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晴带着陈到不顾一切的往前走着,甚至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方向,走出去不远,忽然前面又走出来几十人。楚晴的精神情况也很差,不知道他们的身份,忙吃惊的拔出神锤鞭道:“你们······你们什么人!”这几十人两个领头的瞧了瞧他俩,忽然惊叫道:“两位帮主!”楚晴一听,仔细看了看,居然是贾熙仁和刘栋,便放下心来,这一放心,便坚持不住,带着陈到一起坠下马去。
贾熙仁和刘栋一看,赶忙接住他们。刘栋检查了一下陈到的身子状况,对贾熙仁摇头道:“情况不好,保险起见还是先将他们带回总坛治疗吧。”贾熙仁点了点头,便也带着帮众一起将陈到、楚晴带回神锤帮总坛。
陈到迷迷糊糊的苏醒过来,一眼便看见了贾熙仁和刘栋、朱明有、冉全雷等人。四人见他平安苏醒,都松了口气,陈到奇怪道:“我······我怎么会在这里?”回头便看着楚晴颓然坐在另一边位置上,心知不好,连忙走到她跟前摸了摸她的脸道:“晴儿······关将军他们怎么样了?”
楚晴看着他眼中布满血丝,饱含迫切之意,心知现在确实不太适合将此事和他说,轻轻推了陈到一下,道:“叔至哥哥,你休息休息吧。我······我晚些和你说。”
“到底怎么样了啊!”陈到有些抑制不住心里的不安,有些激动的抓着楚晴的衣服。楚晴猛地抱住陈到在他耳边低声道:“他们······他们全都去了······”
陈到愣在原地,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跟随了二十多年,从未败过的关羽,今日居然真的会兵败身死。他“扑通”的跪倒在地,紧紧抱紧楚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楚晴只能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道:“叔至哥哥,这不是你的过错。你已经尽全力了,是孙权······是吕蒙······是陆逊······但轮不到你来自责啊。”
“我知道······”陈到好似内心孤寂无比,紧紧抱住楚晴好像生怕她也会离开一样,道:“这次我倒下了,但我一定会再站起来······”
过了许久,陈到才平复了心情,向刘栋他们问起神锤帮的事宜。刘栋笑道:“帮主放心,我帮现在也是平稳发展,近些年也都浮现了不少青年才俊,根本不比我们这些老东西差。未来至少不会出现什么青黄不接的问题了。”
贾熙仁却忍不住道:“我们原以为阿蒙攻击荆州,绝不会遇上两位帮主。没想到你们还是打起来了,我们此次来本来是想看看能不能帮到阿蒙了,没想到他居然伤害两位帮主!”
“这不算是他的过错。”楚晴摇头道:“至少他还算念旧情,最后还放我们离去。”陈到却怒道:“不是他的过错,还能是谁的过错?这次我记住了,吕蒙啊吕蒙!等我身子好了,第一个就去杀他!”
“帮主······”朱明有思索许久,道:“阿蒙是个很讲义气的人,我们都听说了,曾经你和阿蒙的关系闹得很僵。现在应该又有所缓和,不然他不会对你们手下留情的。我想,他之所以有这些变化,还是和我们神锤帮有关联。”
“是啊。”楚晴道:“他知道这些年发生的事情之后,确实是有了些变化。我想,他即便在东吴为官多年,但还是对我们神锤帮感情最深。”刘栋跟着点头,看着陈到还是一脸怨愤之情,便对陈到道:“帮主可知道,阿蒙对聂登做了什么吗?”
“聂登?”陈到一听此事便来气,道:“别说了,他叫了聂登帮忙来攻荆州烽火台。我和晴儿刚好在协助镇守,结果晴儿被聂登所伤,我也没讨到好果子。”刘栋“咦”了一声道:“这倒是意外了。不过帮主,聂登这样做,着实是为了他永冥寨的手下能够安全离去,而不是为了什么过去的恩怨。”
“是吗?永冥寨怎么了?”陈到倒是有些好奇,自从十多年前聂登统兵北上失败之后,永冥寨确实没有了一点消息。贾熙仁这时很得意道:“这就不得不佩服阿蒙了,他这些年一直在对永冥寨进行打击。聂登、冯兰剑再厉害,也禁受不住,后面冯兰剑先行北上,脱离了永冥寨,只剩下聂登苦苦支撑。前些日子阿蒙主动找了聂登,说永冥寨一定会消灭,但是愿意放过聂登的手下。聂登就这样去帮了他一把。”
“那现在聂登去哪了?”陈到有些不敢置信道:“他真会眼睁睁看着永冥寨这般覆灭?”冉全雷道:“那确实不易决断,但确实是事实。所有的永冥寨将士都在东吴军的保护之下散落在江南各处自行谋生,至少他们都保留了性命。而聂登······他独自留在了永冥寨,和他这亲自创立的寨子同生共死。”
“聂登死了?”陈到和楚晴都瞪大了眼睛,没想到前些日子还见到的聂登就这般死了。刘栋道:“是啊,我们也不敢相信。但是永冥寨被焚烧的时候,我们也悄悄过去看了,是聂登亲自点的火,随后啊便走进了寨子里,直至整个永冥寨化为灰烬,他都没再出来过。对他来说,这是他一辈子的理想与心血,理想与心血没了,他也没有再存活的意义了。”
陈到一听,皱了皱眉头,喃喃道:“是啊,理想与心血都没了,那还有什么活着的意义呢?”楚晴一听,连忙抓住陈到的手臂道:“叔至哥哥,你可别胡思乱想啊,你和聂登可不一样。你还有我们呢!”陈到晃了晃脑袋,抓住楚晴的手道:“是啊,我还有亲人,我和他不一样。”
两人身子未愈,便留在了神锤帮总坛内,暂时没有返回川蜀。但是荆州被夺、关羽阵亡之事,已然传遍了全天下。
曹魏,邺城。“此战大捷,襄樊之围已解,五师弟,这次有没有得到曹操的嘉奖啊?”韩连躲在司马懿回府的必经之路上,忽然现身说道。
司马懿停步看了看他,道:“曹操对我一直留有戒心,他不杀我便不错了,我哪敢祈求他对我嘉奖?韩连,人一定要清楚自己处于什么样的境地之中,再决定该怎么做。”
“我已经决定的事情,不会更改。”韩连狠狠道:“时间也挺久的了,也是时候动手了。”司马懿“哦”了一声,道:“终于要动手了?我已经等了很久了。”
“你怎么也如此兴奋?”韩连笑道:“你还真是残忍呐。”“不然你上次向我要,我为何要给你白隼?”司马懿冷然道:“我自问不是什么好人,但并不是完全不讲人情味的人。因为楚昭一事,我欠陈到许多,这次南下襄樊,他便出现在战场上,我给了曹操建议,放他和关羽离去。再加上你这次,也算是帮他复仇吧。”
“你就这样放陈到走了?”韩连一听,脸色骤然一变,愤怒的指着他道:“你杀了楚昭,未来你们注定会是敌人。在这样的关头,你还想装好人不成?未来他若是有机会,你看他会不会放过你!”司马懿耸了耸肩道:“我不是也说了吗,我自认为不是什么好人。和你相比,可能也就是底线稍微高了些。所以啊,咋们这些坏人,何必妄想什么好结局呢?想要做什么便做吧。这次我认同你的行为,所以······祝你成功啊。”说着对他一竖大拇指,便立刻收手,快步离去。韩连冷冷地看着他的身影,呸了一声道:“真是怪人!”
