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想到自己这边。虽然只有六人,可说都是成名多年的人物,对方纵有埋伏,也断难得逞。心念一动,这就稽首道:“尊师既有交待,女施主就请吧!”
黄衣少女回头望了宇文不弃一眼,低低说道:“这里的事,和你无关,你不用去了。”
宇文不弃听她口气,不要自己跟去,暗想:“这里原没有自己的事,方才谢观主和恶鬼车敖连门下弟子都支使了出去,可见不愿外人知道。”
心念一动,正待拱手告辞!
恶鬼车敖嘿了一声道:“他不能走!”
鬼爪倏扬,闪电朝宇文不弃肩头抓来,他方才一记擒拿手,曾被宇文不弃闪了开去,心中对这少年已是不敢轻视,这一抓之势,出手奇快,而且暗藏变化,纵是一等高手,也不易避得开。哪知就在他爪势快要近身的刹那之间,宇文不弃忽然向旁横跨一步,从容躲开。
就在恶鬼车敖出手之际,黄衣少女冷叱一声,素手扬处,中食二指,朝恶鬼车敖右手脉门点去!她出手奇快,一闪而至,两缕指风直袭过去,以恶鬼车敖那等武功,也不禁心生惊骇。右手一缩,身形向旁斜退了半步,突然怒嘿道:“老夫劈了你!”
左足倏地跨进,收回的右掌,劈脸朝黄衣少女击去。这一掌他含怒而发。力道劲猛,带起了一股凌厉的啸风之声。
黄衣少女原是看到恶鬼车敖突然向宇文不弃抓去,才出手点他脉门,替宇文不弃解围。
哪知恶鬼车敖却突然欺近,一掌劈来,不禁冷笑一声,身形不退,左手一引,把恶鬼车敖一股强猛掌势,轻而易举的向左引出,右手一指,闪电朝他肋下点到。
恶鬼车敖在当今江湖上,已是数一数二的高手,作梦也没想到一个黄毛丫头会有这般精纯的功力。只觉自己劈出掌势,忽然被一股吸力向旁引开,上身不由自主跟着朝前扑了一下,黄衣少女的一点指影,已然疾快的袭上身来,心头不觉大骇,慌忙身形一旋,左掌迎拍出去。
黄衣少女一击落空,立即随势攻上,掌指齐施,倏忽间连攻五招。这五招迅速诡异,一气呵成,着着指袭向恶鬼车敖的要害大穴。
恶鬼车敖空有一身武功,居然被那黄衣少女逼的手忙脚乱,连退了三步。他当着九大门派的高手之面,胜了一个小女孩,也算不了什么荣耀之事,但被人出手几招,就逼得连连后退,今后还有颜面立足江湖?
刹那之间,他一头赤发,恨根直竖,口中厉笑一声,脚下大步跨进,挥动蒲扇般手掌,朝黄衣少女反击过去。
两人指掌嘶风,眨眼间已打了一二十个回合。
这下可把在坐诸人瞧的耸然动容,凭恶鬼车敖在江湖上的名声,能在他手底下走个十招八招,已该名列武林高手了!那黄衣少女衣袂飘飞,居然和他力拚了二十来招,仍然丝毫未落下风!
他们方才看出宇文不弃两次让开恶鬼车敖的身法,已暗暗感到惊奇,这回看到黄衣少女武功,更觉震骇。
看来这一男一女,都是大有来历!
这时殿上两人已经打了三十余招,恶鬼车敖凶神般的脸上,神色狞厉,每一记掌势,都似惊涛拍岸,势道惊人,只要被他掌风扫上,不死也得身负重伤。
黄衣少女身法轻灵,姿态曼妙,宛如随风飘忽,恶鬼车敖的掌风,休想沾得上他半点衣角。但她攻出来的掌指,却愈来愈诡异狠辣,快疾如电,乘暇抵隙,从恶鬼车敖的掌风中穿入,逼得恶鬼车敖不得不闪身让避。
恶鬼车敖当真不敢相信一个十几岁的黄毛丫头,武功真能强过自己?他恨不得凭藉自己深厚内力和奇奥掌抓,把对方立毙掌下!
哪知事实上大谬不然,黄衣少女不但指掌招术,奇诡无比,就是内力方面,竟也十分深厚。几次和恶鬼车敖掌力接触,恶鬼车敖不但无法震退对方,却反而被她用阴柔之力引开,力拚了二三十招,仍然难以占得半点便宜。
两人此刻已由抢制先机的快攻,变成了以招式变化争胜,而且一招一式之中,都含蕴着极强内力。
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居然能和数十年修为的成名高手,以内力相搏,打的不分轩轻,实非怪事?
在座之人,全已站了起来,脸色凝重的瞧着双方搏斗。
忽听得头顶上有人哼了一声,道:“这么一个大人,还欺侮女孩子,羞也不羞?”
