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忍克己,礼争三郡
作者:元峻道人      更新:2020-06-20 02:20      字数:19408

“云禄?”马超回头看着并肩走来的赵云和马云禄,有些不敢置信,赶忙弃了枪赶了过去。马岱也推开旁边的士兵冲上前去。陈到苦笑的摇了摇头,缓步向前而行。

“云禄?真的是你吗?”马超停在马云禄跟前,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忍不住落泪道:“你······你果然还活着······”马云禄看着马超的面容,明显透露着疲惫和苍老的气息,不禁落泪道:“哥哥······这些年,你承受的太多了······”马超紧紧将她抱在怀中,只摇头道:“承受的再多,我依旧没有做好任何一件事······我对不起所有人······好在你还在······”回忆起所有家人的离世,他便泣不成声。旁边马岱回忆着在邺城与马云禄分别,好不容易扮作客商逃回了潼关,本以为家人们却都已被害,如今看着马云禄平安无事,也忍不住泪如雨下。

赵云在一旁也轻轻拍了拍马超,马超抬头一看他,便松开马云禄,瞪着他道:“云禄是你救回来的?”赵云看了看身后楚晴、陈长擎、吕玲绮和邓泰,又指了指陈到道:“确切来说,是我们一起救回来的。”

马超回头看了看陈到,点头道:“刚才是我无礼了,我道歉,感谢你们救回我妹妹。”又对赵云道:“当初在河东,是我的话说的太重了。十年了,妹妹没有接受任何人,你也没有放弃妹妹。今日你们既仍能相知相守。我又有什么理由再分开你们呢?今日······我便把我最爱的妹妹交给你了。”说着,牵着马云禄一只手递给赵云。

赵云紧紧握住马云禄的手,对马超点头道:“我这辈子都不会再放开了。”马超这才起身,喃喃道:“妹妹在刘备这边,我虽不至于归降,却也不至于在全力攻城了。”马云禄不解道:“大哥,你······你为什么不投降呢?我们一家重聚不是更好?”

“傻妹妹,我还没到投降的时候呢。”马超捋了捋马云禄蓬乱的头发,道:“现在我是张鲁的手下,岂会这般容易屈服?刘备若真想降服我,得用更好的手段。今日看来,区区一个张飞,还不足以征服我。”陈到心道:“这么说来,此事还需军师重新谋划一番。”便拱手道:“既然如此,便请马将军在此拭目以待。我们今日便回城商议,看看如何能够让将军真心投诚。”

“那我倒是真的颇为好奇。”马超道:“我的时间不多,你们可得抓紧才是。”于是陈到、楚晴、赵云等人便重新返回葭萌关之内。

“玲绮,你穿成当初邺城之行的样子,为的就是引那韩连之子过来对吗?”楚晴虽然猜到了吕玲绮的想法,但还是觉得让吕玲绮说出她的想法更为妥当。吕玲绮点头道:“是的,我这也是在赌,穿成这样更有可能吸引到那人。”

“那你是怎么知道他一定会现身并且不会对你动手的?”吕玲绮看着陈长擎答道:“邺城那晚,我看着那人看我的眼神,和长擎看我的几次颇为相似,虽说没有长擎的那般深情,但在其他方面也相差不多。所以我敢赌。”

“啊?”陈长擎道:“他······他有没有非礼你?这个混蛋,下次遇见,我······我非得杀了他不可!”吕玲绮笑道:“你又打不过他,何必再去招惹他?我对他没什么兴趣,这不就够了吗?”陈长擎气哼哼道:“不够不够!这种人必须遭遇最严厉的惩处才行!爹!”

陈到正和赵云、邓泰商量事情,听陈长擎喊自己,颇为奇怪道:“怎么了?”陈长擎便把晚上寻人的事情说了一遍,很不高兴道:“我要学你最高深的武功,将来再遇到韩连之子,非得打爆他不可!”

“韩连之子?”陈到醒悟过来:“韩征说得对,韩连之子和曹彰一并被贾诩特训,这么说来······”有了想法,便对陈长擎道:“长擎,你之前听说练武很苦,不都不答应吗?怎么现在转变的这么快?”楚晴笑嘻嘻的拉着吕玲绮道:“这不是感受到了威胁了吗?威胁往往都是动力啊。”

“原来如此。”陈到道:“韩连真是我命中灾星,他杀我那么多亲人朋友,他儿子还来和我儿子抢老婆,简直······”吕玲绮连忙道:“叔叔不要生气,我可是一点都看不起那韩坚的。”陈到道:“韩连的儿子,其行径能有多好?更何况现在还跟着韩连一起作恶,我相信玲绮。”

次日,陈到和赵云将马超的意思对刘备和诸葛亮说了,诸葛亮果真想出办法,花重金买通张鲁身旁人士,诋毁马超,使张鲁起疑心,不给马超返回汉中。马超无法再进退两难之计,果真只能向刘备投降。

刘备得了马超,自然命孟达、霍峻重新镇守葭萌关,自己命黄忠、魏延破绵竹,直取成都,并命马超亲率先锋,向成都进发。

陈到见取益州一事已基本确定,便放心留在涪城查看卢忠的情况,楚晴、傅彤、邓泰等人也一并留下。只见卢忠依旧昏迷不醒,众人都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都没有了主意。

这时,一马超账下投奔的士兵悄悄来道:“我军知道一个号称‘再世华佗’的神医,此人包治百病,若能将他请来,说不定能够医治这位将军。”

“‘再世华佗’?”陈到颇为奇怪:“华佗神医不是六年前就被曹操所害了吗?难道还能再活过来?”楚晴道:“也许不是指他就是华佗神医,应该是此人医术和华佗神医一样高明的意思。”傅彤道:“若真有此人,那当需快快请来才是。”

等那几个西凉兵将那所谓“再世华佗”请回来后,陈到等人一看,全都惊得瞠目结舌,没想到那人居然是陈杰。

“陈······陈前辈,您这是······”陈到颇为不解,若是陈杰真想行医救人,以他自己“西凉药王”的名头即可,何必要以这“再世华佗”的意思。陈杰笑道:“叔至,你们有所不知,我本想找华佗切磋医学技艺,怎奈他去世的早,我便没有机会再和他比试切磋。我听闻了他一生的行医救人事迹,颇为感触。我在药王山那么多年,都只顾着研究医药,真正救了的人不及华佗一年行医所救。现在他不在了,总该有人去继承他的事业。我早不求什么名利,用我自己的名号远不能和华佗相比,所以弄这个‘再世华佗’,能够吸引到更多求医之人,我便满足了。”陈到等人听了,对华佗和陈杰心里更升一番敬意。

陈杰查看了一番卢忠的情况,点头道:“不是什么大问题,他本来应该受伤不重,养了一段时间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是心里有气,阻塞了心脉畅行,只需我用功力相助,再服些药物调理,很快便可清醒过来。”傅彤、邓泰一听,都颇为高兴。陈到却有些担心道:“陈前辈,您武功尽失,还以内功相助行良的话,会不会······”

“放心吧。”陈杰道:“华佗的‘萃萍功’你知道吧?我的‘蛤蟆功’内力全失,这意味着我丧失了内功的进攻性。但如今我已经改变了之前的能力,我的内功只能用来救人,却没什么伤害能力。”“那就好。”陈到这才放心道:“那便多谢前辈了。”陈杰笑道:“哪里哪里,这治病救人乃是我的志向,何必说谢?”

