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桃口里答应着,暗暗却有些迟疑,低声问小红道:“你当真没有看见他出来过?”
小红道:“小妹敢保证,他一定还在洞里……”
小桃诧异道:“你凭什么保证?”
小红被问得脸上一阵臊热,羞怯的低声说道:“不瞒姐姐,刚才……小妹曾经偷偷查看过……”
小桃恍然道:“啊!原来如此……”
小红忙道:“姐姐别想左了,小妹只是查看他还在不在洞里,恐怕洞中另有出口,被他溜了。”
小桃窃笑道:“反正你已经见识过一次又何妨,长老有令,要咱们去扯下那件掩在洞口的外衣,这件好差使,就交给你吧!。”
小红呐呐道:“这个……我看还是咱们俩一起去比较好,有人作伴,胆量也大些……”
小桃神秘的一笑,点头道:“好吧!咱们一齐动手,你扯左边,我扯右边。”
两人说定了,便蹑足掩近石洞前,刚刚伸手去扯那件悬挂洞口的外衣,不料穆乘风也正在取衣穿着,三个人几乎同时拉住那件衣服,同时将它扯落下来。
“嘶”地一声,原已破烂的外衣,登时裂成三片。
二人遽见穆乘风立在洞外,无暇分辨他是否已穿了衣服,两人不约而同发出一声惊呼,急急掩面转身便跑。
穆乘风发觉洞口有两个年轻少女,也吃了一惊,忙不迭又退了回去其实,他业已穿好了内衫底裤,只不过仍有些“衣冠不整”而已。
但就在穆乘风出现洞口的一刹那,软轿中的丑老人已看清了他的面貌,蓦的脸肉扭曲,一口牙咬得格格作声,目光进射出森森杀意。
他心中分明已将穆乘风恨人骨髓,表面上却仍旧挂着似喜似怒的笑容,用沙哑的声音问道:“穆乘风,还认识老夫吗?”
穆乘风侧身藏在洞角暗处,仿佛觉得那沙哑的语声有几分熟悉,偷眼望去,又见那软轿中的丑老人颇为陌生,可是,他怎会—口叫出自己的名字呢?
心里惊疑不已,便大回答道:“恕穆某眼拙,记不起曾在什么地方拜识过老前辈。”
丑老人吃吃而笑,说道:“你出来仔细看看,一定会记得的,咱们分手才不过数月,老夫对你片刻未忘,你怎么就不认识老夫了?”
穆乘风说道:“在下衣衫不整,多有失礼。”
丑老人笑道:“不要紧,不要紧,老朋友见面,何须顾虑那么多礼节。”
穆乘风道:“贵属都是年轻姑娘,只恐有些不便,老前辈一定要见,能否请姑娘们暂时回避一下,或借一件外衣给在下蔽体?”
丑老人略一沉吟,道:“既然你如此多礼,老夫就送你一件新衣吧!”
回头对轿侧一名劲装少女道:“打开衣箱,将老夫的新衣取一袭来。”
那少女躬身应诺,由软轿后面行李箱中,取了一袭簇新男色外衣,双手递给老人。
丑老人用手轻轻抚摸着新衣,眼中异光连闪,低声喃喃自语道:“阎王注定三更死,岂能容人到五更,有这件衣服,李魂喷筒也用不到了。”
说到这里,难掩心中得意,仰面一笑,喝道:“接住”!一抖手,新衣破空而起,直向石洞中飘去。
穆乘风不疑有诈,接住新衣便匆匆穿了起来,只觉那衣服圭然稍嫌短小,却是崭新毕挺,而且衣上隐约有一缕异香透出令人闻了心里十分舒畅。
着好外衣,以剑拄地,一拐一拐走出洞来。
小桃和小红连忙举起“落魂喷筒”,分别在左右监视着。穆乘风毫不在意,缓步走到软轿前,拱手道:“多谢老前辈赐衣之情。”
那丑老人笑道:“别客气,应该老夫先谢谢你才对。”
穆乘风诧异道:“老前辈要谢我什么?”
丑老人道:“老夫要谢谢你那一锅滚烫药汁,没有将老夫活活烫死。”
穆乘风疑惑的道:“在下不懂老前辈的话……”
丑老人沉声道:“你在万毒谷中干的好事,莫非真的忘记了吗?”
