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裳正全神贯注的盯着桌上的赌局,陈到的话只是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陈到看蒋楼开始动了,心中暗叫不妙,连拍林羽裳两下,在她耳边大声道:“有人来抓我们了,快走了!”
林羽裳这才回过神来,左顾右盼道:“谁?谁要抓我们?”陈到一把抓住她,朝着蒋楼之前的方向一指道:“就在那边,已经过来了,快走了。”“好好好。”林羽裳虽然贪玩,但也知道安全第一,便跟着陈到转身就走。
两人走出不到十步,突然转出一人拍住陈到的肩膀,陈到一看,是个三十多岁的大汉,长着不稠密的胡子,一脸微笑的看着自己。陈到奇道:“你是……”那人道:“我叫胡政,乃元氏县四大将军之一。”陈到一听他这么说,反手一掌拍在他胸口,胡政根本挡不住他的攻击,直接摔倒在地。
不远处立刻喧哗起来,四大将军的另外两人刘宾和邓举带着人赶了过来,刘宾大喊道:“有小贼在此,官府抓人,全都让开!”朝着陈到和林羽裳冲来。陈到赶紧抓住林羽裳就跑,胡政跟在刘宾和邓举的后面追来。
林羽裳对赌场的道路较为熟悉,指挥着陈到逃跑的方向。陈到一路东奔西跑,林羽裳还不断的踢倒凳子和桌子挡在路上,道路本就狭窄,刘宾等人早就摔倒数人。陈到和林羽裳不费太大力气就拉开了和他们的距离。
眼看就要跑出赌场,前面突然出现一身穿黑衣之人。陈到定睛一看,只见那人眼神冷漠,上嘴唇上长着一条胡须,右手背着一把长剑,身边还站这两人,陈到倒识得这两人,便是南渠德手下的张克平和鲁亦。只见张克平嘿嘿笑道:“小子,上次跑的还是挺快的,让爷爷我受了不轻的伤。怎么这次又勾搭上了另一个妹子啊?上次那个呢?”陈到不愿理他,只是问道:“你们挡在这里干什么?”鲁亦冷笑道:“干什么?当然是抓你这小贼!这位便是我们的陈离县令,你害死他的儿子,我们要替他报仇!”陈到本就没见过陈离,不过就算是陈德,再见陈离也会大吃一惊,陈离的神态比起之前已是大为不同。自从陈仁喆死后他就像变了个人一般,无论面对谁都是一副冷脸。
陈到听了他的话,惊道:“你就是我的小叔叔?你……”陈离冷然道:“你什么你?我问你,你为什么要杀我儿子?他有害你之心吗?”陈到道:“我没有杀仁喆兄弟,是那领头人干的?”“领头人?”陈离笑了,笑的很悲寂,道:“我只有仁喆一个儿子,我一直都担心他出意外,所以我给他起名‘喆’希望他能平安吉祥。后来我还希望上天能对他仁慈一些,所以叫他‘仁喆’。没想到啊,他最后还是被你这个‘哥哥’给害死了,真是讽刺啊。”
陈到认为他不信自己的话,急道:“真的是领头人干的,我当时还想保护他……”“够了!”陈离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吼道:“就算是那领头人干的,要不是你们没事找事的来找我,他又怎会对仁喆下手?一定是你撇下仁喆不管,那领头人追不上你才杀仁喆泄愤的对不对?”陈到拼命的摇头道:“不是,他本能杀我,但他却没有,他想……他想借你之手来杀我!”
