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第一天永远都是枯燥且无聊的。
早上八点,清早第一抹阳光已经洒满了校园的操场,耀眼的光芒交相映衬在偌大且人群密集的操场上。少年们的头发也被朝阳的光芒晕染出不同的色彩。
“好晒啊,又热又晒。都说一日之计在于晨,这大早上太阳都把人烤成人干了啊,在什么晨。”沈烟霏躲在乔慕欣身后无力地嘟嚷。
谁说不是呢,除了强烈的日头,没有一丝凉风的吹拂更让人觉得闷热得窒息。细密的汗从额头上不断滑落,黏糊糊的,t恤的后背也已经湿了大半。而主席台上,校长激情澎湃的讲演依旧滔滔不绝。
新生开学典礼进行了两个多小时,在操场底下的学生也站了两个多小时,不时有同学发出哀怨。
待校长快要结束致辞,人群中已经有了轻轻的骚动。直至他说出“祝大家有个美好的三年”时,底下轰隆隆一片掌声响起,全是带着终于解脱之意而鼓动的。
随后班主任将班级队伍拉回到教室里。
班主任姓罗,是个英语老师。
他的自我介绍后是同学们的自我介绍,通过这个互相认识的环节,乔慕欣就差不多把自己宿舍的舍友情况大致摸清了。
沈烟霏自不必多说,第一个和她互换名字的人,人看起来十分可爱温顺。阮丽琼人长得漂亮,说话也温柔。家就在学校附近的那两位从小学就是同学,一个叫周可欣,另一个叫何然,两人一直都是形影不离的好朋友。还有一个女生,话很少,看起来腼腆,叫王彦然。最后一个叫宁可,看起来是个颇喜热闹之人。
和每一个新同学的相处都是一场新的旅行,让人想去探索,于是,每一次,都那么令人期待和憧憬。
已是九月伊始,三伏天气未消,日头不留情面的将南城裸.露的大地烤的发烫。
夏风携带着热气滚滚而来。没有云的时候,头顶这片广阔的天像是小学课本里描写的拉萨的天空,那么湛蓝、透亮,像是用清水洗过的蓝宝石一样。
然而这种天气里,军训的到来不仅让人猝不及防,更让人胆寒心栗。
从开学典礼到军训,不过就一天的时间。这还是乔慕欣第一次参加入学军训,像是第一次吃榴莲一样,说不出喜欢,只是对新鲜事物感到好奇,跃跃欲试的同时也夹杂紧张害怕,可还没来得及细细体会这些微妙的感觉,军训就开始了。
整个年级里总共八个班,其他班的教官看起来只有二十出头。而二班的教官,却是一个将近三十的军人,个子矮小,爱笑,笑起来皱纹在黑黝黝的脸上挤作一堆,像朵将谢的三角梅。
军训生活为期五天,说短不短,说长却也只是一周正常上课的时间而已。只是每天仿佛都被放在烈火上烤,只烤得焦了黑了,熬得人心力交瘁了方才肯作罢。
更可恶的是,军训的时候你在操场上呼风唤雨,而学长总会在经过时大喊“你若军训,便是晴天”等等之类的风凉话。
军训生活的步伐行至第三天,才是到了最痛苦的,最考验人的意志力的时候。第三天,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残忍地摧毁着人的意志力。于是很多同学发挥出了自己能拿奥斯卡的演技在第三天纷纷告病,溜到树底下阴凉的地方休息。
奈何乔慕欣演技拙劣,只能傻愣愣地继续享受烈日。
然后,在与太阳亲密接触了两个小时后,她就被晒晕了。是真晕,直愣愣就倒了下来。她最后的意识里还想着:完了完了,这下不被晒死也得摔成脑震荡了。
等她醒来的时候,医务室里只有她自己和满室的消毒水味。左手手背插着针,许是医生给她吊了葡萄糖。她并没有低血糖,可能是真被太阳晒晕的。
抬眼看了一眼挂着墙上的钟,下午三点五十分。晕了应该有一个小时了,但是清醒得未免太快了点吧,乔慕欣第一次那么痛恨自己有这么一副强壮的体魄了。
但她可没有再回到操场上的想法了,谁能那么蠢,床和风扇不要,而且躺着也不要钱,干嘛还傻了吧唧的出去遭罪。九月初时午后的太阳可便宜的要命,晒人都不带收报酬的。
乔慕欣抬头环视了一圈医务室,空荡荡的,不见医生,估计是到操场上时刻准备着迎接“体力不支”的学生了。
平躺回来,眼神空洞地望着洁白的天花板,嗅着医务室里的消毒水刺鼻味道,竟不觉讨厌。许是平静如此,没有医院里的慌乱和脚步匆忙,仿佛下一步就让人堕入死亡的恐惧罢!