那是一个小女孩的声音,来自梁间!
在场之人听的大吃一惊,急忙抬头看去,只见一个头梳双辫,眉目清秀的绿衣女孩,双脚骑在梁上,探头往下张望!
那女孩不过十三四岁,手中握着弹弓,对准着恶鬼车敖,一面叫道:“穿黄衣的姐姐,我来帮你!”
呼的一声,一颗弹子,朝下打来!
恶鬼车敖正和黄衣少女打的十分激烈,陡觉身后风声飒”然,向背上袭来,心头大怒,衣袖一鼓,把打来的弹子,依然激震回去!
这一下,经他内力回震,势劲力足,比打来之时,还要快速,朝梁上女孩震了回去。
那女孩惊啊一声,左手一按,身子原式蹦起,奇快无比往后跃开了两尺,笑脸一绷,气道:“好啊,你敢暗算我!”
手中弹弓一扬,嘶嘶嘶连球打出三颗弹子,直取恶鬼车敖后脑!
就在此时,陡听殿前响起一个又尖又老的声音喝道:“珠珠,使不得。”
喝声入耳,一道淡淡的黑影,凌空飞射而入,在殿上一个盘旋,又倏然朝外飞去。这道人影,来去之间,快的有如一道闪电。
在场的智通大师、天鹤子、谢忌量、跛侠欧阳磐石、追风雁葛飞白,无一不是当今江湖上的一流高手,但谁也没有看清这人是谁,
直等人影一闪而逝,耳中才听到被恶鬼车敖护身真气反震回去的三颗弹子,突,突、突三声,打在正梁之上!
大家举目瞧去,骑在梁上的绿衣女孩,在这电光石火一瞬之间,早已失去了踪影。这自然是被方才那道人影带走了,此人武功之高,竟是大家平生未见,几人的脸上,无不变了颜色。
只有站在一旁的宇文不弃,听出这又老又尖的口音,正是早晨在山前遇上的七太婆!
大家这一分神,再回头看去,在殿上动手的两人,此刻也已停了下来,恶鬼车敖退后数步之多,闪着双目,似在运气调息。
黄衣少女站在那里,也像是给怔住了。
两人打了五六十合之多,仍然未能分出胜负,那么此刻恶鬼车敖真气受震,显而易见不是败在黄衣少女手下的。
这人能在神不知,鬼不觉的一瞬之间,把恶鬼车敖震出数步之多,除了是方才那道奇快人影出手,还有谁来?
黄衣少女侧过脸来,望了宇文不弃一眼,奇道:“你还没走?”
宇文不弃道:“在下为什么要走?”
他今天自早到晚,接二连三的遇上了许多事故,年轻好奇,自然不肯就走。
黄衣少女冷哼一声,掉头道:“真是狗咬吕洞宾!”
恶鬼车敖也在此时长长吁了口气,倏地睁开眼来,嘿然道:“好厉害的透骨阴风!”
智通大师合十道:“车老施主觉得如何了?”
恶鬼车敖道:“还好,老夫差幸及时发觉,把它逼出体外了。”
谢忌量吃惊道:“如此说来,方才那道人影,莫非真是七老太婆?”
天鹤子修眉微蜜,徐徐说道:“三十年前,四老追上阴山,和七老太婆苦战一日一晚,他自知不敌,跳下千丈悬岩……这是干真万确之事,从那时起,魔教也在江湖上绝迹,若是七太婆并未死去,魔教又岂会绝迹江湖?”
恶鬼车敖道:“除了那老虔婆,天下还有谁会使透骨阴风,纵然有人学会,谁能举手之间,把老夫震退数步之多?”
他方才被人家推出了数步,自然要把此人功力,说的越强越好,也好替自己遮遮羞。七太婆三十年前,独斗武林四老,拚了一日一夜时光,还奈何她不得,恶鬼车敖败在他手下,自然没人敢笑他了。
谢忌量点点头道:“此人真要是七大婆,那么云中叟前辈之死,只怕也和她有关了。”
这话说的不错,当年七太婆是在武林四老联手之下,跳下千丈悬崖的,她真要未死,自是找四老算账不可。
六人之中,一直没有说过话的点苍追风雁葛飞白,这时忽然插口道:“那么云中叟前辈自缢致死的那条彩带,又作何解释呢?”
这话也自有理,大家方才从那条彩带上,惊疑云中叟是被昔年一度出现江湖的彩带门害死的,但如果云中叟是死在七太婆手下,这条彩带,就没了着落。
宇文不弃从没在江湖走动,平日也很少听娘说起江湖之事,觉得他们所说,似乎十分复杂,心中暗暗忖道:“娘说的不错,江湖上当真遍地都是是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