“我呸!他都能杀你了还要借我之手?你编谎话也说个可信的吧!”说罢陈离举剑朝陈到砍来。林羽裳大惊,等他刚刚靠近突然伸掌拍在陈离的手腕上,又一掌切在他的胸口,陈离大痛,向后跌倒。张克平和鲁亦赶紧扶起。陈离怒道:“还不快上?”张克平狞笑道:“好小子!把的妹子倒是越来越厉害了,不过你一个男的总是要女的来救真是丢人至极!”说罢举起铁锤朝林羽裳砸来。
陈到一把将林羽裳拉了回来,伸拳一招“石破天惊”朝他打去,张克平的铁锤还未落下,就被打飞出去,将旁边的木柱撞断。鲁亦吃了一惊,叫道:“你小子什么时候学得怪招?”举着斧头也冲了上来。
陈到初次使用“熔天拳”也没想到竟有如此功力,眼看张克平倒在地上脖子一歪,不是死了也已昏晕过去,看着鲁亦扑来竟不知道该怎么办为好。林羽裳喊道:“陈大哥,不要停,再来!”陈到一听,朝着鲁亦又是一招“石破天惊”,鲁亦只觉自己浑身遭到重击,“哇哇”大叫两声,也被击飞出去。
陈离见此大骇,怒道:“全都给我上,不要让他们跑了!”周围的那些士兵全都围了上来。陈到不慌不忙,抓住林羽裳使出一招“天罗地网”身子跃到空中不过却把拳风朝着空处一卸,借着冲劲飞了出去。陈离大叫道:“追!不要让他跑了。”领着随后赶来的四大将军率兵追出。
陈到施展起“破空浮云”,陈离他们哪里追赶得上?刚出门就没了影子,陈离气急败坏的叫道:“给我分头追赶,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四大将军领命散去。
陈到自从开始修习“熔天拳”之后,内力已是大增,现在使用‘破空浮云’只觉对自己没有什么消耗,心中大喜,带着林羽裳一口气跑到了常山闹市的西端才停下。
林羽裳正要和陈到说话,突然看了陈到的面庞,心下大骇,她从未见过陈到此等神态:面色冰冷充满杀气,两眼直直的盯着前方。林羽裳不由得问道:“陈大哥,你怎么啦?”陈到并不回答,只是盯着前方不变,眼神越发阴冷。林羽裳往前一看,只见前面的一家饭馆前坐着三个人,一人身着黑衣还蒙着面,还有一男一女,都穿着富家的衣裳,各背着一把长剑。林羽裳也不知他们是谁,眼神疑问的看着陈到。
只听陈到冷声道:“两坨聚在一起的屎。”林羽裳吃了一惊,赶紧看向前方那些人如何回应。只见那三人朝着声音看来,脸色都变了变,陈到继续道:“你们真是臭味相投,我们真是冤家路窄。”对面那三人正是领头人、郑喻和郑念。
领头人站起身来,笑道:“陈到,真没想到,你会在这出现,我们找你找了好久,真是巧啊。”郑喻和郑念都是满面怒色的站起身来瞪视着陈到,郑喻道:“好啊,杀了我妹妹,重新再找一个相好,很好,陈到你厉害。”陈到冷笑道:“谁杀了依儿,谁心里清楚,再这里胡诌八扯什么?”郑念怒道:“你杀了我姐姐,还在这里装无辜?怎么,良心不觉得对不住吗?”陈到笑道:“我做事从来都对得起良心,不像某人背信弃义,杀害与自己相交数十年的朋友。也不像某人行事阴暗,到了现在连真面目都不愿示人。”
领头人知道他在嘲讽自己和郑哲,笑道:“你没必要知道我的真面目了,毕竟你也没有这个机会。”郑喻道:“陈到,算你走运,本来我打算叫上我二弟一起将你碎尸万段为阿依报仇,现在二弟不在,你的尸体会少挨几刀。”
陈到冷冷的道:“原来你们郑家还有个老二,很好,等我收拾了你们再去杀了你们的老二让郑哲老贼也体会一下失去亲人的痛苦。”林羽裳不解道:“陈大哥,你和他们是什么关系?干嘛说那么恐怖的话?”陈到目视前方,语气有所缓和,道:“他们是杀害我全家的凶手。”林羽裳一惊,道:“既是如此,当要杀了他们为家人报仇。”