自从关羽死后,孙权便将关羽的首级送给了曹操,曹操见了关羽的首级之后,传闻是关羽首级竟突然睁开丹凤眼,把曹操吓了一跳。反正不论过程如何,曹操自从见了关羽首级之后,便一病不起,竟然有病危的迹象。
“魏王啊······您······您可要坚持住啊······”司马防如今已是垂垂老矣,自己的身子骨也已经禁受不住,却依旧痛心于曹操的重病:“魏王······若非您当初看得起我、抬举我,恐怕······恐怕我到现在还沉沦在《救国策》的争夺之中吧。我······我很惭愧,没能将《救国策》这个宝物为您抢到手。若是您得到此等宝物,何愁······何愁不能完成一统天下的梦想呢······咳咳咳······”
司马懿、司马孚和老四司马馗一看,连忙上去搀扶着司马防。司马防摆了摆手道:“我这把老骨头了,什么时候该去还是心里有数的。可惜啊······为何魏王会这么早便遭遇······”说着说着便痛心的说不下去。
“爹,魏王即便没有《救国策》,不也做到了这般丰功伟业吗?”司马孚道:“爹,您应该为魏王高兴才是。”
“正因为如此,才更让人惋惜啊。”司马防叹道:“魏王眼看着危险了,不知道他的儿孙们究竟有没有足够的才能支撑大魏。伯达不在了,仲达、叔达、季达,你们记住,我们司马家深受大魏的恩德,未来你们一定要忠心于大魏,将你们的一生一世,都奉献给大魏。”
司马孚听了,立刻拱手鞠躬道:“孩儿听命,父亲,孩儿未来一定一辈子对大魏尽忠。”司马懿和司马馗都迟疑了一下,司马懿回身对司马馗点了点头,两人这才跟着司马孚一样对着司马防鞠躬。“很好。”司马防很是满意,对三人道:“如今局势不好,魏王也不会在短时间内进行什么南征了,为今最重要的,还是要守土。你们就多考虑考虑,怎么样改良我大魏各处不足,未来怎样能够得到更多的人才、练出更强的军队才是。”
“说到改良制度,爹······我有想法了。”司马懿道:“爹,御史中丞陈长文,曾是陈虎门门主,现也在朝为官。他曾经和我提过他对于改良制度的看法,我觉得可行。”
“好好。”司马防如今有心无力,已经没什么多余的精力来给予司马懿建议了,摆手道:“你便多找些机会去和他聊聊此事。如果当真对我大魏有帮助,你便尽力助他改良便是。”司马懿答应一声,便和司马孚、司马馗退了出去。
“二哥,曹操尚在,你真敢去和那陈群公然讨论制度变革?”司马馗道:“你不是说曹操一直对我们‘司马八达’有所防备吗?现在谈论这样的事情,很容易引起曹操的怀疑。”
“不错。”司马懿道:“曹操不死,我们就不能有所异动。但现在毕竟爹身子不行了,咋们做儿子的,就多说些让他高兴的话吧。”司马孚在一旁沉闷了许久,忽然一手搭在司马懿肩膀上,道:“二哥,魏王为主,自然多疑,对待我们这些臣子自然有所防范。咋们应理解为主,可不应因此起什么怨愤之心。”
“我哪敢有什么不满啊?”司马懿苦笑道:“叔达你不知道吗?魏王是什么样的人?他随便眨眨眼睛,就能看出我是不是一肚子坏水了。我要是敢有什么怨恨的意思,还不早被他杀了。”司马孚道:“二哥,对待魏王当需有敬畏之心。只要心里忠诚于大魏,就绝不会招来祸端。”
“忠诚自然是忠诚的。”司马懿道:“但忠臣一定能够得到好的待遇和结局吗?不一定吧,叔达,我是在为我们整个司马家考虑,抬头仰望屈膝敬畏不一定能够保护好所有人,唯有让他们觉得不能失去我们才是最好的保护。”
“二哥说得对啊。”司马馗在一旁道:“三哥,我们‘司马八达’的名声,谁人不知啊?以我们的才能,肯定能够为大魏做出雄厚的贡献,但是能力强,自然会为人所忌,咋们可得想好自保的方法才是。”司马懿看着司马孚始终沉着脸色,看不出究竟是什么想法,便笑了笑,扬起双臂道:“叔达,咋们都没错,没必要辩来辩去的。咋们虽然方法不同,不都是为我们司马家着想吗?放心,魏王在一日,我便得怂一日。我保证,今生今世,必当忠于大魏。这也是我们从入仕那一天开始便定下的初心,叔达,你忘了吗?”
“我相信我们都没忘。”司马孚依旧沉着脸色,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道:“我也相信我们始终都不会忘。”
邺城魏王大殿之中。
“什么?”曹操仔细揉了揉自己的耳朵,不敢置信道:“你说要把脑袋砍开?”站在他面前被请来替他医病的,赫然便是陈杰。陈杰点头道:“因为你这病光靠吃药它并不······”
“你还真继续讲起来了?”曹操一拍桌子道:“把刺杀孤王说的如此冠冕堂皇,果真是个有本事的刺客!”陈杰愣了一下道:“我听闻魏王重病,特来帮助医治,怎么就成了刺客了?”旁边站着的华歆劝道:“魏王,此人乃是名医,人称‘再世华佗’······”
“华佗就是我杀的,怎么这个冒名的也想来死在这吗?”曹操瞪着陈杰道:“你究竟是做什么的?想要害我,也不想一个合理的借口!”陈杰苦笑着解释道:“魏王你这是忧虑过度了,在樊城的时候,关云长手臂中毒箭,由我将手臂划开,刮出了骨头上的毒素。关云长一声不吭甚至还谈笑风生,毒很快就解了。”曹操大怒道:“砍手和砍头能一样吗?哦······我明白了,你是不是和云长有什么交情?现在想为他报仇来了?那你是不是找错人了?人是孙权杀的,我将云长妥善安葬,你却还来揪着我不放,是什么道理?给我抓起来,仔细审问!”便命手下人将陈杰抓入大牢。陈杰武功尽失,也没想着反抗,任由他们将自己抓走。华歆在一旁,看着曹操大怒,一时间也不敢相劝。
贾诩听闻了此事,便又和韩连、简常说道:“常儿近些日子一直觉得身子不太好,加上之前《济世策》怪功夫害的一身病,找个名医好好治治最好。这个‘再世华佗’还是有些名气的,我去看看,顺便向魏王求个情,看看能不能把他给救出来。”韩连一听这话,强忍着脸色不变,笑道:“那是最好,那是最好啊。”
简常却挠挠头道:“说起这个‘再世华佗’,莲儿之前好像也给我吃过他给的药来着,好像没什么用处啊。”贾诩不信道:“是吗?你居然也吃过他的药?”韩连立刻道:“看来名气传闻的什么都没什么用,还是得亲身尝试了之后,才能知道这郎中是不是徒有其名。”
“这个······还是去试一试比较保险。”贾诩道:“你们就先在府里呆着,让我去看看先。”
曹操见贾诩也来为陈杰求情,更是生气道:“怎么,你也来为这个刺客求情不成?”贾诩道:“魏王,像他这样少有的名医,还是留着为好。未来有什么人身子不好的,还可以找他医治。”曹操不肯,道:“这人和当初吉平有什么差别?绝对不能够放过这种人。”贾诩还是坚持道:“这样吧,让我去见见他,和他聊聊。若他真是受人指使,我一定能够探出究竟是谁指使的。”曹操本就不在乎是谁指使不指使,只是想杀陈杰而已,但是看着贾诩坚持,也只得先答应。
陈杰受了些拷打,但是他本就没什么刺杀的意思,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咬牙硬受着。此时他正靠在监牢的一角闭目养神,忽然听见牢门被打开,也不睁眼,就继续那样靠着。
贾诩边走近边道:“堂堂‘再世华佗’,究竟是何方神圣······”一眼看着闭目靠墙的陈杰,顿时一僵,道:“陈杰······你就是那‘再世华佗’?”陈杰睁眼一看,先是一愣,随即放松的笑道:“原来是贾难辩,你不好好陪魏王治国,怎么有空来这潮湿阴暗的牢房里?”
“不就是来看看老朋友吗?”贾诩和陈杰保持了一定距离,道:“你是活腻了吗,竟敢来给曹操看病,你不知道帝王都是最危险吗?你一句话说错,那可就没命了。”
“那就是我命该如此,怨不得别人。”陈杰道:“我为医者,自当不论病人的身份,尽力相救。”贾诩不信,嘲笑道:“那假如是李九伦重病、伍泽重病,你当真也会为他们医病?恐怕是会再下一剂猛药直接毒死吧?”陈杰摇头道:“伍泽并非大恶之人,只是被自己对武学的痴迷搞混了方向而已。即便是李九伦,真的身负重伤,我也会尽力为他医治。这是我的原则,不论遭遇什么都不会改。”
“是么?”贾诩还是不信道:“这样······那如果让你给那伤你致使你武功尽失的人医病,你也愿意去吗?”陈杰瞧了瞧贾诩的眼神,道:“我知道那简常和你相识,你说这话,可是他真的重病了?”贾诩道:“你是不是非常高兴啊?你以为不需要你出手,他自然会死对吗?可别太得意了,只是些许小病,成不了大问题的。”
“往往大病都是随着小病而来的,你也别太掉以轻心。”陈杰叹了口气,道:“不过现在应该还处于没大问题的阶段,让我去瞧瞧,把问题根治应该是不成问题的。毕竟,按我的记忆,简常应该还不算多老,不会有什么大的疾病才是。”
“你······”贾诩听他这么说,还真有些心动,思索了半天,道:“倘若真是如此,那我救你出去,你帮我把常儿的病给我治好。”陈杰微微一笑道:“这不是什么问题,治病救人本就是我职责所在。只是在那之前,我得先把魏王的病给治愈了,他这病已经非常危险了,再往下拖,可真就没救了。”
“什么玩意儿?”贾诩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眯缝着眼睛死死地盯着陈杰道:“曹操可是想要你的命,你不顾自己的安危,还想给他治病?且不说你能不能治好,他一听到你那个治法,就想杀了你,你还要去自讨没趣?”陈杰笑道:“行医者,自讨没趣的时候多了去了,也不差这一次。”
“你想死,那也得先把常儿的病治好再说。”贾诩无语道:“这样吧,先治常儿的病,治好之后,再来对付曹操。”陈杰却摇头道:“听你所说,简常的病还算早期,拖一拖也还能治好。但是曹操的情况的确已经很危险了,需要立刻医治。等我治好了曹操,再来顾及简常吧。”
“你是死脑筋吗?”贾诩气哼哼的起身道:“你若是执意非要去找曹操寻死,那我也不会拦你。你若一心求死,那我也可以帮帮你。我这就去和曹操说,你是刘备所派,故意来害他的,你要不要猜猜你会死的有多难看?”
