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总管原谅,我只知道我是在找寻郡主,拯救郡主,在巡捕营,我只对统带负责,在王府,我只对王爷负责。”
宇文不弃说话的语气、态度都不错,可是听进哈总管耳朵里就受不了了。
本来嘛,他堂堂一个王府总管,谁对他不是客客气气,敬畏三分,几曾碰见过这么一个人,受过这个。
哈总管他脸色难看,就要发作。
也就在这时候,从前头转过—行人来。
这一行人,共是七位,清一色的旗装女子。
前两个,后四个,都是丫头打扮,而走在两个丫头之后,四个丫头之前的,却是位使人觉得眼前一亮的贵妇人。
她,三十上下年纪,有着一副让人心跳的身材,蛾眉淡扫,薄施脂粉,但却娇媚无限,尤其一双眸子能摄人魂魄,成熟的风韵更是醉人。
宇文不弃方自微怔,哈总管已急步趋前,打下千去:“奴才恭迎福晋。”
敢情这位是承王福晋。
宇文不弃又一怔,也跟着欠了身。
“起来。”
“谢福晋。”
哈总管起来了,垂着手哈腰微退。
美福晋的一双勾魂眼波瞟向了宇文不弃:“这是谁家的孩子呀?”
孩子?她才多大年纪?
许是官太太们都爱这调调儿。
哈总管忙道:“回您的话,他就是巡捕营请来办案的那个江湖客。”
“是的。”
美福晋深深看了宇文不弃一眼:“叫他跟着来,我要问话。”
叫的是宇文不弃,话却是对哈总管说。
这许又是官太太的作风。
“喳!”
在哈总管恭应声中,美福晋留下一阵香风,带着六个丫头擦身而过。
哈总管瞅着宇文不弃道:“走吧!”
福晋宠召,岂能不去?
宇文不弃迟疑了一下,只好跟着走了。
哈总管带路,循着那阵能让人脸热心跳的香风,走画廊,走小径,到了一间精舍前。
天色还没全黑,精舍里已经有了灯光。宇文不弃跟哈总管刚到精舍前,适才六名丫头中的一名,从里头走了出来,道:“福晋叫你们进去。”
哈总管忙带着宇文不弃进了精舍。
进精舍一看,眼前是个精美的小客厅,精美而不失典雅。
美福晋已然居中高坐,一双勾魂眸子直盯着宇文不弃。
哈总管上前打千,宇文不弃则躬了躬身。
美福晋像没看见哈总管,紧盯着宇文不弃说了话,话声有点冷意,但却难掩娇美:“你是富尔找来的?”
宇文不弃如今当然知道富尔是谁,从容应道:“是的。”
“你是从哪儿来的?”
“草民来自江湖。”
“我还能不知道你来自江湖!”
“草民来自关外。”
“呃,关外?你姓什么,叫什么?”
“草民宇文不弃。”
美福晋深深看了宇文不弃一眼:“名字很不错。”
“福晋夸奖。”
“富尔找你来,当然有他的理由,只是你有把握吗?”
“草民不敢说有把握,但尽心尽力。”
美福晋的眉梢儿挑了挑:“没把握你来干什么?你可知道,王爷限期破案,破不了案就要脑袋。”
“草民知道。”
美福晋还待再说。
哈总管一旁插了嘴;“禀福晋,人家跟巡捕营的白殿臣沾亲带故,不能不来,来了之后果然不同凡响,据人家亲口说,已经掌握了若干线索了。”
宇文不弃何等样人,焉能听不出来,哈总管这话是在“烧火”,可是他不在乎。
美福晋“呃”地—声道:“已经掌握若干线索了?我倒是轻看了你。都掌握到什么线索了?”
哈总管接着便道:“奴才正想禀告您别问,哪知道慢了一步,您还是问了。”
这是第二把火。
美福晋转脸望哈总管:“怎么了,我为什么别问?”
哈总管道:“奴才刚就碰了一鼻子灰了,人家说在巡捕营只对富尔一人负责,在王府只对王爷一人负责,这意思您懂吗?就是说关于这件案子的案情,只字儿不能对第三个人说。”
美福晋叱道:“胡说,哪有这种事!”
“奴才大胆也不敢在您面前胡说,不信您问问!”
美福晋霍地转过了脸:“对我也不能说吗?”
宇文不弃欠身道:“福晋原谅,事实上草民所说已掌握若干线索,只是为让哈总管宽心。”
哈总管哼哼一笑道:“这话好听多了。”
美福晋脸色一变:“宇文不弃,你敢欺我!”
