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乘风听得奇怪,抬起头来,绿袍老人早已走得不知去向。
灰衣老道脸含微笑,颔首道:“厉神君一身功力,果然已臻化境,武林中很少有人能望其项背!”
只听绿袍老人的声音笑道:“老道士这句话,不失为持平之论!”
这句话声音听来极为遥远,似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灰衣老道含笑道:“他这句话少说也在一二里之外传来的了。”
穆乘风听得暗暗咋舌不止。
灰衣老道蔼然道:“佳儿在这里也以三个月为期,三个月时间,未必学得了什么,但只要你肯用功,和十年也差不了多少。”
穆乘风听他语含玄机,虽然听得不大了解。但还是唯唯应“是”。
灰衣老道抬目叫道:“一凡”。
只见一个青衣道童急步走入,应道:“弟子在。”
灰衣老道一指穆乘风,说道:“他是你师弟穆乘风,你比他先进门,就是小师兄了,现在你带他先去卧室、膳堂等处,认识环境,今后你们在一起练功,就有伴了,午饭之后,你再领他到这里来。”
穆乘风看他不过十三四岁;但先进山门为大,自己是该叫他师兄了,这就拱拱手道:“小弟见过师兄。”
一凡脸现稚笑,说道:“你还是叫我小师兄的好,我年纪比你小,进门比你早,光叫师兄,听起来很别扭,加上一个小字,那就差不多,好、师弟随我了。”
穆乘风觉得这位小师兄人挺和气,而且稚气未脱,甚是可亲,这就跟着他走出静室。
一凡领着他看过卧室,那是在一凡的隔壁,房间很小,只有一张木榻,但却是一人一间,那自然为了练功,没有相扰之故,一凡又带他到膳堂、厕所和盥洗等处走了一遍,然后又回到卧室。
一凡说道:“师弟,现在吃午饭的时间还早,咱们坐下来聊聊,你以前练过武吗?”
穆乘风道:“小弟前面有一位师父,学了三个月,今天就是师父送我来拜师的。”
“你已经有一个师父?又跟他学了三个月?”
一凡奇道:“怎么又送你来拜师呢?”
穆乘风道:“小弟也不知道,小弟在这里也只学三个月。”
“三个月能学些什么?”
一凡越听越奇,问道:“你先前的师父是谁呢?”
穆乘风脸上一红,说道:“小弟没有问师父,他老人家一直穿着一身绿袍,这里的师父叫他厉神君,小弟知道的就只有这些了。”
一凡吃惊的道:“绿袍神君!”
穆乘风点头道:“好像是的,小师兄也知道么?”
一凡道:“我只是听说过,绿袍神君很厉害,武林中人听到他的名字都很害怕,师弟怎么会拜他为师的呢?”
穆乘风道:“这是二位师父约好了的,要小弟拜二位师父为师,由二位师父传小弟的武功。”
一凡听得更奇,搔搔头皮,说道:“这就奇怪了,师父和绿袍神君共同收师弟做徒弟,哈,师弟,你造化不小,啊,你跟绿袍神君练了三个月,现在算是满师了,是不是?”
穆乘风点点头道:“大概是吧。”
一凡听得大喜过望,站起身来,说道:“师弟,来,咱们交手看看?”
穆乘风道:“这个……小弟……不敢……”
一凡道:“没关系,咱们只交手一招就好,我试试你的武功,跟名闻天下的绿袍神君学了些什么?咱们师兄弟,点到为止,这怕什么?”
穆乘风道:“小师兄,这个不成……”
“不要紧。”一凡扬着手道:“来,咱们只是点到为止,师弟,你接招!”
右手一伸,朝穆乘风肩头探来。穆乘风只好举手朝外封架。
两人手腕一交、一凡口中“啊”了一声,托地往后跳开,说道:“师弟,你手腕怎么像冰一样好冷,我碰上你的手,就会冷得打寒噤!”
“没有。”穆乘风道:“小弟手腕并不冷。”
一凡伸手摸摸他的手腕,果然一点也不冷,口中说道:“奇怪,刚才怎么会有这样冷的呢?来,咱们再试试看?”
右手一翻前送,又朝穆乘风肩头探去。他使的还是方才那一手,但这回却是用心探试个究竟出来。
穆乘风自然还是举手向外封格。
两人手腕相交,一凡又“啊”了一声,托地后跳,满面惊异的道:“师弟,你练的是什么功?一碰到你的手腕,就像碰上寒冰一样。”
穆乘风道:“小弟练的是‘太素阴功’。”
一凡吐吐舌头道:“师弟,你只跟绿袍神君练了三个月,就有这么厉害了,这‘太素阴功’,果然厉害得紧!”