“不必猜。”陈杰道:“贾难辩的狠毒,我早有耳闻。再说了,曹操手下满府君的手段,谁人不知?但对我来说,死便是死,究竟是什么死法,已经没什么可怕的了。那只是我的归宿而已,你要去,那便去吧。”陈杰说完,便重新靠在墙上闭着眼睛不再理睬贾诩。
“你以为我只是在吓唬你吗?”贾诩狠狠道:“我知道你不怕死,但绝不会因此而放过你。天下死在我手下的人可不少,我不介意把你也加进去。”看着陈杰好似没听见一般毫无反应,他冷哼一声,这才拂袖而去。陈杰听着牢门重新锁上的声音,只是深深吸了口气,便不再有所行动。
简常这一日外出练功,越练越感觉到身子难受,不禁胸闷而且一阵乏力。他叹了口气,捂着自己胸口叹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的内功明明都还在,但就是一种有劲没处使的感觉,为什么会是这样?”自己百思不得其解,终究是没有办法,只得返回府邸。等回到自己院里,他看着前院房门外自己一儿一女居然没有在门外打闹,不觉奇怪:“怎么?两个小子难道是长大了?也不出来打闹,想着要潜心学习了吗?”他本性比较随和,不会强迫孩子做什么不想做的事情,也没教他们武功。两个孩子虽然都十四五岁了,却只是无忧无虑的生活着,没有什么外在压力。
他正想要推门而入,忽然低头看了一下,似乎看到了些泥块粘在地上,他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原来是出去玩泥巴了。”回头看了看一路从门口而来的脚印轨迹,只见这轨迹并非完全通向院子门口,他眉头一皱,这才推门而入。
房间里一片昏暗,却没有一个人影。简常嘴角歪了歪,回身便把房门关上,拍了拍手道:“什么人在此装神弄鬼?还不快出来!”只听“腾腾”声响,一衣衫上带着星星标识的蒙面人一手揪着被捆绑住的李莲和两人的孩子,三人的嘴还都被封上,一看到简常便不住地摇头。
简常没想到会是这般情况,眼睛一瞪,指着蒙面人道:“你是什么人?怎敢绑架我的妻儿?”刚刚踏前一步,又有一个衣衫上带星星的蒙面人站起身来,用钢刀架在两个孩子身上,嘻嘻笑道:“怎么?对付你不难,但是对付他们更简单,你说我们是该做简单的事情,还是更难的事情呢?”
“谁派你们来的?”简常道:“我听你声音,似乎在哪里听过。怎么,只敢欺负女人和孩子吗?你要是真有种,便过来和我先过过招······”他正说着,那拿着钢刀的黑衣人纵身向前一跳,一刀朝着简常脑门便削。简常身子一闪躲了过去,反手便来拿他脉门。因为李莲和孩子在对方手上,他不敢真伤此人,只能速速将他擒获再想换回来。这人倒也猜得出他的想法,刚一落地,便收了刀,一拳直奔简常胸口。
简常一掌猛抓下去,扣住他这一拳,反手一掌朝着这人劈来。这人横刀一拦,挡在自己身前,刚一接触便被简常一掌打退出去。简常本想着将他打倒,靠右手扣住他的左手将他拉回来,怎奈自己手中劲道远不如自己所想那般强劲,竟然拉不住这人,将他打翻在地。
他刚刚想追击,身后一声响起,又一衣衫上带着月亮标识的蒙面人从暗处跳出一掌直逼其后背。简常忙回身一掌迎击,两人直挺挺的对上一掌,只僵持了几声呼吸的时间,简常便闷哼一声,止不住的向后急退出去。刚刚被打倒那人趁机起身,朝着简常后背一刀劈去,简常弯腰躲了一下,一掌拍中这人小腹,便要强行将他擒住。他身后那人又逼上前一掌拍在他后腰,简常直觉一股断裂般的剧痛传来,惨哼一声,向前颠出几步。那拿钢刀那人不信邪的举刀再来,简常死命一把抓住他刀刃,一拳猛击其胸口,将他打倒在地。
与此同时,他也禁受不住身后那人的掌力创伤,一手捂着后腰,向旁边桌上“呸呸”喷了好几口血。
“真没用!”伤他这人瞪了倒地这人一眼道:“这么个废人了,还是抵挡不住是吗?”地上那人还没回话,简常便瞪大眼睛道:“韩老哥?你······你在做什么?”
“咋们还是熟悉啊,这都能让你听出我的声音,难道是我伪装的还不够吗?”韩连见他认出自己,索性扔了面罩,也不再粗声粗气的讲话,道:“简常啊,我要做什么,难道你还不清楚吗?”
“你······”简常正在疑惑,身后爬起来那人一刀刺在他后背。简常再也禁受不住,一拳“难敌神拳”回身想打回去,但竟然聚不起内力,仿佛打出了一个空气炮一样散在这人身前。这人一看,哈哈一笑道:“老大,我得手了!”一下将钢刀拔出来,也摘下了面罩,赫然便是韩佐。另外抓着李莲他们的人也摘下了面罩,却是韩佑。
“韩老哥,你······”简常痛的捂着伤口直跪在地上,一掌撑在地上,却已经发挥不出半成的内力。李莲和两个孩子在一旁看着这幅场景,都急的快要哭倒在地,韩佑摘下捂着李莲嘴的布团,李莲便叫道:“夫君,别管我们······走啊!”韩连一摊手道:“就他现在这样子,想走又走得了吗?李莲啊李莲,你亲手害了他,真是多亏了你了。”
“你······你为什么······”简常听着韩连饱含嘲讽痛快的语句,怒视他道:“我什么时候对不起过你?你要突然对我动手?”韩连一听,一巴掌甩在简常脸上,指着他鼻子骂道:“狗屁东西!还敢说什么没有对不起过我?坚儿是谁杀的?难道你心里不清楚吗?”
“什么?”简常登时又惊又怒,道:“韩坚分明是陈到所杀,与我何干?韩老哥,你弄错了······”“狗屁!”韩连道:“你就是杀人凶手,难不成什么杀人凶手还会承认不成?我亲眼看着你一拳打在坚儿身上,敢说坚儿的死与你无关?坚儿临终之前的意思,也就是指着你!你还敢在这跟我狡辩?”
“好······”简常点了点头道:“你即便怨恨于我,杀我一人就行。放开我的妻子和孩子们。”
“哦?放过他们,这么好的吗?”韩连笑道:“你以为我只要杀你们一家吗?你以为我会放过贾诩不成?”简常脸色一僵,道:“你······我们不是合作的好好的吗?二十多年了,你怎么说变卦就变卦?我一人的责任,何必怪罪大家?”
“你一人的责任?你担得来吗?”韩连一脸轻蔑的看着简常道:“我西凉韩家百余人,外加关中数万百姓,如此血海深仇,是谁造成的?”简常听他提这事,不忿道:“是你自己和韩征回西凉陷害曹军,向马超挑起战事的,与贾叔叔何干?是韩遂非要随马超一起,导致西凉一带全崩,怎么怪到了我们头上?”
“不错,是我一时鬼迷心窍!”韩连忽然拔剑在手道:“但贾诩之见识远胜过我,他不会不知道开战的后果,却依旧让我去做了。你说说看,他需不需要为此付出代价?”“你可真是可笑!”简常吼道:“陈到的过错揪着我不放,自己的失误却怪罪贾叔叔!活该你沦落至此!”