陈到听她支持自己,很是惊讶,笑道:“林姑娘,谢谢你。”拔出长剑道:“你们谁先受死?”郑喻叫道:“若是二弟在此,你哪有机会拔剑?看招!”拔剑冲上前来。陈到挥剑朝他肋下砍去,他的剑法曾受“常山狼群”和柳元卿指导,已有所进步,郑喻已不是他的对手,拆了十几招郑喻就已是剑招凌乱抵挡不住。领头人叫道:“退下!”分身上前拔刀朝陈到砍去。郑喻并不退后,和领头人一起夹攻陈到。陈到的剑法本不高明,被两人围攻更是抵挡不住。林羽裳想上前相助,郑念已舞剑将她拦住,骂道:“臭婊子,你跟这贼子一起,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林羽裳也生气了,道:“你这臭姑娘,把嘴放干净些!”长剑一抖,划出一个圈子,将郑念圈在其中。
陈到斗不过二人,猛然收回长剑,郑喻大笑道:“知道错了是吗?那就束手受死吧!”一剑朝陈到砍去。陈到眼中露出一抹杀气,领头人一看,心中略微闪出一丝不妙的感觉,但他丝毫不想关心郑喻的死活,只是自己往后一闪。陈到待郑喻靠近,一招“石破天惊”朝郑喻打去,郑喻的长剑离陈到的胸口不过只有几寸,眼看就可刺中他却再也无法向前,郑喻不由得怒吼起来,然后就被拳风击飞出去。
领头人大骇,惊问道:“你这是什么招?什么时候学得?”陈到不屑的盯着他,道:“‘熔天拳’,你听说过吗?”领头人道:“不可能!那是穆康的绝技,你怎么可能会?”陈到冷笑道:“凭什么我就不能会?”领头人道:“你怎么可能会?你前些天还……”说到一半突然住口。陈到奇道:“你说什么?难不成我们之前见过面?你究竟是谁?”领头人冷哼一声,道:“你不必知道我是谁!”施展轻功转身逃走。陈到叫道:“哪里跑!”闪身追去,领头人回身扔出一个黑黑的物体在空中爆开,发出无数黑烟,等黑烟散去,领头人已不见去向。
陈到转身一看,郑喻已瘫软在地上动弹不得,郑念也被林羽裳划伤右臂倒地不起。林羽裳道:“记住,你一个女生不要乱骂人,显得一点家教也没有。”郑念很想还嘴,但是看着她明晃晃的长剑在自己眼前晃,还是不敢开口。
陈到走到近前,道:“我最后再说一次,依儿不是我杀的,听到了吗?”郑喻艰难的道:“不是你,那是谁?”陈到冷笑一声说道:“还能是谁?”转身拉着林羽裳便走了,留下郑喻和郑念在原地。林羽裳问道:“陈大哥,他们既然是杀害你家人的凶手,那为什么放过他们?”陈到道:“他们的一个姐妹是我以前的……呃……密友,她被那黑衣人所杀,我一看到他们俩就想起我以前的……那个密友,便无法再对他们下手。其实,我心里是知道他们俩是无辜的,要真要复仇,就去找他们那无耻的爹和那领头人吧。”
林羽裳也不想他再回忆那段伤心往事,也不再问。两人又走出老远,眼看就要离开常山闹市,陈到忽然歉意的道:“对不起啊,把你的这些活动都搅黄了。”林羽裳听了,笑道:“这有什么?陈大哥你能放下心中的一些事情,我更高兴。”陈到点了点头,两人正要出去,突然身后一阵劲风吹到,两人回头一看,竟是张人杰。
陈到吃了一惊,道:“是你。”张人杰道:“不错,是我。小子,你胆子不小,竟敢回常山,你不知道你那叔父要杀了你吗?”陈到见他的态度与之前不同,并不是要冲上前跟自己拼命,心中觉得很是奇怪,道:“其实,张先生,我当时只是为了拿回我家的《救国策》。绝不是故意打碎那些酒的,只是你当时不听我的解释,最后才闹成那样,对此我深感抱歉。”
谁知张人杰却摆了摆手,道:“唉,一些酒而已,你还当真了。放心,我们‘鬼影三枭’可不是那么小气的人,走吧,我保护你离开这里。”
陈到见他变化如此之大,心下怀疑,道:“不用了,我们能出去,就不劳烦张先生你了。”“不行不行,你叔叔现在召集了几千人马团团包围了常山闹市,就凭你的功夫,是不可能活着逃出去的,还是我护送你们吧。”陈到不解道:“张先生,为什么之前你们那么拼命想要杀我,现在却这么帮我?”
