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王府
作者:云虚阙      更新:2019-09-06 21:33      字数:3354

小胡子统带叫道:“你怎么一直没告诉我,你怎么不早说!你早该告诉我你是宇文渊的把兄弟,你该告诉我,他是宇文阀的人,宇文渊的儿子。”

“统带,”宋五爷哈着腰道,“当年的事,我们把兄弟几个都不愿意再提了。”

小胡子统带抬了抬手,眼光扫的是宋五爷跟宇文不弃,“坐,咱们坐下谈。”’

“属下不敢!”

小胡子统带往后一招手:“搬两把椅子过来。”

两名中年汉子立即躬身答应,搬过了两把椅子,小胡子统带抬手催促:“坐啊,坐下谈。”

宋五爷犹豫一下:“谢统带!”

小胡子统带先坐下了,宋五爷跟着坐下,宇文不弃最后也落了座。

小胡子统带两眼盯上了宇文不弃:“你行七?”

“是的!”

“叫——”

“草民叫宇文不弃。”

“宇文阀人不能自称草民,想当年令尊见过皇上——”

“那是家父,宇文阀到现在还是江湖人。”

“你什么时候到的?”

刚才的事儿,就像根本没发生过。

“白天。”

“那件案子,你五叔都告诉你了?”

“是的。”

“你五叔知道,我是接下了这件案子,不能不接,可是有些事我做不了主。明天早上你到营里来,我带你去见康亲王爷,不过你既是宇文阀人,我担保王爷一定点头。”

宇文不弃眉锋微皱:“统带,一定要见王爷?”

“一定要见!”

宋五爷站了起来:“明天早上,属下带他到营里来见统带。”

宇文不弃也站了起来,小胡子统带跟着站起,道:“好,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早上我在营里等。”

“是!”

宋五爷躬身。

宇文不弃欠个身后,冲两个中年汉子抱了抱拳:“刚才多有得罪!”

两名中年汉子忙答礼:“好说,栽在宇文大少手底下,不冤。”

小胡子统带笑了。

两个中年汉子也笑了。

笑声中,宋五爷带着宇文不弃双双辞出。

小胡子统带带着两名中年汉子送到了办公房门口。

宋五爷一路没说话,直到出了巡捕营他才开了口:“真势利,我可沾你爹的光沾大了。”

宇文不弃道:“也不知道是谁央告谁,先见了这个统带,后还得再见康亲王,生似我上杆子非管这件事不可。”

宋五爷道:“你伸手挫了那两个挫对了,那两个都是巡捕营顶尖儿的好手。”

两个人似乎是各说各的话。

宇文不弃道:“五叔,非得见康亲王不可?”

宋五爷其实是有意岔话躲避,现在躲不掉了:“小七儿,我知道,你跟你爹同样的一副骨头。看五叔的面子,行不行?”

“我一来就跟您说了,我爹一再交代,不让碰那个圈子——”

宋五爷急了:“你爹就会跟着起哄,明知道我找你来为不了别的事儿,这种事能不碰那个圈子吗?都廿多年前的事儿了,还搁在心里,干吗把个做孩子的也管这么紧!”

“五叔——”

“看五叔的面子,行不行?”

“又是冲您的面子,不行也得行啊!”

宋五爷笑了,放心地笑了。

到了街口,宇文不弃停了步:“五叔,我回客栈,不上家里去了。”

“那怎么行,菜没吃,酒也没喝——”

“您也不看看什么时候了,反正明天还得前跑巡捕营,后跑康亲王府,您告诉薇薇一声,我明天去吃。”

宋五爷道:“好吧,既是这样我就不请你了,回客栈知道路不知道?”

“您放心,绝丢不了,明天早上我到巡捕营门口跟您碰面儿。”

宇文不弃顺着大街走了,身后宋五爷还在嚷嚷:“别起晚了!”

宇文不弃回身扬手:“您放心,晚不了的。”

没再听宋五爷说话,八成他也走了。

这一去一回工夫不算大,可却已近二更了,街上没什么行人了,显得有点冷清。今天晚上有月亮,把宇文不弃的影子照在地上,拖得长长的。

正走着,一阵急促的蹄声传了过来,夜静时分,听得特别清楚,跟既打雷又下大雨似的。

宇文不弃听出来了,是从身右胡同里来的,他加快一步想抢过胡同口,没想到车来得真快,他刚跨出步去,黑忽忽的一大团带着震耳的蹄声跟轮声已冲了过来。

宇文不弃应变何等快,腿往回一收,人已退了回来,身边只听一声:“找死呀!”一阵劲风已擦身而过。

宇文不弃忍了忍,要走。

谁知马车出胡同口右转,挨着街边停下来,从车辕上跳下个精壮汉子来,瞪着宇文不弃道:“你是聋了还是活得不耐烦了,这么大的蹄声跟轮声,你听不见?”