就这样,陈杰带着陈到给卢忠医了一晚,卢忠的脸色便好转了许多。陈杰道:“这样就很不错了,按照我给的药方,估摸着再过两天,他就该苏醒过来了。”说罢,他就打算离去。

“陈前辈,您这是要去哪啊?”陈到道:“怎么刚来就要走啊?蜀中刚刚安定,不如多留下来几天?”陈杰摇头道:“这里既然安定,那我就更没有必要留在此处了。”楚晴道:“前辈,您是要前往有战乱的地方?那样才会有受伤生病的人来向你求医对吗?”

“说得对。”陈杰点头道:“人生不过只有这么点岁月,甚至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突然死了。还是应该抓紧时间,能够多救点人是一点啊。”陈到点头道:“陈前辈您说的是,可如今天下相对平定,不知您现在还要去哪?”陈杰道:“若无战事,便自己根据局势估计。现在来看最有可能发生战事的地方,并非蜀中,而是荆州。”

“荆州?”陈到和楚晴对视一眼,都有些意想不到。陈杰道:“很显然,荆州乃孙刘共同打下的地方。因为刘备没有其他地方跻身,所以将荆州借给刘备。眼下刘备拿下了益州,孙权必然会像刘备索要荆州。刘备如何会还?一旦不还必然惹怒孙权,这样一来,说不定两家就会发生一些争斗。只要有了争斗,就有可能会有流血事件。所以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得前往荆州。”

陈到和楚晴一听,都觉得陈杰之言很有道理,陈到想到荆州又将有战乱,忽然有了这么个念头,对陈杰道:“陈前辈,您说得对,但您年纪大了,一人前往荆州还是有些危险的。”陈杰爽朗一笑,道:“不必担心,我这老胳膊老腿的,早就不把生死放在心上了,再说了,身居战乱之地本就九死一生。若是真死在那里,说明我应归宿于此。你们告诉其他人,不必太为我难过。”

楚晴道:“陈杰前辈,荆州若是战乱,肯定危险,不如让我们陪着您一起前往吧。关将军本来就在那镇守,若是真和江东起了冲突,我们也可以顺便相助,劝说关将军尽量避免开战。”陈到也同样点头。陈杰听了,也不拒绝,只微笑道:“你们有此心思自是最好。可我追求时机,越早越好,明日便将出发,你们也跟着一起吗?”

陈到和楚晴连声同意,便先去将此事对刘备、诸葛亮汇报,刘备自然是同意,同时也开始和诸葛亮谋划反馈江东的事宜。陈到便将卢忠交给傅彤和傅彣,最后去和陈长擎、吕玲绮说。

“不不不。”陈长擎道:“爹娘若是都去的话,那我和玲绮也得去。”吕玲绮道:“对啊,我们已经来到西川,恐怕以后都很难有机会再回去看看荆州大地了,实在是······”陈长擎连忙打断道:“呆在西川太过轻松无忌了,没什么意思,体会不到乱世的艰辛。玲绮应该是这个意思,人唯有在困难艰险之中,才能够成长。”

陈到和楚晴倒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楚晴道:“你们都跟着去的话,桐桐怎么办?”陈长擎嘻嘻一笑道:“桐桐都四岁了,有什么话她自己会说的。我们将她交给傅彣婶婶就行了。”楚晴同意道:“说的也是,将桐桐给你们照顾,我可不放心。还是交给阿彣和阿泰好些。”陈长擎和吕玲绮心里虽然都颇为不服,但这时也不好争论什么,只是心里暗暗高兴。

陈到便将陈桐交给邓泰和傅彣照顾,次日和楚晴、陈长擎、吕玲绮一起随陈杰出发荆州。

建安二十年,夏。孙权讨还荆州未果,命吕蒙进攻长沙、零陵、桂阳。关羽则率兵亲临,赶走孙权所派官吏,两军在陆口、益阳一带针锋相对。

陈到、楚晴、陈长擎和吕玲绮随陈杰来到荆州已有半年有余,每日都随陈杰治病救人。比较令人惊奇的是,吕玲绮竟对药学很有兴趣,陈杰也乐得教她。自詹顺死后,陈杰几乎没有再将自己一身医药知识教给过任何人。现在难得有机会可以传授,他自然也会尽量传授给吕玲绮。

陈长擎则一直缠着陈到要陈到教他更多厉害的武功。陈到知他学武更多是为了斗气,想着未来再遇到韩坚可以打赢他。他也对陈长擎实话实话:“长擎,学武切忌心浮气躁。要有明确的目标能够驱使你前进,否则你无论如何也是坚持不下来的。反正我觉得你这个什么打败韩坚之类的,根本算不上能够一直驱使你前进的目标。”

陈长擎很不服气:“爹,我为什么要打败韩坚?那不都是为了玲绮吗?只要能更好保护玲绮,再大的苦难我也承受得住。”陈到拗不过他,只好道:“那行,我就尽量教你,你要是学不会······那可能就是你心浮气躁撑不住。”便从头开始教导陈长擎“熔天拳”和“狮蛮功”。陈长擎进度比当年陈到开始学的时候还慢。陈到对此也是颇为无奈,陈长擎学不动陈到的招式,便又去找楚晴想学她的鞭法。楚晴勉强教了几天,便受不了他的愚钝,只好又把他扔给有耐心的陈到。陈到只得硬着头皮继续对他训练,过了半年有余,陈长擎方才掌握了“熔天拳”中的五拳和“狮蛮功”第一层的“蛮气拔山”。

“不必灰心。”陈到还是安慰陈长擎道:“学武不单单是要勤学苦练,天赋也有一定地位。短时间内学不好,也许是天赋不足,但是只要持之以恒,便一定能够学会。”陈长擎只是沉默不语,但也开始牺牲休息时间,开始偷偷在晚上练拳。陈到、楚晴虽然发现,但并未说什么,只是看在眼里,喜在心里。

“看起来,大战在即了。”陈杰听说孙权已遣吕蒙率两万军准备攻取长沙,不禁唉声叹气:“全天下又有一场浩劫要来了。”陈到知道此言非虚,倘若孙刘两家真因为荆州而自相战斗起来,那么非但都讨不着好,还只能让曹操获利,于是道:“这样吧,我这就去南郡,和关将军诉说此事,劝说他决不能和东吴开战。”

“关将军心高气傲,恐怕即便江东找他谈判,估计他也不会理睬。”楚晴道:“若是没有主公的意思,关将军很难主动去和江东接洽。”陈到思索道:“在这个时候,关将军应该会更加考虑顾全大局,现在这个时候,切不可意气用事啊,我相信关将军。”

