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能有那位月眉姑娘一半福气,就是叫我做女皇帝,我也不要了。”
穆乘风俊脸绯红,腼腆笑道:“姑娘取笑了,我……哪有姑娘说的那么好……”
叶雨婷话锋一转,问道:“那位月眉姑娘,跟你是怎么结识的?上次在兰封,你们还没有婚约,是什么时候定的呢?”
穆乘风道:“说来话长。”随把巫九娘在流云堡负伤,临危托孤,许下婚约的经过,简略的叙述了一遍。
叶雨婷听完,心里如释重负般暗吁一口气,口里却道:“这是天大的喜事,百禽宫门下匹配风铃魔剑弟子,的确是门当户对……”
没待穆乘风开口,又悻悻接道:“不过,我真有些妒忌那位月眉姑娘,不知是几世修来的福份。竟平空得到你这个英俊倜傥的佳婿,别人想都想不到哩!”
穆乘风趁机道:“月眉年轻,她为了救我,大胆混入复仇谷,又伤了倪堂主:因此被囚禁在水牢中,尚希叶姑娘看我薄面……”
叶雨婷接口道:“这件事你放心,我已经跟倪总堂主讲了情,现在月眉姑娘早就被放出来了,因为她是个女孩子,我不放心把她交给刘香主。所以暂时让她跟我住在一起,说句托大的话,她是你的妻子,也就是我的妹子—样,无论如何,我是不会让她吃亏的。”
穆乘风半信半疑,却又不便表示怀疑之意,只得一面称谢,一面试探着问道:“姑娘既有意打算放弃原定计划,我留在谷中已无助益,不知何时才能让我离去?”
叶雨婷故作为难的长叹了—…声,说道:“依我的意思,最迟明早就送你们出去,可是,目前还有一项困难。”
穆乘风道:“什么困难?”
叶雨婷道:“我没有办法替你弄到解药。”
穆乘风勃然怒道:“汪凯文和倪森都是成名人物,居然如此言而无信……”
叶雨婷连忙说道:“你先别发脾气,听我慢慢告诉你,其实,这也不能全怪他们……”
穆乘风道:“不怪他们,难道怪我自己吗?”
叶雨婷道:“话不是这么说的,改变主意的本来是我,他们两人迄今尚不知情,还在作各种安排,直到现在,我还不敢把改变主意的事告诉他们。”
穆乘风道:“为什么不敢说?他们会强迫你干下去吗?”
叶雨婷点点头道:“我做这件事,纯是受了他们怂恿,如今势成骑虎,假如我告诉他们不干了,首先就对你们不利。”
穆乘风轻“哦”一声,颓然垂下头去,他无法否认叶雨婷的推断,因为汪、倪二魔之能够留下自己未予加害,当然是为了利用自己的身份,图谋大事,一旦利用价值消失了,后果自是不言可喻,这样看来,叶雨婷的顾虑非但必要,更且令人衷心为之感动。
想到这里,不由关切的问道:“势迫至此,进退俱难,你准备怎么办呢?”
叶雨婷沉吟道:“我想到两个办法,但无法决定应该采用哪一个。”
穆乘风道:“你且说出来同酌商酌。”
叶雨婷道:“第一个办法,我去替你盗取解药,然后护送你们逃出复仇谷,如果事情败露,咱们宁愿死在一起,也闹它个玉石俱焚。”
穆乘风心中一动,道:“你认为这办法有几分成功的希望?”
叶雨婷道:“大约有三成希望。”
穆乘风一呆,道:“这是说成功的希望十分渺茫了?”
叶雨婷道:“是的。因为谷中戒备极严,苗廷及和倪森的耳目很广,盗取解药已经非常困难,即使能侥幸到手,此谷只有一处出口,又是由倪森亲自防守,要想平安脱身,的确不易。”
穆乘风默然半晌,道:“你再说说那第二个办法看。”
叶雨婷道:“第二个办法成功的希望比较大,但是,你多半不会同意的。”
穆乘风道:“只要能够脱险,我岂有不愿之理?”
叶雨婷道:“我这办法如获成功,则根本用不着离开复仇谷,且可一劳永逸,替你申雪师冤,只是要实行的中途,必须委屈你一些。”
穆乘风然道:“好!你说吧!但能无亏大节,任何委屈我都愿忍受。”
叶雨婷四顾一眼,低声道:“这办法很简单,咱们只须表面和倪森汪凯文虚与委蛇,佯做仍按原定计划实行,等到两个复仇会主都垮了,再出其不意,一举将苗倪二人除去,到时候,解药不盗自得,你的师门沉冤,也轻轻易易获得昭雪,岂非一劳永逸吗?”
