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徒弟，还愣着干嘛，快逃啊。”

这一次哈斯卡真的愣住了。

“你让我……抛弃你一个人逃？”

“当然，我们这样说好的吧？”

表情严肃的哈娜理所当然地回答到。

“……”

哈斯卡没有说话，而是望向墙壁上和洞顶上的那些应该也是史莱姆一部分的胶体，那些胶体除了刚刚攻击哈娜的一坨外就完全没有动作了，也没有使用从上方掉下来攻击哈斯卡的手段，哈斯卡不清楚这是因为这种史莱姆攻击有硬直还是其他的理由，无论如何这都给了哈斯卡喘息的时间，这就足够了。

哈斯卡理所当然地向着哈娜那边走了过去。

“喂！你干嘛，你忘记我们说好的内容了吗！？”

看见哈斯卡没有逃跑反而向她走来哈娜的的表情变得焦躁。

“我会一个人逃跑的前提是我判断哈娜老师在我逃跑去叫救援的期间能撑得住保护好自己啊，但是现在的情况是我逃了的话哈娜老师一定会没命吧。”

哈斯卡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用外套擦拭着哈娜身体表面的史莱姆黏液，

“白痴！这种事我当然知道！但是只挂掉一个人总比两个人都挂掉好啊！”

“……”

哈斯卡没有回答，继续擦拭着哈娜的身体，

“听我说话啊！！”

但哈斯卡根本不理会哈娜，而现在状态的哈娜根本没法抵抗哈斯卡。当哈斯卡将哈娜身体擦拭完毕的时候，他的外套也因为腐蚀变得破破烂烂。

他接着试着背起哈娜，但是身体被麻痹的哈娜就连双手搂着哈斯卡固定自己都做不到，所以哈斯卡改用公主抱的形式抱起了哈娜，因为哈娜体型娇小所以并没有什么问题。

“哈斯卡！听我说！放我下来吧！”

哈斯卡抱着哈娜向着来路的方奔跑，让他在意的事史莱姆胶体覆盖了他期间路过的所有洞顶洞壁但均没有对哈斯卡做出任何形式的攻击。

“哈斯卡！我是你的老师，我命令你放我下来！”

然而哈斯卡往回走并没有走多久他就明白了史莱姆没攻击自己的理由。

他回去的路，被史莱姆胶体堆积成的一堵厚厚的墙壁给完全堵住，并且这堆史莱姆胶体在向里面推进。

“怎么会……”

看到这堆史莱姆胶体哈娜露出了绝望的表情。

“要是刚才哈斯卡抛弃我一个人逃跑的话，说不定这堆史莱姆还没有把路堵住吧……”

她的声音带着悲伤。

此时，一直没有说话的哈斯卡面无表情地再次开口了。

“这不是哈娜老师的错。”

“就算你抛弃了老师老师也不会怪你的，因为本来都是老师的错啊……”

“不是这个问题。”

“哈……”

“闭嘴！”

当哈娜打算再次开口的时候哈斯卡粗暴地打断了她的话，那强势的声音有着不可思议的压迫力。

哈娜大概从未想过哈斯卡会发出这样的声音她愣住了，接着她不再说话，只是将脸侧向一边默默地露出悲伤的表情。

面对逼近过来的史莱姆堆哈斯卡转身后退，他开始抱着哈娜试图往未探索的另一个入口奔跑，但是同样的他没有跑多久，就发现这边的路也被史莱姆堆堵住了。这样的事情重复了两三次，最后确定所有出口都被堵住的哈斯卡抱着哈娜回到了那簇莱茵水晶旁边，让哈娜靠在光滑的水晶面上，同时自己也坐在了哈娜旁边。

…………

……

“呼，看来人生真的要在这里结束了。”

哈斯卡望着四周发光的墙壁笑着说道，发出了叹息。

“哈斯卡，你不恨我吗？”

哈娜看来也死心了，她有些担心地问到。

“嗯？为什么要恨哈娜老师？”

