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锋所指之处,透体生寒,浑身打颤,真力焕散,郭正义不禁倒抽一口凉气,连忙运足所有的功力,冲着骷髅剑幕,连劈五记劈空掌,郭正义功力浑厚,又是全力进招,五掌攻出,剑气微敛,借势闪身一跃,脱出剑势圈外,幸而未为骷髅剑所伤。
她暗暗忖道:“假如是慕容师兄回转来,他一定是有话跟我说,所以在谷口就会出声,若果不是慕容师兄而是本门其他他的人,或者是本门师长的朋友,见到我独自在此,也一定会出声相问。况且慕容师兄刚刚出谷,如果是本门的人或朋友,一定会碰上慕容师兄,那样进谷之时,更不会不知是我在此,定然先打个招呼……”
可是她自从见识过九大恶人的武功之后,方知道这些老魔头竟能得享大名,实在并非侥幸得来。以自己目下的一身武功,与这些老魔头相比,委实相差甚远。是以如是此人乃是九大恶人之一,今日势必难逃大劫。话说回来,她对于死之一字倒不害怕,怕只怕被那于老魔头擒住,不但本身可能受辱,而且对方更可以将自己挟为人质,威胁师尊长辈。
“不是这个意思,那不外就是你认为男女之间只要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是不是?我懂,我老秃今年九十多岁,有什么不懂?但我老秃告诉你,世界上最坚硬的东西就是女人的心,你拿大铁锤也砸不动它。不过反过来说,最软也是女人的心,简直软得一塌糊涂,有时会闹得天下大乱……”
他话声一顿,接着又道:“还有一事足以证明另有一人十分像我,那就是当日我在杭州为了躲避董元任手下的追逐,不觉冲人一座府宅中,哪知这正是董府,于是在后宅碰见董夫人,她居然和我说话,跟着董元任进来,她又把我藏起来。对我好像十分熟悉关切,后来我偷偷溜掉,心中对此事一直耿耿。可惜没有人向我问及拐走董夫人之事,不然我早就去找那个与我十分相像的人,向武林中澄清一下,免得老是把他的事情,譬如还有大破榆树庄等都加在我头上。”
郭正义道:“其实我们兄弟数人加上七步追魂董元任,那白云山庄方面就算多你一个,我们也不放在心上。不过你的太乙玄功正好是天下各种奇功的克星,而我们兄弟每个人都练有外门奇功,碰上你总不免要吃点亏,所以不要你去。不过,真是碰上你,我们顶多费点工夫,联手合击,你吃得消么?”
郭正义把展红绫半扶半抱地奔回屋中,金莲神尼、青阳道人、书痴仲泽卿、徐安国、葛萍等数人大为震动,金莲神尼略一检视伤势,道:“他被太乙玄功所伤,伤势说重不重,说轻不轻。如果不能凝神一志,调运气机,则立时转剧,不可救治。为今之计,只好先点住穴道,酣睡一场,以免心气浮动,影响伤势。”
目下这群魔头一齐来犯,假如按照原来,人人守在屋中,对方人数虽多,也不容易冲了人来。偏生纪淦白菊霜、雪杖禅师等人已经出去,如果不出去救援,则敌众我寡,外面的三人势必十分危殆,若果出去支援,则重地空虚,炼剑之事不但功亏一篑,而且葛澄之夫妇也有性命之误。是以一任这些人如何老练,这时也不禁面色大变,不知如何是好。
宇文不弃道:“我们原来耽心的就是这个,尤其是路老前辈,心里最难过,因为他跟马大哥最投契,两人凑在一块儿喝酒谈心事,要不是我提出的证据昭著,他说什么也不会相信马大哥另有身份的,等我们逐一研究后,他总算勉强地承认了,但是提到这件事时,他一再地说不会。”
宇文不弃笑笑道:“这证明对你爹没有恶意,不会伤害到你爹而已,却无法证明他不是大内密探,因为有几次我们跟大内冲突时,他表现得很差劲,显然是他不愿意伤害自己人,可是在对付白莲教时,他又表现得高明起来,这是他故意在暗示他的身份,否则他大可以继续装窝囊的,也不会有人瞧不起他的,我们跟他交朋友,是取他的为人,可不是为了他的武功。”
