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宇文不弃远远的盯着四条人影,而四条人影在绕过赤阳城外以后,全都放开脚步直奔笔架峰前的石头堡。
宇文不弃没有追过去,他在确定了对方何人之后,找了一棵大树,愁容满面的坐下来。
他似乎要仔细的考虑,然而钱老与小三子的模样尽在他的眼皮下跳动,而使他难以静下来思考……
这时候月华如水,到处通明,河面秋风,吹得林中败叶群飞,簌簌乱响。
宇文不弃长身而起,双手在衣襟上擦去汗水,缓缓摸向石头堡,就在他攀上城堡垛子的时候,发觉石头堡内戒备森严,堡墙上竟有巡逻的堡丁,甚至连堡内也有堡丁提灯拎刀在戒备着。
看了这情形,宇文不弃心情更加沉重,觉得这不是好兆头,约摸着钱老与小三子二人凶多古少了。
悄悄的又溜下堡墙,宇文不弃就在古庄河边一处林中,靠着树干睡起来了,因为,他总得先养足精神,才能办正事。
四更将近了,宇文不弃精神抖擞,望望天空,不由窃喜,因为原本是明月当空,但却在此时,西边峰巅似吞云吐雾般,推送出一块一块的乌云,在轻风的推波助澜中,往东边飘去,也飘过石头堡的上空。
宇文不弃借着这些乌云,摸进了石头堡,就在他刚刚纵在堡墙附近的厢房上面时候,突然问,石头堡内齐声吶喊,十几只燎天火把,照得石头堡内如同白昼,早看到“飞天蜈蚣”慕容廉明哈哈大笑着走出那个豪华大厅。
只见他站在大厅前面宽廊上,戟指屋面上的宇文不弃道:“王八蛋,你终于还是来了!”
宇文不弃哈哈一笑道:“亲爱的慕容大堡主,宇文不弃为了证明一件事情,我是不能不来呀!”
慕容廉明冷冷道:“你小子机灵,竟然未被你进入圈套,但我确定你小子绝不会绝尘而去,一定会去而复返的,只是想不到你会在天将五更时才来,但不论怎么样,总算把你小子等到了。”他一顿又道:“冒着生命危险,只为证明一件事,说说看你小子想证明什么?”
宇文不弃看的真切,因为石头堡内高手云集,连那重伤的副总管,如今也在堡内走动,看样子大伙全在调兵遣将围堵他呢!
一声轻笑,宇文不弃道:“慕容大堡主,你把钱老那个早就该死的怎么样了?”
仰天哈哈大笑,慕容廉明一摆手,道:“推过来!”
只见四个堡丁,自暗影中推出一辆囚车般的铁笼,钱如土正被囚在铁笼里。
像锥子在宇文不弃心窝扎了一下似的,宇文不弃几乎要扑下去,却突听铁笼里钱如土怒声道:“小子,这一下可随了你的心愿了吧!你早想大把银子独吞,合着咱们存的那几十万两银子,早就惹了你独吞的野心,你以为我不知道?”
宇文不弃嘿嘿一阵笑,道:“钱偷儿,一个人命里没银,又何必强求!不过你放心,我早晚替你弄一付上好的寿材,让你阳世来享福,死后来个备极哀荣。”屋顶上,宇文不弃双手抱拳,对慕容廉明道:“慕容大堡主,谢谢你啦!”
宇文不弃正要纵身而退,慕容廉明急忙高声道:“宇文不弃,难道你真的不顾钱偷儿的性命?”
耸肩呵呵一笑,宇文不弃道:“伟大的堡主,你怎么不仔细想想,钱偷儿只不过是我的合伙人,非亲非故,我为何要替他拼命?再说五十万两银子等着我一人享用,如果我要是把他救出去,五十万两去一半,只有二十五万两享用,想想看,我宇文不弃会不会傻蛋到那种地步,难道你慕容大堡主是个驴蛋!”紧接着哈哈一阵狂笑,宇文不弃真的几个起落,人已跨在堡墙上。
只听慕容廉明破口大骂道:“宇文不弃,你可真不是东西!”
就在宇文不弃双脚踏向堡墙上的时候,四周“嗖”声不断,飞刀与矛,全向他身上掷来了……
然而,宇文不弃只是双脚点地,人巳弹起三丈高,双手一扶墙垛,人已翻落在堡墙下面,消失不见。
宇文不弃心中十分清楚,他知道钱如土对慕容廉明十分重要,如果“天竺佛”未到手,他慕容廉明就不会要钱老的命,只是他无法想得通,凭钱老的一身功夫,怎么会被慕容廉明轻易捉住,还有小三子呢?
