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磐石笑道:“彩带仙子怕大师不肯置信,特遣宇文老弟假扮谢道兄而来。”
原来和欧阳磐石同来的谢无量,正是宇文不弃所乔装,而真的谢无量,此时却带着假的欧阳磐石,前往桐柏宫找武当掌门天宁去了。
宇文不弃立时伸手从脸上揭下人皮面具,起身拱手道:“在下宇文不弃,拜见大师。”
大通大师连忙合十还礼道:“宇文施主请坐。”
只听欧阳磐石以“传音入密”说道:“大师,此子就是疑为宇文天池宇文大侠的令郎。”
大通大师愕然相顾,道:“那是……”
欧阳磐石传音续道:“宇文老弟目前尚不知他自身来历,大师幸勿当面提起。”
大通大师望望宇文不弃,暗暗点了点头。宇文不弃不知他们正在谈论自己,回身坐下之后,重又覆上了人皮面具。
欧阳磐石低声道:“宇文老弟,你取出家传盘龙剑来,让大师瞧瞧。”
这就是彩带仙子临行时交待的,只有盘龙剑才能证明自己的身份,宇文不弃听欧阳磐石一说,立即从腰间解下盘龙剑,双手递了过去。”
大通大师接过软剑,目中微露黯然神色,点点头道:“果然是宇文大侠之物。”接着把剑还给宇文不弃道:“小施主请收起了。”
宇文不弃听他的口气,似是和自己父亲相识,但母亲纵没和自己说过父亲,以致父亲的往事,自己一无所知……
心中想着,一面把软剑围在腰间束好。
只听欧阳磐石说道:“宇文老弟,你把进入铜沙以后的事,详细说一遍给大师听听。”
宇文不弃答应一声,当下就把自己母亲被铜沙岛劫持,自己和表妹凌杏仙,如何乔装华山门下,进入铜沙岛,第二天晚上,自己两人如何潜入铜沙宫地底石室,发现智通大师、天鹤子等人,一息奄奄,被装在棺木之中……
刚说到这里,只见大通大师长眉微攒,说道:“此事六师弟怎的未曾和贫衲说起?”
宇文不弃没有回答,接着又把自己如何被奕仙乐天民救出,尹翔如何假扮夏总管,领着自己等人上船,直等智通大师等一行人上船之后,离开铜沙岛为止,详细说了一遍。
大能大师合十道:阿弥陀佛,小施主这段经过,当真曲折惊险!”
欧阳磐石道:“大师可曾听出端儿来了?”
大通大师微一怔道:“什么端儿?”
欧阳磐石道:“宇文老弟是奕仙乐老前辈从铜沙宫地窟救出,再由尹老弟假扮夏总管,领上海船。但贵寺智通大师、武当天鹤子等人,全都误饮醉仙桃,躺卧石窟棺木之中,如何也全上船来了?”
大通大师听的一呆,道:“这话不错,也许是齐天宸改变了主意,亦未可知。”
欧阳磐石微微一笑道:“兄弟想请教大师一事。”
大通大师合十道:“欧阳大侠但请直言。”
欧阳磐石目光朝门外一掠,低声道:“智通大师从铜沙岛回来之后,不知大师可会瞧出有什么地方不对么?”
大通大师纵然动容,问道:“六师弟身上被铜沙岛做了手脚?”
欧阳磐石道:“兄弟是说他言行举动,是否和往昔有不同之处?”
大通大师身为一派掌门,欧阳磐石这话,已说的极为露骨,他那会听不出来,闻言不觉身躯猛然一震,双目湛然神光,直注在欧阳磐石脸上,徐徐说道:“六师弟有什么不对之处么?”
欧阳磐石道:“大师平日足不出少林寺山门,如非亲近之人,焉能在大师身上下毒?”
大通大师方才发现他真气涣散,尚能镇定得下来,但此刻听了欧阳磐石这几句,却不由脸色大变,身躯一阵颤抖,张目道:“难道会是六师弟?他和老衲数十年同门……”
欧阳磐石道:“据兄弟所知,智通大师和天鹤道友等人,只怕仍然被囚禁在铜沙宫地底石窟。”
大通大师定力再强,也惊悸的惊然色变,疑信参半,说道:“欧阳大侠此话当真?”
欧阳磐石道:“这是千真万确之事。”
大通大师长眉倏然轩动,凝重的道:“两位是说从铜沙岛回来的六师弟,那是有人假冒的了!
欧阳磐石道:“兄弟原也不敢深信,但方才来时,曾出言试探,却是露了破绽。”
大通大师问道:“不知欧阳大侠方才和他说了什么话?”