“呃……今时不同往日嘛,我们后来发现那些酒都是劣质的假酒,也就不怪你了,还感谢你帮我们发现,所以今日来帮你一把。”陈到心道:“那些酒一闻就知道是好酒,他这么骗我是什么意思?不妨跟着他看看,看他在耍什么把戏。”于是道:“好吧,那我们就一起走?”张人杰点了点头,于是三人一同离去。
林羽裳低声对陈到道:“陈大哥,他是‘鬼影三枭’?”陈到点了点头,道:“你知道他?”林羽裳眼神变得有些害怕道:“你不知道,他们‘鬼影三枭’又被称为‘鬼影三杰’,在江湖上杀过不少人呢!”
陈到还没回话,张人杰先道:“是杀了不少人,但都不是什么好人。什么黑塔帮,什么浮沉寨,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林羽裳道:“可他们都被称为名门正派啊,你们将他们全都杀了,怪不得你们的名声那么差。”
“名门正派?”张人杰哼了一声,道:“他们也配叫名门正派?小姑娘,你是不知道他们干的事情,打着地主的名号去对那些农民百姓巧取豪夺,再已自己的名义将夺走的东西还回去一点点。更有甚者,直接将那些无辜的人都杀死。我们兄弟三个正是目睹了此事,才将他们杀死,不过那些无辜的人也都被他们杀光了一个不剩。江湖人士便把他们的死全都归咎到我们的头上,其实跟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林羽裳道:“那你们怎么不去跟他们解释?难道你们一点也不担心你们的名声吗?”张人杰笑道:“本来是有机会的,可是杀多了几次,就没人信我们的话了。我们也干脆不再解释了,他们怎么看我们是他们的事。我得先说明,那些死在我们手下的都是我们亲眼见过做过恶的人。”
陈到道:“张大哥,那在司马府上的那些江湖人士怎么一开始都看不起你,他们很有本事吗?”他对张人杰的话已是信了七七八八,对他也尊敬了些,称呼也变了。
张人杰道:“你是说庞盘山、严逊德他们?嘿嘿,他们在江湖上也算得上是一流人物,比起黑塔帮他们那是强的不止一点。可惜他们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都在各自的地方有不小的名气,虽说作恶不多但也都做过恶。”
陈到又道:“那你们又为何要帮司马防的忙?还都住在他府上?”张人杰叹了口气,道:“我们再厉害也有打不过的时候,有一次我们我们被人围攻都受了伤,结果碰巧被司马先生救了。虽然不算是救命之恩,但也是帮了我们个大忙,我们也就帮他搞到了庞盘山、严逊德他们想要的东西。所以司马先生能轻松的得到那些人的帮助,要知道,那些人不会把太多的银子放在眼里的,要真去抢,不会比司马先生给的少。”
“所以,你们现在也不欠他人情了咯。”陈到问道。“是啊,我们都已搬出了司马府,不再与他来往了。”张人杰答道。陈到奇道:“怎么你们现在又想通了?之前还那么拼命的帮他?”张人杰犹豫道:“这个……呃……其实……我们想了很久,觉得他这么利用《救国策》肯定是别有用心,说不定也是要危害江湖,所以我们毅然的跟他划清界限。”
陈到并不相信他的话,但也不好质疑,笑道:“好啊,张大哥,你们能改邪归正,实在是再好不过了。我带你们去见小昭吧,说不定她能带你们去见你们的师父。”
一听“师父”二字,张人杰就连连摇头,道:“这就算了,我们没脸……啊……不能去见师父。”陈到奇道:“你们到底做了什么,就这么不能去见楚勋前辈?”张人杰叹道:“这些陈年旧事就都别提了吧,惹人伤心。”陈到只好不再说。