“说得好啊。”韩连笑道:“不过你喊的再大声,也不会有人来的,贾诩现在可不在府中。韩佑!”韩佐和韩佑都点了点头,由韩佐回去看着李莲他们三个,韩佑在简常的衣柜里翻了翻,找出了简常平日里穿的衣衫。
“你们做什么?”简常看着他们不怀好意,奋力抓着桌子起身道:“你真以为,伤我一些······就真能在此为所欲为了吗?”作势又要打出“难敌神拳”。
“对付你,已是很早之前就准备的了。”韩连毫不在乎的转过身去,对李莲道:“这都得感谢你妻子啊,当初我假以‘再世华佗’给的药物为名,轻易给她以毒药给你。你知道为何你会变成这样吗?”
“你······”简常听他这么说,立时间明白过来,趴在桌上看着李莲,一句话说不出来。李莲目光呆滞的看着韩连和简常,泪水不觉滴落了下来,喃喃道:“原来······那时起······你就想着要复仇了?你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欺骗我?”韩连见她这副模样,压根就不像理睬她,道:“你和简常的婚姻,从开始就注定将士失败的,简常的心里从始至终就没有你。一切的一切都是被迫的,李莲啊,若是他心里觉得楚昭还有机会,你以为他会给你机会吗?”
“你闭嘴!你这个骗子!”李莲听他在这时候对自己提起楚昭的事情,不觉热血上脑,不顾身子被捆着结结实实,歇斯底里的大吼起来:“你不许提那个贱人!你不许!”搅得韩佐连忙伸手将她按住,并用布团塞在她嘴里。旁边被捆着的两个孩子看着她一副发疯的的样子,不禁都吓得呆了。
“简常啊。”韩连看着简常无力的倒在桌子一旁,浑身上下不住地滴出汗珠,连眼角也有汗液,笑道:“其实听到楚昭的名字,你很想哭对吗?其实你也应该高兴,我对你下的毒,和逼死楚昭的毒来自一处。是吧,你俩即便不能够死在一起,你还是和她一个死法,应该很满足吧?”
“什么意思?小昭姑娘中的是什么毒?”简常一听这话,捂着肚子又站起身来。韩连道:“药王山最厉害的毒药之一,名为白隼。这个毒药会不停地腐蚀人的身子以及内功,当然你的内功比十多年前的楚昭要强,所以撑了这么久,但是时间一长,再厉害的人也撑不住。你现在虽然内功依旧强盛,但是真打起来,是绝对发挥不出半分的。你应该感谢我,当初用的是各种乱七八糟的药物混合了些许白隼,以免被你发现什么不适,若是下多了,恐怕你早就发作了吧?我相信你虽然喜欢楚昭,但是绝不会像她那般大义。白隼发作之后,尸体的传染可是可以祸及千人的,她选择了自杀毁掉传染的机会,你会吗?”
“药王山上的毒药,你······你是怎么得到的?”简常听着韩连又陈述了一边楚昭的死法,强忍着不发作出来,压抑着愤怒的心情求问韩连。韩连缓步走近他道:“我那师弟司马懿还记得吗?他从药王山上拿到了许多毒药,白隼只是其中之一。有件事可能还不怕你知道,楚昭的白隼,就是他下的哦。”
简常猛然想起之前自己和司马懿一起前往官渡战场的时候,司马懿用红菘瞬间杀光数十人的场景。他顿时青筋暴起,朝着韩连扑了上来,韩连早有防备,一手一下抓紧他的双手。简常内力几乎丧失殆尽,连推都推不动韩连,只是满面凶杀之气,道:“司马懿他在哪里?司马懿他在哪里!”
“省省吧!”韩连随意将他扔在一边,拍了拍手,皱着眉头故作怜悯之意的看着简常道:“我五师弟现在可是为了我的复仇而跟我合作,我又怎会出卖他?再说了,你现在就是个废人,去找他不是找死吗?我也是看在我们一同合作二十年的份上,让你多活几天而已。”简常浑身上下都是汗珠,已是站立都很困难,一手抓着旁边的桌板,无力道:“你要怎么对我都行,放过我家人······放了他们······”
“你的家人哪有楚昭的仇重要?”韩连嘲弄着看着李莲。李莲在看到简常歇斯底里的要为楚昭报仇的时候,便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她的心已如死了一般:“十多年了,我以为我已经得到了你的心······可是呢?在你的心里,我就永远比不上一个一直不在乎你······甚至想伤害你的人。十多年了,我的付出······究竟有何意义?”
“好了,不和你们浪费时间了。”韩连对韩佑道:“现在行动,接应的人应该也要到了,不要给府里的人看出破绽,那边有不少贾诩的人。”韩佑点了点头,换上了简常平常穿着的服饰,走出门外,再重新将房门关上。
“什么意思?”简常道:“装成我出去什么意思?你们以为这样就不会有人来我住房了吗?”“那是当然啊。”韩连道:“全府上下都知道你出去了,谁还会来这里找你们?放心,你还有些价值,不会让你这么轻易就死的。不过他们的话······”说着又看向李莲和两个孩子。“你······不要伤害他们······”简常此时也只能够恳求的看着韩连,不住地摇头。韩连冷冷道:“这时候倒是知道求人了?可惜啊,你要不看看李莲?看看她在这个时候,她还想不想活。”简常扭头看着满眼痛苦绝望的李莲,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一般瘫软在地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先别急着伤心。”韩连说着从怀中拿出两掌撕裂出的纸张,道:“当年《济世策》虽然丢失,但是被我留下来了两页。这里面记载的武功过于阴毒,被《济世策》列为了禁忌招式之一。当时我就在想,这种禁忌招式,不到最后一刻,的确没什么必要动用。但是现在······确实是到用它的时候了。”
“什么招式?”简常瞟了那两张旧的发黄的纸张,低下头来不再看他。韩连拍了拍简常的后背,道:“你不是在上面学了一招叫什么‘鳝息功’吗?我这招啊,和你这招几乎是来源一处。它可以吸收别人的内功,为己所用。它的名字叫做‘鳝吸功’。”
“有什么差别吗?”简常此时已是生无可恋,也没觉得有什么差别。韩连笑嘻嘻的一把按在他的背后一运功,奸笑道:“当然不一样了,此‘鳝吸功’非彼‘鳝息功’。你的内力全部都被白隼压制在体内,但却都是实打实依旧存在的,既然你用不了了,那就让我都吸出来用吧?”简常脸色铁青,刚刚反应过来,便被韩连接连点了“肩井穴”“章门穴”“涌泉穴”穴道,立时间动弹不得只能任由韩连动用“鳝吸功”吸收自身内力。他除了不住地颤抖之外,再也做不出任何多余的举动。
贾诩刚刚离开监牢,立刻找到曹操道:“魏王,依我之见,这个什么‘再世华佗’决不能留。”“你的变化倒是快啊。”曹操虽然赞同,但是也很诧异道:“之前不还反对的吗?怎么,看来是你查出了什么端倪。”贾诩点头道:“不错,魏王,此人乃是刘备手下毒师医官,就是奉刘备之命来加害魏王的。虽然他言语之间并不承认,但是还是被我听出来了些许端倪。等我严加审问,他便立刻露出了破绽。”
“好。”曹操听到这个结果,很是高兴道:“既然如此,也省的叫满宠再来审了,明日我便让满宠把他斩了。”贾诩点头道:“如此最好,此人虽是刘备的手下,但是兀自守口如瓶。即便是满府君来强审,恐怕也问不出什么多余的信息。刘备也不会将什么重要消息告诉一个毒药医官。”
陈杰正靠在牢狱之内休息,等候着最新的消息。此时天色已经渐渐黑了,大部分的狱卒都已经到监牢大门处喝酒吃饭,只有守在他牢门前的狱卒悄悄敲了敲门,低声喝道:“‘西凉药王’!快快过来!”
“嗯?”陈杰的确腹中饥饿,难受的实在睡不着。他一听这个叫法,不觉诧异:“怎么一个普通狱卒也知道我过去的身份?”便起身走近,借着监牢走道上的火把光芒仔细瞧了瞧,不觉吃惊道:“健儿?你······你怎么在这里?”
彼时欧阳健已经年过五旬,满面的胡渣遮蔽不少面庞,和二十多年前相比已是大有变化。但陈杰毕竟是看着他长大的,直到如此也依旧认得出他来。
“师父有难,身为徒儿的又怎能袖手旁观。”欧阳健低声道:“师父,我现在就救您出去。”陈杰回忆起上次见面,欧阳健暴躁的逼迫自己给欧阳均治病,不禁有些迟疑道:“不是均儿又生病了吧?”
