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仪叔父离开后，水清仍四下寻找川楝，“川楝也许在外面玩疯了玩累了就会回来了。”水清安慰着自己。

多年来只有川楝陪着自己，它突然不见让水清很失落。记得刚给它起名字时它总是不搭理，芫青爹爹说川楝是上古神兽云蝶，与我们有缘，现在不见了难道是缘分尽了？水清想到这里有些伤心，已经再也见不到芫青爹爹，现在连川楝都不见了，“川楝，你在哪？”

夜晚水清看着天空里的星点，川楝在的话一定会悬在自己眼前变得如团透明的云雾，让自己透过那云雾看天上闪闪的星星；自己会拉扯它让它变幻颜色。

水清想起自己的名字，她已经不记得为什么芫青爹爹要给自己起名叫水清了。照自仪叔父的话，自己的生身父亲叫水寂，娘亲叫青黛，所以叫水清；小时候的记忆太模糊了，只记得那时候母亲总是以泪洗面，说对不起谁。水清觉得来这个世界的自己像个罪人。

夜色如水，一切都那么平静。

“水清，你在吗？”次日很早有人叫喊自己的名字，水清勉强出了门，眼前正是自仪叔父。“叔父早啊，这么早不知您找我有何事？”

“之前我们商定的事，今日有了眉目。你可愿意与我一同去会会灵兽神族的长辈？”自仪见水清睡眼惺忪却并没有要搁置稍等之意。

“叔父既已准备妥当，水清哪能推脱。叔父稍等片刻，容水清收拾得当再与您一同前往。”

“那是，我就在这树下等着，你收拾好了出来便是。”水清回至屋内修整了容貌和衣衫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屋子，什么时候开始这里也变得陌生了。这一去不知道何时才能再如曾经那般肆意地在这里嬉闹。“叔父，我们走吧。”一身水青色轻衫的水清出现在面前。

自仪看去，水清眼神澄澈却不失威严和冷静很像曾经芫青的眼神。“自仪叔父，您看什么？”“没什么，似乎看到了旧人。水清越来越有神主风范了，我等有幸与您同行真是修来的福分啊。”

“叔父，水清是晚辈，您这话折煞我了。我们去见灵兽神族前辈应该有什么计划吧？是不是应该提前点告诉我？”水清与自仪并排而行。

“那是自然。今日我邀请了灵兽神族的长辈们讨论神主继位之事。”自仪很是自信。“不知叔父是如何跟各位长辈谈论水清的？”水清假意咨询实则想知道这灵兽神族的长辈都是何色人物，关系如何。

“我没说你，我们见机行事。现在灵兽神族没有谁有资格来继承神主之位，除了你。”自仪也不避讳。“这还得仰仗叔父才行，水清接下来一切听叔父安排。”水清很顺从。

坐落在深林之中的神宫寂然而雄伟，各色神兽穿行飞跃而过。“不知道水清是否来过这神宫？”“只听芫青爹爹提起过，说有很多新奇好玩的东西，只是从未来过。不知道乌灵是否还在？”水清仰望着眼前的宫殿。

乌灵是上任神主青杉出生时现世的上古神兽；芫青爹爹出生时现世的云蝶川楝常与乌灵相伴。它们的故事芫青爹爹还没来得及告诉水清。“那乌灵早就不在了。上任神主青杉归古后就再也没见过乌灵了。”“水清，我们进去吧。”自仪叔父说着入了那宫殿。

水清也跟着进了宫殿，那宫殿从外看寂然而雄伟，没想到进来后却有另一番生机。宫殿开阔，古木环绕而成的顶部绿意盎然飞鸟环绕，头顶五彩霞光映照。

“自仪，你找大家来商议要事，为何迟迟不现身，是何道理？”水清寻声看去是一位身着黑色战衣有着威严容貌的女将，她也正正地看着水清，水清感到一阵冷颤。“魄灵，我这不是到了吗？”自仪走过去与诸位长辈照了面。

“你今日让我们聚集在此，说是有要事相商，是何要事？”那魄灵正睛看向自仪，“她又是谁？”

“诸位，本人作为灵兽神族神辅，自上任神主归古，继任者芫青被奸人所害后就一直致力于寻找继承人。皇天不负终是有了结果。今日邀请诸位与我共同见证新任神主继位。我身边这位便是新任神主水清，她乃是芫青的女儿。”自仪退后一步恭敬地朝着水清作揖。

“你所言不虚？”魄灵看向水清。“若有半句假话，五雷轰顶。”

话音刚落四下就想起了喧哗声，所有人都在议论不时还有各色眼神扫过水清。水清也不避讳，寂然而冷漠地回应着那些不怀好意的眼神，那些曾经背叛过芫青爹爹的人都在这了。

“自仪，你有什么证据证明她是芫青的女儿？你莫不是随便找了个女孩来冒充吧？”议论声里传出了这句话后宫殿瞬间安静了。“你这话什么意思？如今东方始源之地如此混乱，你以为我趁乱打劫满足自己私欲？”

“你连上任继承者芫青都骗过，谁敢相信你？”接着又是争吵。“够了！”魄灵一声四下骤然安静下来。

“自仪，你所言无虚？这少女若是芫青女儿有何凭证？我可是听说芫青离开始源之地时将云蝶送给了最亲近之人。若她真是芫青女儿，那云蝶何在？”芫青爹爹将云蝶川楝送给自己这件事只有芫青爹爹和自己知道，她怎么会知道。水清看向那魄灵，有些好奇眼前这位黑衣女将的过去。

“这自是有的。”自仪有些张慌，几次见水清并未见她身边有云蝶。“芫青爹爹确实将云蝶川楝送给了我，不过这件事只有我和芫青爹爹知道，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这你就不必知道了，那云蝶何在？”“有些日子没见过川楝了，它不知道去哪野了。”

“也就是没有了。自仪，今日我们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就此散了。以后神主之位的商议不要再提，再提休怪我不客气。”说着魄灵准备离开。“哎，魄灵。你这什么话，水清说云蝶不在身边，又没说没有，怎么是骗人呢？她确实是芫青的女儿，是神主之位的继承人。”自仪见魄灵要离开有些激动。