三人走出去不远,眼看就能离开常山闹市,突然常山闹市西门外亮起了熊熊火把,蒋楼的声音远远传来:“给我看住了,不要让陈到和他的那个女随从逃出去!”陈到吃了一惊,道:“他们竟然集结的这么快!”张人杰瞪了他一眼,道:“不然呢?他们的几千人马一直都在常山闹市四周等着,他们一直认为你就躲在常山闹市之内。之前你那叔叔为了进常山闹市来搜你,和闹市市长大吵一架,丝毫不顾约定派了五千人马强行进入闹市搜寻。后来神锤帮的人出面,搜捕到了一半才不得不停止。”陈到奇道:“神锤帮?”张人杰笑道:“是啊,是神锤帮的重要人物,郡守怕把事情闹大,强行停止了搜捕,你那叔叔还不死心,都大半年了还是带人守在门口。”
陈到叹道:“他也是命苦,就仁喆一个儿子,结果就被那领头人无辜杀害,他恨我也是应该的。”林羽裳却道:“明明就是那领头人的错,你那叔叔却把责任记在你的头上,明明是他不该,陈大哥你又何必自责?”张人杰道:“姑娘,你这话说的不对,江湖恩怨原本就是说不明白的。自从踏入这里,就应该做好准备,要怪他人,已是不能。想我们兄弟三个,替那些贼子背了多少锅?还不是有苦说不出?”林羽裳道:“你们明明可以和他们辩解,陈大哥这次也是。我们应该和陈大哥的叔叔说明白才是。”张人杰嘿嘿笑道:“好啊,你们去试试好了。”说着,他将一个物体甩到了天上,在黑暗中闪耀出一道金光。
陈到问道:“你这是干什么?”张人杰道:“自然是搬救兵了,光凭我们现在趁着他们还没有集结想杀出去也不是不能。可你们非要和那县令解释,等他们全聚过来那肯定是冲不出去了,所以肯定得叫人啦。”陈到心道:“除了耿世杰和许国杰谅你也叫不来别人。”于是道:“好吧,我们先去试试。”张人杰一伸手道:“请便。”陈到便拉着林羽裳跃上常山闹市西大门的顶上。
蒋楼只见他二人突然出现,大喊道:“放箭!”便有几百弓箭手朝着他二人乱箭齐发。陈到吃了一惊,挡在林羽裳身前,一招“天道好还”将乱箭卷了回去,有不少都扎在弓箭手身上。蒋楼脸色一寒,又要下令放箭,陈到高声喊道:“我要见陈离县长!”声音远远的传了出去。不仅张人杰对他的内力感到吃惊,连陈到自己也没想到。
陈离在人群中默默的走了出来,怒道:“陈到贼子,你还有什么话说?”陈到道:“叔父,仁喆真的是被那领头人所杀,刚才我还看到他了,他就在闹市之中,你肯定能抓到他。”陈离又笑了,笑的更加凄凉,让人感到一阵孤独。陈离狂笑完后,道:“陈到,看来你还是不明白,我为什么要杀你。我告诉你,要不是你,那西凉的混蛋又怎么会来我们常山?我的仁喆又怎么会死?你爹陈正从来都看不起我,我从来都没有记恨过他,但你的所作所为都让我恨你入骨!你我本是亲戚,但你我之间的亲戚之情早就断绝了!今日我要生吃你肉!放箭!”那些弓箭手又是乱箭齐发。
陈到怒道:“不可理喻!”又是一招“天道好还”打出,将乱箭纷纷打散。蒋楼大喊道:“大家冲进去,杀了那贼子!”众士兵们便拿着刀枪朝着常山闹市西大门冲来。
陈到拉着林羽裳退走,张人杰笑道:“怎么样?有什么效果?我说了江湖恩怨本就难明,你们不过是在做无用功罢了。你就是真要跟他说清楚,也应该等他冷静下来再说,现在说根本没用。”林羽裳叹道:“想不到那个县令竟然如此执迷不悟。”陈到道:“算了,我不怪他,当务之急是先得冲出去。”三人调转方向往东跑去。
陈离的军队也顾不上和常山闹市的约定了,几千人马直接就从西门冲进了常山闹市,所到之处烧杀抢掠不止,陈离、蒋楼等人竟呵止不住。
张人杰回头对陈到道:“你看,你那叔父真是不长记性。上次就是这个情况,许多武林人物实在忍不住和他们打了起来,可他们人多啊。那些在江湖上都排的上号的人有不少竟丧生在此,真是可悲可叹。”陈到看了看各处的惨状,心中大为不忍,道:“因为我一个人就要这么多人来抵命,不值得!我死了便是,怎能让他们这样随便害人?”张人杰怒道:“你小子想什么呢?你就这么想死?你的命就这么不值钱?”
