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琳终于醒来了,醒来后她已不记得梦里发生的事。
只不过,那一天在她身上发生了很大的变化。青丝换白发,如花的年纪,容颜未老,华发不再。
每每无意中见到白小琳郁结难解,偷偷哭泣,姜青晓心里都无比难受,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所以当白小琳提出取消婚约的时候,姜青晓毅然决然地独自准备婚礼,他的诚心感动了白小琳,于是两人携手走进了婚礼的殿堂。
姜家父母正高兴地迎接宾客,姜青晓拉着白小琳轮流给来宾敬酒,自然无人注意庄闻昕这个继女。庄闻昕路过姜青晓的时候,给他一个暗示,然后进到饭店的休息室,过了会儿,姜青晓找借口去洗手间,偷偷进到休息室。
进去看见独自一人的庄闻昕,他单刀直入问道:“究竟有什么事?”
“你爱白小琳吗?”庄闻昕问。
爱,是男女双方结婚的重要理由,男人认为这是促成和睦家庭的基础,女人认为这是必要的前提条件。男人将爱情看做一时的激情,女人将爱情看的比一切都重要。
男人和女人的爱情观在天秤上从来不平等。
所以,庄闻昕认真地问出这个问题,好奇当然有一点,更多的是她真的很想知道,姜青晓对白小琳到底是怎样的想法。
“我想和她结婚。”
她不以为然,甚至心里有些恼怒。
在男人回答之前,她心里做好了这种回答的可能性,但是避实就虚的答案,实在太不如人意了,再加上男人坦然的表情,她赫然而怒,直接斥责道:“你为什么不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姜青晓不懂她为什么这么生气,面对她莫名其妙的指责,他气极反笑,“这就是我的答案,没指望你信不信。”
庄闻昕愣住了,也意识到自己这一行为太失礼了。
“不爱,却要和她结婚?你把白小琳当什么?你的责任吗?你可真崇高,崇高到令我觉得恶心!”
“你为什么这么激动?难道真如你所说,你爱我?”
“姜青晓,你哪只耳朵听见我说爱你了?我会爱你吗?真是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的白痴!”
“你不是要和我私奔吗?”
庄闻昕听见“私奔”二字,反而露出惊讶又不可思议的神情,仿佛听见天方夜谭一般。只听她轻嗤道:“我逗你玩呢!你居然当真了?!”
“是啊,明知道你是骗子,我居然还把这句话当真了。”姜青晓低下眼帘,很想揍她,可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庄闻昕轻描淡写的嘲讽,竟然如此轻易地就击溃了他,他的尊严在她面前一败涂地。
见到此景,庄闻昕顿时无语,对方脸上的伤痛和落寞,深深刺痛了她的双眼。她忍不住烦躁起来,觉得姜青晓是故意这么说,就是在讽刺她,让她心里不好受,让她对他产生愧疚感,她就输了。
骤然,姜青晓急速上前抓着她的右手,扳过反在身后,又抓住她另一只挣扎的手牵制在胸前,脸庞紧紧贴在她柔顺的发间,等待她平静下来。等到庄闻昕挣脱不过,放弃了,冷静下来后,他才冷不丁问出:“告诉我,怎么样才能救小琳。”
“什么?”
怀抱中的娇躯蓦然一僵,转瞬又放松下来。
她扭头对上那双冰冷凌厉的眼眸,没有被眼中的寒意吓到,镇定自若地反问回去:“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白小琳变成这个样子与我有关系吗?”
姜青晓深知她不会老实地说出真话,也不想再与她做口舌之辩。
“我最后问你一遍,要怎么样才能救小琳?”