“那就等她身边有云蝶再说。”魄灵朝着宫殿外走去留下一众茫然的灵兽神族族众。“你叫魄灵？我确实是芫青爹爹的女儿，你今日信与不信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神主之位是芫青爹爹的，属于芫青爹爹的东西我是不会让给任何人的。”水清朝着即将迈出宫殿的魄灵宣示。

“那倒要看看你有没有这样的实力了。”那魄灵转身看向水清。

“嗖……”一只巨箭射向宫殿朝着水清而来。还没待反应，魄灵飞身而起握住了那支箭，反身射向了箭来的方向。族众慌乱，“莫不是河海魔族来了？”

今日商议继承人之事早已传遍东方始源之地，河海魔族自然不会坐视不管。

那日灵噬随着噬天去了位于河海底部被深如墨的云雾环绕的河海魔族魔宫。“噬然快来。有贵客到。”噬天入了宫门就朝着魔宫喊，应声而来的是一位俊逸少年，眉目清秀发丝飘逸，只是耳朵有些奇异很像妖兽的耳朵。

“灵噬哥哥，他的耳朵怎么长得和我们不一样？”云果好奇地看着眼前的人。那少年也看向了云果，云果迎着那目光并没有丝毫退却，反倒那少年避开了眼光。

“云果，莫要这样。”灵噬看那少年扭头轻拍了一下云果。“灵噬，这位是我的胞弟噬然。我这个弟弟和常人不一样，他虽然听不见任何声音，但却比任何人都更机敏。噬然，这位是灵噬。”噬天拉过噬然看向灵噬。

“你们莫见怪，我这弟弟日常不见人对外人好奇。你们累了吧，早点休息吧。来人，送贵客去休息。”

“噬然，事情进行地可还顺利？”噬天安排灵噬他们休息后跟噬然谈论。“派去的人已经回报一切妥当，只待时机成熟。哥，我们这样是宣战，你真有十足的把握吗？那个灵噬又是怎么回事，他不一般。”噬然似有所思。

“你也看出来了？他不是一般的聚灵，更不一般的是他身边还带着云蝶。”噬天将遇到灵噬的过往讲给噬然。“你怀疑他是那个杀死芫青的聚灵，你想借助他覆灭灵兽神族？”“这个灵噬不一般，利用他即使不能覆灭灵兽神族，也能震慑一些鼠辈。”

晚些时候灵噬被噬天叫到魔宫商议要事。灵噬看着那两兄弟，听他们谈论过往想起断崖心中袭来一丝哀愁。“灵噬，你可愿与我们一同观战？”“观战？”

“灵兽神族继承人出现了，说是芫青女儿。想必你也好奇那芫青的女儿是不是你所说的少女吧？我们设了局打算搅扰一下，你可愿一同前往？”“云果也可以一起吗？”云果站在灵噬后面，探出身子问噬天。“这样的好戏当然越多人看到越有意思。灵噬你觉得呢？”

“我们何时出发？”

“派去的人回信说已经开戏了。”噬天朝门外看了一眼。不多久噬天灵噬出了河海魔宫朝着好戏开场的地方奔去。“那位噬然哥哥不来吗？”云果朝噬天问道。

“他不喜欢。”噬天淡然地回了句。“他怎么和你长得不一样？”云果仗着自己天真。“他出生就那样。”噬天也没生气。“云果，不该问的不要问。”灵噬拉住云果。“别人都没嫌弃我呢，灵噬哥哥倒嫌弃起云果了。”云果没好气。

噬天灵噬一行停在了一处高山上，远处古木萦绕着一座寂然而雄伟的宫殿。

“我们离这么远能看到什么好戏？”云果不解。“等待时机。”噬天看向那处宫殿。“河海魔主光临，为何躲着不见还暗地放箭？”魄灵的声音在不远处的古木上响起。

“这不是大名鼎鼎的魄灵将神吗？我们在这赏风景，扰了灵兽神宫的清净真是不敬啊。”噬天并不好奇眼前之人。“河海魔主好雅致，不知道这风景可还适心？要不要我再给您添道风景？”魄灵身后飞出无数的灵兽飞鸟，挥动着巨翅射出灰色羽箭直直朝着灵噬他们飞去。

“魄灵神将您的脾气还那么火爆？这风景还很单调，我给您也再添点!”噬天释出锋利水箭奔向羽箭，两者冲撞四下崩裂声响震天。“这真是太壮观了。”云果仰头目不转睛地盯着。

那水箭似乎更为有力冲撞着羽箭，被崩裂的羽箭在空中形成了巨大的帷幕遮挡了古木。“啊!”噬天冲过了水箭重击了魄灵。魄灵身受重击后退几丈眼看就要跌落。水清飞身而起扶住魄灵，反身回击了噬天，噬天有所防备躲过了。

“你就是那个继承人？似乎能做我的对手。只是可惜了要为那些叛逆之人送了自己性命。”噬天站定看了眼前之人。

水清将魄灵扶至一边，“你弄错了，我还不是继承人？”灵噬看向眼前的少女，水青色长衫映衬着明媚脸庞，皓齿之上有双灵动澄澈的眼睛。

“灵噬哥哥，她是那个少女？”云果见灵噬有些呆然。“云果，你说什么？”灵噬回头看着云果。“我说她是不是我们要找的那个少女？”云果有些生气故意扯大声音。“目前还不确定，她身边没有什么凶狠的妖兽。”

“不管你是不是继承人，今天我就是要给那些老顽固一些颜色看看，让他们知道我才是东方始源之地唯一的统领者。”噬天又朝着水清挥出一击。嘶嘶……“那只小妖兽？”云果看着灵噬嚷道。

那一击被云蝶轻挥云翼便消失地无影无踪。“川楝?你回来了?”云蝶扑在水清身上萦绕着水清。噬天不敢相信那云蝶居然和灵兽神族继承人那般亲热，她真是芫青女儿？

没想到小妖兽居然和眼前水青色少女这般亲昵。她若真是那个少女，那凶狠的妖兽岂不就是眼前这个曾救过自己的云蝶？灵噬不敢往下想。“今日风景看完了，本主累了，咱们再会。”灵噬看着那妖兽和水青色轻衫的少女诧然中和噬天离去。