“那好吧。”楚晴道:“不论能不能有效果,我们都得去找关将军说一说此事。”于是对陈杰道:“陈前辈,那我和叔至哥哥就去一趟江陵军府和关将军诉说此事。这段时间便由长擎和玲绮来陪你好了。”陈杰笑道:“你们是去做好事,那自然去的越久越好。放心吧,玲绮和长擎两个孩儿我很喜欢,我会照顾好他们的。”陈到和楚晴便又交代了吕玲绮一番,这才出发。

荆州,南郡关羽军府。

“你就是那个什么吴下阿蒙对吗?”关羽看着前来谈判的吕蒙和贾华,颇为不屑道:“叔至以前和我稍稍提过这个名号,他说你有些本事。”“怎么敢当?”吕蒙道:“我禁不起他的夸奖。不过我早年的确没什么文化,确实被人称为吴下阿蒙。”

关羽摸了摸自己的长须,道:“我知道你是来做什么的,零陵、长沙、桂阳的江东官吏都是我赶回去的。江东想要来谈这事,但我不谈,至少不是和你谈。”

吕蒙道:“我们江东子弟兵,每一个人都代表着江东的意思,和谁谈都是一样的。”“哦?”关羽起身打量了他一番,道:“你和打过吕布,还是诛杀了颜良、文丑?有这般事迹,倒是说给我听听。”吕蒙强忍心中怨气,陪笑道:“关将军你已经把这些事情都做了,还怎么让我来干?”关羽悠闲的坐回位置上,揪着自己一抹长须,道:“大概类似的事迹也行。但是别和我说什么打击山越之流,山越各族都不过宵小之辈,杀了他们又有什么了不起的。至于赤壁之战的什么,你可别把周郎的功劳安在自己的头上。”

贾华一听,指着关羽喝道:“你······”吕蒙拦住他道:“关将军瞧不上我们,那这意思也就基本确定了。我还是建议关将军任何事情都以大局为重,名气、地位什么的根本就不重要。若是关将军一意孤行,吕蒙也只能尽全力相对抗。不过若是关将军回心转意,那我和我家都督便在陆口相迎。告辞了!”对关羽一抱拳,这才带着贾华离开。

贾华颇为不解道:“将军,来之前您就说了此人必当羞辱我们,为何还要来此?”吕蒙坦然扫了扫四周道:“关羽打遍天下无敌手,瞧不上我等是自然。但我们若是不来谈判,定然让关羽起疑,一旦让他这等人对我们起疑,便诸多不便。所以即使让他羞辱几句,也好过让他疑神疑鬼。不过这一次,我们不想开战,可若刘备依旧如此欺人太甚,我们也绝不怕战。”

“说得对。”贾华点头道:“关羽虽是成名人物,现在如此小瞧我们,其实对我们来说也是好事。这样一来,他对我们的防备肯定不足,我们趁其不备突然袭击,很有可能便能将他一举拿下。”

“关羽虽然傲慢,但的确还是很有本事的。”吕蒙道:“切记不可小看了他。荆州的争夺势必是一场焦灼而持久的战斗,我们可以耗下去。我在《救国策》上学会最多的便是忍,唯有忍耐力更强者,才能等到对手的弱点浮现,到那时才是获胜的时候。”

两人正走着,贾华时不时的回头看着,吕蒙道:“你做什么呢?快点走吧,等过江之后好向主公和大都督禀报。”

“不是不是。”贾华颇为疑惑道:“有几个人一直远远地跟着我们。”吕蒙一听,回头看了看,果真看到几个穿着草衣的人,一看到他回头,便立马拉住草帽将脸遮住,不禁奇道:“什么人啊,跟着我们有什么意图?”

“恐怕是不怀好意的。”贾华道:“将军,莫非是关羽派来追杀我们的?”吕蒙边走边回头道:“不可能,关羽想杀我们,我们离不开他的府邸。再说了,他那么瞧不起我们,又怎会费这么大劲叫人暗杀我们?走快点吧,到了渡口上了船,便没事了。”两人便快步跑动起来。

后面跟着的那些人一看,也全都加速追赶。吕蒙听着后面的脚步声快了起来,忍不住骂道:“怎么如此明目张胆?快走!”拉着贾华一闪身跑到旁边的民居房屋夹缝之间,不料那旁边屋顶“嗖嗖”飞出两把飞刀,同时朝着两人劈来。吕蒙一把推开贾华,一剑左右连出,便将两把飞刀一起挡开。

两人还未站稳,两侧房屋的窗户纸便同时被破开,从中各自弹出一条铁索分别朝两人卷去。吕蒙抽剑一斩,剁开卷向自己的铁索,可贾华却被另一条绳索死死缠住左腿,一时间动弹不得。吕蒙见此,忙挥剑帮他斩断绳索。便在这时,一人从夹缝口一闪而过,吕蒙刚好一眨眼,还未看清那人的长相,便听到贾华惊叫一声。

吕蒙定睛一看,只见面前夹缝之间同时飞出四枚飞镖,各自调转方向盘旋而至。更令人惊奇的是另有四枚飞镖被远远甩出,到达极限距离之后又转向朝着两人后背袭来。

“是你!”吕蒙虽没看清那人的面孔,但是看着这飞镖的轨迹,便已猜到了那人的身份,忙全力向前一击,却只打到两枚飞镖,另外两枚又从高处划过。贾华手忙脚乱挥剑去砍,却只碰到了一枚,另外三枚与之前两枚在空中交错,再次朝着吕蒙和贾华扫去。

吕蒙奋起全力以全速又连砍三剑,剑剑命中飞镖,砍完之后他便连声喘息,一时间抬不起剑来。贾华几乎连那两枚飞镖的的踪迹都看不清,只得靠感觉乱打,好不容易打中一枚,另一枚却不偏不倚插进了吕蒙的肩膀。

“将军!”贾华听着飞镖刺破皮肉的声音就知道不妙,忙回头一看。吕蒙却硬气的一声不吭,勉力再将佩剑拿起朝着夹缝口一指道:“冯兰剑!出来!”

