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留下来的还有丁盛,符德全也要赶回太湖去,和大家一起站起身来。
穆乘风一怔道:“裴盟主、高掌门人诸位,难得亲临镇江,方才晚辈兄弟又忙着招呼宾客,未能稍尽地主之谊,诸位前辈既然来了,自然要多盘桓几天再走。”
裴三省呵呵笑道,“二位老弟不用客气,老夫已要允文。畹兰两人留下来了,你们镖局新张。人手不足,也可以帮个忙,二来你们年轻人在一起,夹上咱们几个老头作甚?咱们是道贺来的,贺了自然得走,如果道贺的人,大家都留下来,镖局里还住得下?”
阮伯年大笑道:“裴盟主这话是催兄弟走了。”
裴三省笑道:“阮老哥和东海门渊源极深,自然又当别论,林老弟,穆老弟年纪还轻,初入江湖,有你阮老哥坐镇,兄弟也可以放心了。”
林仲达、穆乘风只得一路送出大门。
裴三省道:“二位老弟镖局中还有事,再不用送了。”
林仲达、穆乘风又向大家一一致谢,裴三省等人才上马而去。
这时镖局中贺客差不多全已走了。十几名趟子手正在忙着里里外外打扫。
林仲达、穆乘风陪同阮伯年父子、丁盛、裴允文兄妹等人进入大厅右首的总镖头休息室落坐,一名趟子手给大家沏上了香茗。
穆乘风朝英无双道:“东方兄弟,你站到门口去。”
英无双答应一声,举步走到门口站定。
林仲达心中奇怪,看了穆乘风一眼,问道:“三师弟,你好像有什么事?”
穆乘风点点头道:“是的,方才我们在大天井敬酒之时,有入以‘传音入密’向小弟示警……”
林仲达奇道:“示警,他和你说了什么?”
穆乘风道:“他只说了‘今晚小心’。”
阮传栋问道:“此人是谁,你看到了没有?”
穆乘风道:“那时,正好是大家纷纷站起来的时候,小侄不好回头去看,不知这说话的人是谁?后来小侄暗暗留心每一席上的人,也看不出是什么人来。”
“今晚小心?”林仲达道:“这么说,咱们镖局才开门,贼人就找上门来了。”
阮伯年一手捋着花白长须,嘿然道:“你们师父、师娘遇害,老夫要传栋多方查证。除了已死的十二个人是黑煞十二星之外,没有一点迹象可寻,此次传栋从裴家堡祝寿回去,才说出什么江南分令来,老夫今天前来镖局,就是要协助你们对付江南分令来的,除了老夫父子之外,还有八名鹰爪门弟子同来镇江,他们没有到镖局里来,各自住在外面,有什么消息,他们自会赶来通知,就以眼前咱们这些人手,真要有不开眼的贼人敢来,咱们也足可把来人一网打尽,即使他们要来,也自会估量估量双方实力,因此,老夫觉得这个以‘传音入密’向你示警的人,说不定就是贼党,他向你示警,只是有意扰乱大家的心情而已!”
穆乘风道:“老爷子说得是。”
林仲达是个谨慎的人,心想:“既然有人示警,无风不起浪,凡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大家总以小心为是。”
但这话他可不敢说出口来,阮老爷比他长了两辈,就不好多说,坐了一会,就推说外面有事。退了出来,找到金和尚何尚、麻面张飞向传忠二人,暗暗嘱咐了一番,要他们入晚之后,参加小心,各处加添暗岗。严加戒备。
两人领了副总镖头之命,各自退去。
穆乘风因英无双和裴畹兰是姐妹。(英无双认了裴三省做干爹)因此就要裴畹兰也住到东花园的精舍中去。
阮伯年、阮传栋、丁盛、裴允文四人,则住到第二进的楼上,那里原是准备好的客房。
镖局开业。只有上午宾客盈门,大家都忙得不可开交,下午宾客散了,趟子手们内外打扫干净之后,就比较空闲了。
阮伯年、丁盛等人还在总镖头休息室里喝着茶闲聊。
只听外面响起一个清朗的声音说道:“穆副总镖头在吗?”
穆乘风赶忙站起身走出,只见大厅门首站着一个玉面朱唇的蓝衫公子,这就拱拱手道:“在下穆乘风,兄台……”
蓝衫少年抱抱拳,展齿笑道:“在下蓝九桌,是向贵局投保来的……”
裴允文随同穆乘风走出,叱道:“妹子,不许胡闹。”
穆乘风方自一怔,那蓝衫少年忽然抿抿嘴,咭的笑出声来,说道:“大哥,你不出声,穆大哥绝对看不出我的。”
原来这蓝衫少年竟是裴畹兰改扮的,她和英无双一同去了精舍,觉得英无双改扮男子甚觉好玩,也就穿着英无双的男装出来了。
穆乘风啊了一声,笑道:“原来是裴家妹子,你还会易容?”