“你们都看到了？这就是芫青的女儿，我们的新任神主继承人。”自仪冲到水清面前朝着族众宣示。水清给云蝶川楝使了个眼神，川楝化作利箭穿过了自仪胸膛，“这……这?”还没说出任何话自仪殒命，川楝吐出烈焰自仪灰飞烟灭，灵兽神族族众惊呆俯跪着。

“这就是叛逆芫青爹爹的下场!”水清看向四下，四下唯诺一片。“你究竟想做什么？”魄灵看向水清。“拿回属于芫青爹爹的一切。从今日起灵兽神族的神主是芫青。”水清携着川楝离开了，留下茫然的魄灵和没反应过来的族众。

魄灵几日后出现在水清面前。“你有事吗？”“我来看看你。”魄灵温柔的眼神让水清有些不自然。“你认识我？我对你没什么印象。”川楝又不知道去哪里了。“我见你的时候，你芫青爹爹刚带你回来没多久。后来他离开始源之地，我以为他会带着你一起离开。”魄灵眼神落寞地回忆起过往，“我本应该和他一起的。”

“你和芫青爹爹很熟，为何我未听爹爹提起？”“他也许从不曾记得我。”魄灵凄然地笑笑。

“那你今日为何来找我？应该不是来看看我这么简单吧？”“我今日来是请神主归位的。”“神主，我吗？你怕不是没听懂我前些日说的话吧，灵兽神族神主之位是芫青爹爹的。”水清转身回小窝看川楝是否还在。

“在我心中芫青却是神主，可逝去的人终是掌控不了现在的世界。你也看到了河海魔族的步步紧逼，我们需要你。”“这与我无关。”这却与水清无关，水清还要寻那个聚灵。

“若是灵兽神族覆灭，那你为芫青所做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你即使不想保护那些老顽固，灵兽神族的万千生灵呢，他们是无辜的。芫青被聚灵所杀，你要为他报仇，灵兽神族也会助你一臂之力。”

“那河海魔主是有点让人讨厌，我晚些时候再给你答复。川楝又不见了，我得去寻它。”水清做出了退让。“你若同意便来灵兽神宫，我们在那里等你大驾。”水清坐在秋千上晃来晃去，直到傍晚才起身朝着灵兽神宫的方向走去。

东方始源之地传遍了灵兽神族迎来了一位携着云蝶的新神主。

“灵噬哥哥，你在想什么？”云果见灵噬看着远处忽明忽暗的星光呆立在河海魔族水岸边。“云果，你喜欢那只小妖兽吗？”

云果在灵噬身边坐下，“我以前很喜欢它，可它不喜欢我，我以后不会喜欢它了。”“因为它是那个少女的伙伴，将是那只害了我们亲人的妖魔？我们不能喜欢仇人只能憎恨仇人？”“云果要给阿爹报仇，云果要那少女偿命!”

灵噬看着眼前这个十多岁模样的少女，多么希望她和小断崖一生都不要活在深深的仇恨里。远处看着这一切的噬然叹了口气。

神主水清没有停留在那座寂然而雄伟的神宫，依旧携了川楝住在芫青爹爹留给自己的小窝。水清肃清了曾经背叛伤害过芫青爹爹的族人，剩下的就交给了魄灵。

那件搁置许久的事情，水清没有忘记。水清要去杀掉那个聚灵为芫青爹爹报仇，即使川楝又不见了。坐在秋千上看着星空的水清被一阵从瀑布方向袭来的风惊动，在秋千上晃了起来。瀑布那里有光在闪动，水清好奇朝着那瀑布飞去。

“这里别有洞天啊，芫青爹爹真找了个好地方。”飞过瀑布，水清发现后面有个幽境。

高耸入云的峭壁有着些许裂缝，星夜的霞光透过岩缝洒照在岩缝间生长的茂盛花草上。那些花草在冷冽的瀑布水汽和霞光滋养下开着灿烂的花；仰头看去，直冲云霄的峭壁将四周围绕成一个幽境，缕缕月光照亮了水清站立的幽境底部。水清被幽境吸引不由地走入月光洒照的中心，仰头看着头顶的星空。

“云蝶？小妖兽？”眼前忽明忽暗的星空变幻了颜色，如团雾般的云蝶停留在灵噬眼前。小妖兽眨着如星空般的眼睛盯着灵噬，似乎要跟灵噬说什么。“你怎么在这？”没等灵噬弄清，小妖兽突然朝着远处飞去，轻如浮云的尾巴扫过灵噬脸颊。灵噬回头看了眼深如墨的河海底岸随云蝶离去。云蝶飞过河海魔族水域，直直地朝着一处瀑布飞去，消失在瀑布后。

“呀呀!”川楝化作云雾从月光洒照之处飞落到水清周围，“川楝你又去哪了？”水清惊喜不已，围绕在水清身边的川楝托举着水清飞旋在月光下，清丽的笑声回荡在幽境里。

灵噬立在瀑布边望着飞泄的瀑布，恍惚间听到瀑布里传来了清丽的笑声，随那笑声飞进了瀑布。出现在幽境底部的灵噬仰头看着飞旋在月光里的少女和如云团般的小妖兽，嘴角不由地浮起了笑意。却见飞旋在月光里的水清携着川楝不断向着云霄之上飞去。

那峭壁之上却渐渐聚拢起乌黑的云气，密布的乌云遮挡了月亮，幽境变得晦暗。不多久居然飘起了雨，见势川楝化作云雾护住了水清，水清携着川楝渐渐向下；雨却越来越大，灵噬眼前的轻雨变成了如泪珠一般的水幕遮挡了视线。雨突然变得尖利化成了利剑直直地朝着幽境底部落下，所经之处花草俱折。

