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福缘真厚,有此二物,武林增色不少矣,两位前途无限,惟琼女侠来日不无有灾,然诚可以格天,麟侠士紫透华盖,人间至品,到时他会设法解救,相遇即是有缘,贫道有丹药两颗,持以相赠,女侠如遇惊险时,可服它一粒,自有帮助。“说完将二颗丹药取出递给琼娘之后,转身运功飞身而去,片刻消失。
宇文不弃叹道:“这人功力,至为霸道,但功夫之深,直可与我恩师并驾齐驱,真是江湖奇异之上所在皆有,而我们学武功的人,一点也骄傲不得呢!否则,真是管中窥豹,授人笑柄了。”琼娘也点头称是不提。
他们两人同向四川进发,宇文不弃志在游名山大川,访奇人异士,这位琼姊姊,到四川的目的何在,宇文不弃倒未问她,不过他们两人的感情,已到两心合一,无分彼此的程度了。他们一路上寝食与共,但始终不及于乱,在琼娘这方面,认为除了嫁与麟弟弟以外,就只有身入空门,麟弟弟对她有任何要求,她是有求必应。在宇文不弃这方面,倒有很多的顾虑了,琼娘是自己身边人,已成定论,但为了师门恩重,必需与师妹见面,得到她的同意后,才能使娥皇女英,同事一人,在事情未洽妥以前,绝对应该以礼自守,同时他对琼姊姊,爱由心发,敬由内生,故行动上虽与夫妻无殊,但实际上仍是白璧一副,不过两人也实在够亲密的了。
这回来到思南镇,找了一间客寓,伙计看来的是一对貌美天仙的青年男女,连忙为他们开了一间很大的房间,里面的陈设,都相当讲究,休息一阵,店家送来一席酒菜,两人对饮了几杯,宇文不弃笑向琼娘道:“琼姊姊,你到四川,是否有特殊目的?最近数月因为忙着练工夫,所以我没有问你,现在一路无事,该让小弟知道了吧?”
琼娘叹了一口气道:“说来真够惨的,听了徒乱人意,还是不说它吧!”
宇文不弃笑道:“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天大的事,我也能为你承担,你还顾虑个什么?”
琼娘停杯不语,眼圈儿早已红红的,想了一想,终于说了出来。
原来琼娘本系京陵人氏,她家姓薛,在京陵一带,这一姓的人特别多,潜势力也特别大,她的祖父名薛石骐,系一个半儒华商的人,极善经管家产,故家中很富足。京陵一带,远近闻名,琼娘的父亲薛飞鹏,是一个独子,而且他父亲在卅四岁左右才生他,中年得子,对这儿子,自然是爱护逾恒,十岁左右,少不得请个塾师,把儿子琢磨成器,京陵一带,有文才的人自然很多,但是有钱的人,也不在少数,谁个不要请人教育自己的儿女?这一样,十全十美的塾师,还真不容易找!
有一天,薛石骐偶携着爱子邀游玄武湖,但见湖水澄清,其明如镜,微波荡漾,风景绝佳,父子两人沿着湖漫无目的地转了半周,人也微微见汗,于是找了一个亭子,想坐休息一阵再说,亭子内已坐着一个落魂文人样子的书生,年纪约卅余岁,穿了一身蓝布衣衫,衣服虽旧,但一身倒还干净,薛石骐的为人,倒还谦虚有礼,见了人,不论生熟,总得招呼一下,一见亭中有人,忙向人家含笑点头,带着孩子,拣着清洁的地方坐下,那人看了看孩子,赞了一声道:“这孩子资质很好,如习武艺,倒是很好的材料。”
薛石骐一听这话,忙把这人细看一番,但见他双目神光逼人,虽然是落魄的样子,但相貌却颇不俗,当下心中暗想,宇文相正好无师指点,不如邀此人去教他一教,如当真不行,再相机另请名师,家中富足,不在乎多养一个塾师。当下主意打定,就笑对这文人道:“兄台既爱犬子,他正需名师一位予以琢磨,如蒙屈就西席,小弟实感激不尽!”
