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绘灵愣在原地,眼神慌乱无助,她在宫里得以立足,全仰仗着齐秉煜的宠爱,没了齐秉煜的宠爱,她就会像不受宠的冷宫妃嫔一样,在宫里郁郁寡欢,死了都会没人知道。
而她还年轻,她还有事情要做,她断然不能让自己就这么消极在宫里。
“那如果不去找皇上,本宫要怎么样做才可以?”陆绘灵清醒过来,反问胥兰,“总不能坐以待毙吧?皇上如今也不来找本宫,因为除夕家宴的事成日与夏容馨在一起,那夏容馨…夏容馨也不知会在皇上面前说本宫什么坏话!”
陆绘灵低头绞着手绢,心里着急的不行,她不是担心齐秉煜不爱她,她根本就不在乎-,她心里爱的一直都是齐景钦,从来都没变过。
可是如今齐秉煜不宠她,她就没有办法帮到爹爹和太子殿下,那么她入宫的意义在哪儿?
陆绘灵如今在皇上身边做的事,与朝堂息息相关,也只有靠陆绘灵观察皇上对太子殿下的态度,把消息传给陆高鸿,陆高鸿才好对此做出判断,以达到在皇上面前建立太子勤政的形象。
若她不得宠,就没办法在皇上身边侍读,太子若做了一些不得当的事让皇上不满意了,也不会再有人替他说话了。
更重要的是,如果齐秉煜不再宠溺她,那么等到齐景钦战胜而归,梁焕卿定然会骑到她头上来。
陆绘灵心高气傲,更是不容许任何人在她头上造反,她怎么可以容忍以后都低梁焕卿一头呢。
再者,眼看着巣州收复,想来开春时齐景钦就会凯旋而归,这是他们所有人都相信的事实,到了那时,再要对付齐景钦就不是什么容易的事了,而太子的储君之位也会保不住了。
“娘娘,不还有除夕家宴嘛?”胥兰沉思一会儿,突然抬头说道,“您还记得,许多年前明贤皇后在除夕家宴的瑶池轻舟上起舞一事吗?”
“你是说…”陆绘灵眯着眼睛说道,“让本宫也效仿当初明贤皇后?”
胥兰点了点头,当年她是亲眼见过明贤皇后在瑶池轻舟上起舞的人,而那时的明贤皇后,无论是年纪还是身体,都远不如如今的陆绘灵,若是陆绘灵能在轻舟上起舞,想必定能让齐秉煜想起当年的陆芙霜。
“不行啊!”陆绘灵皱着眉头转而说道,“今年主持家宴的,可是夏容馨,她怎会帮本宫在瑶池上设轻舟?更何况,本宫如今不得宠,内务府那边因为本宫受罚,怎么也不会再帮本宫了。”
“娘娘,设立轻舟不是难事,更重要的是出彩。”胥兰精明着眼睛看着陆绘灵说道,“无论做什么,都得让皇上注意到您才是。”
陆绘灵听后沉吟了一会儿,随后问道:“今年除夕家宴,可有什么特别的节目?”
她原先也是参与过家宴准备的,是知道今年会特殊宴请将军家属和外来使者一同参加家宴,在除夕家宴开始之前,自然是要有一番热闹的活动。
“涉猎。”胥兰早就打听好了这些事,就等着明妃娘娘问起呢。
“涉猎?在宫里?这么多矜贵的主子,夏容馨疯了吗?”陆绘灵皱着眉惊讶的问道。
“听说梅贵妃娘娘命令内务府将羽箭的箭头取下,包着红布绸,做成平头箭,既好看又安全,用以将军夫人们还有一些世家子弟外来使者等人涉猎取乐,还设有头筹,想来这么新奇的玩意儿也是极好玩的。”胥兰一边细细想着一边说道。
陆绘灵听了,皱着眉沉吟起来。
“将羽箭的箭头取下,包着红布绸…呵呵…”陆绘灵像是想到了什么,不由得笑了出来,“咱们这位贵妃娘娘,真是什么都敢想啊!”
胥兰看着明妃娘娘笑的这般瘆人,身后不由得出了冷汗,这三九寒冬,胥兰的亵衣不由得被汗浸湿,也不知道明妃娘娘再想些什么,上次看到她这样笑的时候,正是那两个宫女被杖杀的时候呢。
“娘娘…”胥兰一脸担忧的问道,“您…这是要做什么呀?”