“哪里哪里。”欧阳健苦笑道:“是徒儿的不孝,上次对师父无礼了。均儿现在身子好着呢,不会再有什么问题。”
陈杰打量了一番欧阳健的穿着,还是不解道:“这狱卒的装束你是怎么弄到的?这里怎么就平白无故少了个狱卒?”欧阳健听了,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师父,这就有些惭愧了,想要混进来,就只有······”
“你又杀人?”陈杰一副看透了欧阳健的神色,满面痛苦道:“唉······健儿你怎么对待我,我都不在乎,但是胡乱杀人,乃是违背了我们的行事原则。”
“好啦好啦。”欧阳健回头瞧了瞧监牢过道上没有其他守卫的身影,这才对陈杰摆了摆手道:“我说师父啊,现在这个时候就别讨论这个了行吗?我这么做不都是为了救您吗?我确实对很多人都不讲人情味,但我这一生都是师父您带大的,我虽不孝,但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您遇害啊。那个贾诩和您的谈话,我也都听了,他肯定是去和曹操胡说八道去了,恐怕您活不过明日啊。”
“那又如何?”陈杰挑了挑眉,道:“我早已看淡了生死,但是因为我,造成了更多人的死亡,这才是对我最大的伤害,甚至超过了死亡。健儿,离开这里吧,你少杀一个人,都是对我对你养育之恩的报答。”
“哎······少废话!”欧阳健和他说了这么久,现在实在是耐不住性子,眼神也变得尖锐了起来,道:“师父您就听我的,我现在救您出去,有您在,我又怎会再乱杀人?”说着也不给陈杰反驳的机会,一掌拍在牢笼上,“砰”的抓出一道缝隙,强行将这木栏打碎出一个小口子,足以让人钻出来。
陈杰刚刚道:“即便我在你身边,你也不会听我······”直接被欧阳健强劲的劲道震得向后坐倒在地。
“师父,快出来啊。”欧阳健听着过道都嘈杂起来,不单单有狱卒的声音,其他监牢的犯人也都被声响吸引的喧闹起来,连忙对陈杰招手。陈杰只是摇头道:“我一个犯人这样和你出去,只会招来更多麻烦。健儿以你的性子,你难道还会对着招惹你的人手下留情吗?”
“哎呀师父······”欧阳健还想要说什么,这时已经有好几个狱卒拿着刀剑闻声赶来,看着欧阳健站在碎裂监牢外,大声道:“你在做什么?”
欧阳健耸了耸肩道:“这个犯人厉害的很,他要逃出来了。”几个狱卒不信,道:“里面的犯人还在吗?”欧阳健对着他们伸手道:“你们来看看嘛。”将手中长枪扔在地上,朝着他们便走过去。这些个狱卒也感到了一丝不对劲,立刻将兵刃指着他道:“别过来!原地老实呆着。”“好好。”欧阳健双手举高,却还是缓步往前走着:“其实啊,这个犯人年纪大了,他想走,我们也是可以拦住他的对吧?”他一边说着,猛然一把朝前掏了过去。陈杰清楚他的想法,连忙钻出牢房外叫道:“健儿不要!”可是为时已晚,欧阳健一把抓在前面一高大狱卒的脸上,将他直抓翻在地,朝着后面一扔,又撞倒好几人。旁边两个狱卒一看,提枪朝着他便刺,欧阳健侧身一闪躲了过去,一手抓住一杆枪,大吼一声,震得两人连枪也拿捏不住,直接瘫软在地。
欧阳健一把将两杆枪一起捏断,暴起“蛤蟆功”内劲,原地吐息起来。陈杰看着前面十多个狱卒全都拿着武器杀将前来,忙喝道:“别过来!”他深知“蛤蟆功”劲道一旦蓄起来便是能放不能收的境况,就这些个狱卒,武功平平,怎能抵挡得住。
可那些个狱卒也不愿理睬他的喊话,齐声喊叫要来拿欧阳健。欧阳健身子趴下,猛然向前一扑,将蓄力的劲道朝着这些人倾泻而下。陈杰急的追到扑上前想要以自己的身子拦住他,欧阳健这股劲道太猛,四散爆发出来,立时间将十几名狱卒全都打倒在地,运气差的被正面劈中的更是登时便没了性命。
陈杰身在欧阳健身后,算是被波及的小了,但是也被一股大力轰翻在地上。他本来就年纪大了,又武功尽失,倒在地上喘息半天还是站不起身。周围两排的监牢里的囚犯本来见有人逃狱,都吵吵嚷嚷的要欧阳健将他们一起救出来,被欧阳健这么一轰击,全都吓得鸦雀无声,躲在监牢里一句话不敢说。
“哈哈哈哈哈哈。”欧阳健看着倒着一地的狱卒,拍手道:“师父,您知道,其实我也不想这样的。您也看到了,是这些虫子非要上来寻死,我怕伤着您,这才下狠手的。师父······哎······您怎么了?”这才看到倒地不起的陈杰,连忙将他扶起,道:“师父,您怎么样?”陈杰好不容易缓过神来,看着这些狱卒全倒在地上生死不知,只觉难受不已,叹道:“罢了······都是我育徒无方啊。”爬起身道:“我跟你走便是,只是你不许再乱杀人。”
“那是当然。”欧阳健喜道:“师父有令,我这徒儿怎敢不听呢?师父我们这就走吧。”陈杰看着地上洒落着的兵器,随手捡起一把短刀收在了怀中。
那些个囚犯看着欧阳健这个凶神这么听这慈眉善目的老人的话,有几人壮着胆子道:“前辈······能不能救我们一起出去啊。”欧阳健扭过头去,满眼不耐道:“跟你们有什么关系?要是活腻了,我可以提前帮你们行刑啊。”
“健儿!”陈杰一摆手道:“他们也不都是死刑犯。但凭我们的能力,不足以把他们全救了。以他们的情况,要是逃狱,再被抓回来肯定难逃一死,我们可不能害了他们。”
“这个理由好。”欧阳健说着指了指这几人道:“听见没有?我们是在帮你们,要是真救你们,那才是杀你们!”这些个囚犯还想再说什么,只听阵阵脚步声响起,原来是几十名弓箭手拿着弓箭冲了进来。那些个囚犯一看,吓得又全部缩回牢房内,一句话不敢再说。
“师父,您看啊,这些个虫子长翅膀了,屁股上还有针呢,指不定还会来咬人!”欧阳健说着,双臂紧紧握拳,做出要打的姿势。陈杰摇了摇头道:“可别小看了他们。”闪身躲回到刚才关押自己的牢房之中。欧阳健愕然道:“师父您倒是走得快啊!”话音刚落,守军便朝着他一阵乱箭齐发,他本想以肉掌和“蛤蟆功”抵挡,但是还没来得及蓄力,赶忙闪身躲避。
陈杰看不清欧阳健的情况,却也能清楚看着乱箭“嗖嗖”的飞过,心里担忧且不安,喊道:“健儿你没事吧?”欧阳健只顾着在空中施展轻功盘旋躲闪,哪里还有空回应他的话。等守军一轮齐射过后,他这才有空回到陈杰这有缺口的监牢边道:“师父,看来这些虫子变身了,这蚊子可就没那么好对付了!”
“你还是别管我了,自行脱身即可。”陈杰很是平静道:“你光凭一对肉掌,很难保我出去的。”欧阳健一听,不悦道:“师父,您就这么看不起我吗?我欧阳健真的就那般不顾师父的死活,自行逃命?”听着陈杰的话,忽然醒悟过来道:“我需要些兵刃挡一挡。”四处看了看,没看到什么能够当兵刃的东西,便一把扣在这几根木栏上,使出内劲一拔,便抽下来好几根木棍当做武器使用。
那些个守军看着欧阳健消失在一处牢房处,便派长枪兵先逼近前来。欧阳健一手拿着一根木棍忽然又跳了出来,嘲笑道:“怎么?蚊子们?这次又想扎我不成?”这些长枪兵见他在此肆无忌惮的胡言乱语,自是愤怒,一起朝着他乱枪扎来。欧阳健虽然拿着木棍,但是兀自蓄着“蛤蟆功”在手,等他们一靠近,双棍齐发朝着这几人顶过去。这一人站在一排,因为空间狭小不易躲避,一人被抽中之后,连带好几人被一起扫倒在地。后面第二排守军又一起朝着欧阳健乱戳上来。欧阳健双棍被夹在好多人身子中间眼看着拔不出来,那些个长枪都朝着他扎来。他眼睛忽然瞪大许多,一击“瞬息千里”直撞进前方人群当中,一手狠抓住木棍,以“蛤蟆功”四散飞转在人群之中,乱撞了整整一圈,将十数名守军全部打翻在地。
“放箭!放箭啊!”总算是有人先反应过来,大声命令着。欧阳健早有防备,用力一拉,将卡在倒地人群之间的木棍强行扭断抓了出来,在身前奋力一拨,“砰砰砰砰”便将乱箭各自打飞出去。
“你这样耗着,体力迟早会吃不消的,不能乱打。”陈杰一直在监牢内静静地看着,琢磨这怎样才能安全脱逃出去,看了看欧阳健的打法之后,他这才提示道:“用‘天参杖法’。”
“啊?”欧阳健退出去好多步,正与陈杰的牢房并排站立,摇头道:“师父,我对您这‘天参杖法’并不熟悉啊,连连招都用不出来的。”“没事,我叫你怎么打,你就怎么打。”陈杰沉吟道:“暮礼晨参!”
