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妇门前是非多,走在路上被旁人指指点点的时候夜焰就充满了对抛弃他们母子的那个男人的憎恨感。
时间缓缓而过,这份憎恨又转接到自己身上。恨自己这么弱小,弱小得连自己的母亲和妹妹都无法保护。那个男人现在干什么?或许在某个温暖的西欧沙滩,和身材比母亲还要火爆的金发女郎晒日光浴,他那同父异母的混血兄弟会在一群穿着比基尼女保镖的保护在海中快活得似神仙。
夜焰思考问题达到某种地步就是一种极端的病态。
自己已经认清楚现实了,母亲为什么还那么执迷不悟?靠自己的力量生活不好吗?
“给我交出来”
见到夜焰一动不动没有反应,尤念薇采取了行动。伸手便要夺下那个可恶的包裹,作为儿子的夜焰拼死反抗,无论怎么做都不能迫使其放弃。
母亲看着年幼的儿子,生平威严第一次被动摇的女人心像是被刀割了一下。她采取了下一个行动,一记耳光狠狠地打在不听话儿子的脸上。
“混蛋,你知不知道进入军队自己会死的?”
尤念薇愤怒地对着夜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哭腔。
夜棠吓坏了,无法理解现状的她发出了低声的惨叫。
母亲包裹在睡衣中的身体发出微微的颤抖。这是她第一次动手,儿子的僭越让她发出了最真实的愤怒,但也只有她能感受,动手之后痛的不仅仅可只有儿子的脸。
夜焰站起来,表情淡漠。没有吵也没有闹冷静得让人害怕,对着母亲低下头,
夜焰不会对自己视为生命的家人生气,这是夜家人的共识。母亲知道,妹妹也清楚,不过这并不意味着一向偏执的少年会安之若素地在这里坐着和家人一道吃早饭。
“抱歉,请原谅我的失礼,我出去一下”
少年将包裹放在里桌子上。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转身离开家,这是他痛苦和懊悔一生的决定,前提是他能能了解到未来一个小时发生的事情。他会选择留下来,便能永远地待在这个家,永远和母亲在一起,但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自然也没有如果。
“焰儿,你给我站住”
母亲以充满悔意的声音呼唤着即将离家的儿子,面色苍白地注视着那道背影。伸出去的手僵硬在半空,不知道该如何把他拉回来。
而母亲的呼唤并没有使夜焰回头,他毅然决然地走着,把妹妹和母亲抛在身后。
房门悄然闭合,突然尤念薇者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慌忙用双手扣住女儿的肩膀。
儿子的无礼并没有让尤念薇感到委屈,但有些事情身为母亲她不得不提前考虑。
“小棠,你给我记住,你哥哥这样的性格将来恐怕要吃大亏。你们是亲兄妹,是骨肉至亲。将来无论遇到再大的困难,一定要相互扶持,勇敢地走下去,知道了吗?”
既是母亲的期盼又关系到自己的哥哥,这让少女无法拒绝,郑重地地点点头算是回复了母亲。
得到承诺的尤念薇如释重负,她不明白自己听到夜焰要参军时为什么会有这样不安的感觉,好像前方是永远也没有尽头的荆棘,会将儿子刺得遍体鳞伤。但对夜焰倾注以足够的爱,是她答应那个男人的事情,这种执念将延伸到死神降临。
……
离家出走,这不是夜焰应有的做法。按照妹妹的经验怎么也得带足可供一个星期食用的面包以及饮用水才行,而他显然没有经过相应的准备,只是单纯想要出来走走而已。
白天黑夜的界限已经不再明确,橘黄色路灯永远是亮着的,空旷的街道是治疗心情不适的良药。
独自行走在寥寥数人的大街,和熟悉或者陌生的店铺擦肩而过,感觉大脑像是被放空,无拘无束。又感觉像是是造物主的恩赐,将俗世的烦恼和他永远隔离开来,这是夜焰自幼年以来便喜欢做的事情
第一次和母亲吵架,感觉除了不好还是不好,但是在外面只待上半个小时就跑回家。怎么看都有点向母亲妥协的意思,这不符合夜焰一直坚持的‘男人的样子’,又或者称为尊严的东西。
(笔者认为这是小孩子脾气不好的表现,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对待这样的小孩要施以制裁的铁拳,给予他一个完整的童年)
至少在外面晃荡一两个小时,等到妈妈和小棠紧张准备寻找自己再回家才像话,对吧,少年这样想着。
支撑着他的这份意志促使其来到了离家两公里外的时代广场。
两千多平米的面积,围成一圈的大叶榕将这里隔离成独立的空间,东面有政府投资设立的巨型电子屏幕,不定时播放电影或者政府新闻,空旷的地域足以容纳近千人。
对于居住在信号大多被军方占据的小市民而言,这是难得的娱乐方式,无所事事的男男女女在这里可以尽情消磨时间。而距离夜焰离家出走已经超过了一个小时,在播放了不下三十多个广告新闻和联邦领导人讲话后,终于轮到了电影时间。不过这个时候屏幕却熄灭了。
停电了?夜焰下意识看向四周的路灯,路灯依然在尽职尽责,没电的只有电子屏幕。察觉到不正常的还有散布在广场的路人,他们面面相觑。
急促的防空警报骤然响起,夜焰被吓了一大跳,猛地从长椅上站起来同时向四周张望。
广场,更确切地说是整个广州的民众都停下了进行着和夜焰一样的动作。
怎么回事?
