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不弃这儿正心里砰砰跳,各府的马车,轿子又陆续到了不少。
郭府的侍女可够忙,十几二十个,接这位迎那位,见谁都得先行礼后请安。
正这儿忙乱着,一个侍女朝宇文不弃走了过来,哈腰陪笑叫了宇文不弃一声,然后悄悄地塞给宇文不弃一个小纸团儿。
宇文不弃先为之一怔,继而马上就明白了,这一定是展红绫这位聪明姑娘派人送来了。宇文不弃打算背着人先看看,可巧那边儿慕容廉明的话声传了进来:“如烟,走,走,进去了。”
宇文不弃抬眼一看,慕容廉明也上了台阶儿,迎慕容廉明的正是郭正义的首席智囊鲍师爷,鲍师爷也正往这边儿望了过来,宇文不弃只好暂时袖起纸团儿赶了过去!
宇文不弃目睹他的抱剑之式,确知这一招剑术不凡,他为要给修剑院中人一个下马威,当下也不敢怠慢,右剑倒翻,左手握拳平伸,星目平视,闪的耀出一片剑花,一出手就是毒辣招术“凤凰三点头”猛向那青衣童子刺去。
宇文不弃这一摆出剑式,那凝立石阶上的九大剑客同时一惊,突然一声沉重佛号响起,九位剑客中走出了慕容廉明,沉声叫道:“弃儿,你不是他的敌手,快退后三步。”
语音刚落,突见剑虹精光闪动,宇文不弃指天的剑锋,已经恍似雷奔电闪,带着一缕啸声,刺向青衣童子。
季彦凌眼见宇文不弃剑光骤闪,只觉一股光锐的剑气潜力,疾压过来,眨瞬间,一柄森森剑锋‘已经指到前三寸,心头大惊,赶忙如言疾退三步……
“嗤!”的一声季彦凌肋间衣衫,已经被宇文不弃剑锋划破,仅差一发之隔就要伤及皮肉,季彦凌这一骇,真是非同小可,若不是师父出言点醒,自己径向左右闪避,定然当场受制剑下,洒血五步了。
声出人疾进,夺命扇闪电似的挥出,罡风似殷雷般刺耳,动人心弦,但见漫天撤地全是扇影,张合点打势如狂风暴雨,声势浑雄,劲道且迫八尺外,好浑雄的内功,果然悍野绝伦,名不虚传。
宇文不弃一口气连封九剑,方遏止郭正义的狂野迫攻,由于对随时皆可发射的扇骨深怀戒心,因此每次封招皆需全力施为,封得紧密,泼水不入,浪费了不少宝贵的精力,也出了一身香汗。
人影似流光,一闪即远出丈外。郭正义共攻了十三扇之多,劳而无功颇感意外,撤招跃退丈外,冷笑道:“宇文不弃,果然名不虚传,你是老夫扇下的有数劲敌之一,因此老夫决定用剑与你公平一搏。”
宇文不弃更感困惑,心说:“这老贼果然利害,为何明知夺命扇对付我游刃有余,却舍长将短改用剑相搏?”
他心中生疑,口中却说:“你是不是想用血爪功或遁形血掌,在拼剑中施暗算?哼!你拔剑吧。”’一面说,一面迫进,
那片银影射势一顿,方向疾折射向白袍老者,只一闪,影敛形现,白袍老者右肩之上挺立着一只雕鸟,雪羽玉翎,钢啄金睛,威武异常。
清瘦老者没见过,可是他胸蕴宽,腹街广,听说过这种玉翎雕产自天山极峰,是鹰类中之最,飞行快捷如电,力能生裂虎豹,不要说打斗,如昂首一鸣,便能使群兽战栗,鹰隼尽伏。
想想刚才,再看看挺立白袍老者右肩之上的那只雕,清瘦老者不禁出一身冷汗。
就在这时候,劲风袭人,厅里突然都了一个人,这个人,使得清瘦老者为之眼前一亮。
廿刚出头的年纪,狐裘皮裤温毛靴,一身猎装,头上是顶紫貂三块瓦,乌油油的发辫盘在脖子上,皮白肉嫩,长眉凤眼,大姑娘似的个俊逸人物,两手戴着皮手套,右手里,还握着一根编花马鞭子。
银影一闪,那只玉翎雕又飞过去落在了这位俊逸人物肩上。
一月内慕容廉明依约而来,决定将他碎尸万段,郭正义这才略消怒气。不过星宿二怪生性怪僻,唯我独尊,各派掌门内甚是不悦。慑于他的武功,不敢讲出,私下间暗商议,在他失手之时决定不出手援助,让他自灭,大敌未到,他们就暗地里分出二派倒戈起来,申虚子岂有不知之理,他只有暗暗担忧。
这天是慕容廉明约期的最后一天,慕名而来的人纷纷上山,旭日才出,雁荡山上到处都已挤满了人群,人山人海,不知其数。
