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杏仙既讨厌姬真真一付冷漠脸孔,又看不惯何嘉嘉那股轻佻模样,这一路始终没有作声。
宇文不弃问道:“两位姑娘,大概也才到不久吧?”
何嘉嘉嫣然一笑,接口道:“谁说的,我们未牌时候就来了,你瞧,连两位的房间,都订好了。等了半天,还不见你们赶来,大师姐怕你们在路上出事了呢!”
宇文不弃不愿把在南翔遇上了黑衣汉子之事说出,只是淡淡一笑道:“没有什么,只是大白天里,路上都有行人,不便奔行的太快,倒教两位姑娘久候了。”
姬真真冷笑道:“背后强敌追踪,两位居然顾虑行人,不顾自己!”
宇文不弃被他说的脸上一红,想想也是有理。
姬真真目注宇文不弃,口气稍缓,问道:“目前两位有何打算?”
宇文不弃道:“在下兄妹,急于赶返……”
姬真真突然纤手一扬,不让他再往下说,口中冷笑一声,反臂扬腕,三缕细若发丝的银芒,疾向窗外射去!
这一变化,突如其来,连何嘉嘉也不禁怔得一怔!
只见姬真真飞针出手,人已倏然站起,双足一点,闪电般直向后窗飞去。
宇文不弃不知她发现了什么?但看她人虽冷漠,心思似极细密,如无所见,决不会轻易出手,索性端坐不动。
姬真真飞扑之势,快速已极,一掠之下,已到了窗下,左手推开窗门,人已穿窗而出。
何嘉嘉奇道:“这贼人一定是跟着你们来的了,看来还不止两个……”
话声未落,姬真真已飘身入室。
何嘉嘉急忙迎着问道:“大师姐,可曾见到什么人吗?”
姬真真冷哼了一声,道:“这人滑溜得很,方才明明在窗外觑伺,等我追出去,已经迟了一步,没看到人。”
何嘉嘉随手替她关上窗门,说道:“看来铜沙岛的人,已经缀上我们了。”
姬真真沉吟道:“来人身法之快,纵然不是班远亲来,也是身手极高的人,铜沙岛羽党众多,消息灵通,从此刻起,我们已在人家监视之下,陷入步步凶险之境!”
话声方落,忽听一阵脚步声,及门而止!
一名店伙,毡帽低垂,手托茶盘走了进来,替四人面前倒了盅茶,一面陪笑道:“姑娘们可要小的吩咐厨下准备晚餐?还是上街去吃?”
何嘉嘉道:“要厨下给我们准备好了,拣精致的做来。”
店伙连声应是,匆匆退去。
何嘉嘉望了大师姐一眼说道:“这店伙行动有些不对,不知大师姐看出来了没有?”
姬真真一语不发,伸手拿起茶盅,仔细看盅中茶水。
宇文不弃暗道:“莫非那店伙在水中做了手脚。”
心念转动,不觉低头看去,但见盅水茶水,色呈淡黄,清香扑鼻,丝毫看不出有何异之样之处?
何嘉嘉冷哼道:“把迷药弄到咱们头上来,那是孔夫子面前卖考经了!”
宇文不弃听的一怔,问道:“这茶水真的被人下了迷药?”
何嘉嘉噗的笑道:“难道还是假的?”
凌杏仙吃了一惊,朝茶盅看了一阵,道:“我怎的一点也看不出来?”
何嘉嘉道:“若是让你们都看的出来,那还下什么迷药?”
宇文不弃道:“这么说来,方才那店伙已经给人买通了!”
姬真真嘴角泛起一丝苦笑,说道:“这人根本就是铜沙岛爪牙伪装来的,哼,我倒要看看他们究竟能把咱们怎样?”
何嘉嘉从身边革囊中取出一个白玉小瓶,倾了四粒绿豆大小的衣药丸,送到姬真真面前。
姬真真取起一粒,纳入口中,何嘉嘉自己也吞了一粒,然后把剩下两粒,分与宇文不弃,凌杏仙两人,低声说道:“他们在茶中下了迷药,难保不在饭菜中也做了手脚,服下此丸,待会只管胆大放心的食用好了。”
宇文不弃、凌杏仙接过药丸,吞入口中。
但听室外响起了一阵脚步声,一名店伙在房间口伺候着:“四位客官,晚餐送来了。”
姬真真一声不作,起身朝外走去,大家相继走出,只见中间八仙桌上,果然已经摆了六菜一汤,和一桶饭。
店伙替四人装好饭,才躬身退去。
姬真真也不客气,当先在一把椅子上坐下,举起筷子,每样莱都尝了些少许,然后又取起汤匙,冷冷说道:“手脚做在汤里,此种迷药,性道虽烈,发作较为缓慢……”
底下的话,忽然住口。
宇文不弃看的暗暗惊奇,忖道:“她年纪不大,江湖经验,却是极为老道,喝了一口汤,居然连迷药的性道,和发作缓慢,都分辨出来了,看来自己真是不如人家远甚!”