“草民不敢。”
“那就给我说。”
“福晋原谅,草民无可奉告。”
哈总管烧上了第三把火:“您听听。”
美福晋拍了座椅扶手:“好大胆的宇文不弃,竟敢——哈明,绐我拿下!”
“喳!”
哈总管这一声应得既嘹亮又舒服,走上前伸手就抓宇文不弃的胸口。
宇文不弃抬手一挡,硬把哈总管震得退了两步,一龇牙,一咧嘴,抱住了腕子。只听宇文不弃道:“慢着!”
他左手从怀里掏出了承亲王亲笔所写那纸手令,一抖抖了开来,道:“福晋,草民奉有王爷手令。”
哈总管忙道:“福晋,那纸手令只是对外给他方便。”
宇文不弃淡然道:“你看清楚了,这是另一张。”
伸手把那纸手令递到哈总管眼前。
哈总管定睛看去,一怔,旋即道:“禀福晋,这纸手令是对咱们府内的。”
美福晋霍地站起:“对哪儿都一样,要弄清楚我是谁,我不管什么手令不手令,我说拿下就得拿下!”
“这——”
哈总管犹豫着没敢上前,他倒不是怕宇文不弃手里那纸手令,他是怕宇文不弃那双手。
宇文不弃欠身道:“禀福晋,草民要对王爷负责,加以草民一身系无数条性命的生死存亡,实在碍难从命,福晋原谅。”
话落,他转身往外行去。
“站住!”
美福晋冷喝。
宇文不弃像没听见,人已经出了精舍。
美福晋许是既急又气,急扭几步追出了精舍,大声厉喝:“站住!我叫你站住!”
宇文不弃仍不理。
可是美福晋这一声厉喝,惊动了王府当值的护卫,蓦地奔过来两个,正挡住宇文不弃的去路。
美福晋忙叫道:“拿下,把这个人给我拿下。”
两名护卫不能不听福晋的,奔过来就抓。
宇文不弃一扬手令,沉喝道:“王爷手令在此,谁敢拿我!”
两名护卫一怔,硬生生把伸出的手又收了回去。
只听美福晋撒泼似地叫道:“叫你们把他拿下,听见没有?不快把他拿下,我要你们的脑袋!”
两名护卫一惊,就要再动。
适时,承亲王的话声传了过来:“什么事?什么事?”
宇文不弃要抬的手没动,两名护卫也急忙收住步子。
只见承亲王带着两名贴身护卫,急急忙忙地走了过来。这儿的两名护卫忙躬下了身,哈总管更是忙迎过去打千。
美福晋又叫了起来:“你来得正好,你自己来看看,可真找对了人了你,竟敢在我面前撒野放肆!”
承亲王已匆忙地到了近前:“怎么回事,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问问你找的好人哪!”
承亲王转过脸来道:“宇文不弃——”
宇文不弃淡然道:“回王爷,福晋听哈总管说,草民已掌握到若干线索,便问起草民;草民回禀福晋说并没有掌握到什么线索,所以福晋就生气了。”
承亲王转望美福晋:“我还当是什么事儿呢,你也真是,这用得着生气?到现在为止,真还没有什么线索。”
美福晋叫道:“都什么时候了,到现在还没有线索,你女儿的命你还要不要了!这种饭桶还能用?给我撤换他。”
承亲王道:“这——”
“这什么,你女儿的事,眼看就让这些饭桶断送了,你还非用他不可?”
“他不过是刚接办案子——”
“刚接办怎么了,既然把他找来,就表示他比别人行,既然比别人行,一接过手,就该有些眉日,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线索。”
“这——这事儿让我一个人操心,你不要管行不行?”
“这什么话!我不要管,就你一个人急!我不急?”
“没人说你不急,只是——我信得过他,把案子交给别人我不放心。”
美福晋似乎很生气,气得脸都白了,一点头道;“好,我不管,女儿是你一个人的,我跟着担惊受怕,我这是图什么啊。我乐得不管,可是他跟我这么无礼,这该怎么办?”
“他没有线索,没法告诉你,这怎么叫无礼?”
“怎么不叫无礼?还要怎么样才能叫无礼?难道非骂我几句,给我几个嘴巴才叫无礼?你是没看见他那态度,仗着你给他那一张手令,眼里就根本没我这个福晋。”
“那这样好不好,他惹你生气,我叫他给你赔罪。”
“不行!他是什么人,我是什么人?我是个堂堂的福晋,他放肆无礼,赔个罪就算了,往后谁还把我放眼里?”
“那,你说怎么办?”
“怎么办?你相信他是个干才,我看他是个饭桶。撤换他,我要打断他一条腿。”
“你,这怎么行——”
“怎么不行,我问你,怎么不行?”
“他是来办案的,是来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