欧阳磐石遂把方才在大殿上和智通大师说的一番话,述说了一遍。
大通大师点点头道:“看来他果然不是六师弟,齐天宸派他前来,那是志在老衲了。”
欧阳磐石道:“此人任务,自是取代大师,掌握少林……”
大通大师道:“这不可能,就算老衲身中奇毒,方丈一职,也轮不到六师弟头上。”
欧阳磐石道:“他能在大师身上下毒,自然也可以在其他的人身上下毒。”
大通大师道:“有道理。”
欧阳磐石接道:“铜沙岛阴谋,并不止此,即以此次由大师和天宁道兄联名邀约的桐柏之会,其实说穿了也是他们的阴谋中的一环……”
大通大师耸然道:“愿闻高论。”
欧阳磐石道:“此次桐柏之会,起因放九大门派剑法,在铜沙岛大会上,为朱衣门下子弟,当众破解无遗……这假冒智通大师和天鹤子的人,回来之后,就把当日情形,禀告掌门人,从而怂恿大师和天宁道兄,邀约九派掌门,共商对策。”
大通大师没有作声,只点了点头。
欧阳磐石又道:“据彩带仙子得到的消息,他们准备在此次会中,造成贵派和武当的冲突,在冲突之中,首先下手杀害大师和天宁道长,使九个大门派当场引起自相残杀。”
大通大师攒眉道:“这似乎不可能,老衲和天宁道兄,岂会在语言上冲突起来?”
欧阳磐石道:“如以平日而论,大师和天宁道兄修为功深,自是不可能妄动无名,但铜沙岛处心积虑,已非一日,他们如在适当机会中暗下了某种药物,使人不知不觉中易动肝火,自然也在情理之中。
而且在各派之中,已早有对方卧底的人,如再推波助浪,造成分裂,这一场九大门派的自相残杀,终至不可收拾。
大通大师惊然道:“这一阴谋,果然毒辣,老衲立唤他进来……”
欧阳磐石摇手道:“大师此时千万不可打草惊蛇。”
大通大师道:“依欧阳大侠之意,老衲该当如何?”
欧阳磐石道:“此事已由彩带仙子全盘策划,大师只管仍按步骤进行为宜。”
说完,口齿微动,以“传音入密”说了一阵。
大通大师听的只是点头,合十道:“老衲承教。”
欧阳磐石起身道:“多谢大师慨赐灵药,兄弟这就告辞了。”
大通大师也起身道:“欧阳大侠言重,区区一颗药丸,何足挂齿?”
三人进入禅房,说的话声音极低,只有这两句话,说的较响,好像中间一段时光,谁也没有开口。
这一情形,更使得站在阶前的智通大师相信是欧阳磐石负了内伤,服药之后,在静室中默坐运功,是以谁也没说话。
大通大师亲自送到精舍门口,合十道:“两位道兄恕老衲不送,三日之后,务请准时出席。”
谢无量、欧阳磐石同时回礼道:“大师和天宁道兄宠召,自然要去的了。”
说完,又朝智通大师拱拱手,飘然出寺而去。”
倒坐庙后进,右跨院一间精致的雅室之中,此时正有六个人在低声交谈。
坐在左上首一把椅上的,是彩带仙子,她依然黑纱蒙面,身上披着宽大黑氅。
彩带仙子下首,是赤发黄衣的车大先生。但坐在右边的四人,却透着邪门。
上首两人,一俗一道,俗是八卦门掌门跛侠欧阳磐石,道是崂山通天观主谢无量。但下首挨着通天观主而坐的两人,也是一道一俗,首家装束的赫然又是一个通天观主,俗家装束,居然也是跛侠欧阳磐石!
通天观主谢无量和跛侠欧阳磐石,竟会闹了双包案!
那也不是,原来上首两人是刚从广福寺回来的欧阳磐石和宇文不弃。下首两人则是由桐柏宫回来的通天观主谢无量和假扮跛侠的尹翔。
彩带仙子朝四人颔首道:“四位辛苦了,那大通大师和天宁道长都见到了么?”
跛侠欧阳磐石抱拳道:“见到了。”
彩带仙子道:“情形如何?”
欧阳磐石道:“一切如仙子所嘱。”
彩带仙子道:“如此甚好。”
目光转到下首两人,朝谢无量问道:“观主此行如何?
谢无量微微摇头道:“天宁子很少涉足江湖,不识江湖险诈,贫道和他谈了半天,未能将他说动。”
彩带仙子道:“他如何说了?”
谢无量道:“天宁子只说据他所知,九大门派之中,已有几个门派,不足信赖,只有等大家见面再说。
彩带仙子道:“他可曾说出那几个门派来么?”
谢无量道:“没有,他对贫道两人,似已有了先人之见,意存敷衍,贫道就不便多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