“看来你记忆力不错,原来还记得我啊。”冯兰剑缓步出现在夹缝口呕,伸手一指吕蒙道:“你该知道我为什么来与你为难对吧?”吕蒙奋力抖了抖肩道:“也许是你还记仇吧?当初永冥寨里我们把你整的那么惨,你到现在还耿耿于怀也说不定。”

“放你娘的屁!”冯兰剑怒骂道:“这些年你可没少针对我们永冥寨的人,你们江东人马次次捉拿我们永冥寨的兄弟,蚕食我们剩余的生意,就是不想给我们留活路对吧?在你作威作福的时候,有没有想到会有今日之祸?”说着从怀中一摸,又抓出一枚飞镖朝着吕蒙甩去。

吕蒙刚想要挥剑,忽然肩膀一麻,一时间根本拿不起佩剑,不禁惊道:“你······你用毒药?”冯兰剑奸笑道:“我的暗器平常并不涂毒药,但对付你这样的小贼,非要毒的你痛不欲生才行!”一扬手,便招呼着十几个手下围了过来,同时又将飞镖朝着吕蒙飞去。

吕蒙奋力想挥剑而起,怎奈右臂一并酸麻,根本使不上劲。贾华一看,忙赶到吕蒙跟前用力一剑挥落,才打飞了飞镖。吕蒙只得拖着半个酸麻的身体以左臂扯着贾华道:“此地不宜久留,快走!”强行拉着贾华边打边退。

“你们逃不掉的!”冯兰剑施展轻功飞身跃起,一脚踩踏在夹缝的两边,一下跃出夹缝而来。吕蒙虽然上半身有一半动弹不得,但下身倒还算得上暂时无妨,跑的甚至比贾华还快半步。那些个永冥寨士兵心里早就因为吕蒙近些年对永冥寨的暗中打击而恨透了他,拼了命要赶上去杀了吕蒙。

吕蒙听着身后风声一紧,知是冯兰剑再次出手,连忙将长剑换到左手,回身一挥,倒是勉强挡住这一镖。不过他这左手出击毫无章法,凌乱的一挥,自己脚步倒失了节奏,被脚下石头一绊,翻身摔倒。

“将军!”贾华吃了一惊,忙回身相救,吕蒙一个翻身便要爬起来。两人架在一起还没跑出两步,后面的永冥寨将士就全都围了过来,又把他俩围住。

“中了我的毒药,还能吭哧吭哧跑这么远,也是不容易哈。”冯兰剑眼看着围住了他们,便放松的一步步走上前道:“不过你应该清楚一件事,以跑的越快,毒性发作的就会越强。你这般垂死挣扎没有任何意义,你既然与我们永冥寨为敌,就该知道这次会付出的代价。”

吕蒙冷笑道:“一个不知死活的破烂帮派而已,给你说的好像真有多强一样!”冯兰剑见他还敢如此嘴硬,大怒道:“那你现在便死吧!”招呼着手下人朝着他俩一拥而上。

吕蒙和贾华刚想要拼死迎击,忽然只听细微的“倏”声响起,便有一永冥寨将士大叫一声,随即翻倒在地。冯兰剑老早看见他是被两片树叶击中了后颈,转头一看,只见陈杰、吕玲绮和陈长擎站在道路另一侧,不禁吃了一惊:“陈······是你?”

陈杰和吕玲绮、陈长擎两人在城内到处闲逛查看有没有需要医药的百姓,忽然听见了喊叫声。陈长擎听出了兵刃的声音,本不想去,但陈杰听了,更坚定要来,吕玲绮和陈长擎只得陪同。三人正好看见吕蒙和贾华被冯兰剑等人围攻,陈杰抓起树叶便要阻拦,吕玲绮深知陈杰几乎没有内功,怎能做到吓人,便抢先抓起树叶按照庞道等荆襄一派高手所授一击打了过去,正好偷袭到一个永冥寨将士,并将他打倒。

冯兰剑本来甚是吃惊,忽然想起来陈杰已经武功尽废,又不那么担心,便大摇大摆走上前道:“怎么?陈杰你自己都这样了,还敢在此多管闲事不成?”陈杰还未说话,吕玲绮便先道:“能不能管这闲事,难道你心里不明白吗?”冯兰剑心中一凛:“莫非······他的功夫又恢复了?抑或是他根本就没有武功尽失?”又犹豫起来。

陈杰和吕玲绮对视一眼,立刻明白了她的想法,猛然向前踏出一脚,只听一声低沉的“咚咚”声从他跺脚的位置传来,直震得众人心神一颤。冯兰剑更是向后退出一步,心道:“这可真是不好,要是他没有武功尽失,真打起来,我可远不是他对手。”哪知道这都只是陈杰装出来的招式,真打起来一点内功都没有,根本伤不到任何人。陈杰一边往前缓步走出两步,一边伸出右手在空中空抓一下,骤然运出一股强大力道在掌中凝结,好似全新的外加招式一般。冯兰剑心头一震,当真以为这是什么新的拳术掌法,便暗自后退。其他的永冥寨将士偷偷看了他两眼,也都各自退开。他们哪知道,这只不过是陈杰治病救人的内功而已,真发出来对人体有益无害,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杀伤能力。

吕蒙自然是认得陈杰,见他出手相救,已经松了口气,这气道一松,再也忍不住肩膀的毒性,靠在贾华身上动弹不得。冯兰剑看着吕蒙一副昏倒的样子,心道:“中了我的毒,短时间内不解,这家伙必死无疑,何必再冒险和陈杰计较?”于是笑嘻嘻的对陈杰拱手道:“‘西凉药王’,今日既然是你来,我便卖你一个面子,不再和这小子计较。”便率先回身逃跑。他这么一走,其他永冥寨将士更是不敢停留,拔腿就走。

陈长擎本来心都提到嗓子眼了,没想到冯兰剑他们真的被陈杰吓走,他这才松了口气,喜道:“陈前辈,您这招可真是厉害啊。”贾华扛着吕蒙走上前两步,对陈杰拱手道:“多谢相救,敢问前辈大名?”

陈杰摆了摆手道:“不必多问,眼下之急是赶快离开这里。我武功早就尽失,真打起来绝非他的敌手······”

“什么?”冯兰剑刚跑出两步,忽然想起来:“这陈杰乃是‘西凉药王’,有什么毒是他解不了的?莫非吕蒙这厮又要逃得一命了?不行,绝对不行!”但他又不敢回来和陈杰打,只能悄悄躲在一角偷看,陈杰这句话却正好被他听到。

陈长擎一看冯兰剑一脸凶恶的又赶回来,有心在吕玲绮面前展示自己所学功夫,便一步踏上最前,一拳“石破天惊”朝着冯兰剑打去。他虽天赋不高,学得也慢,但胜在每一招都练得精熟,这一拳劈过去,样式却也丝毫不比陈到当年的要差。

冯兰剑本来没把这个青年放在眼里,抽身要拿暗器,直接被这一击强行撞中,一个踉跄翻倒在地。陈长擎一看,不禁哈哈大笑道:“玲绮你看,这家伙根本不是我······”正说着,吕玲绮猛地扯着他喊道:“他又来了!”陈长擎忙回头一看,只见冯兰剑倒地身子一转,翻身弹了起来,又朝着他们赶来,眼里凶光比起刚才更盛。他忙集聚气力,又一击“石破天惊”朝着冯兰剑劈去。

“来来去去就这么一招,还和陈到那厮的这么像!真以为我是好欺负的吗?”冯兰剑心里暗骂,身子向上一弹,又在旁边房屋上一借力,便躲过了陈长擎这一拳,这闪躲两下,已然拉近了距离。

陈杰知道不妙,连忙将贾华和吕蒙朝身后一推道:“快走!”对着冯兰剑的方向奋力一蓄力,猛地推了出去。冯兰剑刚刚带着手下人又冲出来,便一起中了陈杰这一击,竟全都抵御不住,一起被打倒在地。