“呀!”犹如利剑的雨刺伤了川楝，川楝朝着幽境底部重重地摔下去。没有川楝相护，水清躲闪不及也被利剑般的雨划伤。灵噬透过雨幕看到水清跌落，飞身在半空里抱住了水清。

时间静止，利剑般的雨似乎也变得轻柔了。水清还没来及看清眼前的人，就被灵噬稳稳地放在幽境底部靠近瀑布水幕的巨石边。灵噬又飞入利剑般的雨幕，“不要！”水清对着那人喊，灵噬回头看向水清，清秀澄澈的眼神很温柔。

飞在雨幕里的灵噬毫发未损，雨仍如轻雨般温柔地在灵噬周围落下。灵噬飞回水清身边，转瞬之间那雨又如利剑一般直直地朝着幽境底部落下。灵噬再飞入雨幕，说也奇怪那雨又如轻雨一般。站在雨幕里的灵噬微笑着看向水清，水清眉头紧皱却见少年温柔笑颜。

灵噬觉得那雨有蹊跷便继续朝着云霄之上飞升。不久灵噬从云霄之处携了一团水汽回来。那团水汽如一颗巨大的泪珠，不时还在灵噬手上跳动像极了活泼的兔子。

川楝也飞到灵噬身边环绕着那团水汽嬉闹。那水汽并不喜欢川楝，每当川楝靠近就躲进灵噬怀里。灵噬将那水汽托举在眼前看了一眼，然后丢了出去，瞬间周围再次下起了利剑般的雨；灵噬伸进雨幕，水汽汇成了一把透明的利剑，利剑之上点缀着如泪滴般透明的光。

“云泪之剑？”水清叫了出来，芫青爹爹说的那把传说中的利剑居然真的存在，还就在小窝附近。“云泪之剑？”灵噬看向水清。“传说中云泪幻成的剑，只有强大生灵才能一睹神貌。没想到居然会在这，你可真幸运。”水清握着自己受伤的手臂挣扎着站起来。

“你莫动，伤口裂开不好。我帮你疗伤。”灵噬看着划破的伤口。“不用了。”水清唤了川楝便要离开。“我不会害你的。”灵噬向前阻止。

如果是以前，灵噬大概会看着水清离开，如今的灵噬却拦住了眼前的少女。“你还没告诉我这云泪之剑是什么呢？”

“它是上古神器，拥有魂灵和意志。没有人能控制那把剑，我劝你莫要逞强，让它幻回云泪的得好。”水清携了川楝回头看着不知道从哪冒出的灵噬好言相劝。“拥有自己的魂灵和意志?那我要了。你要去哪，这离灵兽神宫还远着呢？”“你知道什么？”水清这才仔细端详了眼前的少年。

“那日神魔交手我们见过，你是灵兽神族新任神主水清。你可能不记得我。”“你是河海魔族的人？”水清转过身。“不，我从外面来。”“外面？”

“我来找一个人和一只妖兽。”

“什么人和兽？你来寻人就莫要管闲事，那河海魔族不是什么善类。”水清似乎没在意。

“一个少女和一只会变幻的妖兽。”

“少女？”

“那少女杀害了我朋友。”灵噬直直地看着眼前的人。“你这么看着我干嘛？你怀疑我是那个少女？”

“我叫灵噬。”灵噬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你说什么？”水清分明听到了灵噬。

“是我噬灭了芫青。”此刻世界是安静的，行走这么久终于接近目的地却并没有释然的心情。

“川楝！”川楝幻成了水清手里的鞭链朝着灵噬挥去。“我要你死!”水清已经不记得眼前的少年刚救了自己。灵噬没有躲，那鞭链重重地打在灵噬身上，皮肤瞬间裂开了巨大的口子流释着灵力。

水清没想到眼前的少年没有躲又狠狠地甩了一鞭。灵噬依旧没有躲，“为什么不躲？”水清接着又是一鞭。这一鞭出去，灵噬被甩出了瀑布重重地跌落进瀑布下的深渊。

水清紧跟着飞出瀑布，立在小窝附近的树下看着那冒着腾腾水汽的深渊。川楝没待水清发话便幻回身形，飞至那深渊之上似在寻找灵噬。

呀，呀呀……川楝不知道被什么束住了身形，不停地挣扎着朝着水清飞去。水清飞去帮川楝却被川楝重重地砸在身上。衣衫残破的灵噬出现在崖岸边收回了川楝身上的悬灵根。

“这三鞭是还给你的，因为我让你失去了最亲的人。芫青并没有那么完美，我不欠你了，你欠了我，小断崖和云果更多。这笔账我们今天也一起算了吧。”灵噬释出的灵焰穿过云泪之剑毫不留情地朝着水清飞去。水清身受利剑又强力甩出鞭链，现在已躲闪不及了。水清冷笑了声，自己日寻夜寻的聚灵就在眼前却无可奈何，芫青爹爹知道了该笑自己太弱了。

千钧一发之际，吱吱……落在一边的川楝甩出自己长长的尾翼将水清护住，飞身接受了那致命的一击。“不要，川楝!”这一声哭喊震动了灵噬。已经晚了，川楝在火与剑的双重追击下燃炽了身体，眼看着一切的水清拼却最后一丝力气朝着川楝所在的火团飞去。

灵噬看着飞入火团的水清，向前了一步却又后退了。那火团里闪动着水清，川楝和云泪，分不清谁会最终残留下来。天空飘起雨，雨里夹杂着一半火红一半水青的奇异花朵。刷……云泪之剑幻回成了一团水汽回到灵噬手上。灵噬看着飘落的花雨和眼前渐渐熄灭的灵焰有些失落。“这就结束了？”灵噬问自己，自己想要的就只是这样？

那日眼见的澄澈而美好的少女和今日确认的少女难道也和断崖、鸢儿及云了一样只是聚灵后的际遇罢了。转身离开的灵噬最后看了一眼，花雨停了，瀑布声响震耳，远处的秋千架和茂盛的树寂然着。