陈到道:“难道这些无辜死去的人命就不值钱了吗?我若只为了自己着想,对不起当年保护家园用尽心力的爹。”张人杰笑道:“你尽是说屁话,你现在就是死了,他们也不会停手,你死有何用?少拿死人来说事。”陈到大怒道:“我爹死了又怎样?你再说试试看!”张人杰听了,只好道:“我不说你爹,你也别再说这些蠢话。”三人不再言语,一路朝东门跑去。
半路撞见耿世杰和许国杰,五人一起冲到了东门。果然东门的守军最少,因为刚才都被他们引去了西门,一时间还赶不回来。守门的刘宾大喊道:“快放箭!挡住他们。”陈到一招“石破天惊”将门口的士兵纷纷打飞,耿世杰和许国杰速度极快窜上前去,连发几掌将那些士兵纷纷打倒。东门总共不过几百人,根本顶不住他们这样冲撞,一下就被他们冲散。陈到施展“破空浮云”带着林羽裳一下便跑出去好远,连耿世杰等人都追他不上。
五人一口气跑到陈到和林羽裳所在的客店,骑上马直接就冲出了元氏县城。等到了一处野外,陈到道:“这次多谢三位了,只是我还是不明白你们为何要来助我。”耿世杰道:“砸我们酒的事情本来我们已不怪你,而且,你做的许多事和我们的追求相同。我们自然不想让你死。”陈到点头道:“原来如此。”许国杰在陈到耳边低声道:“小子,你带着这个姑娘是谁?你可得好好待我们小师妹啊,不能对不起她。”陈到满面通红,道:“我知道。”三人不再多说,和陈到和林羽裳告别而去。陈到知道他们居无定所,也不问他们的行踪,和林羽裳往龙鳞山去了。
林羽裳见陈到一路上闷闷不乐,知道他的心事,安慰他道:“陈大哥,其实这也不能都怪你啊,都是你那叔叔不近人情。”陈到沉默不语。过了半晌,陈到突然道:“林姑娘,你说,战场之上,是不是也是如此?”林羽裳一怔,道:“我自幼被师父抚养长大,从未见过战场的情况。但是可以想象,当几万甚至几十万的军队碰撞在一起时,肯定比这次几千人的结果更加惨烈。”陈到叹了口气,道:“乱世就是如此,或许我们都是生错了时间。”林羽裳道:“其实这样也好,当我们见识到了真正的场景,就会更了解它。陈大哥,你现在也知道穆伯伯的使命是多难了吧?也让你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陈到苦笑道:“确实很难,但我不会放弃,我会尽我所能。”林羽裳笑道:“这就对了,陈大哥,只要信心在,就一定能成。”
两人走了几日,到了路上一处饭馆吃饭。另一桌坐着三个人,陈到吃完了面后,仔细的看了看他们,只见他们是两男一女,两个男的都穿着黑衣,女的穿着颜色暗红的衣衫,上面都有几道白道道,看起来特别奇怪。
林羽裳也吃完了面,见陈到聚精会神的看着那三人,便拍了拍他,道:“陈大哥,你那么盯着人家看干嘛?”陈到道:“你看他们,他们可不是一般人。”林羽裳看了看他们,只见他们背上都背着长刀,不禁笑道:“陈大哥,你多虑了吧,不是所有带着刀剑的人都是特殊的人啊。”陈到低声道:“不是他们的刀,你看那人的鞋子和裤子。”说罢便轻轻朝左侧的男的一指。
林羽裳顺着陈到指着的方向看去,只见那人的裤子下部分和鞋子上有着一丝黑红色,看样子是还没凝固的血液。那人的裤子和鞋子都是浅黑色的,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林羽裳很是佩服,道:“陈大哥,你可真厉害,连这些细节你都能发现。”陈到沉声道:“师父告诉我,作事得从细节出发。不过,这些人看来是杀了人的,你不害怕吗?”
