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八十三章 色授魂与
作者:程鱼      更新:2019-08-10 02:30      字数:3558

凌昀行至寝房外时,只见喜福双福候在门边,见他来了,面色都有些奇怪。凌昀并未在意,只一径往前,抬手推门。

房门已从里面锁的严严实实,他推了两下,无奈一笑,温声道:“乖乖过来把门打开,你今晚不见我,明日也不见了吗?”

慕宁锁门只是一时冲动,也是下意识之举。他这两日待她越发亲近,看着她的眼神就像她瞧着桂花糖糕的一样,活像要一口把她吃了似的。

“凌大哥早些回去歇息吧。”她站在门边,语气颇为诚恳:“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呢,这会儿天都晚了,我也要睡了。”她自觉这个借口颇为恰到好处,既表明了自己对他的关心,也点出了男女授受不亲的礼数。

“知道我伤还未好,就这般把我关在门外?听话,别胡闹了,嗯?”

他的声音有些紧绷,慕宁听在耳中也颇为忐忑。门虽上了锁,可只要他愿意,只怕不过几息的功夫,就能把门上暗销断的七零八落。

喜福双福早已退了出去。凌昀站在门外,看着一门之隔的身影,心中却隐隐有些不安不耐。也是几番生死,花红柳绿看过来的,在她面前却屡屡像个毛头小子一般沉不住气。

他揉了揉眉心,自嘲一笑,想是他近日有些压不住念头,吓着她了。

“是媛妃之事,开门。”

他这语气活脱脱就是拿着毛球儿逗弄奶猫儿的口吻,可偏偏慕宁心里最是惦记这件事。她瞅着门上暗锁,心里一阵阵后悔,早知道就不出这么个昏招儿了,这会儿好,丢人不说,还显得自己心虚,也只好顺着人家递的台阶儿下了。

磨磨蹭蹭半晌,房门才慢慢开了个缝儿,慕宁扒在门边小心翼翼地观察他的神情。

可他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已是炉火纯青,岂是她能看得出来的。慕宁一阵气馁,迅速回身躲在桌后燃了灯烛,笑吟吟地给他倒了盏温水:“凌大哥坐啊。”

凌昀“嗯”了一声,一掀后襟坐了下来,看了她一眼道:“坐。”

慕宁干笑着同他隔桌而坐,却没敢坐实,只待他稍有动作,她便要拔腿就跑。

“人已经派了出去,原本打算直接问话,但是媛妃每日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根本无法同她说上几句话,这几日她已是整日昏睡,醒的时候也不过就那么一两刻钟。她身边时时都有皇上的人看着,周遭防守严密,暗中带人出宫是全然无半分可能的。”他说罢看向她:“定要见她不可?”

慕宁点了点头:“我有许多疑惑需要向她询问,而且……我想看看最后一枚钥匙是否在她身上。”

凌昀道:“也罢,你既然意决,这事我再安排,等……”

“我是不是搅乱了凌大哥在宫中的布置?”她虽不明其中弯绕,却也知道依照皇帝对媛妃的重视,是必定不会允许闲杂人近身的,何况还是打听出了这样隐秘的消息,凌昀为了此事,必是动用了许多潜伏之人,她心里颇为过意不去:“我总有别的法子,正大光明地接近她亦无不可,你也说了,她如今整日昏睡,身子有恙,命不久矣,我若能借着这一身医术接近她,岂非更加便宜?”

“这些都不是你·操·心的。”凌昀神色淡然:“过两日吧,待媛妃宫中安排好了,你就可按照原本的想法入宫,只是皇帝多疑,宫中人事纷杂,你不可妄动,一切事宜,都要以安全为重,一旦有什么不对付的,只消告知接应之人,定会护你安然出宫。”

慕宁默了半晌,颔首道了声谢:“我知道凌大哥说的简单,可其中筹谋计较定不会少,你因我而误了事,我……”

凌昀笑了下,眉峰几不可见地蹙起。他喝了口水,缓了缓神色方道:“心儿,希望这是我最后一次从你口中听到‘谢’这个字。”

他的眼底似有情潮翻涌,却又冷漠得让她心神俱慑,这样一个人,他清冷,他深情,他温柔,他疏离。如此矛盾,却又如此吸引着她不断沉沦。

“我不过随口一句你就总往心里去。”慕宁故作轻松地冲他皱了皱鼻子:“你放心吧,我知道轻重的,媛妃之事也会量力而行,我若不走这一趟,始终于心难安,不论结果如何,只当给自己一个交代吧。”她说罢放软了声音,同他商量道:“既然已经决定了,我就想先回秦府去,不过两日,我还有些事要弄清楚,这回我定会小心,总不会让自己有什么危险的。”

他抬眸看着她,眼里满是不赞同,可慕宁仍是看出了几分松动。她往他身边挪了挪,勾住他的袖口道:“就两日罢了,茯苓时时在我身边,还有莫寒暗中护着,哪里会有什么事呢。”

她眼神温软,细白的小手衬着他的玄色衣袖,越发显得纤弱柔软。他心头泛起一阵疼惜的微痒,便索性由着心思把她抱坐在了怀中。

怀里的小姑娘馨香柔软,暖暖的身子嵌在他的怀抱里,直要暖到他的心里去。

“你放开……”她的声音细如蚊讷,面色也渐渐红了起来:“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他将她抱得越发紧了些,一手克制地在她肩头轻轻摩拭,纵两人已是极近,他却总有将她揉入骨血的冲动。

