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知低声答道:“听说圣龙教的教主叫龙云飞,是当今万岁跟前的红人,又是汉王朱高煦的师尊。余振风不仅投靠了圣龙教,而且还拜了龙云飞当师父,所以不把我们这些当官的放在眼里……”
两个锦衣卫听到同知这么说,也都不想开罪龙云飞,于是愤愤不平地离开了西安分舵。韩武连忙朝方清菡使了个眼色,两人一路悄悄地尾随着锦衣卫。
到得一处僻静的巷子的时候,韩武忽然策马上前,挡在锦衣卫众人面前,拱手说道:“几位官爷请留步。”
廋高个锦衣卫看到一个白衣青年拦住了自己的去路,不由得冷笑着说道:“同知大人,看来你们这西安城里的百姓真得好好管管了!先是一个守门的毫无规矩,现在又怎么冒出一个拦路的!”
同知大感颜面无光,急忙喝斥道:“你是什么人?还不快让开!”
韩武不急不忙地说道:“几位官爷不要恼怒,我和锦衣卫也有些渊源。”
山羊胡看韩武样貌不俗,不敢贸然得罪,于是问道:“请问阁下和我们锦衣卫有什么渊源?”
韩武笑道:“五年多以前,我和义兄一起随少师姚广孝进京。承蒙皇帝老爷恩宠,我们入选锦衣卫,当了从七品的御前带刀侍卫。后来我们随军北征本雅失里,我中箭落入斡难河,这才流落江湖。”
山羊胡闻言大惊。他本是北征鞑靼的老兵,平素也常听萧毅说起过韩武。现在听到韩武说起往事,山羊胡不敢不信。他小心翼翼地问道:“阁下莫非是我们佥事大人的义弟韩武?”
“正是在下!”韩武颔首答道。
山羊胡赶紧在马上弯腰行礼,廋高个锦衣卫和西安府同知也听出了端倪,慌忙向韩武问好。韩武答礼完毕,也不过多寒暄,直接问道:“你们来找余振风所为何事?”
廋高个锦衣卫抢先答道:“是我们佥事大人特意让我们来找他的。”
“是我义兄要找他?”韩武不解地问道。
“是的,佥事大人让我们来问余振风,九龙帮与关中绿林几个门派以前的内讧到底是怎么回事。”廋高个锦衣卫说道。
韩武当即明白了萧毅的用心,他不禁暗自感激,说道:“你们这样兴师动众,恐怕余振风也不会说什么实话。”
“阁下说的何尝不是!临行前,佥事大人让我们先暗暗查访,待有了眉目再找那余振风问话。只不过我们兄弟俩性急,到了西安以后竟然忘记了佥事大人的吩咐,真是罪该万死!”山羊胡赔着笑说道。
韩武明知道山羊胡是在找借口,他也不点破,只是笑着说道:“我义兄也是太认真,都过去五年多的事情了,怕是查不出什么名堂。”
山羊胡笑着说道:“我们佥事大人什么都好,就是太认死理。不过,只要他吩咐的事情,我们锦衣卫就算是赴汤蹈火也会去做到。”
韩武微笑说道:“江湖中的事还是我们江湖中人查起来容易。两位不要再在西安耽搁了,还是回京复命吧。”
廋高个问道:“要是佥事大人问起来,我们怎么回答?”
韩武答道:“就说是我让你们回去的,再者你们也不知道余振风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两名锦衣卫想想也对,总不能一直在西安等下去。另外有了韩武这句话,即使萧毅怪罪,自己也有了托词。韩武又说道:“烦劳两位告诉我义兄,就说韩武没死,请他放宽心。”
山羊胡笑道:“阁下还是早日和佥事大人相见才好,你不知道他这几年时常惦记着你,到处托人寻找你的下落。”
韩武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说道:“多谢赐教。我一定尽早去和义兄相见!”
山羊胡又说道:“阁下要是去找佥事大人,这段时间最好别去京师。”
“为何?”韩武问道。
山羊胡答道:“前些天听说武当山真武大帝的金殿落成,万岁爷下旨让佥事大人代表朝廷前去上香祭拜。估计佥事大人这几天就要动身了,我是怕阁下到京师以后要扑空。”
韩武说道:“多谢提醒,我晓得了。”
两个锦衣卫拱手作别,韩武让开道路,看着他们消失在视线之外。方清菡骑着马来到韩武身旁,问道:“师兄,你那位义兄找余振风莫非是想为你找出真相?”
韩武微微点头,说道:“我想多半也是,我这义兄本是极好的人。”
“怎么会这么巧,余振风恰好也不在……”方清菡说道。
“不见得。我这大师兄号称关中玉狐,一向诡计多端。说不准这次他是听到了什么风声,故意避而不见……”韩武沉吟说道。
“那我们再去问问?”方清菡说道。
“锦衣卫的人都没问出下落来,我们就不用再试了……看来得用其它办法!”韩武说道。
方清菡急忙问道:“什么办法?”
韩武看了看周围,然后贴近她的耳畔,低声说了自己的想法。方清菡点了点头,两人并辔离开了巷子。
子夜,星月灿烂。人们早已进入了梦乡,圣龙教西安分舵里静悄悄的,只有几盏纱灯在夜风中摇曳。街道上空无一人,忽然两道黑影腾空而起,越过高高的院墙,飞快地消失在黑暗之中。
这两个人正是韩武和方清菡,他们蒙着脸穿着夜行衣,专门来寻找余振风下落。这里原本是韩武的家,因此韩武对这里的所有地方都了如指掌。他领着方清菡穿行在各个角落,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到每间房屋细细搜查。由于两人武艺高强,并且行事谨慎,所以竟然没有人发现他们的行迹。
两人搜遍了整个西安分舵,却依然没有发现余振风的影踪。莫非余振风真的没在这里?韩武不由得大失所望。两人正要离开,忽然听到不远处的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紧接着出来一个摇摇晃晃地人影。
两人赶忙闪到黑暗之中,猛听得屋里有人梦呓一般骂道:“贼你妈,二狗子!你他妈就不知道尿到夜壶里啊!”话音刚落,屋里那人立刻鼾声如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