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点了点头,有些落寞的发出了一声叹息。
苏月儿道:“独孤大哥为何叹息?”
独孤道:“可惜这位前辈不在这个时代,我无法与他交手,以领教他的剑道。”
苏月儿道:“说不定他不是独孤大哥你的对手呢?”
独孤看着玄铁重剑,道:“这便是无法得知的事情了,但我还年轻,此生应该总会强过他的。”
言罢,独孤放下了手中的玄铁重剑,看向了另一端的山崖,立时目光如炬。
但见那山崖所在,正有一道青衫身影,背着一人,停止在了山崖所在之处。
在其后方,则有一干人等正在追击。
苏月儿同样发现了这一幕,立时道:“独孤大哥,快看那里!”
……
俞青竹手持着绿玉竹棒,背着苦竹先生停在了山崖边缘,再有一步之遥,便到了万丈深渊。
此刻的俞青竹神色凝重,黛眉紧蹙,不由得又握紧了手中的绿玉竹棒。
至于,他身上所背着的苦竹先生,则面容泛紫,痛苦无比,再看其手背之上,正有一只通体青白好似透明的小巧蝎子。
此蝎现在双钳紧嵌在苦竹先生手背的肉中,蝎尾已经深入了其中指深处,而前端的口部则正在吮吸着苦竹先生的血液,自苦竹先生的中指到手背处,已经有紫红色的脉络蔓延。
显然,此蝎乃是剧毒之物。
俞青竹戒备的看着已经纷至沓来的白虎卫、五毒教教主符玉蟾、蓬莱派的掌门虚阳子及众多五毒教、蓬莱派的弟子。
符玉蟾嘴角带着笑意,抬起了左手上的铁钩,妖媚一笑道:“小姑娘,你已经到了绝路,何必还要逃呢?小心死无葬身之地。”
俞青竹看着符玉蟾执起了手中的绿玉竹棒,仍旧未曾开口。
苦竹先生剧烈的咳嗽了起来,紫色的鲜血自他的嘴角流淌下来:“莫要……莫要再管老夫了,你……你走吧……只要你活着,越女剑还在,老夫就还活着!”
俞青竹的目中带了一丝执拗,并未理会苦竹先生的话语,反而向前主动踏出了一步,显然是要与到此的众人决一死战。
苦竹先生与俞青竹沦落至此,还要从昔日与张寒城分别之后说起,当初在华山之时,俞青竹挑战慕容龙城,最终慕容龙城通过非剑招的方式胜了俞青竹一招。
这件事情苦竹先生当然不服,所以当时便提出要再找机会挑战慕容龙城。
不过,就在那之后,独孤现身,以剑法强压了慕容龙城一头。
当看到了独孤所展现的剑意,剑法之后,苦竹先生便痛定思痛,在华山附近沉浸过后,便决定要让俞青竹继续挑战天下剑术高手,继续磨练越女剑,将越女剑修改得尽善尽美,以期望俞青竹终有一日能够与独孤一较高下,至于在此之前,击败慕容龙城,当然也是必然要完成的事情。
事实上,最一开始,苦竹先生前往华山,就是希望俞青竹能够挑战独孤,可惜,他十分清楚,今时今日的俞青竹与独孤之间的差距还是太大,比拼的结果,必定是失败。
与张寒城分别之后,苦竹先生便带着俞青竹,开始重复之前的日子,因五岳盟的组建,促使天下各大门派齐聚中原,这对于苦竹先生来说,简直是梦寐以求的事情。
从前,他都是带着俞青竹在江南一代挑战各路剑术高手,主要原因还是在于剑术高手分布天下,想要找全十分之难。
但现在,一切变得容易了。
所以,苦竹先生就带着俞青竹不断地挑战身处中原的剑术高手,从一些人口中口口相传,剑法超群的人物,再到各以剑道为主修的门派掌门。
这段时间,俞青竹已经击败了数不清的剑术高手。
有些比拼,并未广而告之,譬如说太清龙吟观除观主云龙真人未曾与俞青竹交手,其他的六大长老皆已被俞青竹击败,甚至他们所布置的太清罗仙剑阵都被俞青竹破除。
云龙真人亲口承认,自己的剑术已在俞青竹之下。