陆绘灵神秘的笑了笑,左右看了看明华堂的庭院,她这个庭院可不似仪春殿那般清闲,早前的积雪早已经被清扫干净,宫女太监各司其职,一个个冒着凛冽的寒风站在檐下值守,这么冷的天气,陆绘灵光是跑出来一会儿都觉得冷了,也难为他们要在檐下一站就是好几个时辰。
不过陆绘灵可没有工夫去心疼他们,她不过是见这里人多眼杂,担心有人会听到她接下来这番话前去梅贵妃那里告密去,这些话可不似她之前发脾气说过的那些气话了…
看着胥兰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陆绘灵笑了笑,左右胥兰也算是自己人了,虽不说与自己同心同德,但也算得上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若是陆绘灵出了什么事,第一个能想到的就是胥兰了。
“进去说。”陆绘灵神秘的笑了笑,对胥兰使了个眼神。
胥兰左右看了看正低头做事的宫女太监们,便也跟着陆绘灵进了寝殿。
刚到寝殿后,胥兰连忙关上了门,陆绘灵很满意她的这个反应,拉着她坐了下来。
“娘娘,这不合适…”胥兰怎么都不肯和明妃娘娘一起并肩坐下,死活都要站起来。
胥兰成日这样畏首畏尾的不招陆绘灵喜欢,可也是实实在在的守规矩,左右她不愿坐下,那么陆绘灵也不会太过于难为她。
“行吧,那就站着说。”陆绘灵不想在这种小事上咎结这么多,见着四下无人了,便对胥兰稍稍说道,“涉猎那日,找个机会把真的羽箭放进去。”
“啊?”胥兰有一些疑惑,讶异的问道,“娘娘,这…这怎么可以,到时候会出人命的啊,在场的可都是将军夫人和官家子弟小姐们,这样不太好吧?。”
早就知道胥兰会是这个反应,陆绘灵也不觉得奇怪,她笑了笑继续说道:“本宫就怕出不了人命呢…”
陆绘灵眼神中闪着异样的光芒,她想把真箭放进去,可是派发羽箭之前定然是要检验一番的,也就只有派发完之后偷偷更换才是。
“娘娘,可是狩猎时都是放一些兔子什么的供主子们娱乐,大概是出不了人命的吧。”胥兰虽然不知道明妃娘娘想做什么,但也是知道自己要与主子同心同德,便提醒道。
陆绘灵想着那日要是出了人命,就可以让梅贵妃负责任,毕竟这么危险的事情还是梅贵妃提出来的,若是出了什么事,定然是找她麻烦的,可是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制造意外呢?
陆绘灵沉吟片刻,想到若是自己刻意撞上羽箭,一不小心受伤了,既可以让梅贵妃担责任,还能让皇上心疼。
可这想法一出,陆绘灵就摇了摇头:不行,这样一来若是一不小心丢了性命,可得不偿失,再说,这件事情自己必须置身事外,才能一箭双雕。
胥兰一边看着陆绘灵在冥思苦想,一边不停的擦拭着手上的红颜料,陆绘灵无意间瞥见了,便随口问了一句:“你的手怎么了?”
“啊?哦。”胥兰缓过神来,抬头看了看手上的红颜料,对陆绘灵说道,“娘娘,这是染窗花的染料,这不年关将至,快到除夕了吗,奴婢想着明华堂第一回迎来除夕,是得好好热闹热闹,就和几个宫女一同染窗花了。自己染的窗花漂亮又干净。”
陆绘灵拉过胥兰的手,轻轻擦了擦,胥兰连忙要抽回去:“娘娘,这个过两天就洗掉了,不碍事。”
“这个染料什么都能粘上吗?”陆绘灵忽然问道。
“是啊,这个染料什么都能粘,就是糊到了窗户纸上,用手一抹都能蹭下一层红色的颜料来,从前过年时,咱们民间大人们剩下的染料,咱们都用纸啊布啊,总归一些用不着的废弃边角料,粘上染料,互相扔着玩儿,最后谁身上粘的颜料多了,就算死了。”胥兰看着这些个红颜料,回忆从前儿时的美好,“呸呸呸,大过年的,不能说不吉利的话,娘娘恕罪。”
陆绘灵看着胥兰手上的红颜料,不由得出神,听着她方才说的儿时游戏,倒是想到了一个绝妙的办法。
“胥兰,去,请薷贵人来。”陆绘灵冷不丁对胥兰说道。
“薷贵人?”胥兰不由得问了一声。
不是说除夕涉猎的事吗,怎么突然又要叫薷贵人来了?
“怎么问那么多,让你去你去就是了。”陆绘灵忍不住了,她想到如果这个办法行得通,那么除夕涉猎,可就有意思了。
夏容馨,梁焕卿,一个都不会好过。
见明妃娘娘这副神情,胥兰也连忙告礼跑了出去。
薷贵人住在兰苑阁侧殿,虽说不是主位娘娘,但整个兰苑阁也就只有薷贵人一个主子,过的也算是个主位的日子了,平日里无聊了,便也只会和住在附近的雁嫔打打交道,在宫里算是个几边都不得罪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