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乘风心头一紧,连忙笑道:“现在我们不是已经见面了吗?”
诸葛真幽幽的道:“姊姊要把这话告诉你,我们自从结为兄弟,我的心里就只有你一个人,我说这话,并不是不顾羞耻。你从冰牢里把我救出来,我已经决定了,士为知己者死,我纵然粉身碎骨,也要一死以酬知己……”
穆乘风忙道:“姊姊快不用说了。”
诸葛真含泪道:“我要说……”
穆乘风道:“姊姊快看,铁老丈出来了,他在向我们打手势呢!”
祁连铁驼走出白雾,正在朝两人招着手。
诸葛真用手掌拭了一下脸颊,说道:“铁老丈可能发现了什么,我们快去。”
两人匆匆赶了过去,这里水声更响,说话己无法听到,诸葛真以“传音入密”问道:“铁老发现了什么了?”
祁连铁驼也以“传音入密”说道:“老朽在里首发现一个石窟,似可往上通去,一时来不及察看,就出来通知你们了。”
诸葛真喜道:“那就快走。”
一面朝穆乘风道:“铁老发现了一座石窟,我们快走。”
祁连铁驼返身走在前面,穆乘风、诸葛真紧跟着他,并肩朝白雾中走去。
这当然不是白雾,乃是垂直倒挂而下的瀑布飞溅开来的水气,进入白雾之中,但觉细雨蒙蒙,沾衣欲湿,四周俱是白茫茫的一片。
祁连铁驼走在他们前面,相距不过数尺,已经看不清穆,只是一个淡淡的人影而已!
这一段路,当然不大好走,尤其脚下踩在青苔上,甚是滑溜,诸葛真把一个娇躯紧贴着玉弟弟,伸出一只纤纤柔荑。挽着他胳臂而行。
这一段路,虽然只有十余丈远近,但愈到里面,白雾更浓,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三人小心翼翼的都走得很慢,一直等到走入石窟洞口,眼前一黑,白雾已经没有了,但因被沉重的白雾遮断了夭光,石窟中就显得幽暗。
诸葛真跨入石窟,赶忙缩回手去。
穆乘风目能夜视,目光朝四周一瞥,发现这座石窟是在瀑布后面,自己三人是从后左首进来的。
里面相当宽大,足有十数丈见方,右首也有一个窟窿,隐隐透进天光来,那可能是通向对岸(瀑布右首)的洞口了。
祁连铁驼领着两人往里行去,一直走到尽头处,又有一个窟窿,就得拾级而上。
所谓石级,并不整齐,只是有级可登而已,往上走了数十步,石窟分为左右两个。到了这里,瀑布的洪洪雷声,已经极轻,可以听到说话的声音了。
祁连铁驼道:“这座石窟好像是天生成的,到了这里,分为左右两洞,如果老朽的猜想不错,这左右二洞,大概是通往崖上的路径了。”
诸葛真问道:“这座洞窟如此隐秘,依铁老看,上面会是什么所在呢?”
祁连铁驼道:“这很难说,从谷中镌着‘入口者死’四字看来,上面必然有着什么隐秘,也许真是一处囚人的地方了。”
穆乘风心头一阵激动,说道:“铁老丈是说家父、家母就被囚禁在这里了?”
祁连铁驼道:“目前老朽也说不出来,不过从迹象看来,这里必然隐藏着一个极大的秘密……”
穆乘风道:“我们快上去。”
祁连铁驼道:“不过老朽有一句话要提醒穆少侠,不论遇上什么事,一定要保持冷静,不可急躁。”
他是老江湖,这句话中,隐隐含有深意!
诸葛真心思慎密,已经听出祁连铁驼的口气,心中暗道:“铁老好像看出什么来了?”
祁连铁驼领着两人朝左首一个洞窟上去。这可不是一条盘曲而上的石级,而是洞中有洞,窟中有窟,一个接一个串连而成的山腹秘道,有时须攀登而上,有时却像一条走廊。
这样的洞窟,如在他处遇到了,一定会惊叹不已,认为是鬼斧神功了;但在勾漏山并不稀奇!
因为勾漏山的岩穴皆勾曲穿漏,才有勾漏之名,许多洞、峰、潭、涧,都互相通连。
尤以勾漏东峰为更奇,上下洞回环有如蜂房,岩穴皆通,一洞伐钟鼓,声满全山,处处回响,可称天下之奇。
却说三人穿行山腹石窟,足足走了顿饭工夫,陡觉眼前天光大亮,原来跨进另一个岩洞,前面已是出口。
这座洞窟之中,比旁的洞窟,多了一件东西,那是石窟中间的地上竖立着一个三尺高粗逾手臂的铁椿,椿上有一个大铁环,贯连着一条铁链。
铁链委弃在地,铁锈剥落,足有十来丈长。
祁连铁驼看了铁链一眼,没有作声。
穆乘风已经急不容缓的走出洞窟,原来这洞窟外面,不过数步,就是石梁,除了通向石梁,就别无通路。
如果这座石梁中间不断,那么不但可以直通对崖,而且有如飞虹凌空,下临千寻,该是何等壮观之事。
穆乘风举步朝石梁上走去,诸葛真和祁连铁驼也跟着过来。
两山对峙,中间相距约莫有三十丈光景,这座天然石梁,正好齐中断落,现在东西石梁,中间相距就有十来丈远!
