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看出来……你还挺淡定的……”黄毛拍了拍温舟的肩膀,笑嘻嘻的说道。
“男人嘛,撑呗……”温舟面无表情的回道。
吴心蕊走后的十分钟里,温舟便一直保持着这个站在门口往外望的姿势,静静的感受着自己身体的变化。
先是恍惚中带着点失重的错愕感,跟着像是被人捅了一刀般,麻了一下,力气便从身体里开始消散,散到最后,温舟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只是灵魂还依然存在,空留在身体里,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新鲜的尸体一点点冷却,僵硬,到最后腐烂。
直到黄毛拍了他一巴掌。
温舟动了动嘴,使劲的挤出了个表情,转头看向身后的吴花果,“她……昨晚休息得还好吧?”
似乎所有人都一样,在失去之后,只能用这种无关痛痒的关心,去证明自己曾经真的拥有过。
吴花果动了动嘴唇,却没有回话,两只眼睛眼泪汪汪的看着温舟。
“昨晚……她和我一起睡的……”说话的是旁边的音回,只见她眼神怯懦,一脸歉意的看着温舟。
如同在脑袋里引燃了颗炸弹般,温舟只听到轰的一声,然后便脚下不稳,扶着桌子坐到了椅子上,抬起头表情无奈的看向音回,“她是病人嘛……就不要刺激她了呀……”
温舟想试着去迁怒于音回,却发现自己连迁怒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用安慰大过责怪的柔弱语气说道。
“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她……”音回红着眼睛急切道。
“算了,还是说你的事吧……”温舟无力道,“我是见过你,但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见过,我们不认识的,我也不是你要找的人……”
“我知道你现在还不记得我,但总有一天,你会全部记起来的!而等你记起我的时候,我就在这!”音回抬起头,一脸倔强的直视着温舟。
温舟只是轻笑了下,“不不不,你搞清楚,我是我,不是任何人,也不是什么前生来世,我知道你死了段爱情很难过,我现在也算是还给你了吧,我们算扯平了好不好?吴心蕊也走了,不会再回来了,那么大的瓦洛兰,从今往后她就一个人闯了,也不知道会遇上什么危险。再怎么着我现在也是个失恋者,我现在只想静静,拜托你就不要再打扰我了,成吗?”
“不!”音回扬着头直视温舟,“你就是他,我感受得到,那么多艰险我都经历过了,我是不会走的,为了再看到你,我什么都愿意抛弃,我知道,总有一天你会回来的!”
温舟瞬间就被气笑了,手点着音回,“我现在特别想发脾气,但是我现在没力气,先攒着,等下回有机会的……”
“你到底怎么了啊,是我啊!”音回凑上前几步,两眼含泪的看着温舟,“你真的真的就一点都不记得了吗?哪怕是一个名字,一个地点都行啊!是我啊!”
“姑奶奶啊……”温舟苦笑着扶住了额头,“您到底还想我怎样啊?但凡您有办法,您把我献祭了,把他召唤来行吗?我惹不起我躲行不?”
“我只想你看着我的眼睛,看着我的眼睛,我相信你一定能记起我的!”音回凑到温舟的眼前,红着眼睛直视着温舟。
“我看个屁啊我……”温舟忽然就想哭,这种冲动是如此的强烈,“我真的不认识你啊!你能不能讲点道理啊?我都没见过你,你让我记起什么啊?你是想逼良为娼吗?你怎么不让我去解质能方程?”
音回不说话,只是直直的看着温舟,眼睛瞪的很大,眼泪顺着眼角往下淌,动也不动的看着温舟,嘴角动了动,满是委屈的说道:“明明……我们约定好的啊……”
“我特么……”温舟默默的深吸了口气,然后又闭着眼轻轻的吐了出来,“要不这样,既然三言两语也讲不清,那我们就坐下好好的盘盘道!”
音回不说话,只是轻轻的坐在了温舟对面,眼神里复杂的感情看的温舟毛骨悚然。
旁边是黄毛和吴花果,也搬着椅子坐在了桌边。
“您能穿越时空来见他,想必也是一个相信爱情的人吧?”温舟看着音回说道。
音回不说话,只是注视着温舟点了点头。
“好,那么我告诉你,爱情确实是存在的,但是爱情的保质期也是存在的,那种无论发生任何事,依然深爱着彼此的爱情只是一种自我催眠,是不存在的!”
“存在!”音回倔强的说道。
“不存在!”温舟笑着回答。
“存在!”
“不存在!”
“存在!”
“好!”温舟大声打断道,“我们不说什么对方背叛之类的假设,因为你可以从根本上否定这种假设!最基本的,爱上一个人,会爱上他的全部,对吧?相貌,身材,声音,气味,气质,性格……”
“是!”音回点了点头。
“但人总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发生改变,也许你离得太近,也许他变得太慢,你感受不到变化,但总有一些意外会发生,比如,他出了车祸,失了忆,毁了容,你还会爱他吗?”
“会!”音回大声说道。
“嗯,不错!”温舟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然后他因为毁容性情大变,开始抽烟酗酒,嗓子变哑,身材走形,浑身散发着酒臭味,每天都沉浸在痛苦中,你还会爱他吗?”
“会!”音回眼神认真的说道,“我会一直陪着他,直到他走出阴影!”
“然后有一天,他整容了……”温舟直视着音回的眼睛,“整容非常成功,他的颜值瞬间直逼吴彦祖!你,还会爱他吗?”
音回轻轻的握住了衣角,犹豫了下后大声的喊道:“会!我会永远爱他,即使他永远都记不起我……”
“真让人感动啊……”温舟轻笑着拍了拍手掌,“然后,他改名字了,你,还会爱他吗?”
似乎预料到了什么,音回死死地盯着温舟的脸,久久不语,最后一个“会”字,几乎费劲了她所有的力气,说完后便瘫在了椅子上。
“恭喜你!”温舟微笑着站起了身,“你,爱上了别人……”
音回猛地抬起头,直直的看向温舟。
“没错,你,确实爱上了别人!”温舟依然一脸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