大吊扇在头顶呼哧呼哧旋转,室外微风拂动梧桐树枝,沙沙轻响。
好无聊啊,从清醒到现在已经有两个小时了吧。她伸手去摸口袋,发现手机也没有带在身上。什么医务室啊,半个人都没有。
想到这个,话说她刚刚晕了是谁把她送来这里的呢,应该是教官吧……不过,怎么记得背后有人托住她了呢,排在她后面的人……赵子宥?
是他也就算了,比起其他人赵子宥还算熟悉,勉强可以接受……还好晕的不算丢脸啊,不然给新同学留下不好的印象那她真的是无地自容。
正当乔慕欣还在放空之际,医务室的门就被人推开了。
心怀期翼地扭过头去,歪看着进来的人,乔慕欣无力发出一声哀叹。
赵子宥。
“干嘛,见到我就号丧。”他小心翼翼关上医务室的门,做贼似踮着脚尖缓缓走进来。
“你来这儿干嘛?”
“你说话声音能不能小点,”赵子宥瞪她:“看你死了没。”
乔慕欣反瞪,“这医务室就我自己!”意思是你用不着那么小心翼翼。
乔慕欣说完便不想再搭理他。
而赵子宥显然不是因为怕她无聊才来这里的,反之,怕她无聊才特地跑来医务室才是最无聊的人。
乔慕欣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盘腿坐着饶有心思地看赵子宥翻看桌子上的本子。
“你干嘛?”
“你瞎啊,没看见我找东西吗。”
你才瞎,“我是说你想找什么?”
赵子宥突然停了手上的动作,想通了某件事一样,丢下手上的记录簿,直奔乔慕欣而来。
“乔慕欣,”赵子宥吞了吞口水,问她,“你刚刚有没有看见一个特漂亮的女生进来,身高一米六五这样,很瘦,身材嘛……比你好。”
“长得漂亮,身高一米六五,身材还比我好……这我得认真想想。”
乔慕欣右手托着下巴,做出一副很认真思考的样子,一会儿后,得出简单结论:“没有。”
赵子宥只想一巴掌呼死她,恨恨地瞪她:“乔慕欣,好歹刚刚你晕了也是我把你扛过来的,做人不能没有良心!”
果然是他啊。
“我都没见过,就算你现在把我扔回操场上我也没见过嘛!”乔慕欣无奈。
“你肯定是嫉妒人家比你漂亮,肯定是。”
“嫉妒你个大头鬼!”乔慕欣对着赵子宥离去的背影扇了几扇空气。
不过,她是真没有见到过这女生。在医务室躺了大半天了,压根没人搭理她的死活,人气都没个一星半点的,哪里来的漂亮女生。
乔慕欣又重新躺回床上,继续装尸。
怎么回事呢,突如其来的清凉,中药一样刺鼻的苦味,入到喉咙却有一丝甜蜜和清凉……
哦,是藿香正气水。
不久后乔慕欣才知道赵子宥口中的那个漂亮女生是七班班花,人称育中白玉兰。
乔慕欣有幸得见,觉得那人确实甚是漂亮温柔,乔慕欣有一瞬甚至想吃了她,因为甜,笑起来像白玉兰花一般香甜。可久而久之,越品越觉得像是杏仁,香香脆脆,甜是有的,只是回味苦涩。
不管怎么说,这么一对比起来,她觉得阮丽琼跟衬托玉兰花的绿叶差不多是一个级别的。
虽然心里觉得白玉兰确实是漂亮得不可方物,但面对赵子宥时依旧还是表现出一副你的眼光很一般的态度,坚决不能让他有任何一丝的骄傲。
热烈的军训生活结束后便瞬间要投入到学习大业中去了。这段时间和舍友相处下来乔慕欣觉得自己和她们的关系还算是可以,不冷不浓。一切好像都在如正常人的青春一般发展,只是循序渐进的过程有些漫长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