欧阳健本来有些怀疑,陈杰武功尽失二十年了,是否还真会用这‘天参杖法’,但看着守军的长枪兵和弓箭手并成两排,一起朝着自己逼来,听着陈杰的话,不由自主便一招“暮礼晨参”使将出来,一杖向后一抵,身子便朝上飞去,直接掠过这两排士兵,回身一杖扫了过去,便将第二排弓箭手全都打倒在地。第一排的长枪兵刚刚回过头来,陈杰又喊道:“斗转参横!”欧阳健双棍合一,身子在空中一扭,躲过好几枪的刺击,一棍朝前一捅,正中当中一人,将他捅飞出去,他再一横木棍,一通乱打,将这一排人又打倒在地。
“好啊!好啊!”那些个囚犯正想看着他怎么被守军捉回去,没想到他一通棍法,反倒将守军全都打倒在地,都忍不住喝起彩来。
“挡······挡住他!”剩下两排守军看着他这样一般身手,便想叫人出去求援。欧阳健嘿嘿一笑道:“怎么?蚊子们,你们现在知道怕了?”抡着棍子朝前扑了过来。陈杰看不清情况,忙道:“不要轻敌!”哪知他“刷刷”将双棍横着扔了出去,一排弓箭手还没来得及放箭,便一排其刷刷的被一滚横着抽在脸上,齐刷刷的翻倒在地。最后一排长枪兵一看,刚打算拼死刺上去。欧阳健早已翻身一击“瞬息千里”跃上前来,一掌一个拍在一人身上。他刚刚蓄起的“蛤蟆功”劲道虽然不算很强,但也足以伤人,一下便将两人抽在地上,动弹不得。
剩余几人看着他落在众人之间,立刻一通乱枪朝着他便刺。欧阳健身子一跃,又凭借“瞬息千里”闪躲出去,他还未再出手,这几人便互相将长枪刺在互相的身上,欧阳健闪避的太快了,导致他们根本来不及反应,便已经中招。
“这可真是遗憾呐。”欧阳健身上也溅了不少血迹,缓步走到旁边道:“你们围成个圈做什么啊?开酒会吗?那也别互相刺啊。”陈杰这时听着响声顿止,赶忙钻出来一看,只见大部分守军都倒在地上,多半都没了性命,气的说不出话来。那些个囚犯见了,全都挤到门前对着欧阳健直伸手道:“大爷!求您了大爷,救我们出去吧!”
欧阳健自是不睬他们,转身对陈杰道:“师父,事不宜迟,咋们得快点走了。”陈杰的身子微微颤动了一下,喃喃道:“你······你又杀人······”欧阳健无语道:“师父您看清楚啊,他们是自己杀死自己的,我可没出手啊!您再不走,我和您一起拖在这里,可就得一起死了。您难道想把我也害死吗?”他看着陈杰还是不做反应,干脆一指点中他穴道,背着他就冲了出去。只留下那些囚犯央求着大喊着。
刚刚冲出监牢外,四周便传来阵阵喊声,欧阳健嘿嘿一笑道:“看来光明正大走出去是不可能了,不过我早就研究好了逃跑路线,师父您坐稳了。”说着施展起“瞬息千里”背着陈杰连续翻墙,迅速趁着其他守军没有聚齐之前找小路溜了出去。
贾诩回到府中,等到晚上却还不见简常的踪影,不仅如此,连李莲和两个孩子都没见过。他颇为奇怪:“怎么?常儿他们一整天都不见踪影?我才和他说了等着我去给他想办法治病的,怎么也不来问问?”便前往其住房寻找。
等他敲了半天门,却一直没人回应,他耐不住性子,便撞开门来。里面灯火熄灭,没有一个人影也没有一点动静,贾诩更是奇怪,四处看了看,也没发现什么不寻常的地方,便来向韩连询问。
韩连心里暗暗冷笑:“我们早已将简常房子收拾回了原样,你就是再厉害,也休想发现任何蛛丝马迹。”假装不知道:“贾先生,以简常的性子,如果离开的话,应该会和你说一声的。我今日一直在府内休息,倒是没见过他。兴许······是有什么急事?”
“急事?”贾诩很是疑惑,便找全府的人都问了问,倒是有人看到简常中午的时候出门了,来接他的是曹彰。
“骁骑将军?”贾诩自言自语道:“他不是应该镇守长安吗?怎么这个时候悄悄来了邺城?真是奇怪。”韩连道:“也许是有什么事想要找简常帮忙也未可知。这是可以理解的,但是李莲和两个小子都不见了,这才是真的奇怪。”
“没错。”贾诩还是觉得有些诡异,道:“我看一定是有什么问题,我先去找人问问长安和骁骑将军的情况先。”韩连点头道:“放心吧,府里有我。”贾诩便带着些心腹趁着夜色出府。
“哼哼。”韩连看着贾诩出府,这才放心的回到自己的府院之中,看着躺在椅子上有气无力的简常道:“贾诩毕竟是年纪大了,还真去询问长安的情况了。简常啊简常,我可没直接杀了你们,这可是天要亡你啊。”简常的身子又抖动了一下,道:“贾叔叔现在即便戳穿了你,恐怕也只会遭你毒手吧?你吸收了我大半的功力,难道贾叔叔还能打得赢你不成?”韩连笑道:“这说的也是啊,也就是说,今日你和贾诩只能活一个。现在看来,是老天选择了贾诩,那就只能牺牲你啦。”简常晃了晃被满头大汗浸湿的额前头发,两眼无神道:“随便吧,你若是真想杀我,便早些动手为是。”
“这么想死啊?”韩连讥讽道:“你就不为你家人们想想吗?哦对······你心里只有楚昭,哪有李莲他们仨?他们对你来说,也就是传宗接代而已对吧?”他看着简常扭过头,痛苦的紧闭双眼,做不出反驳的意思,更是得意,拍了拍简常的肩膀道:“放心,在我把你功力吸干之前,你还是有些价值的。也就是说,你最多还是能够活到今晚的。”说完,便对韩佐道:“看好他们,一个都别死,一个都别放走。”
“明白!”韩佐答应一声,韩连这才放心的推门而出,整个房屋之内,又显着道不明的阴暗气息。
李莲心里只回荡着简常所有面对楚昭之时的反应,直到现在,她终于不愿再继续这般自己骗自己下去,在简常的心中,无论自己做什么,都不可能比得上楚昭。还是两个孩子用身子撞了她两下,她才回过神来,看着两个孩子眼眶中求生的光芒,她勉强醒悟了许多,深吸口气,心道:“不论如何,孩子都是无辜的,就是死,也得给孩子拼出一条生路!”于是低下身子,用头不住地撞击面前的桌子。
“干什么干什么?”韩佐正在打瞌睡,被李莲这么一撞,立刻睡意全无,不悦道:“怎么要造反了不成?”李莲被塞着嘴,说不出话来,只能用央求的眼神看着韩佐。韩佐“哎呀”叫了一下,骂道:“你这贱女人,想干嘛?”李莲只能奋力发出“呜呜”的声音,还不住地用头磕面前的桌子,韩佐实在受不住她这样,只得走上前将破布从她嘴里拿出来,道:“你想干嘛?想方便的话就不必了,老大说了,让你就在这解决!”
