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到省体训馆，满满的回忆就出现了。

特长？自家女儿还能有什么特长？乐明想来想来去，想不到。

像他们这样的家庭，哪有多余的钱培养孩子什么兴趣爱好啊……

画画、唱歌样样不会。

除了帮楚秀看店时候，衣衣会算下100以内的加减。除了会帮乐明去田里种庄稼。乐明想不出自家女儿有什么可以被称作特长的地方。

乐衣衣在乐明的心里，自家孩子最优秀的地方，就是有爱心了。

她有救过一次落水的孩子。

难道……班主任老师，特意跑那么远，就是来表彰女儿的？小红花？

但老师接下来说的事实，给了乐明一阵暴击。

“其实呢，衣衣同学每天带着一群同学在课堂间追逐奔跑，已经造成班里的秩序和纪律方面的问题了。我们当老师的其实也不愿意压制孩子调皮好动的天性。毕竟，这年龄段的孩子，就是这样。可是吧，你们家衣衣实在太好动了，坐不住。上课思想老是不集中。之前我和副班主任都怀疑她是不是有多动症。缺锌或者身体里头食铅过量。所以，之前学校体检的时候，我还特意要求医生帮衣衣同学多检查了两项。想着如果身体有什么异样的话，就让你们带孩子去医院治疗治疗。但是，不是。这孩子身体很好。甚至骨骼密度都比一般人样强。”

“没想到老师给我们的孩子做了那么周全的体检啊！！感谢，感谢。破费了。”乐明一听这班主任说的，就知道衣衣的这次体检费用肯定不低。她说的那几项检查，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查的。

“您也不用谢我。之前崇光市那边有一个非常着名的集团捐出100万，让我们这些经济不太发达地区的师生们都享受到了健康的体检。另外，他们还在我们这里成立一个守护儿童健康的公益组织。所以，您可以去感谢那个组织。”

“嗯……”乐明竖起耳朵听着。单单是孩子调皮捣蛋，还没到退学的地步。那么老师接下来想说什么呢……

“衣衣同学昨天午间休息，带着同班几位同学在校园里面跑。她带几位同学去爬高。有好几位同学没抓牢摔伤。除了磕破皮流血，甚至还有骨折的。所以……今天家长找到学校来了。说要给说法。所以，我今天一下课，就赶紧往你们这里赶。孩子在学校里出事，确实是学校的问题。是我们学校没有看护好。但是你们作为家长，也应该合理引导自家孩子。毕竟，是乐衣衣同学提出来要爬树。之前她还在同学们面前，沿着排水管道，从一楼爬到了三楼自己班级的教室……然后有好多同学都看着她爬，还给她鼓掌来着。今天有同学告诉我这件事的时候，我背后的冷汗都吓出来了。他们还说很羡慕衣衣同学有这样的能耐。如果当时有别的同学跟着衣衣同学爬的话，那会出什么事情，真的很难说了。”

乐明和楚秀不知道说什么，只是安静地听着，神情都不是特别好。

“小孩子从众心理很重的。身边人做什么，他（她）们也喜欢跟着模仿。所以，衣衣同学不可以了。明天开始，要不休息几天。你们家长好好地多做些工作。大人吧，工作赚钱不容易。但是孩子的教育问题也不能忽视。孩子没有教好，赚再多钱都没用。希望，我说的，你们作为家长能懂。孩子还小，可能不太好教，但也是因为孩子小，更可以“塑造”。我们学校老师和你们家长一同努力的话，还是能很大程度上改变孩子，把孩子往好的方向带的。”

班主任说完这一段，就安静下来，看看乐明和楚秀，等他们说话。想看看他们有什么想法。她的眼神传递出来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你们懂了吧。

老师们很多时候不仅要教育孩子，还要跟家长沟通，间接“教育”家长。

乐明刚刚热情的大笑已经没了。现在，他只是低头皱眉。

所以，他的衣衣是“害群之马”了……

“好的，老师的意思，我们明白了。明天开始，我请假，在家里好好管教衣衣。”

“那就谢谢家长配合了。”乐衣衣的班主任傍晚到衣衣家访，呆了一个多小时，天完全暗了才走。不过，她可一口水都没喝。

乐明觉得班主任连水都不喝，是嫌弃他家衣衣和他们了。

第二天，衣衣没去上学。第三天，衣衣还是没去上学。之后好几天，衣衣都没去上学。

乐明跟七岁的衣衣讲了很多，顺便还把她一年级的内容也同步教学了。

那时候，乐明都在想，他要不要把工作辞掉，然后全职带孩子。反正作为一名高中毕业生，小学的内容，他教教衣衣也是绰绰有余的。

衣衣的班主任连孩子们意外受伤的赔偿款都没要乐明他们家出，乐明觉得学校那边已经是非常善意了。

虽然对于那些受伤的孩子来说，只能算是意外。但毕竟衣衣或多或少影响了那些孩子。毕竟孩子攀高的事情，这一年，村里经常有人跟他提。

衣衣很久没有回学校，原本想着事情沉寂下来了。乐明想等这半个月的假结束，就去跟单位辞职，然后全权辅导衣衣的学习。没想到，学校那边又找上来了。

这次是打电话，让乐明带着孩子回学校一趟。

乐明猜测是学校让衣衣回去上学了。但据说，还有其他事情。

那天，进了一间专门的会议室之后，除了班主任在，连校长也在。甚至还有几位陌生人。

“那个……这位是我们地区上的业余体校的教练员，是教体操的。他这次来我们学校，是为了替国家发掘人才。”校长介绍。

那位陌生男子胸前带了一个口哨，长得很有一副体育老师的样子。他四下打量着乐明牵着手的乐衣衣，笑着问道：“小朋友，是不是觉得每天体力特别充沛，发泄不完，很难受啊？”

“嗯……坐不住。爸爸说我坐不住。”乐衣衣小声回答。作为一名七岁多的小孩，衣衣完全能了解自己那么多天不能回学校的原因。之前，同学摔倒的场面，她也是亲身目击。还是她一路小跑去叫老师过来“救”人的。

“那以后每天放学，你就来我们体操馆好么？有好多高低杠给你玩呢~比吊树杈好玩多了。还有室内岩壁让你攀，比爬学校的水管好玩。”

“嗯……”乐衣衣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回答，她抬头望望乐明，又望望周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