这样的事情在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有些人或者门派被俞青竹击败以后会恼羞成怒,但毫无办法,有些门派则秘密承认被击败的事情。
本来,这一切在苦竹先生眼里十分欣慰,因为在与各路剑术高手交手之后,俞青竹的剑术已经又有进境。
但可惜的是,就在三日以前,苦竹先生带着俞青竹前往蓬莱剑派暂留中原所在之处,挑战蓬莱剑派的掌门虚阳子的过程中,出现了意外。
虚阳子起初避而不战,不肯同意和俞青竹比试剑法,原因自然是因为虚阳子十分清楚俞青竹的战绩,未免步了其他门派掌门的后尘,所以以闭关修道回应。
本来,苦竹先生已经准备带着俞青竹离开了。
但虚阳子莫名其妙的又答应了比试。
这场比试同样是秘密进行,虚阳子以清净天功为本,又以蓬莱派的爆剑术,御剑化雾诀,八仙过蓬莱等招式与俞青竹比拼,因其剑术精湛,俞青竹一时之间未能取胜。
好不容易,俞青竹破了御剑化雾诀后,刚一占上风。
一只蝎子便悄然间爬到了苦竹先生身上,苦竹先生大惊失色之间,已被蝎子蛰中,而紧接着,五毒教的教主符玉蟾,以及慕容龙城的白虎卫便突然现身。
虚阳子以苦竹先生与俞青竹连番挑战各大门派,乃是邪道为由,便要将俞青竹与苦竹先生杀死。
因苦竹先生中毒,所以俞青竹只能背着苦竹先生逃离,就这样,便一路被追到了山崖所在。
那所谓俞青竹与苦竹先生是邪道的说法,自然是胡说八道,直到现在,俞青竹与苦竹先生都无法弄清楚,虚阳子究竟为什么要和五毒教这种真邪道搅在一起,又为什么要杀死他们。
白虎卫道:“不必再继续拖延了,动手吧。”
符玉蟾微微一笑,道:“说的也是,继续拖下去也没有必要,小姑娘,今日你可就要长眠于此了。”
说着,符玉蟾左手铁钩猛地飞出,直接冲向了俞青竹这里。
俞青竹立时以绿玉竹棒回击!
呯!
俞青竹一剑刺出,便令铁钩倒飞而回,这一次,俞青竹并未再选择逃走,而是一言不发的主动冲向了符玉蟾。
符玉蟾目中露出了一丝惊讶,当即便以铁钩迎上了俞青竹。
她步法诡异十分,右手蝎尾鞭突然间好似活了过来,直接咬向了俞青竹脖颈。
俞青竹一剑崩回符玉蟾的铁钩,转而又以绿玉竹棒主动缠绕了蝎尾鞭,同时向后收剑!
此招过后,符玉蟾手中的蝎尾鞭立时间便脱了手,而俞青竹的剑已经如电般到达了符玉蟾的喉部。
符玉蟾眸光一闪,顿时后退,空出来的右手猛地向前一拍!
但见紫色的毒烟立时喷出,俞青竹意识到了毒烟危险,脚步接连后踏,转瞬间便脱离了毒烟范围。
白虎卫道:“她的剑法十分高超,继续打下去,即便是符教主,也要很久才能击败她,不若,符教主就与虚阳真人联手,将其击败好了。”
虚阳子微微皱眉,但还是哐啷一声抽出了腰间之剑,下一刻,便已经以大罗登仙步踏空到达俞青竹上方。
与此同时,虚阳子手中的剑突然间轮转起来,好似化作了一轮皎月,瞬时旋向了俞青竹的脖颈。
俞青竹猛的执起绿玉竹棒,前端突然一冲,只听呯的一声脆响,便已经生生点中了虚阳子的剑,直接令虚阳子的剑生生被点的向后弯折了回去。
虚阳子单步踏空,整个身体猛地转向俞青竹后方,手中剑回收的同时,突然间抽回,剑尖之处仿佛爆开了一道光芒,好似一瞬间完成了千万次刺剑。
这一招正是蓬莱派的爆剑术。
俞青竹先前领教过这一招,手中绿玉竹棒无法及时应对,便只能脚跟落在地上,身体一旋,躲过了这爆剑术。
与此同时,符玉蟾已经欺身而上,铁钩打向了俞青竹的头部。
俞青竹奋力收回绿玉竹棒,崩开铁钩,同时转剑而回,又点向了虚阳子的剑!