林羽裳笑道:“谁说身上带血就一定是杀了人?杀猪杀狗不行吗?再说了,不是有陈大哥你在吗?咋们俩联手,一般人是伤不了我们的。”
陈到伸手示意让她停下,原来那裤子和鞋子带血的人朝他们走来,笑道:“二位,在下许楠,后面的两位是梁东和张春华,我们想向二位问个路。”说着,把手伸了过来。陈到也伸手和他相握,答道:“在下陈到,这位是林羽裳姑娘。”许楠笑道:“幸会幸会,我们想向陈兄和林姑娘打听一下,去龙鳞山应该怎么走?”一边问,一边用力的握着陈到的手。陈到见他向自己示威,也用力朝他的手握着,脸上却是一脸笑意的答道:“顺着大路一直走,走个十几里有个三岔路口,走最右边的道一直走下去就可到。”许楠的内力已不如现在的陈到,右手被握的剧痛无比,连连道:“原来如此,多谢陈兄,多谢陈兄。”便先收了力。陈到见此,也放开了手,许楠一脸赔笑的走了回去。三人收拾了一阵,便上马顺着陈到的指示而去。
陈到目送着三人离去,林羽裳问道:“陈大哥,你们刚才在干什么?我看那许楠的脸色好像不太好。”陈到道:“他应该是在试我的功力,跟我互相掐对方的手。”林羽裳道:“那你赢了没有?”陈到对她的问题很是无奈,道:“赢不赢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去龙鳞山干什么?”林羽裳点头道:“是啊?他们去龙鳞山干什么?”陈到道:“正好顺路,我们跟上去看看。”于是两人交了钱就上马追去。
等两人到了目的地后,眼看着三人在不远处快马奔驰,陈到道:“林姑娘,你先回去报个平安,我跟上去看看他们想干什么?”林羽裳道:“我跟你一起去。”陈到摇摇头道:“他们不知是好是坏,你贸然跟过去太危险。我的马快,就算他们发现了我也决计追不上我,你先回去跟师父和师太他们说一声。”林羽裳只好听从,先上山去了。陈到一拍泰乌云朝着那三人追去。
泰乌云神速无比,很快就拉近了与那三人之间的距离。那三人听到马蹄声都回头看去,陈到勒住泰乌云在原地不动。四人对望一阵,那梁东便拍马跑到近前,问道:“陈兄何故跟着我们?”陈到想了一想,道:“这龙鳞山乃是修行的圣地,我想知道三位来此究竟为何?”梁东奇道:“修行?我怎么没听说过这里是修行的地方?陈兄莫要开玩笑。”陈到正色道:“梁兄,我此言非虚,这龙鳞山上有一间道观,上面有许多修行之士,我怕你们打扰了这清静之地,所以跟过来看看。”梁东道:“陈兄放心,我们决不去打扰他们。”陈到追问道:“那你们来这里干什么?这里可是有山贼。”
听了陈到的话,梁东不知该如何应答,显然是不愿告知他们到此的实情。这时张春华打马过来,道:“陈兄,这里风景奇特,我们只是在此观赏观赏美景罢了,不会停留太久,你放心吧。”陈到听了,不便再跟下去,对三人一拱手,回马走了。走了许久,陈到心道:“这许楠和梁东看起来不过二十岁上下的年纪,那张春华更是只有十五六岁,这三人不像是家人,那他们是什么关系?按他们的年纪绝不是仅仅来看风景,看来我得回去跟师父、小昭商量一下。”
等陈到回到道观,只见楚昭一脸不悦的站在大门口,赶紧跑上前去,道:“小昭,你怎么在这里?”楚昭撅着嘴道:“你出去为什么不和我说一声?”“呃??????我??????其实??????”陈到嘟嘟囔囔半天都打不出话来,楚昭看他那样子,扑哧一笑。陈到见他笑了,也笑道:“小昭,你不生气了?”楚昭把眼一瞪,道:“不生气?我怎么可能不生气?你和一个姑娘就这么出远门还不跟我说!说,你到底是何居心?你究竟怎么看待林妹妹?”陈到赶紧举起双手,道:“小昭,你知道我心里只有你,林姑娘我真的只是当她是朋友而已。”楚昭一脸怀疑的把脸靠上前道:“真的?”陈到身材高大,楚昭再踮脚也只能靠近他的鼻子,陈到连连点头,鼻子撞在楚昭的额头上,两人同时“哎哟”一声,楚昭捂着额头向后倒去,陈到顾不得捂着鼻子,赶紧拉住她道:“小昭你要是不满意,我就……我就不和她做朋友了。”楚昭扑哧一笑道:“我有什么不满意的?我也当她是好朋友,有什么不行了?”陈到见她不生气,便笑道:“那就好,我们进去吧。”两人便走进了明虚观。