何嘉嘉接口道:“他们用这种发作缓慢的迷药,那就是说希望拖长些时间,大概他们主脑人物,还未赶到。”
姬真真冷声道:“这还用说?”目光一抬,望了宇文不弃两人一眼,冷冷道:“还不快坐下来吃饭?”
宇文不弃知道她对什么人都是这付冷冰冰的面孔,也就不再介意,大家一起落坐,端起饭碗,各自吃了起来。
姬真真又道:“咱们已经知道汤里下了迷药,这碗汤,就非把它吃完不可。”
大家已预先服过解药,当然不在乎迷药,吃好饭,各自舀了碗汤喝下。
姬真真起身道:“两位还是到我们房中稍坐,等会强敌上门,也不至于照顾不到。”
说完,返身朝室内走去。
宇文不弃看她为人机智,但这等口气,分明瞧不起自己两人,心中大是不快,暗道:“此女生性这般冷傲,实难相处,过了今晚,真该和她们早些分手。”
何嘉嘉低声道:“咱们已替贤兄妹留了右边一个房间,但大师姐说的没错,咱们人手不宜分散,还是大家在一起的好。”
宇文不弃听她说的婉转,一时倒不好再说,点点头,跟着她走进房去。
大家堪堪坐下,只见先前那个压低着毡帽的伙计手中提着开水壶,跟了进来,陪笑道:“小的替姑娘们换壶热茶。”
姬真真道:“不用了,还是凉一些的好。”说着取起上茶盅,上口喝干。
何嘉嘉也接口道:“是啊,我们就是嫌菜太热了,才凉着的,换了热茶,又得凉上半天。”
也自取过茶盅,喝了一口。吃过饭,谁都要喝口茶,宇文不弃知道她们故意如此也,端着茶盅,啜了一口。
那伙计原是为了刚才替四人倒的茶。放在几上,大家都没动过,怕她们瞧出破绽,才进来探探口风。如今眼看大家丝毫没有动疑,不禁脸有喜色,连连应是,提着水壶回出身去。
姬真真冷哼一“声,说道:“再过一盏茶时光。索性该发作了,大家就在原地躺下,没有我招呼。就不用出手,免得碍手碍脚。”
目光转动,冷冰冰的望了宇文不弃,凌杏仙两人一眼,言中之意,自然是说你两人武功不高,出手有碍了她的手脚。
宇文不弃心中大是气愤,暗道:“此女当真自负的很……”
心中想着,只见何嘉嘉星目流转,朝自己嫣然一笑。
盏茶时光,转瞬即过,姬真真突然娇躯一歪,侧身倒卧下去,何嘉嘉双目一闭,也跟着躺下。
宇文不弃眼看两人躺下,急忙朝凌杏仙使了个眼色,身子滚动,躺到地上,左手衣袖,盖住头脸,稍稍留了些空隙,以便觑看房中动静。
凌杏仙对姬、何两人原无好感,不愿躺到地下去,只是斜侧身子,欹椅伏在茶几之上。四人躺下之后,房中静的堕针可闻,只有桌上点燃的烛光,微微跳动。
这样足足过了一刻工夫,依然丝毫不见动静,宇文不弃等的不耐,不觉吁了口气,身子轻微的动了一下。
只听姬真真以传音入密说道:“别动,你难道一点也不知道室外已经有人窥伺么?”
宇文不弃蓦然一惊,心中暗暗叫了声惭愧,忖道:“此女耳目当真灵异,室外有人窥伺,自己居然会一无所觉!
又过了顿饭时光,仍不见有人进来,连何嘉嘉也已有些忍耐不住。
凌杏仙靠在椅上,倒是丝毫没动,那是因为她对姬真真;何嘉嘉心中有着老大的疙瘩,自顾自闭目假睡。
突然室中吹进一阵极轻微的风声,烛光跟着起了轻微的摇曳。
宇文不弃借着衣袖掩蔽,双目微启,根本就没有闭过,但在烛光微微一暗之际,只见房中已然多了一个身材矮小,身穿一袭黑色长衫的人!
那人正好面向烛光,双目炯炯,朝室中打量。
宇文不弃心头暗暗吃惊,忖道:“此人身法如此快法,武功自然也是极高了。”
思忖之间,突听那黑衣人喉头发出一阵嘿嘿轻笑,道:“你们戴上几张人皮面具,如何瞒得过老夫?”
随着话声,直向姬真真走来!
原来姬真真早已想好了应敌之策,这间房中,前后共有两扇窗户和一个房门,她算定敌人不是从后窗进入,就是从房门而来,决不可能从前窗越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