“哇。”陈长擎刚赞叹一声,便被吕玲绮抓住便走。贾华也拼死扛着半昏迷的吕蒙跟着他俩奔逃。冯兰剑他们被陈杰一击打倒,很快便站了起来。冯兰剑深呼吸一下,感受着自己根本没受一点伤,不禁心头火起:“陈杰你这老贼,还真一点内力都没有啊!你竟敢捉弄我!”抓起飞镖朝着陈杰便飞。

陈杰闪身一躲,轻巧的避开了冯兰剑一镖。冯兰剑更是不服:“全无内力之人都能躲我绝学,那我还混什么?”飞身又甩两镖,从不同方位朝着陈杰攻去。陈杰被身后贾华一拉,向后退开了许多。贾华已将吕蒙交给了陈长擎和吕玲绮道:“带我们将军快走!”反身去拉陈杰道:“前辈,我们赢不了他们,快走!”拉着陈杰走出去两步,便和陈长擎、吕玲绮和吕蒙的反方向走出。

冯兰剑带人追了出来,看了看两个方向,他也不犹豫,道:“分头追,一个也不要放过!”带着手下四散追击出去。

陈到和楚晴好不容易赶到江陵军府去见关羽,关羽一听他俩来到,立刻迎接,并笑眯眯道:“叔至,你这般来此,是为私事还是公事?”

陈到道:“关将军,我又哪有什么私事敢来求你?我只是想来说说在这荆州一事,切不可和江东因此决裂。”

“我知道。”关羽点头道:“刚才吕蒙那小子还想代表江东来和我谈判,他算是什么东西?还想来和我谈,直接被我轰了回去。江东觊觎荆州已经很久了,耍弄什么招式都不新鲜。”

陈到心知此事不好办,只得顺着关羽的意思道:“关将军,吕蒙自是没有资格和你谈。但荆州这事,我们必须得和江东商量出格结果,否则这般剑拔弩张的拖下去,对两家都没有任何好处。”关羽道:“你说得对,据说鲁肃身子欠佳,若是他不能来谈,那也容易,我亲自去陆口和鲁肃谈便是。”

陈到和楚晴一听,都松了口气。陈到道:“关将军势必要小心些,能和江东会谈自然是好,但也要小心他们加害。不如我们陪同你一起前往。”关羽一听,大笑道:“区区江东小儿有什么可怕的?若是周瑜还在,我还觉得江东真有英雄,现在来看,最多耍弄些小人手段,还真想以光明正大的手段拿下关某不成?叔至不必担心,我只带周仓前去应对,便足以应对江东鼠辈。”

陈到和楚晴刚刚放松了没两下,听见关羽又这么说,又担忧起来。楚晴道:“关将军,我们确实不必担心江东,但还需有所防备才是。我们一同前往并不露面,江东人马就算想耍弄什么小人手段,也无从得手。”

“也好。”关羽点头道:“我现在便派人去和江东联系,早日出发为好。曹操日渐虎视东川,我们还是得早做准备,荆州一事越早解决就越好。”

陈到和楚晴刚刚退出来,楚晴叹道:“关将军表面上谁也看不上,但心里对大局很是清楚,他这般拉不下面子,暂时不会出什么问题,但时候一长,难免会出乱子。”陈到也道:“是啊,我们还在这里,能多帮帮关将军多给给建议便尽力吧。关将军说得对,曹操盯着汉中不放,估计短时间内我们便要赶回去了。”

楚晴道:“听关将军所说,他刚刚把吕蒙给轰了回去,不知吕蒙会不会因此而记恨,而在会谈的时候使阴招。”陈到摇摇头道:“这个不好说,吕蒙心里有什么事,他不一定会说出来,我们还得防着他。”

另一边,陈长擎和吕玲绮好不容易才一起架着吕蒙回到了他们的住处。吕蒙已经有些分不清方向,等他俩费力的将他扔在墙边靠着,他才迷迷糊糊道:“我们······我们回江东了吗?”

陈长擎没好气道:“什么江东不江东啊?你好好看看,是谁救的你。”吕蒙勉强睁眼看了看他俩,便呻吟道:“怎······怎么回事······”吕玲绮刚低头喝了口茶,看着吕蒙额头上直冒冷汗,有些奇怪道:“你这是······情况不一般啊。”吕蒙提左手指了指自己右肩道;“飞镖······喂······喂有毒药。”

“有这等事?”吕玲绮走近过来,伸手便要解他衣衫。吕蒙连忙挪了挪,道:“你做什么?”吕玲绮道:“我学医的,现在除了我谁还能救你?”吕蒙不信道:“一年轻女子还学医?你骗谁呢?即便你真懂什么医术,我是男的你是女的,这般医治也不适合。”

“你是要守礼法,还是要命?”吕玲绮不由分说一把扯开吕蒙半身盔甲,吕蒙身子虚的很,根本无法抵挡,只能任由她解开自己的袍子。吕玲绮仔细看了看,只见他半条手臂都已变得黑紫,吓得陈长擎直道:“这······都这样了,没救了没救了!玲绮你别管他了。”

“说什么呢?”吕玲绮瞪了陈长擎一眼,道:“陈前辈第一天给我上课,便教导我要医者仁心,不论任何人、任何情况,都要倾我所能前去医治。”陈长擎捂着鼻子凑近看了看道:“都这样了,还管他做什么?救不了了吧?”吕蒙也道:“你不要管我,我自己弄得事情,当需自己解决。”正要起身,又被吕玲绮紧紧按住道:“他不管你,你连你自己也不管吗?你的命就这么不值钱被你自己轻视?”

“他自己都不想活,玲绮你管他干嘛?”陈长擎指着一旁的铠甲道:“再说了,这一看就是江东的将士,救他不是害我们自己吗?”吕蒙一听,奋力想要挣扎:“你是什么东西,怎敢瞧不起我们江东将士?”

吕玲绮只是小心翼翼夹出那飞镖,吕蒙便“唔”的闷哼一声,紧紧靠在墙边不住地喘息。吕玲绮看了他一眼,嘴角一扬,道:“疼的话便喊出来,这样硬受着滋味可不好。”吕蒙干脆连眼睛也闭上,咬牙一句话不说。吕玲绮见此,只是低头给他伤口滴药,看得陈长擎颇为不爽,一直道:“你这家伙果真是不知好歹,我家玲绮费心给你医治,好像是你吃亏了一般。”

吕蒙听他一直喋喋不休,猛然一睁眼道:“少在这里咋咋呼呼!我可没求着你们救我!”陈长擎一听,更是怒道:“难道是我们求着救你不成?玲绮你别管他了,让他死的痛快便是!”吕蒙感受着吕玲绮滴的药物,心知她的救治确是有效,便不再阻拦,他听了吕玲绮刚才“医者仁心”的话语,根本不担心吕玲绮会放下自己不管,对陈长擎挑衅道:“医者和你这种小孩子就是不一样,绝不会真放下病人不管。”陈长擎见说不动吕玲绮,只得在一旁抱头生气。

吕玲绮滴了几滴药水,这才将药物收好一些,拍手道:“好了!接下来,毒血便会聚集在伤口处,只要将它们吸出来,便没有大碍了。”

“什么?”吕蒙吃惊道:“这可绝对不行,你已经医治的很不错了,就这样好了。”吕玲绮不答应道:“这可不行,在这里停下无异于是前功尽弃,要是不立刻将毒血吸出来,毒素重新散开,你可就没救了。”

“那也不行!”吕蒙很是坚决道:“你一个女子给我吸出毒血?那还不如让我死了,绝对不行!坚决不行!”