雁荡山有峰一百零二,十谷八洞,三十嵬崖,端的是奇景瑰丽,巧夺天工,清静绝伦,这天地显得有点不同,盘曲数百里的奇秀高山,处处站满了各式各样的人,千百双不同的眼睛却不约而同的直望上,仿佛在等着什么人要上来一样。
申虚子门下弟子已遣散各方,引导客人,端茶排酒,忙得不可开交。
天色渐变,黄昏到了,雁荡山黄昏之时最为出色,那将落的阳光,柔合的配亲,山中一片苍绿繁木,犹如千千万万的金果子,闪闪耀,全山庞罩着金黄色彩,奇景瑰丽,天际红霞,犹似眼前,雁群盘旋纷纷来归,雁荡山黄昏之时,堪称一绝。
各方前来观瞻的人,那里曾见过这种佳景,一时摆头四顾嗟叹之声不绝于耳。
当然在这种情形之下,宇文不弃不会发生任何还想,而且这个女子那只钩钩的鼻子,也是令他不涉逻想的重要原因。他只想由于这一下跺脚而发生的震动虽然十分轻微,但外面舱房中的宇文不弃一乃是厂衙中的高手,定然能够警觉。故此他认为这约鼻少于此举霎在很差劲,一点不似是领袖人物,巨而像是一般善妒易怒的女人。
他突然又发觉这个女子已经悄无声息地消失厂,就好际是幽灵一般,忽然消失在黑暗中。舱房内的宇文不弃,这刻已把压在季彦凌身上的躯体抬起上半截,目光炯炯,向门窗之处查看。
敢请他虽然吻着季彦凌的香唇,但刚才展红绫那一下跺脚的轻微震动,显然已惊动了他,是以抬头向窗口望去。
宇文不弃万万想不到榻旁的胞壁有人出来,是以直至他感到不妥之时,背上已被一把长剑抵住,那锋利的剑刀透过衣服,略略刺入皮肤,虽然不算痛,却有一种冰冷彻骨的可怕感觉。
展红绫道:“那么,这跟让一个一网打尽别的几个,又有什么不同呢?”
宇文不弃道:“大不同,姑娘,一网打尽别的几个之后掌握大势,从此就没了对手,
暴乱不起来,乱不起来自不会有败的可能,让其中一个在不伤及别的几个的情形下掌握大势,他的对手仍然存在,现在留下的仇恨,到了那时候会更形剧烈,而剩下的这些个到那时至少也是个郡王,姑娘请想,一个当国者,有一群怀着仇恨的人环绕在他身边,随时随地都想取而代之,那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形,什么样的局面?”
慕容廉明眼望洞外浮云出神片刻后,缓缓说道:“记在当年你父亲向老衲告别时,说他要去洛阳料理一件私事……今日想来,龙山徒儿那日可能是要去见你母亲。结果,就在三日后的夜晚,青城山修剑院的巡夜弟子,突然发现你父亲死在青城山道的入口处,经过老衲和诸门派剑客察视伤痕,乃是死在乱剑之下……”
慕容廉明说到这里,声音一阵苍然,停了一会,激动的说道:“龙山徒儿之死,使修剑院高手以及整个中原武林道,为之震惊,惋惜。要知你父亲武功造诣、机智,已经被誉为是天下武林百年来难得的奇葩。所以老衲和各派剑客,将一柄奇剑之上的秘技传授给他,想不到竟因这样而害到他的性命……”
宇文不弃截住慕容廉明下面的话,问道:“老禅师,你这话怎么说?”
慕容廉明道:“因为你父亲死时,身上独失落了那柄武林奇剑,所以老衲等推测龙山徒儿,可能是身怀奇剑而招致杀身之祸。”
宇文不弃此刻心中急欲知道他父亲当年惨死的原因,现在听慕容廉明说到此处,已略知大概,但他不知父亲身怀的是什么奇剑,竟然使父亲丧命,于是皱眉问道:“老禅师,那柄剑到底是怎样名贵,促使家父招致杀身之祸?”
胡哨声已经消失,大概追赶的人已知难而退了吧?
绕过一座山脚,仍找不到路径。前面是一座苍郁的松林,林的那一边好象是平原呢。只消到平原,便可以找到村镇了。
距松林尚有二三十步,灰影乍现,两个穿灰袍的花甲老人分从树后路出。左首那人佩了一把樵斧,右面那人手中轻拂着一根量天尺,目灼灼盯视着他,不言不动,似已料到他必定向松林走。
展雄鹰是巨熊般的巨人,八尺高的身材象座铁塔,粗眉大眼满脸横肉,挟了一柄沉重的蜈蚣钩,带了七名手下赶到,匆匆地说:“根据各地伏桩的消息,那蒙面人小子与宇文不弃贱人,已逃到这一带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