庄闻昕赌气地瞪着他,就是死活不开口。
白小琳左等右等,也不见姜青晓回来,想去找人。白父拉住她叫她别着急,于是自己去找姜青晓,走到后面大厅的洗手间门口时,和一个男人差点撞上,男人说了句“抱歉”,然后行色匆匆地步入婚礼大堂。
白父见他是宾客,想上前招呼一下,谁知刚走到他身后,就听见男人的手机响了。
男人刚接通电话,这时,却听见身后传来,一道惊心动魄的凄厉惨叫,回头一看,是之前那个中年大叔。
只见他万分惊恐地盯着他,然后拔腿跑了出去。
叫声惊动了附近的保安,他们一眼就认出那中年大叔,是婚礼主角的父亲,于是去通知白小琳这边的突发状况,一边派人去找回白父。
白小琳听到保安的话后,立刻上前抢下男人的手机,听完他的来电铃声后呆住了。这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音乐,正是困扰她很久的噩梦里,不断循环往复的八音盒里的音乐!
但是,为什么这一次会缠上白父呢?
白小琳突然记起自己醒来时,白父在病床边说过的话,当时白父说只要白小琳能好起来,他可以用一切作为交换。那番话言犹在耳,似乎白父此时站在她身边又对她说了一次,耳中所闻皆是白父的声音,其余周遭一切全已离她远去。
她还没缓过神来,泪珠早已夺眶而出。
姜青晓和庄闻昕俩人闻讯赶来。
“小琳,别担心。”
姜青晓心疼地将白小琳圈在怀中。一听到白父的情况,他就大致猜到发生了什么,都是为了白小琳。
白小琳着急地一把抓住他的手,想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亮闪闪的水晶指甲穿过衣服深深陷入皮肉中,姜青晓蹙起眉头,而她却浑然不觉。“青晓,爸爸会回来吗?我好害怕,我怕再也见不到他了。”
白小琳完全沦陷在疯癫的状态中,她满脑子想的都是父亲的安危。
如果白父出了事,她一辈子都不会好过。
婚宴被迫中止,因为亲家公出事,姜家父母只好赔礼,将来宾一波一波送走,又用三言两语,把接着关心的名义来打听八卦消息的人请走。
“真是的,大喜日子,怎么会出这种事啊?”
姜母不满地抱怨个不停,姜父顾忌白小琳的感受,掩去脸上的不喜和晦气,转头瞪了姜母一眼,提醒她注意自己的言行,毕竟是长辈,怎么能当着白小琳的面,数落她父亲的不是,太有失体面了。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着实出乎庄闻昕的意料,这并不在她的计划范围之内,反而离她想达到的目的越来越远。她头疼地想着办法,希望一切回归原来的位置,可是姜母的嘀咕和白小琳的抽泣声,弄得她什么都想不出来。
庄闻昕这才发现自己现在很尴尬,再怎么说身为小姑子,嫂子难过,自己应该主动上前去安慰一下,可是她从出现到现在都没有动一下。还好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白小琳身上,而无暇顾及到她。
她走到白小琳身边,装出一副担心的样子说:“小琳,你放心,伯父不会有事的。”
“嗯,爸爸绝对会平安回来的。”白小琳抹去泪渍,朝庄闻昕笑了笑,“真是不好意思,让大家为我们担心了。”只是她不知道此刻挂在脸上的笑容,简直比哭还难看,笑得实在是太勉强了,根本叫人不能不担心。
“都是一家人,你的事就是我们的事,哪用得着这么客气啊。”庄闻昕假笑说道。
姜母为自己的女儿这一举动感到欣慰,再反观自己刚才的样子,不禁有些赫然。她连忙拉着姜父走过去,一把握住白小琳的手,说了许多暖心贴己的话。
姜青晓见白小琳的情绪渐渐平复,终于放心了,趁着姜家父母在和白小琳说话的时候,他没打一声招呼就离开了。
他刚动,庄闻昕就发现了,于是赶紧追出去拽住他,问道:“你做什么去?”
“我要去找白叔叔。”
庄闻昕眉头一扬,反问他:“警察都不知道他跑哪儿去了,你怎么找啊?”