剑气猛地自俞青竹的绿玉竹棒前端催发,虚阳子的剑承受了巨力,瞬时发出了一阵刺耳的鸣叫声,而同时,虚阳子手中的剑已经震开了他的虎口,直接脱手飞出。
虚阳子目光一凝,踏步起身,又重新接住了剑,反手便朝着俞青竹一斩而下。
俞青竹立时以绿玉竹棒化作剑花,挑开虚阳子的剑,身体紧缩的同时,转手再斩符玉蟾的铁钩。
三人交手一气呵成,旁人眼中自是眼花缭乱。
俞青竹背着苦竹先生,面对左右两大高手的攻伐,虽落入下风,但却不曾败下阵来。
白虎卫站在一旁看了片刻,手掌搭在了腰间的剑上,突然间抽剑而出,直接扫向了后退当中的俞青竹。
俞青竹听闻剑气呼啸冲来,猛力横绿玉竹棒,以剑气凝聚绿玉竹棒其身,瞬间震破了白虎卫的剑气。
白虎卫与此同时已经冲了过来,手中之剑配合着符玉蟾与虚阳子同时到达。
苦竹先生满眼焦急,见到俞青竹已经落到了这种地步,便松开了手,想要主动落地。
但俞青竹却猛地以左手扯住了苦竹先生的衣衫,不让他跌落,同时手中之剑仿佛突然间变了一番模样,直接正面朝着飞来的双剑一勾打去!
呯!
俞青竹生生打出一剑,剑气自绿玉竹棒上狂涌而出,直接崩开了三人兵刃。
而俞青竹也并不好过,右手食指与拇指中间的虎口瞬间撕裂开来。
她的额头都瞬间泌出了汗珠,但表情却并无任何痛苦,好似依旧如常,依旧冷静。
白虎卫、符玉蟾、虚阳子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将俞青竹围在中间。
俞青竹目光一闪,余光略微看向了后方,万丈深渊已经离她更近了。
白虎卫道:“不要再反抗了,你已经毫无机会,不如带着你背上的老者从此处跳下罢。”
俞青竹不发一言,再次执起了绿玉竹棒。
背上,苦竹先生已经眼圈泛红,道:“青竹!将我丢下去!我已经毒入心肺,必死无疑!但你还能活!”
俞青竹依旧不语,只是执着剑,同时左手死死的拉住苦竹先生,免得他脱离自身,跌入山崖。
苦竹先生已经完全放弃,他一只手奋力的推着俞青竹的背,双脚已经落在地上,想要将俞青竹生生推开。
但可惜,苦竹先生此刻中毒已深,根本无力将俞青竹推开。
而俞青竹好似此生都未曾有过这么大的力气。
苦竹先生猛地骂道:“你怎么如此之傻!在老夫眼中,你从不是什么徒儿!老夫看待你,只是将你当做施展老夫剑术之器!老夫不将你当人,你还如此在意老夫生死作甚!更何况,老夫此刻或者,但其实已死!”
俞青竹终于开口,道:“还不动手么?”
符玉蟾邪魅一笑,道:“此刻你们在这里师徒情深,说着此生此世最后之语,若是动手,姐姐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呢。”
俞青竹道:“那就我动手好了。”
说着,俞青竹再次踏前一步,手中绿玉竹棒转而劈向了一旁的白虎卫。
白虎卫立即提剑抵挡。
俞青竹压下白虎卫的剑后,便猛地化剑做横扫状,扫向了一侧的符玉蟾以及虚阳子。
符玉蟾后仰躲避,虚阳子横剑阻拦。
俞青竹瞬时抽剑,猛地向前刺向了正在起身的符玉蟾。
符玉蟾顿时大吃一惊,只能以铁钩抵挡!
呯!
咔崩!
瞬间,铁钩前端被生生打飞出去,在半空中断裂,而符玉蟾也瞬间被剑气冲飞了出去。
与此同时,俞青竹已经再次收剑,准备挥击一侧的虚阳子。
但……
白虎卫的剑已经先一步的来到了俞青竹的脖颈处。
白虎卫微微一叹,摇头道:“你已经没有机会了。”
虚阳子崩开了俞青竹的剑,看着俞青竹的目光,缓缓低下了头,手中的剑落在了腿边,背过身去,脸上尽是惭愧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