哈斯卡觉得哈娜的问题有点奇怪。

“因为……明知道继续往下有危险还执意要往下的人是我啊，说好了让哈斯卡警戒结果因为看到莱茵水晶就鬼迷心窍掉以轻心落得如此下场……”

她咬着牙关说道。

“让哈斯卡跟着我来也是我的意思……说好的打遍无冬岛魔物无敌手结果最后还要拖哈斯卡下水……我真是个……烂透了的老师……“

说到最后因为不甘和悔恨她眼眶中打转的泪水最后还是溢了出来。

“喂，别真的哭了啊，你都四十九岁的人了。”

哈斯卡苦笑着替哈娜抹掉了眼泪。

“四十九的还会哭的大妈……真的烂透了……”

“哈哈哈，说来虽然明白你是四十九的人但真的很难把你当四十九岁看待啊。另外，这件事我也有责任，当时要是我坚持不同意往下就没有这回事了。”

“跟哈斯卡没！”

哈斯卡的手指轻轻抵在了哈娜的嘴上中断了她的声音。

“我们两个都做错了，演变现在这情况我肯定有责任，当然我同意哈娜老师的责任更大，但不管我们怎么说我们两个都有责任。”

“哈斯卡……”

“我过去其实是个蛮厌世的人，所以对死亡倒也不怎么害怕。要说唯一担心的大概是莉莉丝吧，她的话泪腺太发达了，知道我死了的话估计会哭得稀里哗啦的吧。”

哈斯卡笑着说道。

“对不起……”

哈娜道歉了，这个时候哈斯卡又一次用手指抵住了她的嘴唇。

“都最后了，还是不要聊伤心的事，聊点其他的吧。”

“嗯……那聊什么？”

“就聊这史莱姆吧。”

“……史莱姆么？”

哈娜在意地问着这发光的墙壁。

“嗯，我从没听说过或者在书上看到过有这样的史莱姆啊，又是腐蚀性又是麻痹的，而且如果墙壁上这些胶体都是那只史莱姆身体的一部分那这只史莱姆都有多大，还是说这其实是复数的史莱姆的组合体来着的，毕竟之前攻击哈娜老师的算一个独立的史莱姆了吧？说实话蛮在意的。哈娜老师知道吗？”

哈娜用眼睛左右扫视了下。

“我也从未见过这种史莱姆，不过应该是一只史莱姆才对。因为每一只史莱姆都会有至少一个核心，但是攻击我的史莱姆并没有核心，所以应该只是这史莱姆的一部分。“

“等等，对了，核心！墙壁上都是胶体我并没有知道核心，如果找到核心的话说不定！……不可能的吧，核心肯定是在我们接触不到更安全的地方吧……”

哈斯卡重新燃起了希望接着又自己浇灭了希望。

“这大概是史莱姆的变异体吧。”

“变异体么？”

“嗯，魔物的变异体一般都比普通魔物更棘手， 因为根本不清楚它们到底变异成什么样子啦。”

“一直没有发现魔物的尸体大概也是都被它给吃了，毕竟它腐蚀性这么强溶化骨头还是很容易的。”

“它会发光是因为吃了发光苔藓吧，难怪这一层的发光苔藓都消失了。”

哈娜和还斯卡你一言我一语地说道。

哈斯卡望着墙壁上满满的黏液他想到，

“感觉这史莱姆就是拿自己的身体当陷阱啊，虽然动作迟缓但我们的确无处可逃，所以不必要浪费精力做其他的事情，只要缓缓地收缩我们始终都是笼中鸟迟早会进入它的胃里。”

“那为什么最开始还要偷袭我呢……”

“那当然是认为哈娜老师有对抗她的实力所以才先偷袭哈娜老师喽……等等！这岂不是说史莱姆也认为是我的战五渣吗？！”

哈斯卡为自己至始至终都没有被攻击这事感到懊恼。

”呵呵呵……“

哈斯卡的话语让哈娜忍不住笑出了声。

哈斯卡偷偷侧过脸，望着哈娜笑着的样子他也悄悄地露出了笑容。

“我说，哈娜老师？”