宇文不弃哪受他这个,没工夫细看那辆气气派派的双套马车,脸色微沉,剑眉双扬:“你还怪我!这么窄一条胡同,有你们这样赶车的吗?”

精壮汉子勃然色变,“好东西,跟马车抢路还抢出理来了。”

一步跨到,扬手就打。

他可是打错了人了,宇文不弃道:“差点儿没撞着人,你可也撞出理来了啊!”

上头抬手一挡,脚下伸腿一拨,“噗通”一声,挺精壮个汉子,纸糊的似地躺下了。

精壮汉子火儿大,扯着喉咙一声:“好东西,你敢打我!”

翻身跃起,靴筒里已抽出了雪亮的攘子。

就在这时候,车里传出脆生生、冷冰冰的一声:“住手!”

随着这脆生生、冷冰冰的一声,车帘掀动,香风袭人,从车里下来位姑娘,好俊、好美的姑娘。

长长的两道眉,眼角微往上翘的一双凤眼,眸子黑白分明水汪汪的,悬胆似的小巧鼻子,闭得紧紧的一张鲜红小嘴儿,一袭紫红的旗装,在月光下都耀眼。

精壮汉子忙躬了身。

宇文不弃为之一怔,他不是怔别的,是怔他惹了在旗的,在旗的坐着大马车,必定有来头。

美姑娘一眼看见了宇文不弃也是一怔,她是怔什么,就没人知道了,不过只是一怔神,旋即一张吹弹欲破的娇靥又冷得像冰似的:“好哇!胆大包了天,敢打王府的人,你是干什么的?”

果然有来头。

可没想到是这种大来头。

宇文不弃不由得又一怔,脱口一声:“王府?”

美姑娘发了泼,一指马车道:“瞎了你的眼,吃京城的粮食长大,你认不出‘礼亲王府’的马车来?”

宇文不弃不是吃京城粮食长大的,他自然认不出礼亲王府的马车来,可是他听得见“礼亲王府”这四个宇。他心里一紧,二话没说,转身就进了胡同,听见美姑娘在外头叫;“站住,回来!”

不知道有没有人追进来。

因为只这两声工夫,宇文不弃已从胡同那一头出去了。

出了胡同口,拐上大街,宇文不弃松了一口气,加快步履,直奔客栈,一路在想:怎么这么巧,偏碰上礼亲王府的,不知道那位厉害姑娘,是礼亲王府的哪一位?

一路想着回到了客栈,洗把脸就上了炕,想归想,可没往心里放,合上眼就睡,心里没事,一觉准睡到大天亮。

真的,第二天,宇文不弃睁开眼,窗户外头已经大亮了。他还真怕耽误事,怕让他那位五叔久等,一骨碌爬起来,漱洗过了,随便吃了两口东西,就出客栈直奔巡捕营。

可不,宋五爷已经站在巡捕营大门口了。

宇文不弃还没到跟前,就听宋五爷埋怨上了:“怎么这会儿才来?”

“怎么,迟了?”

“薇薇让我带早点给你,我没带,原想你来得早,咱们爷儿俩遛个弯儿,街上吃过早点再见统带去,哪知道等你到这时候。”

“哟,您还没吃饭?”

“八成儿你吃过了。”

“我随便吃了点儿。”

“你小子真行!”

宇文不弃不好意思地咧嘴笑道:“我陪您吃点儿去。”

“别介意了,再吃什么时候了?等你跟统带走了再说吧!”

“怎么,您不去?”

“我去干什么?”

宇文不弃皱了眉。

“怎么,你又不是小孩儿,没自己家大人带着,还害怕不成。走吧!进去吧!”

宋五爷转身往大门走。

宇文不弃只好跟了过去。

进巡捕营,小胡子统带也早在后院等着了,连马都谁备好了,他倒没说什么,一见人到,就催着上马,从后头出了巡捕营。

小胡子统带仍带着那两名贴身护卫,四匹马一前三后的走着,那两个跟宇文不弃挺有话说的,不知道是打出来的交情,还是因为宇文不弃是宇文阀的七少爷。

不管怎么说,那两个挺近乎、挺热络是实。

宇文不弃知道了,那两个,一个叫韩云甫,一个叫李士奎。有话说路短,离康亲王府还有三丈,小胡子统带勒马停住,翻身离鞍。

凭他,还不够格在王府门前骑马。

宇文不弃懂这个,他也下了马,小胡子统带把马交给韩云甫、李士奎,然后带着宇文不弃走了过去。

宰相门奴七品官。

康亲王府门口,带亲兵站门的那个小小蓝翎武官,也不比七品低,堂堂一个巡捕营统带还得先跟他打招呼,然后由他带领,才进了签押房,等侯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