姜青晓闻言,突然扭头,目光迥然地望着她,“是啊,现在也只有你清楚吧。”
所有的怪事,都是从自庄闻昕送给白小琳那个八音盒开始的,先是他和白小琳中招,在梦里反目成仇,如今白父又遭到迫害,一切的背后又像是被人操控着,他们就像是提线木偶,被人玩弄于鼓掌之间。如果有人说,庄闻昕对着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那他姜青晓则第一个不信!
庄闻昕心虚地避开他的视线,冷硬地吐出四个字:“我不知道。”
“撒谎!”姜青晓愤恨地怒吼出声。“到了现在,你还在骗我?!”
她是真的不知道白父身在何处,更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个样子,但姜青晓现在摆明了,无论她如何解释,他都不会相信,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可说的?她忍住心中的酸楚,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说了一句:“事情还没有结束,只要代价还没被收走,就永远不可能结束!”
姜青晓在车流中不断穿梭,从天亮到天黑,开着车在城里绕了一圈又一圈,仍没找到白父。直到一位穿着破破烂烂的乞丐造访,只见他突然倒在他车上,吓了他一大跳,立马下车查看,才认出那人就是白父,不过,白父已然神志不清了。
“爸!”无论姜青晓怎样唤他,他都是一副痴呆的模样,甚至嘴里还说着胡话。
姜青晓担心白父情况严重,于是当机立断,准备送白父去医院救治。
庄闻昕走在大马路上,来往的人群和车声全都停止了,她漫无目的地走着走着,不知该去往哪里。她渐渐觉得身体很冷,仿佛天地只剩下她一人了。
直到幡然醒悟,原来她追随姜青晓的脚步太久了,久到自己已经找不到来时的路……
身后的喇叭声响个不停,姜青晓抬头见前方的红灯还没变,心里着急的不行,后面车里的人,又一个劲按着喇叭催个不停,他气愤地直想骂人。真是不长眼睛,没看见现在是红灯吗?急什么?能有他急吗?
突然后面的车子,从他身边驶过,里面的人还冲他骂了一句脏话。
紧接着一辆辆车都闯红灯,从他旁边陆续开过,很快,这条路上只剩他一辆车了。
姜青晓皱着眉头,怪道:“真是见鬼了!这些人怎么都闯红灯啊?”
话音刚落,前方的红绿灯终于变了,他很快将这件事抛在脑后,发动车子继续上路。前方突起一阵怪风,地上的落叶被吹得打着旋,车前的挡风玻璃根本挡不住它的来袭,风将它视作无物,穿透它重重拍得身上衣物簌簌作响。
等他再次睁开眼睛,车子四周被古怪的白雾包裹,隐约看见桥中间是断的!下面水势激烈的声音,清晰无比地钻进他耳朵里。姜青晓惊得,没控制好手中的方向盘,连人带车一头扎进冰凉刺骨的河水里……
晴朗的天空,突然发出好大一声“轰隆”,吓得人心里发颤。她向天边望去,万里无云的空中,平白落下两道紫红色的雷电。
实在太古怪了。
一点要下雨的征兆都没有,为什么会降下雷声和闪电呢?
庄闻昕心绪不宁地朝着一个方向走着,她的双手不由自主地颤抖着,越是颤抖就越是走得飞快,她内心被恐惧和不安的阴影包围着,恨不得插上一对翅膀赶紧飞到她想去的地方。
此刻,她无奈地想着:如果能在此刻恢复自己的身份,或许一切就能阻止了!
但是,还不行,事情还没结束!
所以,她必须马上找到姜青晓,不能让他有事!
庄闻昕在黑夜中没尽头地奔跑着,只希望立即见到姜青晓,当她体力不支快要昏厥时,前方突然出现一名男子。她没看清对方的样子,倒是对方好心接住了快要倒下去的她。
“你没事吧?”
声音很温和,让她焦急的心平复下来了。
她虚弱地抬起头,抓着对方的手祈求道:“请帮帮我,帮我找一个人。”
“什么人?”