“云泪，我送你回幽境吧？今日如果没有你，也许消逝的就是我了。”云泪似乎不愿离开，飞离灵噬飞向刚才那团灵焰所在的地方。

灵噬回身。

那飘落的花雨里一半火红一半水青的奇异花朵渐渐汇聚，散发着灵异的光芒，环绕在光芒里的是个孩童慢慢却又变成了云蝶。灵噬停留下来和云泪一起看着汇聚的花灵化成云蝶现身。灵噬看着重又现身的云蝶，不知道这是那只小妖兽还是寄身于云蝶的花灵。

水清本是一半火红一半水青的花灵。飞入那团灵焰的水清消噬了魂灵幻回了花；川楝为了救水清不惜噬灭了自己上古神兽的灵魄保住水清并将其寄身在自己身体里。

灵噬所见的云蝶是川楝却也是水清。“你是小妖兽吗？”灵噬俯身看着眼神澄澈的云蝶。“还是水清？”灵噬有些心乱。

那云蝶不理会灵噬跌撞着朝着瀑布边上的小窝飞去，越过秋千和茂盛的树消失在小窝里。云泪追去却被挡在小窝外，只好回到灵噬身边。灵噬站在小窝外看着云蝶栖身在小窝角落，眼神落寞却警惕地盯着灵噬。灵噬见云蝶无事便朝着河海归去，云泪看了眼云蝶跟着灵噬消失了。

“灵噬哥哥你回来了。你去哪了？我都在这找你好久了，噬然是不是？”云果看灵噬衣衫残破地出现。“灵噬哥哥，你是跟谁打架了还是遇见厉害的妖兽了，怎么成这样了？”

“噬然，你兄长噬天在吗？”灵噬没有理会云果。“在，你找他？”“不，请转告噬天我和云果找到住处了。以后你们的事我们不参与，我们的事也不用你们帮忙了。这段时间打扰了。”灵噬唤云果跟自己离开。

“住处，在哪呢？灵噬哥哥，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去了就知道了，我们走。”灵噬携了云果离开河海魔族，噬然还没来得及阻止他们已经消失了。

“灵噬哥哥，我们这是要去哪？”云果有些不快想要挣脱灵噬。“就快到了。”说话间来到了瀑布边的小窝。“这真不错，灵噬哥哥你怎么找到的？”云果见有秋千奔过去荡了起来。“偶然发现的。”灵噬朝着小窝走去，发现云蝶不在四下张望着。

“走开，你这小妖兽怎么还追到这了？”云果和云蝶在秋千架上挣闹，云泪出现在边上看热闹。灵噬过去抱住了云果。“云果莫闹。”

“灵噬哥哥，你看那小妖兽，它不是有主人吗？怎么还跟着我们？”云果挣脱灵噬。“她不是小妖兽。”“你是说这是第二只云蝶，云蝶不是上古神兽吗，怎么还有？”“她也是小妖兽。”“你说什么，灵噬哥哥你是不是傻了？”

灵噬靠近云蝶，云蝶警惕地摆动起尾翼，像是准备战斗似的。“哈哈，它也不喜欢你了。”云果看着针锋相对的画面笑个不停。

“你一个人在这不安全，我和云果会在这守着你，直到你能照顾自己。我们会在你的小窝住下，云果虽然调皮但心地善良，会和你好好相处的。”“灵噬哥哥，你没弄错吧？我们要照顾它，它不是有主人吗？”

“云果，以后你会知道的。你莫要太调皮。”云果见状应允了。“那那个呢？”云果指着云泪。

“那个怕你也逗不了。”

云蝶见灵噬确无恶意便飞落在茂盛的古木上望着远处发呆；不信邪的云果却逗弄起云泪。站在瀑布边的灵噬看着古木上的云蝶，眼眸里有了一丝异样。曾经鲛灵将自己的灵魂困在了暗海崖岸边的渊花丛里，如今灵噬却将自己的眼眸深深地锁定在云蝶身上。

灵噬、云果，还有云蝶川楝水清，云泪在那瀑布边的小窝似是无事地度着在东方始源之地的日子。

云果日夜与那云泪云蝶相闹，渐渐像是回到了云城似的无忧无虑。回想时光匆匆而过，再看如今的岁月真的平淡了很多。灵噬看着远处的天空，想着过往的岁月，自己在这个世界居然停留这么久了。

“灵噬哥哥，你看到那只小妖兽了吗？我怎么到处找不到它了？”云果这些日子很喜欢追着云蝶，虽然云蝶并不喜欢她。

“没看到，你自己再去别处找找？”灵噬看着跑去远处的云果，不知道要不要告诉她云蝶就是他们一路来想要寻找的少女。告诉她会有什么样的反应，灵噬可以想到。云果肯定会剑拔弩张与云蝶厮杀到底，这让灵噬觉得选择是件痛苦的事。

嘶，嘶……远处云蝶飞旋着，云果和云泪不停地追着它。很久后云果累了回小窝休息，云蝶也累了朝着瀑布飞去，灵噬见状也飞向瀑布。川楝水清悄然地停卧在那幽境底部，星星渐渐浮现在幽境上空。

灵噬悄然地走到云蝶身边坐下来看着安睡的云蝶。灵噬觉得对不起眼前的云蝶，自从他和云果来了之后，云蝶再未回过小窝，只能徘徊在周围。灵噬曾试图让云蝶回到小窝，只是云果太调皮总是捉弄云蝶，云蝶似乎也对云果抱有敌意，之后云蝶便总栖息在这瀑布后的幽境了。

“我该叫你水清还是云蝶川楝？”灵噬不是第一次对着安睡的云蝶说话了。灵噬总觉得眼前的云蝶和自己很亲近，这莫名的亲近让灵噬多少原谅了那个少女。

“不知为何总觉得我们认识很久了？第一次在水岸边见到你我很开心，尽管那时还不知道你是什么。现在你不只是自己还有另一个灵魂寄居，我想帮你们但不知道怎么做？”灵噬继续对着沉睡的云蝶自言自语，“我还担心云果知道真相。云果心直口快，认定的事情谁都改变不了。如果她知道你们是她要找的杀父仇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灵噬还在说着却不知道在那瀑布边上云果已经停留了很久。