展红绫道:“是呀,他看起来粗鲁,实际上却很聪明,心眼儿尤其灵活,所以彭家那一双姐妹跟他相处不久就被他吸住了,她们以前所嫁的就是一对粗人,不解温柔,有一次我跟她们谈起知心话,那是她们答应嫁马大叔之后,我去问她们,对马大叔的看法,她们一致表示,先前所嫁的丈夫死于一流宗之手,她们志切报仇,只是为了责任,却不是为了感情,而她们对马大叔,却是发自真心,由此可见马大叔并不是个莽夫。”
展红绫的眼眶有点润湿地道:“我跟马大叔的感情比路老爷子更深,我母亲死得早,爹又忙于镖局的事务,经常不在家,只有马大叔跟我最投机,从小到大,几乎都是他在照顾找,他对我的照顾,似乎是一种父兄之间的感情,因此我实在不愿意失去这么一个长辈兼朋友。”
宇文不弃苦笑道:“假如纯为帮琉球击退海寇,我们不必赶这一趟的,晚半年也没多大关系,以事情轻重而言,也是对付玉龙寺重要得多,但就是对付白莲教那一战泄了底,我们把江南的武林道好手都邀到京师来,原是为了配合行动,北行到关外的,为了白莲教,那些人都亮了相,而且也明显的跟我们合了手,如果再继续北进,玉龙寺必有警觉,不得不改变计划,就这样,也不见得隐密,陈四公公他们的船一出海就被钉上了,可见玉龙寺对那些人的行踪看得很紧。”
宇文不弃笑道:“人多不见得一定是高手,玉龙寺的四十个人都不弱,但是不必我们去对付,如烟交给郭正义他们了,或杀,或招降都是他们的事,东瀛海寇虽有一百多名,但是够资格称上好手的不会超过二十名,其余的只是稍微能舞刀使棒的庄稼流浪汉,不堪一击,由文夫人召来的水云门下弟子应付就够了,这一战还不会接触到双方的主力,我们只要对付那二十名东瀛剑士就行了。”
他说到这里,目光朝大家环视了一眼,补充说道:“因为郭正义开府石城,只不过是近年之事,二十年前,郭正义根本还未成气候,即以方才会主述说破天毒府的经过,天毒府除了郭正义和赛纯阳毕道全、总管灰背狼诸秋松等寥寥数人,别无出奇高手,若是光凭这些人,在二十年前,也绝非束会主的敌手,因此兄弟觉得此中必然另有主谋之人。”
慕容廉明道:“兄弟也只是推想罢了,因为天毒府虽有三个关口,但破的太容易了,使人不无可疑,如果天毒府后面确有主谋之人,他让你们破去天毒府,正好使人发生错觉,以为倡乱作恶的天毒府已经破去,少林、武当两件事,也已随着结束,大家不会再注意他了,他可以有充裕时间,再作布署。”
慕容廉明道:“兄弟之意,由祝兄扮成老仆,随会主和二位姑娘同行,以祝兄的经验,自可看出沿途动静,留下记号,咱们几人也分别改扮上路,抵达云中之后,不论是郭正义,或是另有其人,会主不必露出身份,由咱们兄弟暗中查访,如果对方和围攻会主之事无关,咱们就不用露面,只是暗中保护会主,若是查出他确和围攻束会主有关,届的再作计议,总之,不到紧要关头,咱们只宜暗中进行,不可使对方有所惊觉。”
这一路上,都是这样。宇文不弃一再要他不可如此。但祝士义却说:要扮就得扮的像,哪有主仆住在一起的道理?再说住在前面,也有好处,前面住的都是一些跑江湖的贩夫走卒,但你别小觑他们,许多消息,所以能在几天之间传遍江湖,全仗这些人传递的,大家如果都住在一起,反而听不到什么了,因此宇文不弃也只得由他。
郭正义大笑道:“你认为你当了胜宇会的会主,老夫故意认你做外甥,存心拉拢你么?哈哈,如果你不是老夫的外甥,从大洪山到石城山,你一再和老夫手下作对,就算你有十条小命,也早保不住了,再说你认为你的身世,明善和令师死后,就没有证明了吗?当今之世,至少还有两人可以证明,老夫说的是真是伪?”
心念方动,还未开口,郭正义蔼然一笑道:“你不用多疑,老夫已派人去请慕容廉明和高亚子两人,大概今天也可以到来了。”口气一顿,接道:“此刻时间还早,你不妨先去看看你娘,唉!二十年来,她一直以泪洗面,委实太可怜了。”接着回头朝侍立身后的黄衣少女吩咐道:“你们送宇文公子到后园去见过庵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