穆乘风道:“小弟也不知道和人交手,别人会感到寒冷。”
一凡道:“岂止寒冷,简直冻得人会跳起来。”
说到这里,只听一阵灵板之声当当传来!
一凡一拉穆乘风的手,说道:“师弟,该吃饭了,咱们快走。”
两人来至膳堂,只见许多道人鱼贯入室,各自在自己的坐位坐了下来。
一凡拉着穆乘风在一张方桌旁坐下。桌上已有五个道人坐着。
两人各自装了一碗饭。回到桌上。一凡指着穆乘风道:“诸位师兄,这是师父新收的穆师弟。”
一面又朝穆乘风含笑道:“师弟初来,记不得大家的称呼,就叫大家一声师兄就是了,反正在观里的人,除了师父,你称谁师兄都没错。”
穆乘风朝大家抱抱拳,叫了声:“诸位师兄。”
那五个道人也一齐含笑还礼。
吃过素斋,一凡道:“师父要你饭后到静室去,现在可以去了。”
两人来至静室,灰衣老道说:“徒儿,你们吃过饭了?”
两人都应了声“是”。
灰衣老道一指下首两把椅子,说道:“你们都坐下来。”
两人依言退到旁边落坐。
灰衣老道目光朝穆乘风投来,说道:“徒儿,你跟神君这三个月来的练功情形,说与为师听听。”
穆乘风应了声“是”,就从清明到北固山扫墓说起,自己负伤倒地,等到醒来已经躺在船舱之中,绿袍老人如何教自己跌坐运气,每天都服用师父的药丸,不准吃饭,后来到了一处海岛之上,那石蒲团有一缕寒冷之气渗入体内,据师父说那是地府阴气,可以助长自己练功……
一凡吐舌道:“难怪师弟手腕冷得像冰一样!”
灰衣老道回首道:“你和师弟交过手了,对么?”
一凡脸上一红,说道:“那只是徒儿想试试师弟学了什么功夫?”
灰衣老道微微一笑道:“你师弟练的‘太素阴功’已有四五成火候,你只要和他手掌相交,就会冷得直跳起来,对不?”
一凡耸耸肩道:“师父竟似和看见的一般!”
灰衣老道又道:“今后你们师兄弟一起练功,时常要互相喂招呢!”
一凡摇摇头道:“师父,不,不,徒儿和师弟喂招,徒儿吃亏大啦,他练过‘太素阴功’,冷得要命,这个事徒儿不干。”
灰衣老道莞尔一笑道:“以后不会了。”一面朝穆乘风问道:“神君还传了你什么武功?”
穆乘风道:“三刀,十三剑。”
灰衣老道道:“你练给为师看看?”
穆乘风先练了三记掌法。
灰衣老道频频点头,一面说道:“十三剑呢?”
穆乘风拳目环顾,说道:“师父,十三剑弟子没有剑……”
灰衣老道微微一笑道:“手中无剑,手指即是剑,难道是定要用剑才能使吗?”
穆乘风应了声“是”,略为思索,便正身沉气,右手捏了个剑诀,以指代剑,展开十三剑剑法,一路使了下去,果然指风砉然,一支手臂宛如长剑,使得开关自如。
一凡站在一边,看得极为神往,由衷赞道:“师弟,你身手已经不同凡响了。”
灰衣老道直等他演练完毕,点头笑道:“厉神君果然倾囊相授,把他一身绝艺都传给你了,不过这一来,你这里就得多耽一个月时间了。”
穆乘风应了声“是”。
灰衣老道含笑道:“你可知为什么要在这里多耽一个月,是为什么吗?”
穆乘风道:“弟子愚鲁,还请师父指点。”
灰衣老道道:“因为为师练的功夫,和厉神君完全不同,从明天起,你要把厉神君教你的功夫,悉数忘记干净,等于从头开始,直到三个月后,再把两种功夫,同时并进,就需一个月时间加以温习,方能左右逢源,随心所欲。”
穆乘风又应了声“是”,
一凡问道:“师父,师弟在一个月之内,就能把两种功夫融会贯通了吗?”
他是因师父说:师弟只要一个月时问就可把两种功夫使得随心所俗心里大是惊异。
“哈哈!”灰衣老道大笑一声道:“你师弟行走江湖,厉神君和为师两种截然不同的功夫,越是不能融会贯通越好,等他功力精进,自会融会贯通,那是以后的事了。”
这话一凡听不懂,但他却不敢再问下去。
灰衣老道挥挥手道:“好了,你们师兄弟可以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