“嗯？”

“还有什么愿望么？”

“问这个干什么？”

“虽然没办法帮你实现但说来听听也无妨啊。”

“不要啊，太羞耻了……”

不知道哈娜想到了什么总之她意外地脸红了，而她的反应则让哈斯卡更加在意了。

“说来听听嘛，都是快死之人了，就当我死前的愿望吧。”

“这种说法好狡猾……好吧。”

哈娜轻轻地叹了口气。

“不，不管怎样我说了你一定不准笑哦！”

哈娜在开始说之前还特意嘱咐到。

“嗯，说吧。”

“就，就是那个……哈，哈斯卡你看那个，我快五十岁了对吧？五，五十岁就是老婆婆了，但，但我还没有那方面的经验，所，所以想在五十岁之前脱，脱离，处，处处处女之身……”

她结结巴巴羞耻地说出来了。

哈斯卡先楞了下。

“噗！”

接着他连捂嘴巴都没来得及直接笑了出来。

“说，说好的不会笑的呢！？！”

哈娜因为哈斯卡的笑声脸红得更严重了，她估计很想揍哈斯卡，但很可惜现在她做不到。

“抱歉抱歉……”

哈斯卡擦了下眼角的眼泪。

“其实我很想帮老师完成这个愿望的啦，”

他望向入口处，此时堵住路口缓缓向里面收束的那些史莱姆胶体堆已经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中。

“但是在做的时候被溶化掉想想就觉得很讨厌啦。”

这一次，他的笑容真正意义上变得苦闷了。

…………

……

史莱姆在收束着的同时也在压缩着哈斯卡和哈娜的空间，现在哈斯卡和哈娜剩下的空间已经不多了。

哈斯卡让哈娜枕在了自己的胸口，同时他的手轻轻抚摸着哈娜的头发。

对四十九岁的人坐这种事似乎是蛮失礼的一件事情，不过在这种时候哈娜倒也没有拒绝，也没有发声，表情显得很平静。

（大概会很痛吧……）

回忆着自己手指被腐蚀的那一下感觉哈斯卡这么想到。

（是不是先杀了哈娜再自杀比较好，这样对哈娜的痛苦也小些。）

哈斯卡这是个不错的想法，当他正当要开口的时候。

“好不甘心……”

哈娜发出了这样悲伤的的声音。

哈斯卡脸上的笑容再也绷不住，消失了。

“是啊，我也不甘心啊。但是又能做什么呢？”

看着已经是从四面八方逼过来的缓缓移动着的史莱姆堆哈斯卡这么问向自己。

（魔法师对魔法是有相性一说的。）

毫无意义的知识在哈斯卡脑海内打转。

（和我相性比较好的魔法，应该是冰系魔法吧。）

哈斯卡注意到这一点全托福于《吉格尔纵水术》这本书，虽然书的名字听上去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地方，但哈斯卡真心觉得这本书上教授的魔法要比常见的冰系水系魔法了不起得多。

（等等，吉格尔纵水术的话……史莱姆姑且也算是液体，说不定……）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他脑袋中一闪而过，但随后他又露出了自嘲般的笑容。

（稍微想象就能明白条件根本不足吧。那是大魔法我一个人怎么可能用的出来，而且就算用得出来对付这种体型的魔物威力也不……）

“等等，”

哈斯卡将哈娜重新放回了水晶面上，自己则站了起来。

“哈斯卡？”

哈斯卡这突然的举动让哈娜很是在意。

哈斯卡并没有回达哈娜而是向着背包那边径直走去，他直接跪在那里，在那堆今天挖到的矿石中拼命地翻找着。

“我，我记得的确有……”

在他颤抖的声音中他的确找到了那块大小足有拳头大的淡蓝色晶体矿石。

“这，这是冰晶，如果靠这个的话的，的确，但是……但是魔力的话……”

还有一个条件未达成，那就是发动魔法的魔力，哈斯卡很清楚就算他没有因为发动之前的【咆哮火焰】消耗魔力他原本的魔力也是远远不足以支撑他使用这个魔法的。

“……”

