜,并无一丝异样,却不知这些以游船糊口的船家为何放着上门的生意不做,他见这小湖景色怡人,颇有垂钓兴致,不愿就此离去,当下也不多言,手一扬,一道金光亮起,拖起一道弧光,直落到那中年汉子掌中。
那中年汉子掌心一沉,低头看时,见是老大一锭黄金,不由变了颜色,只听叶澜笑问道:“船家,今天做生意么?”
那汉子脸上微现犹豫神色,又低头看了看手中黄金,忽地一咬牙,站起身来,将金子猛地塞入怀中,朝叶澜一拱手,大声道:“今日来了财神爷,小的舍命陪君子,几位请上船吧!”
和这汉子聚赌的几人也是船夫,见叶澜出手如此阔绰,各人眼中都现出贪婪神色,但看到那中年汉子伸手去解系船的缰绳时,各人却仍是一惊,脸上都现出恐惧神色,其中一名干瘦汉子喊道:“老张头,你真要接下这单买卖?那几位神仙明明白白地发下话来,不让咱们今日入湖,不然必生凶险,你……,你不要命了么?”
那老张头伸手按在胸口,直觉怀中黄金沉重,虽隔着衣衫,仍觉烫手,他将心一横,大声道:“有道是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姓张的接了这单生意,三个儿子娶媳妇的钱连同我老两口的棺材本儿都有了,我便算上拼了这条命,也算值了!”
一众船夫听他这般说,便不再劝。叶澜等人见了这帮船夫这等神情,自然知道今日这湖中定有不同寻常之处,但各人修为高深,自然无惧,莫瑶和杨秀秀好奇这些船夫所惧何物,反而更想到湖中一游,各人见老张头一脸决绝的解开绳索,上船扳桨,便也都欣然上船。
小船离岸,缓缓向湖心驶去,不消半个时辰,便已远离岸边,再也看不到岸上景致。
今日这小湖中也不知有什么变故,湖中除了众人所乘画舫,此外空无一物,船至小湖深处,四野一片空无,如镜湖水倒映苍穹,天水一色,这一叶小舟便如浮于云端,别有一番意境。
众人方才见众船夫满脸惊惧,只道入湖之后必有异相,可泛舟大半个时辰,除了这艘小船泛起的阵阵涟漪,湖中更无别个动静,远远瞧来,阔湖轻舟,便如是一幅水墨。
杨秀秀久等不见有何异样,微觉失望,心想一众凡人船夫没有见识,也不知听信了什么方士骗人之语,因此大惊小怪,倒也不用理会。她不喜垂钓,见这湖中风景静谧优美,心中泛起柔情,便拉着袁青松在船头赏景。叶澜找老张头要了鱼竿鱼篓,自去船尾垂钓,莫瑶便依偎在他身旁,随手从一旁取过一顶斗笠戴在头上遮阳,伸手除去鞋袜,将一双秀足伸入明净湖水之中,双足微荡,不时溅起细微水波。
叶澜看着她的纤美足踝在水中微荡,一颗心也随她双足起而复落,想起昨夜缠绵,如何还能静心钓鱼?眼见她身子微侧,将脸颊贴在自己肩头,双目微闭,鼻息细微,似乎便要睡去。叶澜瞧着她的清丽姿容,心中发痒,便低头朝她唇上吻去,莫瑶一侧头,只让他吻在了香腮之上,轻笑一声,小声道:“好好钓你的鱼,不要胡闹,我昨晚一夜没睡,现下倦得紧,你别扰我睡觉。”
叶澜一笑,凑到她耳边低声道:“你一夜没睡?我不也一样一夜没睡?阿瑶,现下咱们生米煮成了熟饭,你……,你不会再把我推给婉儿了吧?”
莫瑶闻言一怔,微一出神,这才想起前几日自己曾戏言说自己喜欢儒雅书生,燕卓然正是佳偶,要把叶澜让给苏婉,自己好去找燕卓然,叶澜虽知这话只是玩笑,心中却仍极不乐意,这时两人得成好事,他终于放下心来,便拿这话与莫瑶调笑。
莫瑶想明此节,微睁双目,冲叶澜嫣然一笑,压低了声音道:“有了那档子事儿便算生米煮成了熟饭?便能长相厮守了么?”
叶澜双目一张,讶道:“那是自然,难道有了这一步,还能再反悔不成?”
莫瑶打个哈欠,轻笑道:“我在太虚之时,常听文师兄酒后吹牛,说和他有过露水姻缘的女子数不胜数,依他的说法,他和这些女子个个都将生米煮成了熟饭,饭多到足以用来震灾,却也没见他和谁长相厮守呀?”
叶澜伸手挠了挠头,嘀咕道:“我……,我二哥是有名的浪荡子,他这等风流事,如何能和咱们相比?不算数,不算数的!”
莫瑶本来满脸笑意,这时似忽地想起什么事,猛地直起身来,朝叶澜瞪视一眼,噘嘴道:“不错,文师兄在这方面确实浪得可以,你是他结义兄弟,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你若敢学他,看我以后还理不理你!”
叶澜见她忽地目蕴怒火,不由失笑,拍着胸脯道:“你放心,二哥这等性子,我便想学也想不来的。”
莫瑶更怒,伸手便要来扭耳朵,斥道:“什么?你还想学他?”
叶澜见她伸手来扭耳朵,只是侧头微躲,正想再调笑两句,忽听一声闷雷自水下传来,整个小湖一震,复又归于平静。
那老张头本来一直便将心提在嗓子眼儿,这时只觉小船一晃,立时吓得双膝酸软,滚倒在地,接着以手抱头,伏在地上瑟瑟发抖,口中不住念叨:“各位神仙饶命,饶命!”
莫瑶见奇变陡生,不惊反喜,跳起身来,抛下斗笠,也不去穿鞋袜,便这么赤着双足飘行到船头,来到杨秀秀之侧,问道:“杨姐姐,发生了什么事?”
杨秀秀面色平静,见两人来到身侧,便轻轻点了点头,接着朝湖心一指,轻声道:“莫姑娘,你看现下这湖心景致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