见到穆康后,陈到将所行的一切都和穆康说了。穆康道:“你小子真是幸运,没想到‘鬼影三枭’居然回来帮你,否则你还真不容易逃掉。”楚昭得意道:“那是当然,他们可是我的‘师兄’。”穆康听了,嘿嘿笑道:“确实是啊,确实是啊。”楚昭见他好像是在嘲笑自己,奇道:“这有什么好笑的吗?”穆康连连摇头,道:“没有没有。”陈到不想再开玩笑,道:“师父,那天我亲眼见证了那些官兵是如何烧杀抢掠常山闹市里的人的,弟子……弟子真的好……好自责……”说到最后,竟哽咽了。楚昭赶紧安慰他道:“叔至哥哥,这怎么能怪你呢?明明是那个陈离的错。”穆康道:“叔至,你觉得你见到的算惨吗?你见过两个诸侯在战场上兵戎相见后战场的惨状吗?什么叫尸横遍野?什么叫白骨累累?你都没有见过,你却为这种事情而自责?要是连这种事情你都承受不了,你还谈什么济世救国?”
陈到一抹眼眶中的泪水,道:“弟子知道,可是如果不是我,那些人就不会无辜被害。”穆康道:“常山闹市在那些当官的眼里本就碍眼,那些大官正好借用陈离之手重重打击常山闹市,也算是给武林人士一些颜色瞧瞧。就算没有这次,将来他们也会找借口,到时候常山闹市的下场只会更惨。”陈到叹道:“可这次毕竟是弟子害了他们。”楚昭道:“放心啦,叔至哥哥,这也不能都怪你。这样,我们去找那陈离为那些无辜死去的人报仇。”陈到眼中寒光一闪,道:“不错,得杀了陈离为那些人报仇!”
穆康慢悠悠道:“找他是不错,可我觉得罪魁祸首不是那个领头人吗?”陈到道:“是啊,可弟子到现在也不知道他究竟是谁?更没法找他报仇。”穆康道:“话虽如此,谁知道你们那天又会碰上呢?你觉得光凭你这九拳能赢多少人?”陈到知道又要继续学武了,道:“师父,那我们继续学招吧。”楚昭听了,便回到了道观的屋内,留下两人自己学习。
只听穆康道:“这最后三招‘鸢飞戾天’、‘晴天霹雳’和‘天命有归’是‘熔天拳’最强大的三招,你若真能顺畅的运用自如,那么我保证你在面对那些一流高手也能不落下风。”陈到喜道:“好的,弟子一定尽心练习。”穆康摆了摆手道:“千万别,我看你是越用心越学不会,看缘分别太拼命。”陈到听了他的调侃,不好意思的笑了。穆康就开始演示他曾经在李九伦面前大占上风的“晴天霹雳”,这‘晴天霹雳’的诀窍在于要施展的快,上身动作须快速完成,而它发出的速度也比“石破天惊”更快,这招只限一个目标,不想“石破天惊”可以攻击多个敌人,所以杀伤力更大。陈到照着穆康的动作苦学了一整天,终于将此招学会。
就这样学了十日,陈到便想和楚昭一起再去一趟元氏县城,穆康拦住他道:“叔至,你就学了这些就觉得够了吗?老老实实坐下。”陈到坐回石头上,问道:“师父,还有什么吗?”穆康道:“你是真傻还是假傻?真想成为一个高手,必须得有身后的内功为后盾,像伍泽有‘环虎功’楚老妖有‘山啸功’陈杰有‘蛤蟆功’,就连李九伦也是有着几十年修炼出的内力为后盾,你就靠着这个外家功夫就想去闯荡?”
陈到挠了挠头,道:“我觉得‘熔天掌’对我内力的增加有不少呀?”穆康一敲他脑门道:“够了,等你什么时候练成了我的内功,什么时候再下山不迟。”陈到问道:“什么内功?”穆康道:“‘环虎狮蛮,蛤蟆山啸’乃是当世四大内功的简称,我要教给你的正是‘狮蛮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