久不见灵噬回来，云果出来寻找，各处找过不见人影便朝着瀑布过来了。越过瀑布发现有这样一处神秘地方，正好奇时听到了灵噬的声音便寻了过来。不想听见了灵噬对云蝶说的话，云果没有出声，她镇定自己继续看着眼前的一切。

云果看着灵噬也沉睡在云蝶身边。如果自己不曾听见那一席话，怕是自己也会寻到灵噬哥哥身边一起沉入美梦。可是此刻的云果扭头转身，朝着瀑布外走去没有回头眼神变得冷漠凄然。

次日灵噬出了幽境，留下云蝶安静地沉睡着。“灵噬哥哥早啊，你昨晚去哪了？”云果荡在秋千上看着出现在眼前的灵噬随意搭话。

“去了瀑布后的幽境，以后带你去那看星星。云泪就是从那出来的。”灵噬看着一如往常开朗的云果笑着回道。

“好啊，你一人睡在那吗？”云果故意问。“没有，还有云蝶。”“哦。”云果多希望灵噬哥哥说是啊。“你怎么了，云果？昨晚没睡好吗？”灵噬见云果脸色变了。

“我怎么可能没睡好？”云果说着将自己荡至最高处躲开了灵噬的眼神。“云果莫要荡太久了，风凉。”灵噬去了小窝。云果在秋千上看着灵噬背影泪水滑落。“对不起，灵噬哥哥。”

远处云蝶也出了瀑布停落在古木上。云果看着云蝶停落后，手握着阿爹云了的剑朝着古木走去。古木下云果却舞起了剑，那久未握起的剑在云果手里并不生疏，随着剑起剑落云果冷漠地眼神也渐渐变得冷厉。栖卧的云蝶被那剑气惊起飞离古木停留在远处回身看向云果，眼神突变似是认出了眼前的剑。那把曾经刺伤过川楝的剑闪着冷冽的光芒，云蝶竖起了尾翼呈现出警戒的状态。云果见状更加确信昨晚灵噬哥哥说的话，眼前的云蝶就是自己的杀父仇人，只是不明白灵噬哥哥所说的那个少女也是眼前的云蝶是何故事但那已经不重要了。

云果舞动中反身冲着云蝶飞去，手里的剑集聚着云果冷冽的寒气迸发着耀眼的光芒。“云果？”身后响起灵噬哥哥的声音，云果没有回头。

“快躲开，水清！”惊起的云蝶飞起，甩起长长的尾翼也朝着云果冲去，剑气与那幻成锋利剑刃的尾翼碰撞崩裂声响淹没在越发沉重地瀑布声中。云了之剑在多次与云蝶的冲撞中折断，一半弹射出去掉落到远处瀑布的深渊。眼看云蝶的尾翼就要扫向孩童模样的云果，灵噬飞奔过去抱住云果，云蝶才收敛尾翼看了一眼灵噬和云果后朝着瀑布飞去。

灵噬看云蝶飞远才放下云果。“云果，你知道了？”灵噬见云果这般行为想她必是知道了什么。云果不理会灵噬，灵噬低下身子却看到挂满泪水的云果倔强地忍着。

“对不起，云果。”灵噬抱住眼前孩童般的云果，想起这个孩子一路奔波只为一件事。云果抹去脸上的泪推开灵噬，“灵噬哥哥你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不杀了她？”

“云果，眼前的云蝶已不是那时的云蝶了。”“什么叫不是，不管它变成什么样都是我的仇人，我要它死。”云果坚定凶狠的眼神让灵噬有些惊讶。“云果，也许你父亲只想你平淡地活着。”灵噬没有解释那天发生了什么。

“我阿爹已经不在了，我就是不能让他白死。灵噬哥哥不想报仇云果不可以。”云果扭头走了，灵噬想要拦阻却并未向前。

走了好远后云果停下来回头并不见灵噬跟来，“哼，不来就不来。我还不回去了呢。”云果捡起一块石头朝着河海魔族水域狠狠地扔了下去，水面上漾起了巨大的涟漪。

“哟，这是谁惹我们云果小妹妹了？”云果扭头看见噬天朝着自己走过来。云果没好气，“你怎么会在这？”

“这是河海魔族水域，你看见我不是正常吗？反倒应该是我来问你怎么在这才对？”噬天也捡起一块石子朝着远处掷去。“河海魔族怎么了，我就要在这投石子你管得着吗？”云果把气撒了出来。

“你随便掷，怎么开心怎么掷。你灵噬哥哥惹你了？”噬天似是无意。“不要跟我提他，我烦着呢。”云果听到灵噬心头又起一火。“看来是闹别扭了，不介意的话讲给我听听，我和我那弟弟也经常闹别扭。说不定能帮上你。”

“你一个河海魔族的魔主怎么这么闲？你们都没事干吗？”“我可忙了，还不是看是你，不然生生死死本魔主才没心思理会？你们去哪了？”“没去哪，就在一个地方待着。”云果见噬天关心。

“不是要报仇吗，怎么就在一个地方呆着了？”“报仇，怕是不用了吧。”云果又来气了。“这话怎么说？”

云果说出了云蝶是仇人和自己与其争斗的事。“灵噬哥哥居然不帮我，我要跟他一样是大人才不用他帮忙呢！我好想变成大人啊。”

“你想变成大人，说不定我可以帮你。”噬天上下打量着孩童模样的云果。“你说真的？”“只是长大有违天道属于魔族禁术要付出代价的。”“什么代价？”云果马上问。

“传说中使用禁术最终都会失去自我归于黑暗。你不怕吗？”噬天看着眼前的孩童想起曾经的自己和噬然。“我才不怕呢，我又没有什么牵挂，我要给阿爹报仇。这禁术你可会？”“会倒是会，只是你真的决定了？不和灵噬商量商量？”“为什么要和他商量，我自己的事自己做主。”“那好，我帮你。”噬天笑着看着云果内心里却盘算着其他事。