“他穿着结婚的西装。”
男人答应了,和她走之前弯腰从地上抱起来什么,她仔细一看才看清是一只猫。
他们赶过去,看见前面桥中心白烟滚滚,一辆车撞上了桥边的防护栏,里面俩人都已经昏迷了。男子急忙掏出手机叫救护车。
身后两个白影飘过,一个已经飘进了鬼门关,另一个被庄闻昕施法拉住,强行逼回身体里。
庄闻昕想跑过去看看姜青晓,可是眼前却出现许多重影,一阵天旋地转后,再回过神她正在快速落下,下面正是湍急的河水,淙淙声离她耳边越来越近。往上看去,男子正在残破的护栏边,冲她喊着什么,她想起刚才自己碰到了遭受强烈撞击,碎掉的石壁,石壁一裂开,她就掉了下来。
这次,她可能在劫难逃了。
姜青晓捡回一条命,可是白小琳的父亲,却在车祸中去世了。白小琳难过不已,整日自责,姜青晓寸步不离陪伴她,和她一起处理父亲的后事。想到白家只剩下白小琳一人,姜青晓决定将婚礼提前,半年后就与白小琳结婚。
姜青晓回去的路上,一直在想如果庄闻昕知道他要结婚了,会怎样想,在忐忑中他进了门,发现家里愁云惨雾,一问才知道庄闻昕出事,失踪了,继母也因此病倒了,父亲在照顾她。
庄闻昕失踪那晚,正是他出车祸那晚,时间点也几乎吻合。他车祸住院疗伤,家里人才没有将这件事告诉他,他出院后就一直在忙白小琳的事,根本没空回家,所以才什么都不知道。
那天晚上,不知是太想念,还是什么原因,他的灵魂坠入一片深深的大海,在墨蓝的海中,他见到了庄闻昕。庄闻昕主动游过来,搂住他的脖子,用恳求的语气向他道:“再抱抱我吧,就一次。”
语气里充满不舍和铺天盖地的绝望,他快要溺死在那悲伤的眼神中,心口绞痛不已。
他依言上前紧紧抱住了她。
庄闻昕眼中噙泪,苦苦地望着他,问道:“我知道你厌恶我,但我还是想问你,我可不可以值得,你用真心回答一次我的问题?”
离别手足无措地来到他们面前,某种强烈的感情,成为了他们最后的一根线,就这样涌上了水面。
姜青晓:“你说吧。”
“你爱我吗?”
“我爱你。”
这云淡风轻的一句话,载不走的是,他们之间所有的回忆和过往,好的与不好的通通都在此时,如同走马观花一般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中……
“这样……我就知足了……”
“庄闻昕。”
他把脸埋进她散发着淡淡微光的发丝间,无措地小声叫着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只叫着她的名字,似乎这样不停地叫着,就能留下她。可实际上,很快,她就变成泡沫与海水融为一体,与驱赶走黑夜的黎明融为一体。
明媚的光亮如此动人,那一瞬娇媚中的情动,是最美丽的情人泪。庄闻昕感激地对他轻轻一笑,闭上眼,跃入海底深处……
她的消失也带走了他最后的奢望。
醒来后,手心里还残存着那股凉意,凉的惊心。他安慰自己庄闻昕一定会好好的,他的自我安慰也许起效了,至少没有任何坏消息传来,但人也没再回来过。
仿佛一个叫庄闻昕的女子,人间蒸发了。地球照样运转着,丝毫不会因为某个人的消亡而停止运转,世界会渐渐淡忘她所留下的痕迹,而人也一样会遗忘。
可是,用过心的人不会。
他们在平凡无奇的日子中,渐渐习惯失去,然则内心深处的记忆,反而会随着时间的洗刷越发清晰,这便是刻骨铭心。
楚夏始终记挂着,那天晚上意外遇见的女人,当时她掉进河中,小南立刻跳下去找却没找到。
楚夏正要报警时,小南却阻止了他,他不想楚夏去招惹麻烦,楚夏当时和他激烈地大吵一架,小南气得恨不得挠他几爪子,后来没办法,才告诉他那个女人不是普通人,他这才放心地跟着小南回去了。
回去后才发现书房里的满天星快要死了。
薄南途什么也没说,将风苜蓿给的灵水,往上面倒了一些,满天星这才活过来。
楚夏看着掩映在绿叶之中的点点雪白,居然明白了,这世上没有太多巧合,多得是命定的因缘。
咖啡店。
深秋时节,一杯暖暖的咖啡足以让萧瑟的心苏醒缓和过来。
辞别了炎意烈烈的凡尘喧嚣,风苜蓿正坐在软和的椅子上,享受下午宁静的时光。
忽然门口传来风风火火的脚步声。
薄南途一脸怒气大步流星闯进来,罔若无人地和楚夏争论起来,随手举起一个瓷杯,几欲控制不住,想朝他掷过去,那个架势吓的他额冒冷汗,连忙转变态度,对薄南途服软,腆着脸说了些好听的话才能她平息怒火。
对于他们偶尔抽风的相处模式,风苜蓿表示见怪不怪了。但是影响她好不容易得来的下午茶时光,就简直太罪大恶极了!