这一天宇文不弃可真是过得不痛快,因为他就躲在石头堡附近普思对策,尤其是小三子,不知是死是活,更令他心情不佳……
也就在他焦心苦虑,无计可施的时候,突然间,远处有两个人嘻嘻哈哈的从赤阳镇方向走过来。
宇文不弃又把他那个假胡子贴在嘴上,眉头一皱,立刻又变了一个人。
只见他往路旁树边一靠,双手往肋下一插,把头尽向二人摆动,早引起两个汉子的注意……
“二位,树林里正有一对狗男女,不知羞耻的在热呼吸呢,我看很像是石头堡的人。”
两个汉子一听,先是一怔,其中一个道,
“会是咱们堡里的人?”
另一个道:“去看看!”
宇文不弃手一拦道:“二位还是不要看,那玩意谁看了都会倒霉的。”
两个汉子一听,不由一阵好奇心驱使,竟相继往那片荒林中走去……
宇文不弃跟在后面直是低声的道:“二位,何必去惊散一对野鸳鸯呢?”
两个汉子哪还会听得进去,脚下走的更快了。
宇文不弃一看,心中大乐,眼看着已到上次放倒的几个挖坑埋至仁至善与郭正义的五个堡丁埋骨所在了,宇文不弃这才透着无奈的道:“怎么一下子全不见了呢?明明是在这儿嘛!”
两个汉子一听,回身骂道:“他娘的,你是不是在耍老子们?”
宇文不弃苦笑道:“二位,这片荒林是不是闹鬼呀?”
“什么闹鬼,怕是你小子见鬼了。”
宇文不弃伸手拔出背后的钢杖,“嚓”的一声,两端的尖刀弹出杖端。
两个汉子一看,不由大惊,道:“你……你是……”
哈哈一笑,宇文不弃扯下嘴上的假胡子,抖动着双肩,笑道:“二位可识得我是谁?”
其中一个道:“大剑帅宇文不弃!”
钢杖在手上舞了个杖花,宇文不弃笑道:“不错,我是宇文不弃,宇文不弃就是我,二位坐下来……”他一边说,一边把手摆动着,两个汉子彼此对望一眼,不由自主的坐了下来。
宇文不弃缓缓笑道:“我最喜欢听话的人,而听话的人也最聪明,因为至少他们可以保住自己不受那刀割之苦。”
宇文不弃就在二人身边舞弄着钢杖,尖刀撩起的刃芒,使得两个汉子不敢出一口大气。
慕容廉明拿起一块碧绿耀眼,毫无瑕斑的琅珏美玉,仔细观赏一下,笑道:“这块美玉名叫琅珏,出产于阿尔金山,与琥珀、瑕瑜、瑗玉同属人间最珍贵的美玉,不想那绿林凶首西北双凶,竟有这种高雅的嗜好,我想这杀胚不知向那一位受害贾富行劫来的,哈!宝物有德者居之,西北双凶终免不了一死,这块兄弟要下了!俩位是否有异议!”
展如烟心中怦动,神经突然紧张起来,不知怎地,她突然关心慕容廉明了,她并非对他有意思,但那对含有磁性的眸子,却使她同见到宇文不弃大哥一样啊,多么奇妙的感情,她思潮倏然间十分活跃,同时她下意识逼迫她将此消息传递给慕容廉明,好做准备。
店伙一听,可就愣了,深心中也不禁冒火,暗想:这个标致姑娘到底是怎么回事?窗子已经不关了,还不能绕人?宇文不弃第一个反应也是气往上冲,感到她实在太过分了,不合人情道理。只是他这种下意识的反应一下子就过去,代之而起的是经过理智过滤的反应。他迅快忖道:“展红绫才智绝世,人情事理如何不懂?既然她做出如此乖谬的行为,当然有她的道理存在。”当下站了起身,举步向那几个客人行去。
那店伙急忙抢过来,连连打拱作揖,道:“大爷万万不可,小的给你叩头。”
宇文不弃眼光凝注在那些人面上,口中却道:“那是小姐的意思,这两个耳光非打不可。”
过了约莫袋烟光景,宇文不弃摇摇头,微微一叹,同时将手缩回来,郭正义迫切地问道:“有没有受内伤?”
宇文不弃未即作答,沉吟了一下抬头道:“这位黄山铁胆客,老汉虽没有见过,但他的为人老汉却很清楚,老弟能不能先告诉老汉,此老于最近有无跟洞仙山庄结下什么怨嫌?”
郭正义叹了口气道:“这件事,细说起来,晚辈和令高足,还有剑帝高老儿,三个人都有一份才是。”
宇文不弃颇感意外道:“怎么说?”
郭正义蹙额道:“晚辈和令高足,上次去黄山,一时兴之所至,竟跑去一家镖行。考取了临时趟子手,结果在野猪林因保镖有功,以致获得货主二万五千赏银………”
宇文不弃诧异道:“这跟——”
郭正义头一点道:“您且听晚辈继续说下去,您就明白了。知道这位货主是谁吗?不是别人,正是那位洞仙庄主!”
宇文不弃猛然一呆。连胖瘦两怪都露出些许讶异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