云果随着噬天来到河海魔族禁地，噬然见噬天携了云果到来很开心，向前打招呼却被噬天叫人拦下。噬然看着云果随噬天去了禁地，不知道自己的哥哥在做什么打算，噬然甩开随从小心地跟到了禁地。

“云果小妹妹，这便是禁地。你看到远处漆黑如墨的地方了吗？你到那有东西会帮你长大，你怕黑怕疼吗？”噬天指着远处的黑暗。云果没有回答噬天却朝着那团黑暗走去。噬天看着她嘴角浮起诡笑后走开了。

云果进了幽暗无比的禁地后被匍匐等候在暗处不断聚拢的漆黑团雾团团围住消失了身影。聚拢的团雾不断抽吸着，伴随着那团雾起伏的还有云果撕心裂肺的惨叫。幽暗的禁地飘起了大片的雪花，连东方始源之地也飘起了大片的雪花。

躲在暗处的噬然虽听不到云果凄惨的喊叫，却感同着云果的悲伤。噬然冲去想要撕裂团团围住云果的云雾，却被云果拒绝。噬然只能在边上等待，等云雾散开等云果自己出来。

云果未归，灵噬担心四下寻找。行到河海魔族水域，天空飘起了大雪。灵噬看着飘落的雪，猜想云果是不是出事了更着急地寻找着云果。

撕心裂肺的撕咬持续了好久，东方始源之地被茫茫的白雪覆盖，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噬然看着那团纹丝未变的黑雾焦急地等待着。大雪渐渐冰冻了河海魔族水域，禁地也被白雪覆盖，在那白雪覆盖处，终于团团黑雾消散，噬然眼前现出了白雪覆盖的云果。噬然奔过去抱住了云果，怀里不再是孩童摸样的云果，却是身袭白色如雪轻衫发丝如雪，身形与自己一般的云果。

“云果你醒醒？你这是怎么了？”云果真的长大了。

云果睁开眼睛，那是一双冷冽如霜的眼睛。“云果，你终于醒了！”噬然松了口气。云果却推开噬然立于一边，眼神冷漠凄然。“你是谁？”

“云果，我是噬然，你不记得了吗？”“噬然，我需要记得你吗？”说着云果飞身离开禁地，离开了河海魔族。迟迟才到的噬天，看着失落的噬然问云果去向。“哥，你究竟对云果做了什么？”噬然愤然地质问。“没做什么，她想长大我帮了她而已。”噬天看着没有云果的禁地转身。

“哥，你难道不知道这禁术是要付出代价的吗？”噬然对着噬天背影吼道，“她还是个孩子!”“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噬天扭头看着激动的弟弟。

醒来后的云果看着自己发丝如雪，手长如竹节，知道自己真的长大了。而那白雪皑皑的世界更让云果坚信自己再不是昨日孩童般弱小的云果了，这次她一定要取了云蝶的命。离开河海魔族水域的云果径直奔向瀑布。

夜色如霜白雪皑皑，一切都那么沉静，沉静地让人觉得害怕。栖息在幽境的云蝶被一阵冷冽的风惊起飞出幽境，却被等在外面的云果一击火焰灼伤后跌落在崖岸边，未及反应又是一击烈焰而来，云蝶躲闪着甩出尾翼上如剑的飞羽。云果飞起躲闪过后又释出了重重霜雪，飞旋而出的霜雪聚形成锋利的剑朝着云蝶飞去。

刷……云泪之剑挥断了飞来的霜剑，灵噬立于云蝶和云果之间，银灰色的发丝飞舞。

肃风骤起。

“云果，她已经死过一次了。你为父亲报仇，她也为父亲寻仇，你放过它吧!”灵噬看着眼前少女模样的人，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那眼神和如雪发丝让灵噬相信她是云果。“灵噬哥哥，你看到我没有问我怎么会变这副模样，却是为她求情？亏我跟你那么久都抵不过她一瞬间。你原谅她，我不原谅。原谅她我还剩什么，我阿爹会活过来吗？”发丝如雪的云果冷漠地看着灵噬和他身后的云蝶。

“云果!”不等灵噬再解释，云果又是一击。这一击携了更强更烈的火焰和着冷冽如冰的霜剑，绕过灵噬朝着云蝶飞去。灵噬释出悬灵根缚住云蝶朝着自己收回，不想云泪之剑却被甩出朝着云果而去。灵噬飞身想要收回云泪之剑却已来不及，云果没有躲开也朝着那云泪之剑飞去，刹那间握住了云泪之剑，反身挥出了那把剑。

云果也是聚灵之魂，云泪之剑虽不能听控于自己，确是可以握住剑体的。反身飞出的云泪之剑朝着转身阻止云泪之剑的灵噬，剑身在接近灵噬时化成了细雨，但躲闪之际那残留的剑气还是斩断了灵噬银灰色的发丝。一瞬间所有的发丝失去了光泽，灵噬也重重地跌落在地，连同悬灵根释放的云蝶也重重摔落。

云果见灵噬跌落忙飞落下来，朝着灵噬奔去却被云蝶长长尾翼扫打至远处，再靠近云蝶已携了灵噬飞离。

地上斩断的发丝早已化为灰烬。

云蝶携灵噬飞回了小窝，将灵噬放在水清旧时的床榻上后飞出，不知去了何处。云果寻来站在小窝外看着云蝶飞离后，走近见灵噬双目紧闭，气息渐散，释了光泽的发丝垂落在不断流逝着灵气。“灵噬哥哥，我不是故意的。”

不多时云蝶携了魄灵回来，见云果出现嘶叫着驱赶云果，云果见有人帮忙退了出去。云果自觉无脸见灵噬，远远地离开了东方始源之地。

南疆水域。

小断崖与渊儿在海岸边垂钓，怀里的那缕银灰色发丝突然掉落化为灰烬。小断崖判定灵噬哥哥出事执意要去寻找，鲛灵拗不过，嘱其小心。彼时小断崖已长大成人，鲛灵相信他也就没有阻止。不想渊儿趁鲛灵不备也追了出去。