“疼。”她捶着他的肩头闷闷喊着,一颗心“扑通扑通”直跳,“我要睡了,你快回去。”

他叹了口气,慢慢松了力道,心头百般不舍化作沉郁燥意。

“你不许看我。”慕宁抬手捂了他的眼,扭着脸躲着他抬着她下巴的手:“你快回去呀。”她都快羞哭了。他这么看着她,就算什么都不做,也让她脸上着了火般地滚热。

这样软软的腔调儿带着糯糯的哭音儿反激起他心头不管不顾的狂意,这个最柔弱的小姑娘却让他生了驰骋沙场的激荡和嗜·血·之·欲,他的手慢慢放在她的腰间,带着强硬的力道牵住她的衣带。

慕宁一个激灵,拼命地在他怀里踢着腿:“凌大哥,凌大哥我……我肚子疼……”

他的眼神太可怕,沉沉暗暗,仿佛夜晚山间虎视眈眈的狼,慕宁偏头躲在他怀里,两手紧紧攥着他的衣襟,浑身轻轻抖个不停。

许久,他方阖眸呼了口气,而后轻轻抚着她的肩背,安抚着哄她:“不怕,不怕了。”

慕宁并不是怕他,纵然他适才已是那般情态,可她心中始终相信他不会伤害自己。她只是怕那样陌生的感觉,仿佛全然牵住了她的心神,要将她彻底关在他的心里。

“既然要回,我明日就吩咐下去,待风益给你诊过脉后再离开。秦府里头不是什么安乐窝,你一时一刻都不能让茯苓离开你的视线,若是再有什么耽搁,就别怪我……”

“没有了没有了。”慕宁忙忙保证:“我会小心的,再不会有事了,你就让我回去吧。”

他哼笑了下,俯首在她侧脸上轻轻一吻:“也不过就这几日,该见的都见一见,从宫里出来,不论结果如何,你也再不许去淌那蹚浑水。”

她这会儿只求他赶紧离开,也不管他说了什么,只管点头。

“你对你父亲……”

“我和我娘从来都不在秦家宗谱里,秦然那个名姓也从来都不是我的,我只是慕宁,是娘亲的女儿,师父的徒弟,与秦家再无半分干系。”

他眸色微松,道:“若是当真这般不在意,当初为何要那样伤心?”

慕宁想到自己那几次的自我折磨,就觉得心头郁郁:“反正都过去了,此间事了,只当井水不犯河水罢。”

他眼神着于虚空,好半晌,温声道“好。”

好什么?慕宁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便被他抱起置于床榻之上:“让喜福双福进来侍候你歇下,今后若是再敢锁门……”他低笑了下,眼神在她面上流连片刻,忽而抬手在她唇珠轻轻一揉,又放在鼻尖嗅了嗅。

慕宁低叫一声,转身便把整个人都裹在了被子里,恼羞成怒道:“再不走我就要打人了!”

他眸色微深,敛眉抑住心底的冲动,复又隔着被子抱了抱她,方转身离了寝房。

再回书房时,刘承已一瘸一拐地替了金得福前来侍候。凌昀打量了他一眼,道:“都好了?”

刘承忙跪地磕了个头:“奴才有罪,今后定不敢再犯了。”

“今日还没跪够吗?起吧。”凌昀端起茶盏,喝了口沏得酽酽的茶,半晌方道:“说说体会。”

“姑娘是主子,奴才今后只有万事以姑娘为先的,绝不会再生不敬之心。”

“在这府里,她和本王是一样的,再说清楚些,你可怠慢本王,却绝不可轻忽她,药香一事就此过去,今后如何,你心里该有个章程。”

刘承千承万应,只差指天发誓。凌昀摆摆手道:“这府里头的人清一清,过几日她从宫里回来,王府里也再不许有碍眼的人。”

刘承应了声是,看到凌昀拿了公文细细批注,也便轻手轻脚退到一旁等候吩咐。

天色方明,凌昀便应召入宫商讨议和之事,慕宁今日起得甚早,昨日霍钊没轻没重挟了她纵马而驰,只怕是在马上激了风,她一夜都睡得迷迷糊糊,起身后也是头重脚轻。

喝了一盏冰糖燕窝,喜福双福才慢慢侍候她洗漱更衣。

“王爷走时吩咐,说姑娘用过了午膳,就教传风大夫往凭澜院来为姑娘诊脉,等王爷回来再安排之后事宜,这会子外头天气晴好,姑娘可要出去散散心?”

慕宁伸了个懒腰,拢了拢衣襟道:“那好,你们去准备吧。”

凭澜院一早晨都是忙忙活活,慕宁踏着晨光出门时,苏映兰也应了廖忱之邀往辰王府一会。

小红自昨夜与施语涵一番深谈,心里头便生出了许多想头,这会儿看着苏映兰,她一面是得来全不费工夫的兴奋,一面又是心思难安的辗转忐忑,犹豫了一阵,她还是匆匆往前,赶着苏映兰叫了几声“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