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到最后，温舟也没有换衣服。

半夜十二点，曲终人散，留下野蛮人一地的狼藉。仅剩的几个醉倒的猩猩趴在桌子上打着呼噜。

呼噜声中温舟三人又坐在了吧台前。

“让我再看你一眼，从南到北……”

眯着醉眼的超级赛亚人伊泽瑞尔敲着他心爱的手鼓轻声哼唱。

温舟曾经认真的以为这首安河桥黄毛只会这一句，但其实并不是，正如伊泽瑞尔不是只有这一件乐器，他只是更喜欢这一句。

“铜锤明天回德玛西亚……”孙悟空捧着手中的高脚杯若无其事的说。

沉默呵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这种事还真是挺操蛋的……”黄毛停下了敲鼓的手，轻声的叹了一句。

“大概这就是人生吧……”温舟觉得自己这个时候手里要是再有根烟一定帅毙了……

孙悟空毫不留情的竖起了根中指。

“你还真是有兴致!”孙悟空瞥了温舟一眼。

温舟低下头，抿了口杯中酒，“要是你遇到这种情况会怎么样?”

“什么?”孙悟空转头问。

“费劲千辛万苦，从瓦洛兰回到你的世界，带上紧箍咒，提起金箍棒，飞跃千山万水去找你的师父师弟们，结果发现他们已经有了自己的孙悟空!一样的脸一样的名字，连能力都如出一辙，他有你所有的羁傲，也背上了你所有的重担，完完全全的替代了你，你会怎么办?”

孙悟空举杯的手突然停在了空中，整个人都愣住了。

良久后，孙悟空深深地叹了口气，“大概会把师傅绑走，再以六耳猕猴的名义死在那个孙悟空的棍下吧……”

“那又是一种怎样的妥协呢?我是不是问了个了不得的问题?”温舟眯着眼似笑非笑的问道。

“还好吧，不过和铜锤还是有区别的!”孙悟空喝了口酒回道。

“怎么讲?”

“铜锤知道新的菲奥娜不是她，很清楚的知道，她只是被夺走了包括名字在内的一切，所以情感就是一个被捋夺者，只需要愤怒就行了，并不会疑惑，哪怕捋夺者中有自己的父亲!”

“有点意思!”

“而如果我回到了我的世界，却发现了一个完完全全和我一样的人代替了我，那么在愤怒的同时还会有恐惧，因为按我自己脑中对于世界的理解，两个完全一模一样的人必然有一个是伪物，而如果自己并不能尽快的找出对方是伪物的铁证，那么心中就会滋长自己是伪物的猜想，这种猜想会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点点增多。一边是被替代的愤怒，一边是怀疑自己的恐惧!”

“人真的会怀疑自己是伪物吗?印象里小说中好像都是一脸坚定的大叫着对面的才是假的!”黄毛轻抚着手鼓问。

“肯定会的，大喊大叫也只是因为吓破了胆，最主要因为是小说，所以肯定带心理描写，读者一看就明白谁是伪物了，自然不会动摇。”孙悟空用酒杯挡住了嘴。

“现实里撞见那种事肯定会怀疑世界的，不想怀疑自己是伪物，不想恐惧，所以努力的告诉自己才是真的，努力的增加愤怒，最终结果就是烧掉自己，烧掉世界!”

“对上了!小说里反派boss好像就是这么个情况!”黄毛一脸愉悦。

“但是，又怎么忍心烧掉自己在乎的人呢……只能以最快最合理的方式解决掉问题吧……”孙悟空放下了酒杯，露出了一丝微笑。

“所以绕了一圈，解决掉自己才是最优解吗?很伟大的想法!”温舟发出了一声嗤笑。

“我现在开始怀疑被我弄死的那个六耳猕猴是不是真的了?”孙悟空一脸平静的说。

“你的表情一点说服力都没有好吧!”温舟瞪着眼看孙悟空的脸。

“因为他死了好久啦，真的假的都已经烂成泥了!”孙悟空耸了耸肩，坦然的说。

“……给我向六耳猕猴的亡魂道歉!”

“那么你呢?如果是你呢!”孙悟空转过头，眼中仿佛放着光!

温舟捧着酒杯笑了笑，“嘛，估计看一眼都会心碎吧……”

黄毛密集的敲起了手鼓，“所以说……我们苦苦追求的未来其实就是我们不屑一顾的曾经?”

“有点道理，但还是有点偏差吧!”温舟想了想说，“一方面呢是你的过去没了，另一方面是别人夺走了，你更气愤哪个?”

“别人夺走了吧……”黄毛想了想回答。

“结了，不屑归不屑，但那是我的，哪怕是一张厕纸那也是我的，而你不经过我允许夺走了，肯定就会愤怒啊，那么能说厕纸是你苦苦追求的未来吗?”

“有点道理啊!”黄毛摇着脑袋认可，“所以说，你当年真的经历过真假孙悟空?”黄毛贱笑着转头问孙悟空。

“你猜……”

一根中指。

“这么一想铜锤还真的是有点可怜啊……”黄毛咂着嘴说道。

“还好吧，幸好走之前精神分裂了，一方面铜锤有着菲奥娜的记忆，另一方面铜锤有着完全不同于菲奥娜的人格，对于菲奥娜的身份有一定认同感，但也没那么强烈，不然就惨了!火星撞地球啊!”温舟笑着说。

“你们说原来的菲奥娜应该是什么样的姑娘呢?”黄毛双眼放光的问。

“年轻一代的绝世佳人吧，关于她的剑，评价只有快绝，冷绝，所以应该是一个不问世事只练剑的剑痴吧!可惜再也看不见她出剑喽!”孙悟空猜测着说。

“剑痴可没办法分裂!”温舟笑着反驳，“四岁之前有着正常快乐的童年，所以心里应该一直保持着一份童真，四岁以后以家族崛起为己任，压抑痛苦，身为娇小女儿身，却需要比男人更坚强，因为退一步就是一个家族的毁灭，不喜欢鲜血，却需要不停的厮杀，一点点变得麻木，出剑快，只是因为杀起人来更方便，总结起来就是还好她分裂了，不然迟早英年早逝!”

“那么分出来的两个人格哪个更接近本体呢?”黄毛问。

“那个白纸一般的人格估计就是她一直守护的童真吧，所以所有的痛苦和记忆都给了铜锤，而铜锤也有着远超菲奥娜的抗压能力，虽然双目猩红，但还是能看出来，铜锤是真的爱这个世界的!”温舟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