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星辰盘旋于夜色，忽明忽暗的碎光正在斗转星移着变化固有的位置，一道雪白身影在不甚明亮的无边空间中，看起来分外显眼。

雪白发丝无风自动地扬起，白色绸缎行走间亮起淡淡银纹，背影修长却不显单薄，反而透着满满的安全感。

忽然前方走着走着的白发男子突然顿住脚步，转过身来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蓝色双眸含笑弯起，嘴角勾起的弧度是恰到好处的温柔，衬得白玉般的面容更加绝色。

不远处由小到大转出一圈又一圈的波纹，像个水面一般印出外边的世界，郁郁葱葱的树木在草地上投下斑驳的叶影，而在这其中有一身着红衣，墨发挽着一只红簪的男子倚在石桌旁，似在思索着什么的样子。

白发男子踏出波纹后，朝红衣男子屈身拜会。

“白御参见妖神大人”

妖璃坐在石凳上，微侧过脸瞥了一眼后，抬起指尖靠在唇边，示意白御不要打扰自己。

白御领命退至一旁，沉默地低垂着眉眼看向脚边绿草。

妖神大人每逢心情不悦时，便会跑来这里稍作歇息，而他之所以知道这，除了他善于察言观色外，更是在某次寻找妖神大人以便汇报事务的过程中，无意间发现的。

当时在他看来，这地方似乎对于妖神大人有着特殊的含义，至于是什么含义，他并不了解，妖神大人也从未透露过。

妖璃左手垫在石桌上靠着，执起手边清茶轻抿，看着眼前遍山的绿意花色，颇感烦躁。

想不通，真的想不通，君墨一个魔君，素来与老冰块无冤无仇，为什么会在老冰块消失的时候，追到了他最意想不到的尘界去，还想置一个凡人于死地。

如果不是他在入定过程中发现君墨的踪迹，一时间难逢敌手又闲着没事，觉得君墨貌似很奇怪的样子就跟过去了，可能都不会看到那么有趣的画面。

当初那个叫林运的小子，长得还挺像老冰块，他一眼看过去只是发现少了真身，仅仅只是一个躯壳而已。

躯壳没有真身的气息，连老冰块的分身都算不上，更何况连老冰块的本命武器都召唤不出来，很明显是个残破不堪的躯壳，没有什么好玩的。

等他一手掐上去的时候，看着那个小子无力反抗的样子，简直是失望极了。

老冰块从未在他面前如此脆弱过，打了这么多年，他也从未有机会掐过老冰块的脖子。

一直都是老冰块冷冰冰地拿冰纹剑指着他的脖子，神色寡淡地看着他，对他极其冷淡地说，“你输了”

输个屁！

完全是他没认真好吗哼！

那时还以为是他找到人了，本打算再续下一场战斗的时候，却是空欢喜一场！

难道君墨针对的是那个养心莲？

养心莲在上神界早已不复存在，连名讳都成了忌讳的族群，存在的可能更是无处可寻，便是断言灭族都不为过。

那么尘界这样贫瘠的地方，为什么会有养心莲？

即便是只剩下躯壳，也令他十分好奇，特别是君墨为什么会知道尘界有养心莲的事。

莫不是当年的清洗令没弄干净，给养心莲逮着机会跑去了尘界苟活着？

最终在漫长的岁月里，被他们联手在尘界弄下的封印给抽离了灵气，直至破败地枯死了真身，只剩下一个躯壳步入凡人的轮回？

这个可能性是他认为最大的，妖神界的妖若是放弃了满身修为化成凡人的时候，修炼一道将不再有栖身之所，生老病死得同凡人一样永堕轮回深渊。

每次失去记忆，无论活多少世，他都觉得愚蠢，重来都像白痴。

可是归冥不这么认为，他记得冥冥说过，“活得越久越是孤寂，身边的事物都在换，你对于他们是生人，而他们对于你，是再熟悉不过的亡魂”

他生在妖神界，并未与鬼日夜作伴，由此无法与归冥感同身受，也难以理解归冥的神伤，但他记得他找归冥时，他也有过那样的表情。

当初朝归冥灌下孟婆汤的时候，不止是因为他设下的赌局，更是他想知道孟婆汤的传言是不是真的。

如果归冥喝下后当场忘了他，他的心里或者会痛快些，因为他一直在找能让他解除痛苦的解药。

明明岁月那么漫长，他却连他最喜爱的小莲花都找不到，为什么会找不到呢。

以前想拿小莲花做挡箭牌，却没成想自己动的是真心。

他堂堂一个妖神，妖神界的天择，神上神的地位，为什么会连株小莲花都找不到呢。

即便是天择也不能如愿以偿，谁知他找不到小莲花，却找到了消失已久的养心莲，当真是可笑极了。

那时他让红凤抽出一丝神魄附在那个藤枝，本来是为了防止君墨对那个与老冰块有联系的凡人动手，免得让他失去了找到老冰块的引路子，却意外地发现了养心莲的真身竟然存在着！

天择能活多久？

消失的天择给不了他们答案，现任的他们也给不出答案，因为在能活着的时候，没谁会想着死。

妖璃仰头喝去杯中茶，启唇轻道，“尘界如何？”

白御突然被妖璃没头没尾的问话给难倒了，一时间拿不准妖神大人的意思，便如实回答道，“一如既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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