“哎哎哎,你臭美什么呢?哪个女子会替你吸啊?”陈长擎这时又走过来,道:“当然是我来,我也想感受感受,医者仁心救人性命的滋味。”吕玲绮嘻嘻一笑,道:“长擎,我就知道你不会见死不救的。”陈长擎无语道:“什么叫见死不救啊,我只是不想让他玷污了你好吗?”便凑到吕蒙身旁。

吕蒙很是警惕道:“我看你不是来救人······唔······”又强忍着一句话不说。陈长擎张嘴便在他肩头伤口吸去,吕玲绮赶忙拿了木盆道:“全部吐这里。”陈长擎也不看吕蒙,吸了一口吐一口,吸了一口吐一口。过了好半天,吕蒙整个右臂都从黑紫色变回了正常的红润样子,陈长擎这才“呸呸”的对着木盆乱吐口水,道:“好了好了,你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了。”

吕蒙试着挥了挥手臂,确实感觉到除了伤口应有的疼痛之外,已经没有别的大碍,也对两人点头道:“想不到你们年纪轻轻,便有这般能力,着实是佩服。你们救我性命,我吕蒙自当铭记在心,将来若有机会,定当报答。”

吕玲绮本来没想着他会这样,倒有些惊讶。陈长擎却吃惊的指着他道:“你说什么?你······你叫吕蒙?”吕蒙点头道:“不错,莫非你也听说过我?”

“啊······”陈长擎一拍脑门道:“我爹倒是时不时的说起过你,对你的所作所为······很是遗憾呐。”做出痛心疾首的表情。

“你爹认识我?你你爹是谁?”吕蒙颇为惊讶,他还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熟人会出现在荆襄一带,并且还有行医的能力。正在这时,陈到和楚晴推门而入,正好和吕蒙打了个照面。陈到奇道:“你······你怎么在这?”

吕蒙这才明白过来,点头道:“行啊,你儿子居然都这么大了,当真可喜可贺。”楚晴警惕的将吕玲绮和陈长擎拉开,道:“你突然出现在此,有什么目的?即便被关将军拒绝,也不该来为难我们的孩子。”

“我可没有这般恶毒的想法。”吕蒙举了举双手,道:“我在返回途中,遭遇了冯兰剑袭击,是你们的孩子救了我。对了,还有那陈杰前辈。”

“陈杰前辈?”陈到顿时有些紧张,正要出去寻找,正好看着陈杰和贾华慢悠悠的走了过来。贾华一看到他,不禁愣在原地。吕蒙正好披上衣服提着铠甲走了出来,对陈杰拱手道:“前辈医术高超,连徒弟也是这般厉害,吕蒙今日死里逃生,全靠前辈相救。”陈杰摆了摆手道:“这么说来,你的伤势都解了,那便是最好。我什么人都救,也不怎么喜欢对别人的行为胡乱指点,只是希望任何被我所救的人都能够多行善事,少行恶事。”

“那是自然。”吕蒙对着陈到和楚晴点了点头道:“你们孩儿救我一事,我自当铭记在心。今后若有战事,我自当对你们手下留情。”

“这话说的就不对了。”陈杰摇头道:“战争自始至终都是祸事,即便少杀人,也改变不了此乃恶事的事实。想要行善,便是使战争越少越好。”

“前辈教训的是。”吕蒙虔诚的对陈杰一低头,这才跟着贾华一并离去。陈到看着看着,追上去喊道:“吕蒙!关将军已答应前往陆口与江东军谈判,切勿坏事。”吕蒙并不回应,和贾华快步离去。

“真是个没礼貌的家伙。”陈长擎哼了一声,道:“爹,你们以前怎么会认识这种家伙。”陈到不想再多谈吕蒙,只是有些惊讶道:“他被冯兰剑追杀,居然都能够遇见你们,这缘分倒是真的不浅。”

楚晴道:“重要的是这次他回去了,应当会记住此事,未来何谈便不会向之前我们考虑的那般有变数。吕蒙如今在江东大军里有很高的地位,只要他不主张开战,这一战应当打不起来。”陈杰点头道:“这便是道理,只希望这次,我们救人是正确的。”

陆口,孙刘两军和谈处。

陈到和楚晴各自扮成船夫,为关羽和周仓划船靠近陆口的渡口。在那之前,鲁肃已经下令将江东水军后撤,解开了两岸剑拔弩张的势头。关羽这才答应前往陆口,而只带着周仓一起前往。陈到和楚晴担心会有变化,便主动装成船夫一同前往。

此时陆口渡口岸上,已经站了千余的江东士兵。他们各自持枪提剑,分列道路两旁。关羽远远地看着,不屑道:“鲁肃这家伙怎么也不学好?当真以为这般雕虫小技就能够吓到我?”周仓在一旁提着大刀,跟着道:“君侯,他们可没有胆子光明正大的对付我们,也只能用这些没有作用的手段。”

“呵呵,江东鼠辈,我倒要看看,除了在家门口吓唬人之外,还能不能拿出什么别的花样。”关羽说着,对后面陈到和楚晴道:“你们在这等着,我们去去就回。可别让江东鼠辈耍把戏,把我们船捅漏了。”便和周仓一起下船,大踏步走到岸上。

吕蒙正带着一并江东将领在岸上等候,那些个将领看到关羽只身前来,连做做样子的护卫也都不带,心里明白关羽根本瞧不上他们,全都咬牙切齿的很不得冲上去。关羽将他们的神色动作都看在眼里,却也只是轻轻扫视众人,根本就不用正眼瞧他们,抬着头直走到吕蒙跟前。

“关将军请,大都督已经等候多时了。”吕蒙倒是依旧客气,一边伸手拦着身后几员将领,一边做出“请”的手势。

关羽朗声道:“有劳吕将军。”缓步朝前走去。周仓在他身后扛着大刀,跟着扫了两翼东吴将领,便大踏步赶上。

陈到和楚晴远远地看着这幅场景,楚晴直拍胸口道:“这可真是吓死人了,我看着关将军一直昂首挺胸,根本就不看东吴的将领。即便东吴将领再没本事,在他们的地盘上这样······实在是有些······有些······”陈到接口道:“有些狂妄了。”

楚晴“嗯”的点头道:“叔至哥哥,这劝得动吗?”陈到苦笑道:“这如何劝得动?关将军的性子你应该也挺了解的,他看得起的人自然就以礼相待,他看不起的,谁说也没用。只是如今之危局,一旦东吴军起了杀心,我们根本救不来关将军的。”

“现在只能希望那吕蒙能够劝住了。”楚晴叹道:“即便鲁肃有令,那些个军士若是自作主张的话,关将军也是万分危急······”正说着,只听后面的水面发出“嘟嘟嘟”的声音。

“什么人?”陈到一拉楚晴闪躲开来,却不见任何动静。不过两人都清楚的看见水面有所波动,现在才刚刚恢复平静。楚晴奇道:“关将军刚才和我们说,小心江东水军凿我们的船,莫非还给说中了?”