但是，这一次真的燃起希望的他又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地放弃。

他拼命地翻找着背包里翻落的那些东西，确认着地上的那些矿石试图寻找灵感，然后，想起了什么的他的手停了下。

（条件……达成了……）

他缓缓地站来，重新走向哈娜那边。

“哈，哈斯卡？”

他蹲了下来捡起了哈娜的鹤嘴锄以及她采下来的那一小块莱茵水晶。

他举起鹤嘴锄，没有犹豫地砸了下去，将那小块莱茵水晶砸得粉碎。

“哈，哈斯卡，？！你在做什么！？”

他的举动有点吓到哈娜，但接下来哈斯卡的举动让她更加目瞪口呆。

哈斯卡抓起地上那把水晶碎屑，他望着水晶碎末犹豫了下，接着望向那已经离他和哈娜没有几米远的史莱姆堆，他皱着眉头将水晶碎屑一口吞下。

“哈斯卡你疯了吗？！”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强忍着类似于喉咙被割裂的感觉哈斯卡将水晶碎屑咽了下去，接着是剧烈的咳嗽，与一些碎屑一起咳出的是哈斯卡满嘴的鲜血。

哈斯卡擦了擦嘴，重新站起身，面对着史莱姆胶体堆。

几秒钟后，他感觉强大的魔力从腹部涌了上来，魔力充盈着哈斯卡全身并有随时溢出暴走的迹象。

哈斯卡很清楚对人类的身体来说原本装载不了那多魔力的身体强行装载过多的魔力会有什么后果，他也知道他的身体不可能坚持维持这个状态太久，他握紧手中的冰晶，直接开始咏唱。

【落入……凡间的……银色光辉，来自天空的……至冷温度……将生命……冻结于伊始，将……伊始冻结于……死亡……】

说出每一个字都比他想象的艰难，钻心的疼痛从肺部喉咙处涌上来，随着声音一起出来的还有嘴里不断溢出的鲜血，哈斯卡的声音沙哑并且扭曲。

冰晶发出了强烈刺眼的蓝色光芒。

哈斯卡脚边的白色的冷气在旋转，地上的哈娜也感觉到了，温度在骤降。

从哈斯卡身上察觉到危机的史莱姆胶体堆剧烈地颤动了起来，史莱姆堆伸出了无数的触手伸向哈斯卡，那些触手的顶端变成了爪子的形状。

在那只爪子将要抓住哈斯卡的时候，哈斯卡主动将握住冰晶的手将冰晶推向了那只爪子，史莱姆的体液瞬间腐蚀了哈斯卡的手，疼痛让哈斯卡咬紧了牙关，但他还是用沙哑的声音咆哮着将咏唱完成了。

【绝对零度！！！】

那个瞬间，哈斯卡手中的冰晶破碎，寒冷从冰晶中释放，哈斯卡自己的手先被冻结。接着是和哈斯卡接触的触手，触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冻成了冰块，冻结还在继续往后前延伸，史莱姆立刻将触手的那一部分胶体从整体上剥离，但很遗憾寒冷已经传达到，四面八方的史莱姆胶体墙壁都开始冻结，发出了什么被冻碎的声音，胶体墙壁变成了从内部发着光的蓝白冰墙。

（赢了……）

哈斯卡很清楚，无论这史莱姆再做出什么反应都已经没用了，这寒冷最终会抵达它的核心。

同时这些冰墙把哈斯卡和哈娜死死地困在里面，空气以及温度都是很麻烦的事情，不过现在哈斯卡已经没办法去顾虑这些了。

意识逐渐变得朦胧的他带着胜利的笑容倒了下来，他感觉自己的脑袋像根羽毛一样轻轻地触碰地面又弹起，他在恍惚中和地上的哈娜对上了视线。

“哈斯卡？哈斯卡！？……哈斯卡……哈斯……”

他隐隐约约听见了哈娜呼喊自己的声音，他感觉自己的嘴唇貌似动了几下似乎又没有动，接着，他在强烈的倦怠感中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