裴允文道:“她那会什么易容?只是把眉毛画粗了一点而已!”
裴畹兰披披嘴道:“谁说我不会?你要不是听惯了我的口音,一样认不出来呢!”
英无双跟着走入,说道:“姐姐,是不是大哥认出来了?”
裴畹兰哈的笑道:“穆大哥才没有认出来呢,方才还叫我兄台。是大哥听了我声音才听出来的。”
一面接着道:“穆大哥,从现在起,我就是蓝九桌,你不能再叫我裴家妹子了。”
裴允文道:“真是胡闹。”
穆乘风看了裴畹兰一眼,说道:“裴兄,无双也改穿了男装,令妹换上男装也好,在镖局里进出也方便得多了。”
“是啊!”裴畹兰喜孜孜的道:“穆大哥也说我穿男装好,现在大哥就没有话说了吧?”
英无双道:“大哥,姐姐姓蓝,还是我给她想出来的呢!”
裴畹兰右手长袖一甩,口中咄了一声,说道:“东方兄弟,从现在起,你该称我蓝兄才是。”
天色渐渐昏暗下来,东海镖局因为今天第一天开业,门前结了彩,八盏纱灯,就点起了红烛。镖局里面,也到处灯光通明。
大厅上摆起了两席酒筵,那是给阮老爷父子、裴允文兄妹、和丁盛等五人的接风宴,由林仲达、穆乘风、英无双坐了第一席,金和尚何尚、麻面张飞向传忠,总管事杜永和赵雷等四人坐了第二席。
第二进的膳厅上,也摆了五席酒筵,那是镖局的趟子手们,在镖局尚未开门,一直忙到现在了,这一顿酒菜,也可以说是庆功宴,含有慰劳大家的意思。
这班趟子手,全是东海镖局的老人,自从镖局收歇之后,就天天盼望着镖局复业,今天果然复业了,而且看了白天那种盛况,每个人心里都有着说不出的兴奋。
晚上这顿酒筵,大家自然要开怀畅饮,喝个痛快。
前面大厅上,因有阮老爷子在座,他还是镖局老总镖头的岳丈,就是在江湖上,也是声望久著的老一辈的人,大家自然不敢闹酒。
但阮老爷子今晚却兴致很好,这半年来,他眼看着女婿、女儿遇害之后,东海镖局也从此关门大吉,只怕再也没有复业的一天了。想不到半年之后的今天,东海镖局不但复业,而且盛况空前,他当然老怀弥慰,一直笑口常开,杯到酒干。
大家看到阮老爷子兴致甚好,自然也纷纷向他敬酒。任何酒筵上,只要敬酒一开始,那么敬来敬去就没个完了。
何况除了阮老爷子,差不多全是年轻人,酒就像水一般往喉咙里流下去,虽说没有闹酒,但大家还是喝了不少酒。
众人之中只有林仲达心里一直记着有人向穆师弟示警之事,心中有事,酒便不敢多喝。
第二席上的金和尚何尚、麻面张飞向传忠因林仲达暗中嘱咐过他们,自然也不敢多喝,席散之后,他们两人就先行退了出去。
这一晚整个镖局之中,至少有一半以上的人喝得酩酊大醉,但这一晚却是没有半点风吹草动。
也许阮老爷子说得对,即使有人要来寻衅,也会估量估量双方实力。今晚东海镖局可说高手如云,自然没人敢来寻衅了。
第二天一早,东海镖局大门刚一开启,就来了一个店伙模样的人,双手捧着一只四方的锦盒,刚走到门口。
一名趟子手就拦着问道:“你要找谁?”
那店伙模样的人陪着笑道:“小的是南城兴隆客栈的伙计,是一位客官要小的送来的,他说昨天没赶上镖局开门,自己不好意思来,这是他一点小小的礼物,聊表贺意,上面还有一封信。”
他手中捧着锦盒,四面捆着红色缎带,锦盒上面果然还有一封信。
趟子手道:“你等一等。”转身往里就走。
不多一会,趟子手回了出来,说道:“你随我进去。”
那伙计捧着锦盒,跟着趟子手身后,进入大门。
石阶上站着总管事杜永,趟子手须着他走到阶下,抱抱拳说道:“总管事,他就是兴隆客栈的伙计,送礼来的。”
那伙计连躬身道:“小的见过总管事。”
杜永问道:“这是什么人叫你送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