“吕蒙难道还干这种不要脸的事情不成?”陈到不信,却还是拔剑在手,赶到船舱各处看了看,并未发现什么异动。

“不对。”楚晴也在船边四周看了看,走到船舱口道:“叔至哥哥,船下有人,但我想这并非是吕蒙或者江东的意思。”陈到跟着走出来道:“怎么说?”楚晴侧身站对船边,扬手抽出九节金鞭,道:“只是推测,叔至哥哥,江东的大将都知道杀关将军弊大于利,大部分人不会对关将军下手。所以我们换个思路,杀关将军,对孙刘两家都没有好处。所以,这船下之人,不是想害孙,便是想害刘,甚至两家都害。根据我们前些日子见到的事情,叔至哥哥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陈到恍然大悟,猛抽白毦剑在手,直指水面,喝道:“冯兰剑!你给我出来!”他还没来得及出手,从水里忽然“泼泼”弹出一张大网,直接将陈到结结实实网住并撞倒在地。

“哈哈哈哈!”冯兰剑这时才从水里弹出,踩在船板上道:“这次要能弄死关羽,江东必遭大难,吕蒙那厮也势必将付出代价!”陈到奋力挥剑想要将渔网斩断,却只能刮出一片火星,根本就伤不到那渔网。

“此乃精钢所制,本来想用来对付关羽,现在就先让你尝试尝试!”冯兰剑狞笑道:“你休想出来!”朝着楚晴一飞飞镖,楚晴拔出神锤鞭一挡,便轻巧的挡开了飞镖。冯兰剑正想连击,陈到忽然大叫一声,干脆就套着渔网朝着冯兰剑直接撞过去。冯兰剑没想到他会这么凶,新的暗器还没拿出来便被陈到撞中,翻身又摔下水里。

此时船尾各处又响起几声呐喊,果真有更多永冥寨的士兵从船下冲出来。楚晴贴在船边一鞭一个,全给打下河里。陈到被套在渔网里面,起来一个就扬肘一打,那渔网尖锐无比,永冥寨士兵的那些兵刃攻击根本伤不透渔网。陈到自己打人也难免被渔网割伤,但他全不停手,见一个打一个,不多时,两人便把二十多个永冥寨士兵一起打落。

眼看着船尾各处又没了动静,陈到骂道:“估摸着是又想凿船了。”拖着一身渔网又往船舱里看,楚晴则抓着船桨往水里一阵乱捅,却什么也碰不到。陈到又从船舱里一步步艰难的挪出来道:“他们现在不动手,估计是等着等我们离开的时候再来。”挥剑在渔网上奋力刮了起来,楚晴却指着前往道:“叔至哥哥!他们······他们回来了。”

“这么快?”陈到仅仅划开了渔网上的链条一点点,便凑过去抬头一看,只见关羽一手持刀,一手扯着鲁肃正往渡口赶来,周仓在船这边持剑相迎。吕蒙等一众江东将领连同士兵全都围在关羽和鲁肃身侧和两翼,却都不敢有多余的行动。

“看这样子,谈的并不怎么样。”陈到有些无奈道:“不管那么多了,不论如何都得保关将军平安上船。”楚晴犹疑道:“这冯兰剑他们在下面,上船也不一定安全。”陈到叹道:“我们别无选择,再和江东人马耗下去,没准就会有哪个不理智的乱出手,到那时候就真玩完了。”挣扎地和楚晴一起来到船头。

关羽依旧扯着鲁肃不放,等到来到周仓身边,这才对鲁肃一拱手道:“此次多谢子敬了。”又对逼上前的吕蒙道:“听说你夺了零陵,想要回你们大都督,这城池······”

吕蒙喝道:“只要放了大都督,什么都好谈。零陵顷刻之间便可还给你。”关羽哈哈一笑,道:“好,吕子明,你可要说到做到。”便松开鲁肃,和周仓一并上船。鲁肃也对关羽拱手道:“君侯一路小心。”吕蒙也跟着道:“君侯,这零陵城······你叫人去取回来吧,我这就去命人将我江东官吏撤回来。”

“嗯······”关羽先是捋了捋胡须沉思了起来,随即道:“零陵我拿回去了,这桂阳和长沙自归于你们,还有······江夏,一并还给你们。我们······两家罢手吧。”鲁肃和吕蒙一听,忙一同答谢。关羽只微微一笑,便轻声让陈到起航。陈到没有办法,只得划船离开岸边,然后轻声道:“关将军······这船下有人,恐怕要凿船。”

关羽等到离岸远了,这才看着陈到这副模样,不觉失笑道:“怎么?叔至你是捞鱼不成,反而把自己捞上来了?”陈到却一点笑不出来,把刚才的事情都说了一遍。关羽却满不在乎道:“凿!让他们凿就是了,叔至不必管他们,只管最快速度将船划回去便是。”陈到和楚晴不解其意,但也没别的办法,只得一起划桨,迅速将船划回北岸。

一路上倒也是平安无事,陈到顾不得刮开渔网,和楚晴一起警惕的盯着船只四周防止有人突袭或者凿船。周仓看着两人首尾难顾的样子,实在忍不住道:“放心吧,不会有人来凿船的。”

“为什么?”陈到很是不解:“刚才他们只是被我们打退了一次,绝不会这么轻易就收手的。”

“其实这船,设计的时候就是为了防止凿船。”关羽坐在船头,摸着自己的长须缓缓道:“船底一共有三层,还包括一层铁板,不论是江东敌兵还是那什么永冥寨的贼子,都休想伤到船只。”陈到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关将军你刚才和我们说小心凿船,是故意这么说的?”关羽点头道:“不错,我一直瞧不上江东儿郎们,不过这次看来,他们也不全是鼠辈。”

楚晴在一旁一边帮陈到割开渔网,一边很高兴道:“关将军,你能够真的和江东何谈,避免了战事,实在是好事啊。”关羽道:“谈不上什么好事,这是大哥和军师商量好的。孙刘两家不能开战,唯一的办法便是平分掉荆州,长沙、桂阳和江夏乃是大哥和军师算好归还的,我此次来不过是做做样子。鲁肃心里明白这一点,但他也知道,他肯定有不懂事的手下,会找机会偷偷对我下手,于是主动和我拉近距离,给我半要挟他脱身的机会。”

“他能有此心,实在是难得。”陈到刚从渔网中脱身出来,便叹道:“东吴有此等良臣,不知对我们是好还是不好。”

“看他今日的样子,恐怕坚持不了多久了。”关羽满不在乎道:“周瑜、鲁肃接连离世,江东又还能有什么英雄?叔至不必担心,回去告诉大哥,尽管去夺汉中、攻长安,荆州有关某在,绝不会给江东一点机会。”