那人也笑道:“只怕小弟才疏,不足以当此重任。”双方谦逊了一番,石骐就邀了那文人到家住下,当晚,大排筵宴,席间石骐不免在文学方面考量他一番,不想那人学问极博,见解极高,语言谈吐,皆有精辟独到之处,石骐不禁肃然起敬,当晚即着宇文相拜了师父,从此这人就在薛家做起西席来了。
此人个性奇特,从不讲出自己的名字,只说自己姓陆,薛家上下人,都尊呼为陆先生。他无论气候寒暑,总是着一件蓝衫,劝其加衣,则置之一笑,酒量极豪,虽千杯不醉,但放量豪饮的时候却极少,除了教宇文相读书,或石骐找他闲谈消遣外,他却不言不笑,经常如老僧入定般地坐在床上,飞鹏所学的,在文学上极为广博,晚间陆先生并传他各种基本武功,如此两年,文学方面,飞鹏已有极好根基,武功也有良好造就,陆先生于是把学文的时间尽量减少,习武的时间增多,不但拳式剑招尽量传授,各种轻功,暗器,内家绝技,无一不细心指点。
他传授了飞鹏一种特有暗器,那东西宛如一只燕子,双翼后掠,头上却是一只尖针,仍有金钩一支,其尾如剪,陆先生画一只图样,特地叫宇文相亲自去西门一家铁店,去找一周姓老头。好好恳求他打造二十四只,老头子算是应允了,但开价是十两银子一只,宇文相倒也未与他讲价钱,言明只要作好了,现钱接货。回家后,把经过情形告诉了陆先生,陆先生也只笑了一笑,未说什么,到了接货的日期,宇文相向父亲要了银子,到那家接货,周老头子正在店里候着,把东西用纸包了,很郑重地交与宇文相道:“铁燕金钩,武林一绝,虽千金亦难换到一只,普天之下也没有第二人能承制此,务宜珍惜之。”
飞鹏谢了又谢,将纸包拿着,慢慢地走回家中,他家原在南京中区,房屋很大,平素陆先生从不出门,这一日,天气特别好,大约因一时高兴,他也站在门外背着手,望着街上闲眺一番,看见宇文相回来,面露喜色,正待返身入内,只见一青衣道人,背负长剑,年纪只有四十岁左右,迎面而来,见了陆先生,起初满面都是惊异之状,最后则面有得色,只闻他一声冷笑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有种的,今晚钟山相见。”陆先生似乎满脸都是懊恼之容,最后,却斩钉载铁地说道:“准时候教。”两人于是谁也不理谁,那道人向东边那条街走去,陆先生也与飞鹏同进屋中。
宇文相见先生满脸严肃,忙问道:“刚才那道人是否与老师有仇?”
陆先生一声长叹道:“此人系峨嵋修士,武功极高,他道号名叫飞云子,与我曾有嫌隙,今晚约我在钟山比武,无论胜败怎样你家我已不能再留,此事暂不必让令尊大人知道,待我走后,你再将详细经过,—一告诉他,并将我不告而别的苦衷,请他原谅。我的身世,不能告诉你,你也不必打听,你我师徒缘分已尽,有无相见之日,那只能看未来发展如何了。”
宇文相听了,满脸泪痕,最后请求道:“钟山比武,弟子拟随侍左右,如有效命之处,绝不推辞,未知能否允许?”
陆先生想了一会儿道:“好吧!你可跟我去一趟,但千万不能出手,否则,不但于事无补,而且对你我害处极多,切记切记!”
师徒吃过晚餐,各自运功调息一阵,宇文相将暗器装入革囊中,又佩上青铜剑,穿了一双软底线鞋站在师父后面,轻声问道:“师父,是否此时就走?”陆先生点点头,只见他大袖微扬,人已穿窗而出,宇文相也一招飞燕穿林,紧随师父身后跃出窗外,陆先生毫不迟疑,一招潜龙升天,飞身上屋,宇文相也用同一招式,纵身而起,两人如电掣风驰,施展轻功提纵术,直向钟山进发。
宇文相武功,已得陆先生八九真传,轻功方面,与师父实在伯仲之间,陆先生对宇文相爱护逾恒,本身所能的各式武功,均倾囊而授,但师门秘传飞云剑术,连自己也未学全,七十二式,不过得着六十式,本拟传宇文相,但未得师门掌教许可,自己又被师门驱逐,见弃武林,如擅自传授,可能获罪更大。钟山比武,自己毫无把握,即使能战胜敌人,亦无机会再授爱徒武功,更想到宇文相待已如父,即石骐亦对待自己情若手足,这一想,确有无穷感慨,不自觉地回头将爱徒看了一眼,只见他随在自己身后,不快不徐,施展着自己传授的轻功,陆先生想了一想,待我来试试他的轻功,究竟练了几成功力?立即步伐加快,这一来有如天马行空,迅速无比,宇文相只道是去得太晚,师父心急赶路,立即一提气,也加快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