她霍地站起来,冲他们吼了一句,两人的争辩才就此打住。
桌上放着两杯热气腾腾的咖啡。
既然来了这里,薄南途顺便坐会儿,看看时间,反正离下午营业时间还早。
忽然,风苜蓿想起一件事,手指在膝盖上有节奏地敲击着,没头没脑地说了句:“奇怪,那个男人怎么没来找我呢?”
薄南途问她:“什么事居然能让你牵肠挂肚?”
风苜蓿不介意薄南途的调侃,径直言说出:“最近本以为会有生意上门,结果……唉,真是失策了。”还以为这次少说能缓解最近的经济压力,谁知对方偏偏不上钩,到嘴的鸭子竟然都飞了,真是气人!
“天下太平不是很好吗,你一个正义的驱魔师,难不成盼着城里妖魔纵横?”薄南途讥笑道。
不过说真的,最近的确很太平,都有点让她不习惯了。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啊,毕竟这种日子倒真是不多。薄南途对着杯中的倒影,缓缓勾起嘴唇,嘲讽的笑容里尽显凉薄之意。
风苜蓿叹息:“我是担心,那个男人明明被什么不好的东西缠上了,可是身上又没有妖气或是秽气,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法力减退,竟然没探查出来。”
“应该不是,毕竟这世上超出自己认知范围的东西也是存在的,没必要为了一两个,而去怀疑自己的专业□□?”
楚夏忙完手头的活计,走过来正好听见这句话,不知怎么就想起了三个月前,薄南途提及的满天星的事,当时薄南途说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就是卖关子不说,害得他好奇地心痒痒,那几天总觉得胸腔里堵着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难受死了,这次他非要她讲完不可。
“薄南途,反正大家都没事,所以麻烦你把满天星珩的事说完好不好?”
“什么满天星珩?”风苜蓿问道。
薄南途算是低估楚夏的好奇心了,还以为他早就把这件事,忘到九霄云外去了,没想到他居然还记得,她真要佩服地五体投地了。也罢,索性就一次讲完,免得让某人一直憋得难受。
“爱情里有着独一无二的灾神,他位列神位,即便存在再不合理,也不能抹灭他的存在,其实灾神只是喜欢用幻境去诱惑人心,只要恋人心里的感情坚定,就可以度过灾厄。”
楚夏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满天星珩的职责啊!”
薄南途摇了摇头,为他纠正道:“满天星珩不是爱情灾神。”
虽然故事讲得没头没尾,但是风苜蓿根据内容,大致推测出是怎么一回事,于是也渐渐有了兴趣,听到薄南途这么一说后,赶在楚夏之前,先一步问出两人心中的疑问:“那满天星珩到底是什么人?”