穆乘风骇然大惊,失声叫道:“你是毒神……”
丑老人冷笑道:“总算你还记得,不错,老夫正是汪凯文。”
穆乘风机伶伶打个寒噤,身不由己,踉跄到退了四五步。
轿侧四名劲装少女同时跨前一步,护住了毒神汪凯文,小桃和小红便想发射“落魂喷筒”。
汪凯文却摇手笑道:“你们不和惊慌,更不必浪费老夫苦心制成的落魂香,他已经变成瓮中之鳖,就算让他逃,谅了也逃不出百步之外”
穆乘风万万也想不到眼前这丑老人,竟会是万毒谷中大难不死的老毒物,乍闻之下,信疑参半,尚未准备逃走,现在听了这番话,心里飞忖道:无论他是不是毒神汪凯文,我负伤未愈,双拳难敌四手,还是趁早脱身的好。’一念及此,倒提着长剑,便待提气纵身,突转远扬。
可是,当他一提真气,脑中忽然“轰”的一声响,两眼金星乱闪,一口真气,竟然无法凝取。
这时,毒神汪凯文却得意的吃吃笑道:“何必枉费力气呢?你想想看,如果没有缘故,老夫怎会那般慷慨,平白将一件新衣送给你穿?”
穆乘风这才明白自己已经中计,被老毒物在外衣上弄了手脚,真气既无法提聚,逃走和反抗都只有自徒自取辱了,无可奈何,只得默然叹一口气,默默垂首不语。
汪凯文接着又道:“你一定在奇怪,那一锅沸腾滚烫的药汁,居然没有将老夫烫死?告诉你,这就叫做吉人自人天相,老夫当时虽然受伤很重,却不仅未死,反而因祸得福,那一锅药汁,替老夫洗去了身上腐肉烂皮,竟使老夫医治多年无法治好的毒伤,突然不药而愈,你再仔细看看,老夫除了肤色变黑之外,伤势可不是完全好了吗?”
穆乘风抬起头来,淡淡扫了他一眼,不错,轿中坐着的确实是毒神汪凯文,只不过头脸和双手全变成乌黑色,那也许是因为药汁浸染的关系,可叹自己竟没有认出是他,以致中计上当。
事已至此,索性装得毫无畏惧样子,昂着说道:“这是你恶贯尚未满盈,报应还没有到头……”
汪凯文侧着头问道:“你那一锅药汁,没有烫死老夫,心里一定很后悔,是不是?”
穆乘风抗声道:“正是,我很后悔当初没有补你一剑,留上你这老毒物,今后不知还要害多少人。”
汪凯文却不生气,反而吃吃笑道:“老夫这次出山,正是要让你悔恨无及,像你这种乳臭未干的小娃子,总爱以侠义自命,仿佛天下除了你一个好人,其他都是邪魔外道似的,老夫倒要问问你,当初在万毒谷中,老夫与你河水不犯井水,是你无端闯入老夫的禁地,偷吃珍果,害死我两个徒弟,最后又用无耻诡计,想连老夫也一齐烫死,你这种行为,也算是正人君子吗?”
穆乘风道:“我迷涂入谷并非有意,谁叫你阴谋利用我替你试药?徐家兄弟本是可怜人,你残害了他们的亲人,逼迫他们供你奴役,你为了自私,不知杀害了多少无辜生命……在下纵然不能算正人君子,你这老毒物却是十足的阴险恶人……”
汪凯文含笑点头道:“骂得好!骂得好!冲着你这一顿骂,老夫总要好好报答你一番的。”
穆乘风做然道:“小爷既然落在你手中,就没有打算再活下去,要杀要剐,你尽管动手吧!”
汪凯文笑道:“好,有骨气,就凭你这一副傲骨老夫决不能让你受到委屈。”穆乘风深知毒神汪凯文素有“笑里藏刀,心比手毒”之名,而且天性最喜强辞夺理,脸上越笑,出手越毒,他表面上对你越客气,那就是你倒霉的时候快到了。
想到这里,不由暗暗吃惊,便大声问道:“你准备把我怎么样?,”
汪凯文道:“老夫平生行事最讲道理,对于晚生后辈一向。总是循循善诱,希望年轻人知过能改,尤其对那些桀做不驯的人,老夫总要使他口服心服才罢……”语声微顿,忽然斜脱康,浩笑道:“老夫知道你自恃武功高强,虽然两度被老夫擒获,心里一定很不服气,这话可对么?”
穆乘风脱口道:“不错,你几次用阴谋诡计暗算,并非凭真才实学取胜在下,叫人怎能不服气?”
汪凯文含笑道:“如果老夫凭真才实学胜了你,那时你怎么说?”
穆乘风道:“在下若是落败,任凭你宰害处置,决无怨言。”
汪凯文道:“你别说得好听,到时候却又后悔。”
穆乘风道:“大丈夫一言千金,岂会反悔,但所谓较量胜负,必须要公平合理才行。”
汪凯文连连点头道:“这是自然,老夫若大年纪,难不成还能占你一个后生晚辈的便宜?”
接着,便向随侍众女挥挥手,道:“你们退开些,围成个一丈方圆的圈子,仔细瞧着人家穆少侠的高明剑术,无论本座败得多惨,你们都不许出手帮助,听清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