大雪覆盖的东方始源之地弥漫着深深的雾霭，雾霭之下是这个冬天最为冷冽的风。

魄灵随云蝶来到瀑布的小窝，未见神主水清，只见旧时的床榻上躺着曾见过的少年。少年毫无神志，不断从发丝里流逝的灵气让魄灵知道少年是一聚灵。云蝶推着魄灵似要魄灵给予帮助。

“云蝶，这少年灵气流逝剧烈。这下的奇怪的雪封存了各处的灵气，我怕也帮不了这少年。再者这少年不似我们这边的人，我们这也给不了他需要的灵力。”魄灵看向云蝶川楝瞥眼间看到丢至一边的悬灵根，迅速收拢了悬灵根系于灵噬发尾，“这悬灵根已是很久没再见过了，没想到在这能见到？我只能先用这个为他减缓灵力消逝，若是想要恢复怕只能回到他最初聚灵幻形的地方。”魄灵边将悬灵根系于灵噬发尾边对云蝶川楝说。

云蝶川楝看了看悬灵根系住的发丝，确实不再流逝灵力了。“云蝶，神主水清去哪了?我有事要和她商量。这雪下得蹊跷，似是河海魔族做了什么。你知道她去哪了吗？”魄灵看向云蝶川楝。

云蝶川楝突然眼神骤变退至床榻外，“魄灵，我就是水清。现在寄身于云蝶川楝。”

云蝶居然说话了。

仔细辨别声音确实是神主水清，再看向云蝶，眼神澄澈美好也似神主水清，“发生了什么？”“已经过去了，这雪和一个发丝如雪的人有关。”云蝶川楝看向床榻之上的少年。

“那你能从云蝶身上出来吗？”魄灵看着云蝶有些担心听到不好的话。“我不知道，现在我和川楝都很虚弱。我是花水灵，若离了云蝶勉强形成躯体怕也难以长久；川楝魂灵日益消散，我真离开怕它也回不来了。你说这少年需要回到聚灵幻形地方，没别的办法了吗？”云蝶眼神恳切。

“神主，你认识这少年，为何对他如此上心?这聚灵本就是借天地灵气得以存在，如今灵力消散也是归宿。”魄灵看向灵噬。“他成这样是因为我。我不喜欢欠人情。”时间寂静，魄灵不再言语。

“魄灵，我要带他离开这里。以后我不再是神主。这里的事再与我无关，你多保重。”云蝶携灵噬飞离小窝，头也不回地朝着瀑布外飞去。

“神主!”魄灵远望消失的云蝶叹了口气。“愿你不再执念，寻得想要的归宿!”魄灵转身走向白茫茫的雪海。水清不知道灵噬聚灵幻形的地方，她只记得最初去的那个地方和幸存的那两人逃离的方向。

水清离开时小窝出现了一个人，是噬然。那日云果离开，噬然不放心跟着出了河海魔族。噬然很久没有到过外面，听不见任何声音的他看着消失的云果并未跟上。他循着云果气息到小窝时，已经看不见云果，灵噬也消失了。茫然站着的噬然环视着周遭，在古木边发现了云果随身携带的已经残断的云了之剑。

“云果，你去哪了？”噬然拾起那残断的剑看向远处，茫茫的大雪仍旧覆盖着一切，安静地没有一丝的声响。

不多久噬天出现。

“看来这发生了很惨烈的事情，你说是不是?”噬天似乎并不关心结果。“哥，你为什么要那么做，现在你满意了？”噬然有些激动。“这怎么能怪我？这是她自己的选择。我们每个人都做出了自己的选择，云果比我们都强，她愿意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现在该是我们做出选择的时候了。”噬天走近噬然拍着他的肩膀说。

“什么选择，哥，你忘了曾经我们遭受了什么吗？为什么还要重蹈覆辙？”噬然甩开噬天。“我这么做就是为了以后不再遭受曾经的一切。现在的时机我不能错过，你要帮我。”噬天看着噬然的背影。

“我若不呢？战争后花木灵族不再现身，东方始源之地一片死寂。你发动战争怕是没有生灵存活了。”“我不勉强你，但我心意已决。”噬然看着噬天摇摇头叹口气，“哥，保重。”噬天回头见噬然离开，停留片刻后也离开了。

噬然看见了云蝶飞离瀑布，若灵噬云果大仇得报，云蝶与灵噬亲近携了灵噬云果离开，自己去寻云蝶应该就能再次见到云果。

云果离开东方始源之地，恍惚间却到了北方极寒之地，太过疲惫的她陷入了沉沉的旧梦里。

不多久噬天发动了河海魔族和灵兽神族间的战争。

灵兽神族本就分裂，好不容易有了神主却是一个再没露过面的毛头丫头，自是难以凝聚灵兽神族。那场战役里，魄灵极力抗争终是难挽神族覆灭的命运，连自己也成了阶下囚。“魄灵，你这愚忠也是让我敬重。只是你们那新任的神主也太任性，两族交战居然连面都不露？可是怕了？”噬天坐在灵兽神宫神座上看着早已残破的神宫宫殿。

“呸，你这耍尽阴谋的小人，还不配我抬眼看你。”“不管她出不出现，这结局已定。这神宫宫殿再也找不到上古神兽驻足的身影，已经注定了今日的结局。”噬天站起来看着神宫外空荡的四周。

魄灵没有回话。

噬天见魄灵不言语，也没再为难她，将她囚于灵兽神宫，让她看着灵兽神宫日渐残败。没有噬然陪伴，噬天看着偌大的东方始源之地略感寂寞，想起了曾经的承诺，噬天试图寻回花木灵族，让东方始源之地重回繁花似锦，万木葱茏的美好盛景。

“断崖，我们要去哪找灵噬爹爹？”坐在河岸边看着小断崖插鱼的渊儿问。“我们往前走走，到了有人的地方问问。”小断崖头都没抬，一心想要捉到大鱼。

“那找到了，我们要做什么？”渊儿接着问小断崖。“告诉他不要寻仇了。我不想灵噬哥哥背负仇恨，那不应该是他再次来这里目的。”小断崖抬起头看着渊儿，任由眼前的大鱼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