“不是这个······”李莲心里依旧回荡着早些时候简常歇斯底里的神情,不由得鼻子一酸,落泪道:“我们既然已经必将去死,那能不能让我和我丈夫最后说几句话?你也知道的,他心里没有我,但我······但我就是钟情于他······”韩佐受不了她这般哭哭唧唧的样子,摆手道:“哎真受不了你,快快!有什么话就快去说!”正要坐回去,李莲又央求道:“我这被绑着,也说不清······”
“少废话啊!”韩佐听她要求这么多,怀疑道:“我看你是想找机会和我动手是吧?”李莲连忙摇头道:“不不······那就这样也成。”这才小心翼翼的起身,缓步挪到简常的身边。
简常的身子也被牢牢捆住,听着李莲一步步到自己身边。他根本不好意思看她,只得扭过头去,低着脑袋不说一句话。李莲因为手被绑着,也没法去碰他,只能强行将脑袋放在他肩膀上,道:“夫君······”
简常动了一下,随即静了下来,叹道:“这辈子是我对不住你。”“没事。”李莲将身子都靠在了简常的身上,很是真挚道:“从一开始,我就猜到可能会有这样的结局。即便得不到好的结局,我也不会后悔。”
“不后悔?”简常不太相信的扭头和李莲对视了两眼,这是他第一次看着李莲的眼中满是清澈的水珠,就宛如两人成亲时那晚一般。他相信了,偏了偏头,让自己的额头和李莲的额头相触,细声道:“如果有下辈子,我······绝不会再放过你这样真心对我的女子。”
“有你这句话,便够了。”李莲有些情难自已,在简常唇上一吻,再也止不住泪水如水柱一般留下,靠在简常怀里不住的啜泣。简常也是紧闭双眼,用自己胸前结实的胸肌靠着她。韩佐本来还一直注视着两人,但是看着他们这样诉说情感,心里实在受不了,摇了摇头,掉转身子不再看他们。
李莲啜泣了一会儿,用细弱蚊虫的声音道:“他还看着吗?”简常扭头偷瞟了一眼,低声应道:“没有。”李莲这才抬头靠在简常耳边,道:“我们的年纪都活够了,即便死,也没什么可遗憾的了。但是······但是我们的孩子······”
“他们是最无辜的。”简常悄悄看着被捆绑着靠在另一边的儿子和女儿,悄然落泪道:“都是我不称职,我就不配做他们的父亲。”
“你可以的。”李莲贴着他的脸,道:“我相信你,你是他们的父亲。你还有能量,可以将他们救出去。”“我不行。”简常果断的摇头,很是苦痛道:“我······我是个废人,我······我什么也做不了。”
“不。”李莲柔声道:“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你自己。你有能力,能够救出我们的孩子们。只要你对自己有信心,我就相信你可以做到。”简常看着李莲的眼睛,只觉那眼神中有股力量,促使着自己站起来,他连忙闪躲起来,不敢再看着李莲,颤声道:“求你了······别再刺激我了······”
李莲还想说什么,韩佐却不耐烦道:“好了好了。再怎么说告别的话,现在应该也够了吧?回去回去!”李莲却突然像疯了一般朝着简常撞过去,大声道:“简常!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事到如今,你也要这么懦弱下去吗?你若是真的足够强势,害怕得不到楚昭?”
“喂!”韩佐见她这样大喊,连忙跳过来揪住她道:“你这疯女人!你找死吗?”简常被李莲骂的说不出话来,只是一脸苦相背对着李莲,低着头没有任何反应。李莲恨不得给他一脚,韩佐便过来一把揪住她道:“我看你是找死了吧?”说着“呼”的甩了她一耳光。李莲却恍若没事一般,继续面对简常道:“懦夫!你就是个懦夫!”韩佐一把将她按在桌上,忽然笑道:“你这淫妇虽然有些年纪了,但却颇有些姿色啊,反正都要死了,不如让大爷我先······”
简常心里一惊,猛然回头看去。李莲依旧不管韩佐,喝道:“懦夫!你再怎么可怜我,你也是个懦夫!你什么也做不了!你什么也得不到······啊······”立刻被韩佐大力按倒,伸手便要撕她衣衫。李莲奋力用腿蹬了一下,立马又被韩佐按住,韩佐拿着纸团便要塞她嘴里。李莲知道自己就要说不了话了,死命朝着韩佐手指一咬,韩佐“啊”的叫了一声,便退后了两步,李莲坐在桌上,对简常道:“你要是再无动于衷,那咋们一起死!一起死······”还没说完便又被韩佐一巴掌扇的倒在了桌上。两个孩子看着这幅场景,虽然都被捂着嘴,却都忍不住哭了起来。
简常脸色一呆,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韩佐一把掐住李莲的喉咙,骂道:“淫妇,你还吵什么?老大现在不杀你,是给你面子,可你要找死,也别怪我不留情!”掐着李莲呼吸困难,说不出话来。简常依旧呆呆的站立,却什么行动也做不出。
倒是两个孩子率先行动起来,不顾一切的朝着韩佐撞来。韩佐一把一个,提溜起两个孩子,便将他们摔在桌上。李莲被他捂着嘴,想要喊叫,却喊不出声,只能倒在桌上不住地落泪。
简常听着两个孩子的哭泣声,再也忍耐不住,狂呼一声,振臂发力想要逼断绳索。韩佐一看,先抓起地上的棍子一棍敲在李莲脸上,差点没将她直接打晕过去。看着李莲没什么力气再做动弹,他这才转身对简常道:“你想做什么?找死吗?”
“我不找死,你找死!我要救我的家人!”简常说着,瞬间迸发出全身的劲道,一下爆发出来,将捆绑自己的绳索一下崩裂开来。韩佐吓了一跳,随即又定了定神,笑道:“就你现在这情况,想吓唬我?没那么容易!”简常眼睛忽然张开,瞪了他一眼,直吓得他退后了一步,拿着棍子指着他道:“你······你只会吓人是不你?你······”正说着,简常忽然朝着他飞身扑过来。韩佐没有办法,只能抡起棍子砸了下来,正好打在简常手腕,简常闷哼一声,向后翻倒在地,捂着手腕不住的呻吟。
韩佐本来还有些诧异,揉了揉眼睛才发现这是真的,不觉大笑道:“哈哈哈哈哈哈!你的内力都被老大吸得差不多了,怎么还妄想和我对抗?还不给我乖乖束手就擒?”简常好不容易才捂着手站起身来,颤抖着身子道:“你休想!让我结果了你先!”
韩佐正想冲上去,李莲忽然蹦起来,撞在他身上,叫道:“你快走啊!只有你逃出去,才有救人的希望!”简常先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对啊,以我现在的情况,肯定救不了任何人的。只有脱身出去,才有和韩连谈判的资本!”想到这,他毫不犹豫朝着窗户便撞了出去。韩佐一掌切在李莲脖子上,将她打晕在地,这才慌忙追了出去。
简常奋力撞出窗外,痛的滚落在地不住地打滚。此时韩佐也追了出来,一棍朝着他扔了出去,简常顾不得疼痛,翻身朝着旁边高墙一跃,一把扒在了墙顶。韩佐追上来伸手便要抓他脚,简常大叫一声,双臂拼死发力将他拉了上去,一翻身便摔出了府外。此时夜深人静,外面没有什么多余的动静。韩佐正着急的也要跟出去,忽然有府里的家丁闻讯过来询问情况,韩佐只得退回去,陪着笑脸道:“没事没事,没什么情况。”赶忙退回去将李莲和两个孩子藏好。
韩连正好听见有动静,便回来询问,韩佐苦着脸把情况说了一下。韩连大怒道:“你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要是让他现在遇上了贾诩,我们就惨了!”慌忙从破窗外翻了出去,立时去寻找简常的踪迹。
简常摔出府外,勉力喊了几声,却没有任何回应。他深知此次只能依靠自己,奋力用双手撑起身子,靠着贾诩府邸的墙壁,思索着:“不知贾叔叔究竟在不在,我是否应该回去?”正想着,只听见韩连的声音响起,他吃了一惊,心知要是被韩连再抓住,那肯定是非死不可了,连忙不顾方向的朝前走了出去。不知往前走了多远,他的双腿打颤的越来越严重,似乎看见了前面有两个人影,他赶忙扑了上去,刚走出一般便摔在地上。
陈杰和欧阳健刚刚冲出来,忽然看见一个重心不稳的摇摇晃晃的朝着他们挥手,欧阳健“嗯”了一声,一把拦住陈杰道:“师父小心,估计是别家的醉汉,又想干什么坏事。”正说着,简常便摔倒在两人跟前。
陈杰有些好奇的走上前瞧了瞧,但是天色太暗,看不清这人长什么样。欧阳健连忙拉着他道:“师父,此人就是和喝多了的醉汉,不必管他。咋们还是着急出城先吧,这人明日醒酒了,自然就会回家了。”
“救······我······”简常听着这两人的话语,只能够尽力发出声音。欧阳健想走,可陈杰却听得清楚,连忙低下身子扶着简常道:“怎么回事?你是什么人?”简常勉力抬起头来,哼唧道:“我······我叫简常,我被害······”陈杰顿时一愣,忙拉起他来仔细看了看道:“你······你是简常?”
“啊?”欧阳健本来很不耐烦,一听这话,立刻揪住简常道:“好哇!你就是那个害的我师父武功尽失的贼子?这可真是苍天有眼呐,今日让你撞在我的手里!”简常听着他的言语,愕然的抬头看了看,一眼看着陈杰,顿时绝望的瘫软在地:“是我······就是我的愚蠢啊······当初伤了他,这次又被他断掉了所有的希望!”