陈到有些担心道;“将军,鲁肃如今还在,切不可掉以轻心。再说了,吕蒙能够在顷刻之间拿下长沙三郡,未来若是让他执掌江东水军,也必是个劲敌。”

“区区吴下阿蒙,何必担心。”关羽冷笑一声道:“他也算是识相,知道自己没什么本事,倒是行事有礼,也讲诚信。未来若是他执掌江东水军,只要他老老实实听话,孙刘两家便可相安无事。”陈到见他如此,也不好再劝,眼看着船已到达北岸,关平正率兵迎接,四人便就此上岸。

“叔至哥哥,你真的担心吕蒙吗?”楚晴怀疑道:“他的本事你是最熟悉的,你当真认为他能够胜过关将军?”陈到摇头道:“至少他是在不断进步的,不能因为过去的恩怨,就过分小看了他。当然······我最最不放心的,就是他手上还有着《救国策》,若真能让他学到什么出人意料的战术,恐怕······”他自己没怎么看过《救国策》,也说不出什么。

“确是如此。”楚晴道:“但现在主公即将进军汉中,我们也没办法再帮着关将军了,先回成都再说吧。”陈到点了点头,两人便回到住处叫了陈长擎和吕玲绮,陈杰见战事已平,便决意前往关中一带,以防那里再起战事。陈到和楚晴劝不动他,只好在江陵与陈杰分别,返回成都。

吕蒙等将领好不容易扶着重病的鲁肃回到营帐之中,鲁肃不住地咳嗽,却忍不住提醒吕蒙如何去收回三郡。吕蒙正点头听着,忽然旁边几个将士全都震惊的拔出剑来,他回身一看,只见大帐的屏风后赫然走出一披着黑色风衣的人来,竟是聂登。

“喂!”吕蒙顿时吓得汗毛惊立,拔剑挡在鲁肃的跟前道:“你······你怎么进来的?”聂登阴仄仄的一笑道:“此等防范,尚且不如神锤帮总坛,想要进来又有什么难度?”吕蒙一招手,立刻叫进来几十个守卫,各自拿着长枪对着聂登。

聂登捂着胸口剧烈的咳嗽了几声,伸手拉下的披头的风衣,道:“咳咳······二十年过去了,我都这把年纪了,你还这么害怕于我吗?”吕蒙这才注意到聂登已经满头花白,脸上也尽是老斑,怎么看都已经是年过七旬了老者。

鲁肃看着众人都这么紧张,的确是不解道:“敢问这位老先生,你是······”吕蒙忙道:“此人乃是臭名昭著的永冥寨寨主聂登,此人杀人不眨眼,大都督可得小心。”聂登沙哑着嗓音格格的干笑了两声,道:“不劳将军抬举,不过平心而论,近些年来啊不,可以说是十年来,都只有你派人伤我手下,却没有我伤你的人的机会吧。”

“那又如何?”吕蒙不敢有稍微放松:“这些年杀人杀的少了,就想化黑为白了?”“不不不。”聂登道:“我此次前来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求个情,让将军放过我永冥寨。我们已经很久不做以前的事情了,为何还要对我们赶尽杀绝呢?”

“什么意思?”鲁肃倒有些不解道:“子明,这是怎么回事。”吕蒙只得先收剑道:“大都督,您有所不知,我二十年前便见识过他们永冥寨的所作所为,如今决不能放他们继续胡作非为,便派过一些弟兄去小小的打击他们。”

“所以我们寨中兄弟,许多人刚刚出寨不久便音信全无,还有些在附近县城里做生意的,不是人莫名没了消息,便是生意被人毁了。你这恐怕不是什么小小的打击,你是要断我们活路······咳咳······”聂登摇头道:“这般不厚道的事情要是做得多了,也不能够怪我不留情面不是?”

“那你究竟想怎么样?”吕蒙又拔剑在手道:“你是想我停止继续打击你们是吗?我之前被冯兰剑袭击,险些丢了性命,这可让我很是担忧,这些事情,不做也是可行。”聂登点头道:“我的一些弟兄确实行事莽撞了些,但确实是白打压的受不了了才会出此下策。吕将军你已是大将,自不会和他们这些不懂事的斤斤计较对吧?”吕蒙道:“这自是可以,你们永冥寨遭受的打击已经够多了,收手便收手吧。”

“多谢了。”聂登竟然就此罢手,并未出击,只是对着吕蒙和鲁肃一拱手,转身发掌相击,便在大帐后撞出一个裂缝直钻了出去,翻身施展轻功便高高跃起,离开了江东水军驻地。

一众江东将士们见了此景,都目瞪口呆的看着被聂登轻松打开的裂缝,连鲁肃也忍不住点头。吕蒙却有些感叹道:“这若是以前见过的聂登,绝不会这般轻易收手,真打起来,我们这些人恐怕讨不着好。想不到当初如此雄心壮志残酷凶狠的聂登也会有今日这般下场,连动手的意愿都已消失殆尽,真是可悲。但这为了自己的手下人能够放下身段主动来求,也是可敬。”

“子明······”吕蒙正想着,一听鲁肃的话语,连忙招呼护卫们退出去,他自己和其他将军扶住鲁肃道:“大都督,没事了,我以后不再派人去永冥寨,此贼也不会再来。”

“我不在乎这些江湖人士······”鲁肃叹道:“江东若想在未来进一步发展,定然少不了和关羽对抗。今日······今日之局,你们太过鲁莽了,你们可知道关羽若死在这里,会有什么后果吗?”

有不少部将一起跪下道:“大都督赎罪,确是我们莽撞了。”鲁肃摆了摆手道:“罢了,今后也许我便没机会再指导你们了。切记,任何时候行事咳咳······都不得莽撞。就以今日之事来说,曹操攻汉中消息传来,孙刘两家一咳咳······急抢夺汉中,一不愿放此良机攻取合肥,自然需要最快时间达成和解。关羽他再好面子,也不可能为了自己的面子咳咳······弃全局利益于不顾。他对割地一事一拖再拖,我们就必须一忍再忍,一定能够等到他答应。今后和他相对,也势必记住此······咳咳道理,他一定会继续提防我们,不论他做什么,你们一定要忍。只有忍,才能够找到他的破绽,如果操之过急,那么露出破绽的便是我们自己咳咳······”

吕蒙见他又说了这么一大段话,连忙给他端了一杯茶道:“大都督,您注意休息,这些我们都会铭记于心······”

“还不够······咳咳······”鲁肃推开吕蒙的茶杯道:“我看好你们,但你们毕竟还都年轻。年轻有时候可以失误,但现在你们已经失误不起了。子明······”伸手握住吕蒙的手道:“答应我······一定······一定······还江东之繁荣······我们之前所遭受的屈辱,将来一并能够拿回来······”

“我保证······”吕蒙含泪点头道:“我一定对关羽忍让到底······直到他放松警惕。荆州一定会属于我们江东!不论关羽再做什么出格的事情,我们都会隐忍。不是不报,时候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