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本来可以坐十个人,现在已坐满了十个人,孙管事坐在了车头,不愿进车。
虽然已是黑夜,只有头顶的弯月带来了丝丝光亮,但马车却以很快并且很精准的速度,驶向了最终的目的地。
那个地方没有名字,唯一被人知晓的,是那里已到了沙漠的尽头,属于沙漠的边界。
没人知道跨过边界之后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曾经有人过界去探索过,但是一直都没有人再回来,人们都说那些人都死在了那边。但是,或许边界的另一边是天堂一般美好的地方,所以那些人才不再回来。
马虽然死了,但马车还是在动。
本来拴着马的地方,现在正是几十个人在不停地奔跑,他们的步调一致,就像是一胎出来的兄弟一般。
陆近羽自是觉得这情形很好笑,他不时地将头伸出窗外,去观看这些正在奔跑的人。
“你们看,我跟着你们来,总是有好处的。”
宁馨儿的脸上总是挂着笑容,从这一点来看,她和陆近羽简直就是绝配,而顾心,就像是他俩的儿子。
南宫司的脸却是很臭,臭到都可以闻出味道来,他跟宁馨儿可算是没有任何交集,但是他就是看不惯宁馨儿的样子。
有时候,一个人讨厌另一个人,是没有任何理由的。
另一个摆着臭脸的人是杨思。
她和宁馨儿两人已经显示出了互相不对付,只是这种不对付往往是围绕着一个男人展开的。
但是这个男人现在的注意力却在几十个男人身上。
“老郭,你说这些人的轻功如何?”
郭清也将头伸了出去,感叹道:“我很少看见步律如此一致,却健步如飞的人群了。”
陆近羽笑道:“这‘黄头巾’藏龙卧虎’,无论有什么人都应是在意料之中。只不过这些人的样子,看起来不太正常。”
黑夜之中,哪里看得清东西,郭清半眯着眼盯了半天,皱眉道:“我实在看不出这些人的脸,到底哪里不正常了?”
陆近羽摇头道:“这感觉从一开始见到这些人就有,但我却形容不出来,只是觉得不太舒服,但是却又熟悉得很。”
风中带着点淡淡的忧愁,这二人说话间才发现孙管事也靠窗伸出了头。
他的脸虽不太臭,但也不那么好看,这个年近半百的中年人此刻的心思应是全在宁馨儿身上。
他从一见到宁馨儿,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孙管事对阿齐好像很忠心,但阿齐和宁馨儿之间的关系,肯定让孙管事不太满意。
但是作为一个管事,没有资格对自己的主子指手画脚,所以刚才陆近羽决定将宁馨儿带着一起走的时候,他应该也是失望的。
宁馨儿对孙管事呢?
她好像根本没有将他看在眼里,甚至连要杀的人里面有这么一号人物都不知道。在宁馨儿看来,陆近羽永远是排在第一位的。
偶尔她还会看看郭清,但陆近羽只要在场,他的光芒就是最耀眼的。
马车停下来的地方并不是郭清和风自寒之前来时的位置,但他们下了车之后没走几步,便还是看见了那栋被石墙围住的小木屋。
时间并没有过去多久,小屋中的灯还是亮着的,想必云天星还在专心看书。
那西门婧呢?
石墙留出的门外,正有一人站立,提着灯笼,勾着背。那白发在黑夜之中竟是分外显眼,接着灯笼的光线,便能认得此人是忠伯。
但今晚的忠伯在郭清看来,竟似有些不一样。他的背虽然驼,但却似有意而为之。他的气息很平缓也很微弱,像极了一个垂老的普通人,但一个内功练到一定境界的人,是可以将内力收放自如的。
郭清的怀疑不是没有道理,在这种地方,一个不会武功的人要如何生存下去?
孙管事先走到了前面,俯着身子对忠伯低语了几句,忠伯随即皱起了眉头。
他的眼神在这一刻忽然变了,即是这一变,就印证了郭清的想法。
只是没想到,孙管事在忠伯面前竟然会低声下气,看起来忠伯才是一个大管家。
“诸位,虽然有些人是不请自来,但大家既然都来了,那就请进吧。”
忠伯身子一侧,让出了那个小门。
郭清拱手笑道:“忠伯,不知你家主子在何处?”
忠伯盯着郭清,微微地点了点头,沉吟许久,才缓缓说道:“他对你的评价一向很高,我本来是不信的,但没想到你竟然能从这屋子中离开。”
郭清道:“不是说好了想走就走吗?我确实是走了。”
忠伯眼睛放光,凌厉地看着郭清,说道:“说走就走的前提,是走过这扇门。但是,我却没有发现你离开过。”
郭清和风自寒现在才明白,原来忠伯和孙管事并不知道这屋子中有暗道。
阿齐知道吗?
郭清再一拱手,说道:“我们今晚只想见见阿齐。”
忠伯一愣,道:“阿齐?”
郭清解释道:“就是你家主子。”
孙管事又对忠伯附耳说了几句话,忠伯的表情便缓和了许多,又对着郭清和陆近羽上下打量,最后说道:“你们既是‘刀剑双绝’,那便是冥冥之中的天意。你们要去见见广儿,那便去吧。”
说罢,他对着孙管事摆了摆手,孙管事一点头,就对郭清和陆近羽说道:“跟我来吧。”
郭清和陆近羽刚一抬步,他便又说道:“只能你们两个去,你们的朋友都不行。”
忠伯微笑道:“你们也不用担心,他们就去小屋中读读书便是。”
这里的《阴间秘闻》难道是真的?
陆近羽想问,但他始终没有开口。
有些事不问更好,因为本就问不出来。
但是这书若是真的,那他们又是真心要把书借给大家看的吗?
陆近羽缓步跟在孙管事和郭清身后。
有些问题,也许只有问问阿齐,让他亲口说出,才能真正解决。
没走多久,便听孙管事说道:“郭公子,之前你已与我家主子在一起说过几句,既然那时没问出来,那现在你怕也是会得到相同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