“在诸多神话故事里,大多数人都会将他们弄混淆。其实满天星珩不过是现身考验恋人之间情谊的,全赖那些恋人对彼此感情不坚定,才有了悲伤地爱情一说,所以通俗一点的说,满天星珩背了爱情的黑锅。”
楚夏听后,思索良久才冒出一句:“那我还是把满天星搬出去吧,免得她哪天入我的梦来考验我。”
薄南途一听这话就两眼冒火光,当场弹起来怒吼道:“你是因为你的花心,心虚了吧?烂人!还有,我说了很多次了,叫你把那些花花草草,都给我搬到顶楼去,大夏天里,你知不知道你把它们放在屋里,招了多少虫啊!北笙身上都起了很多红点了,你知不知道……”
风苜蓿扶额,叹道:又开始了……
姜青晓和白小琳婚后一年,生了一个女儿,姜青晓给她取名叫姜昕,白小琳有些不高兴却也没说什么。
小昕的摇篮是姜青晓选的,摇篮上还拴着一个气球,在小昕的眼里一定是天上的星星掉下来了。小昕是个爱笑的孩子,姜青晓抱着她的时候,她会咯咯咯笑个不停,姜青晓望着她常常失神。
他知道这是为什么,但当他察觉到的时候已经晚了。
于是,睡在婴儿床中的小昕第一次看见下雨。很大一颗珠子滴下,在她的脸蛋上滚来滚去,然后消失不见了,根本就什么都抓不住。她呜呜的嚷着,很是难受,却又说不出来。
每晚,小昕都乖乖地在房里的婴儿床中安然入睡。
小床摇啊摇,摇啊摇,空气中一双无形的温暖的手推动着,让小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睡在柔软的床垫里的小昕,偶尔睁开两颗黑珍珠般的眼睛,冲着床边乐呵呵直笑个不停。
小昕长大了,母亲受不了父亲心思不在她身上于是提出离婚,父亲和母亲和平离婚。小昕很喜欢父亲,因为父亲望着她的眼神总是很温柔的。
小昕上高中了,她还是依旧爱笑。但是笑容却有些勉强。
因为姜青晓生病了,姜青晓得了抑郁症,常常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跟“人”说话。小昕不知道房间里是不是真的有那么一个人,也不知道那个人是不是叫“闻昕”。
父亲生病,母亲来看过几次,对于熟悉又陌生的母亲她显得有些拘谨,总是一个人僵硬的站在一旁盯着她。她每次都从母亲眼中看见名为厌恶的东西,小昕很难过,但她也从放心里去。
只是母亲每次过来,都会和父亲大吵大闹,质问父亲,是不是还忘不了一个叫庄闻昕的女人。小昕听见父亲说是,她开始有些好奇庄闻昕究竟是谁,为什么从来没见到这个人出现过,为什么会成为父亲真正爱的人。她也渐渐明白父亲为什么给她取名叫小昕了,从那天起她还是一如既往地悉心照顾父亲,只是变得越来越沉默,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了。
父亲常常望着她发呆,像是透过她在看另一个人,小昕有时候,真的觉得那个叫庄闻昕的女人站在自己身后,和父亲遥遥相望。
父亲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人很快就消瘦了,渐渐也吃不了东西。小昕看着他倒在床上苟延残喘的样子,是姜青晓自己不愿意去医院,因为他认为自己去了医院就,再也见不到庄闻昕了,庄闻昕也许真的活在他的房间,也许只是他的臆想。回应他的,始终只有窗外花园里的白色小花。
姜青晓去世了,静静地,一个人,夜里,在小昕不知道的时候停止了呼吸。
姜昕没想到有一天会亲手,把装着父亲的骨灰盒放进墓穴里,眼睁睁看着最后一捧土,盖上去的时候,她再也撑不下去了,嘴唇不停地颤抖着,眼角的泪珠,一颗接着一颗往下掉。
所有人都走了,只剩下姜昕一人独自伤心,姜昕陪着荒凉的墓碑,渡过了一晚,第二天太阳升起时,姜昕身体发生了变化,她长大了,那模样赫然就是满天星珩!
她吻着冰冷的墓碑消失在晨光熹微中。
原来想做到放手其实真的很简单,放手过后,便没有什么东西会永远等待了。在爱情里走失的人,都是哭泣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