警报上次响起的时间还是三年前丧尸围城的时候,不过即使在那时危机也并未持续太长时间,因此市民并没有躲避的意图。但因为搞不清楚情况,广场上的人慌张地注视着四周的环境。
“那是什么?”
最先发现电子屏幕变化的是一位女子,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人们反射性地抬头,便是看到熄灭的电子屏幕此亮了,一个神秘图案将其占据。
大大的白色v字,底色是鲜血般的红色圆形结构,外部跟着一圈红色五角星。闻名于整个黄昏纪元与历史上的*****旗鼓相当的帕瑞达斯v字旗第一次出现在世人面前亮相。
此时不理解这面可怕旗帜意义的人们对其投以惊讶的目光。与此同时手机,电脑,笔记本平板……等所有可以连接到网络信号的屏幕显示的都是这样的v字旗图案。
地球联邦换旗帜了?还是什么大人物要发言?
有人这样想,而随着这面旗帜的到来,隐藏在人类中的黑暗凶兽正式露出它的獠牙。
v字旗从中间对折分裂,苍老的人形端坐在黄金宝座上。
那是一位老者,猩红色的披风,手上金黄色的权杖,俨然西欧皇室的装束。细长的金发笔直地分束在两侧。年纪大概六七十岁上下,骄傲、尊贵,目空一切,冷漠注视下的眼神宛如视人为蝼蚁的神明。这样形容并没有错,军方,政府,商业人士和普通民众……整个世界此时都在仰望的姿态注视着他。
身处于这些人之中的夜焰感到惊讶,隐约间还有些不安,自己死水般的生活好像因为那个老者的到来开始彻底改变。
短暂的沉默后清晰又洪亮的声音从扩音器内流淌出来。
“地球联邦的诸位,早上好。我的名字,欧里德士?帕瑞达斯?雷斯托利亚,神圣与荣耀之帕瑞达斯帝国皇帝”
“欧里德士?联邦医科大学的欧里德士教授?”
“开发出来zero抗病毒血清的那位?”
“岂止于此啊,联邦几年前用的洲际供暖设备据说都是他提供的”
人们七嘴八舌为茫然的同伴填补了那个男人的空白。
欧里德士?帕瑞达斯?雷斯托利亚,科学界的权威,新时代人类文明的拯救者,联邦中央政府的高级顾问。八年前研究出了全球性流感zero的抗体以及相应治疗手段,五年前创造出诺亚系列大型供暖设备帮助东亚、南亚大部分国家捱过那个严冬。
这样的大人物距离夜焰的世界很远,而他似乎也不经常在舆论面前露面,如果不是有人讲解在场的人包括夜焰这一生都不会知道这样伟大的人物居然和自己同一个时代,或许等到夜焰上小学四年级五年级,那个男人将会成为他毕生追求的理想也说不定。
虽然搞不懂,但他搞出来这么大的动静绝不是随随便便打个招呼那么简单。
这个时候夜焰的注意力转到‘帕瑞达斯帝国的皇帝’的字样上,这更让他难以理解。
闻名遐迩的科学家自己成立了一个国家当皇帝?这已经超乎了一般人的想象。
“接下来我将公布埋藏于心中许久的事情,吾与吾之帝国骑士团正式宣布对‘蔚蓝的黄昏’负责,我就是自帝历20年开始人类面临一系列灾难的实际操作者”
或许人们无法也不敢理解‘操作者’是什么意思,统统愣在了原地,而接下来欧里德士的解释就如晴天霹雳般简单粗暴了。
“当然,如果诸位有亲人在过去十年不幸罹难的话,你们也可以称呼我为‘罪魁祸首’”
整整十几个呼吸,人群都是死寂的,不少来自海外的市民捂住嘴巴,用呆滞的眼神注视着屏幕上的男人。
一些无法接受现状的市民目瞪口呆当即瘫倒在原地。
罪魁祸首!
制造堪称灭绝人种的超级灾难,毁掉太平祥和的生活,杀了三十亿人类,杀了他们当中亲友挚爱的凶手,同样的也是带领他们在这悲惨的末日苟延残喘的男人。
‘蔚蓝的黄昏’是某个野心家的阴谋,这种论调并不是没有市场。但人们不愿意相信或者不敢去相信会有人做出这样的惨剧。昔日挽救人类命运的男人事实上正是一系列悲剧的幕后推手。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要公布这一切,难道他以为自己做出的贡献已经到了可以弥补自己犯下的错吗?
‘蔚蓝的黄昏’期间到底损失了多少人口,三十亿!
人类的人口数量史前七万年为一百多万,经历七万两千年孕育的生命在短短十年就损失了三成,这样的罪恶即使一些恐怖组织,诸如基地塔利班都不敢轻易宣布负责,因为他们明白一旦宣布那他们将会面临剩下五十亿幸存者的疯狂报复且保证不会有任何人施以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