石梁折断了,本来是美中不足之事,但也平添了不少诗意,可以使登临的人,临风惆怅,不胜凭吊之思了!
穆乘风是寻找被囚禁的父母来的,当然不是诗人,走到断梁尽头,只朝对崖看了一眼,这里既没人看守,自然不会是囚人之处,心中就不免有废然而返。一无所获的感觉。
但跟在他身后的祁连铁驼和他同样看了一眼,心中却已可证实了一件事。
三人默默的从断梁回入石窟。
穆乘风双眉微拢,说道:“看来我们白走了一趟,这里什么也没有。”
祁连铁驼道:“穆少侠,咱们且在这里歇息再走,老朽有一句话要告诉你。”
穆乘风嗅了一声,抬目道:“铁老丈可是想到了什么吗?”
祁连铁驼点点头,说道:“是的,老朽确实想到了一件事,也可能有一半证实,但老朽想到的只是前一半而已!”
穆乘风口中又嗅了一声,急急问道:“可是有关家父家母的事吗?”
祁连铁驼道:“穆少侠,令主且请坐下来,咱们走了大半天路,藉此休息一会,不过老朽想到的,也只能供少侠参考罢了。”
三人就在石室中席地坐下,穆乘风问道:“铁老丈,你想到了什么呢?”
祁连铁驼道:“令尊令堂昔年确实被囚禁在这里。”
这是惊人之言!
穆乘风身躯陡然一震,急急问道:“铁老丈是说昔年,那么现在家父家母到哪里去了呢?”
祁连铁驼道:“老朽只能就看到的种种迹象推测,至于现在令尊令堂在何处,就无法说得出来了。”
诸葛真问道:“铁老丈怎么看出来的呢?”
祁连铁驼道:“老朽听穆少侠述说过他令尊令堂的遭遇,夫人遇到穆少侠令尊之时,已经成了亲,夫人虽一厢情愿爱上了穆少侠令尊,但穆少侠令尊却并不理睬,女人的胸襟总是比较狭小,哦,令主听了莫要介意才好。”
诸葛真淡淡一笑道:“我不会介意的,铁老只管说好了。”
祁连铁驼续道:“何况夫人是山主的独生女儿,从小骄纵惯了,心里除了爱,就是恨,她对穆少侠令堂百般威胁,穆少侠令堂又不受她的胁迫,于是就把穆少侠令尊令堂囚禁到这里来……”
他口气微顿,接着说道:“这对峙峡,两山壁立,中间虽有一道山涧隔成了东西两岸,但瀑布后有一座洞窟,可以通到对峙峡的两座崖上,无巧不巧中间又有一道石梁,可以相通。夫人是个心计极深的人,他对这里的地形,自然极为熟悉,认为这是囚禁令尊令堂最好的地方,因此她就要人埋下了这支铁椿,把穆少侠令尊用铁链锁在这里……”
穆乘风心头一颤,说道:“这么说,她一定把娘囚禁对崖的石窟中了?”
“不错。”
祁连铁驼道:“这条铁链约有十一二丈长,令尊只能走到石梁断处为止,可能对崖令堂也是如此……”
穆乘风听得心头一阵激动,愤怒的道:“这妖女心思果真毒辣得很。”
祁连铁驼续道:“事情并不止此,老朽说她心计极深,是这条石梁,本可通向对崖,她把令尊令堂囚禁在两处石窟,竟犹未足。就在石梁中间十丈的两端,用炸药把石梁炸断,这样,令尊令堂走到断梁尽头,就更可望而不可即,何况石梁上山风凛烈,瀑布声若雷鸣,就是连话声都传不到双方的耳中,她这样做,自然要增加两人的痛苦……”
诸葛真道:“她这样做,会感到快意吗?”
祁连铁驼道:“当初她这样做,无非逞一时之快,其实穆少侠令尊令堂固然痛苦,她也未必快意……”
接着又道:“就因为这里囚禁了人,所以在谷口镌了‘入内者死’,不准任何人进来。”
诸葛真道:“铁老说这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祁连铁驼道:“这可从这条铁链上看出来,链上铁锈剥落,连山石都已被铁锈梁黄,少说也有四五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