“健儿!”陈杰却摆手道:“他已经沦落至此,不必再对他落井下石了。有什么想做的,先救人再说。”
“师父啊!”欧阳健无语道:“此人害得你沦落至此,你怎么还为他说话?让我一掌杀了他,咋们快点离开这里吧。”陈杰只是不答应:“若非是他,我也不会意识到我这行医者究竟该怎么做,这二十年我救了多少人?也算是和他有些关系。”
“唉我真受不了了!”欧阳健看着陈杰这么固执,干脆也不管了,一把揪住简常的衣领道:“小子,你伤我师父害得他武功尽失,整整二十年了,你又回到我的手里,实在是让人畅快不已啊!”说着,一掌便要拍向简常天灵盖,简常自知反抗不得,也只能闭目待死。
“住手!”倒是陈杰先喝道,欧阳健回头一看,只见陈杰拿着之前在监牢里捡了的短刀直指自己的心口,道:“我实在不能阻止你杀人,但你来这里杀人都是因为我。健儿,我不能再看着你犯错了,与其让你在邺城杀人,倒不如我先去死!”
“别别别!”欧阳健吓了一跳,连忙将简常丢在地上道:“师父您可别乱来啊,我不杀他就是了。”陈杰这才将短刀拿开,道:“你把他抬过来,我看看他是什么情况。”
“什么?”欧阳健眉头一皱道:“师父,这人罪大恶极,不杀他已经不错了,怎么还要给他治伤?”眼看着陈杰一副要慢慢教诲他的意思,他不敢再多说,赶紧将简常拖到跟前。
简常听着似乎不用死了,倒是来了些力气,盘膝坐起身来,道:“我······我中的是白隼之毒。”
“白隼?”陈杰吃了一惊道:“哪里来的白隼?”欧阳健也瞪大眼睛道:“除了药王山上,这世上还有别的地方有白隼?这是怎么回事?”简常叹了口气,回复了一番力气,道:“韩连从司马懿那里弄来的,我······我已经要废了。”
“师父,白隼的毒,真的可以解吗?”欧阳健深通毒药之理,很是好奇的询问陈杰。陈杰面色凝重的摇头道:“‘药王山夺命五色’之中,唯一有可能解毒的就是那青窎的,白隼的话······”欧阳健正聚精会神的听着陈杰说明,忽然简常一掌朝着他打来,他没有防备,被一击击退了一步。简常随即一掌朝着陈杰抓来,想要抓他来要挟欧阳健听命于自己,不料欧阳健反应极快,刚刚退避一步,立刻一把抓上来,一掌抽在简常的手背,将他踢开。简常中毒已深,外加内力损耗严重,出手速度已是异常缓慢,自然会被轻松挡开。
“好小子!”欧阳健冷笑一声,森然道:“狗贼毕竟是狗贼!师父啊,咋们还是好心当做驴肝肺了,这次不论您说什么,我都不会放过这贼子!”简常一看自己这一击不成,叹道:“看来我也是该死了,这么一招也使将不出。”颓然坐倒在地,道:“我已经不求什么了,只希望你们未来遇到贾叔叔,能够帮我······”正说着,只听一人惊道:“简兄弟?你怎么在此?”立刻从一侧暗处的小道里窜了出来,一把将简常抱住。
陈杰立刻辨认出这是韩连的声音,连忙喊道:“韩连小贼!健儿快上!”简常话没说完,便被韩连将上半身抬起,对着他后心一运功。他现在的内力何等之强劲,以简常的情况根本抵御不住,只哼道:“告诉他!”便“哇”的狂喷鲜血,四肢一软便再也没了气息。
“杀人凶贼!”欧阳健猛地一击“瞬息千里”朝前撞击过来。韩连立刻放下了简常向后急退出去。欧阳健一击劈在地上,随即挺直身子道:“你也是伤我师父的凶手之一,今日既然也出现在这里,那就别想走了!”
“哦吼?”韩连听着欧阳健的话,又仔细看了看他俩,立刻辨认出来,也笑道:“好啊好啊,陈杰和欧阳健师徒二人。本来我担心简常真泄露了什么,看来不该这么着急杀他的。依我看你们也没法再传递什么消息了,因为你们根本就不能活着离开邺城。”
“呵呵,谁给你的勇气这么说话?”欧阳健说着,“倏”的以“瞬息千里”朝着韩连逼近过来。韩连原地不动,反过来一掌横劈过去,正好迎上了欧阳健停步的落点。欧阳健无奈,只能发掌相迎。韩连身居简常和他自己超过八十年的内功积蓄,又岂是欧阳健能够抵挡的,两人刚刚相交,欧阳健便暗叫不妙,连忙向后急退出去。他实在禁受不住,扭过头去“哇”的向一旁喷出口血痰。
“你真的杀了他?”陈杰蹲在简常身旁摸了摸,确信他的确已经毙命,很是沉重的低下头。韩连有些不解,却也并不在乎,道:“陈杰啊陈杰,你可真是迂腐,我看你徒儿都快受不了你了。欧阳健,不如你亲手杀了你师父,我便考虑放过你?”
“狗屁!”欧阳健大怒道:“你以为我是和你一样杀自己师父的人吗?别把你这种毫无人情味的人和我相提并论,真是让人恶心!”“好啊。”韩连狞笑道:“这么说来,你是要和你师父一起死了?我可是给你机会了,你可以做韩连也可以做郑言,现在看来,你是要做郑言了!”说着一个闪身朝着欧阳健猛地撞过来。
欧阳健正蓄着强劲的“蛤蟆功”劲道,等着韩连冲上,身子一闪,挥拳便攻其背后。韩连速度更快,躲过他一击便朝着陈杰直转圈圈,却不下手。欧阳健心里大急,喝道:“师父小心!”便赶上前。陈杰被韩连晃得头脑发晕,一个踉跄便向后摔倒,直靠着后面的墙壁。
韩连等着便是欧阳健,等他靠过来,一个闪身便来到他面前,一拳朝着他迎头便打。欧阳健只得发掌抵御,他这“蛤蟆功”已经蓄起强劲力道,却依旧挡不住韩连这看似轻描淡写的一击,向后猛退出数步,又止不住的吐血。欧阳健大为不服,立刻趴在地上,怒视韩连,嘴里不住地发出“呱呱”的叫声。
“健儿······你赢不了他,走吧!”陈杰靠在墙边已是动弹不得,看着欧阳健一副要拼命的样子,心里难受,奋力出言相劝。欧阳健却死活不听:“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父不必多言,欧阳健若是本事不够,便活该死在此处!”
“可真是孝顺啊!”韩连笑嘻嘻道:“我就喜欢你这样孝顺的对手。”陈杰奋力撑着身子,道:“健儿,你的孝心我都心领了,你是我的孩儿。我唯一希望的,便是你能够平安快乐的活下去,不是被我这老骨头牵扯的再卷入战斗之中。走吧······只要你好好的活着,为师······便不再有任何的遗憾了······”
“哈哈哈哈!”韩连同样蓄力,道:“欧阳健,看着师父惨死这种事,我相信你做不出来吧?”正要激怒欧阳健先行动手。欧阳健准备的“蛤蟆功”也已到了爆发的边缘,正待发力,忽然脸色变得惨白,大叫道:“师父!”韩连看他突然变脸,有些好奇的回头一看,不禁也吃了一惊。
只见陈杰抓出短刀,一刀直刺进了自己的心口,却并未发出一点多余的声响。他只是用慈祥而满意的眼神远远的看着欧阳健,微微的一点头,身子便僵直的靠在墙边,没有了任何声息。
“师父!”欧阳健顿时大放悲声,泪水止不住的流了一脸。韩连先是有些惊讶,随即也充满敬意的对陈杰尸身微微一低头,道:“不论是作为‘西凉药王’还是一个师父,你都是非常称职的。我真的很羡慕你,还有自己从小养大的孩儿可以保护。”随即转头道:“怎么样?给你师父陪葬可好?”
“杀——”欧阳健全力蓄力的“蛤蟆功”在这一怒吼声中毫无保留的爆发出来,四散纷飞而出,没有任何指向性的攻击,只是蕴含着他二十余年对师父的感情。韩连一掌顶在面前,扛住了欧阳健强劲功力的余波,等他再想攻击的时候,已经没有了欧阳健的影子。只能够看见一个黑影不住地在几处房屋屋顶间穿梭,虽然看不清他的面容,却能够清楚猜到,他在施展轻功的快速行动中,依旧有泪水从脸上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