穆乘风愕然道:“你是要我仍照原来计划,去指认两个复仇会主的真假?”
叶雨婷笑道:“这只是一时权宜之计,等到其中一个被除掉了,你可以再指证另一个也是假冒的,咱们就藉此机会,将他们一并解决。”
穆乘风道:“但倪森和汪凯文全是老奸巨猾之辈,万一那时候……”
叶雨婷道:“放心,我自有对付他们的方法,只要你同意,我就暗地把这消息告诉月眉和易湘琴,让她们心里先有个准备,届时也可助咱们一臂之力。”
穆乘风问道:“那么依你看,这第二个办法又有几分成功的机会呢?”
叶雨婷毫不考虑,道:“我有十成把握。”
穆乘风凝目道:“倪森和汪凯文都是同门师兄弟,你不怕他们也会暗中联合起来对付你吗?”
叶雨婷笑道:“不会的,他们虽是师兄弟,但彼此之间猜忌甚重,只须略施小计,不难使他们两败俱伤。”
穆乘风微微颔首,却默然未再出声。这一刹那,他忽然发觉叶雨婷的心机深沉得可怕,并非真如她自己所说,对争强好胜感觉厌倦,相反地却仍旧对谋夺复仇会会主大位十分热衷,她之所以表示心灰意懒的,目的不这想宠络自己,帮她对付汪凯文和倪森罢了。
想到这里,不禁暗暗心懔,便故作沉吟道:“你这两个办法,第一个太急,第二个又嫌太缓,能否让我考虑一夜,明早再作决定?”
叶雨婷想了想,道:“其实第二个办法并不太缓,复仇会主明天就可返谷,你若愿意依计行事,咱们还得预作一番布置,以免临事仓促哩。”
穆乘风吃惊道:“他们明天就到,那第一个办法岂非根本来不及实行了么?”
叶雨婷道:“是呀!所以我希望你能当机立断,现在就作决定。”
穆乘风木然良久,苦笑道:“事实上我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除了照你第二个办法之外,哪里还有第三条路可走,只盼你多多照顾月眉和湘琴,别让她们再受到折磨,其他的,就照你的意思办吧”!
叶雨婷大喜道:“这还用吩咐么?我立即去告诉她们,也叫她们早作准备。”
说着,站起身子,满斟了一杯酒,接道:“事成之后,奸妄尽除,只要你愿意,你就是复仇会的会主。来!干一杯,预祝咱们成功。”
穆乘风伧然一笑,道:“我不求名利,但盼能湔雪师冤,于愿已足。”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后谷石屋密谈结束不久,靠近左侧一栋木屋中,也有两人在闭门低语。
那是一座独院平房,小巧而精致,前后是花圃,簇拥着两明一暗三间房。
这时天方薄暮,正中一间设备豪华的厅房内,已经亮起了灯光,窗棂上,映着一高一矮两个人影。
那矮的一个以手支颐,正懒洋洋斜躺在一辆轮椅上,双目半开半阎,脸上挂着阴沉诡橘的笑容。
另外一个高长人影却是站立着的,正在低声向坐在轮椅上的人窃窃私语。
坐着的是毒神汪凯文,站着的一个则是掌管后谷石牢中的刘阎王。
木屋中只有他们两个人,烛影播红,周遭一片死寂,除了刘阎王低沉的语声,就只有毒神汪凯文偶尔发出一两声冷笑。
刘阎王的陈述告一段落,房中陷人短暂的沉静,片刻之后,才听汪凯文吃吃低笑道:“好一个心狠手辣的贱女人,她以为苗某那么容易对付的么?嘿嘿!咱们倒要试试看谁的手段厉害。”
刘阎王躬身道:“她和穆乘风密商,前后已有两次,据属下所知,倪总堂主对她十分信任,或许他们正密谋宅害长老,这一点,还望长老多多提防。”
汪凯文不屑的笑道:“倪森老而贪色,能成什么大事,这次他若再吃女人亏,真叫做‘木匠戴枷’,自作自受了。”
话声微顿,又问道:“你刚才密报的这些话,倪森他知不知道?”
刘阎王道:“属下得悉消息,立即赶来向长老报告,总堂主并不知情。”
汪凯文点头道:“很好!千万记住,不能让他知道;”说着,从袖中取出一只小磁瓶,拔开瓶塞,倾出两粒形如黄豆般的药丸。
刘阎王一见那药丸,顿时流露出企盼之色,身子一矮,屈膝跪倒,颤声道:“求长老慈悲,多赐一粒药,以免属下午夜求药,容易泄露形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