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弥勒听得不由暗自颔首,笑道:“如此,我胖和尚向你所化的善缘……”
柴明沉默了刹那,终于点头道:“高僧既是受他两位所托,那还有什么可说的。”语声微微一顿,接道:“不过……柴明目前还无法离开回转哀牢,必须稍假时日始可行之。”
胖弥勒点点头道:“那是当然,我胖和尚明白你的心意。”
柴明一笑道:“如今话已说明,有关拜谒他两位之事……”
胖弥勒笑道:“这个你尽管放心就是,我胖和尚绝不失信!”语声一顿,话题倏转,道:“你且先见白大侠的小师弟如何?”
柴明心念一动,道:“就是那治好天悟和尚之伤的那位?”
胖弥勒微一点头道:“不错,也是白大侠师门的当代剑主。”
柴明双目异采闪烁,道:“如此,柴明愿意拜谒。”
胖弥勒笑了笑,倏朝林深暗处扬声说道:“我胖和尚虽已唇焦舌破,总算功果圆满,剑主请现身一见。”
三丈开外林深暗处,突然传出一声朗笑,缓步走出一位手提蛟皮长袋,神色冷峻的黑衣少年来。
他正是穆乘风。
柴明一见穆乘风现身,心中不禁倏然一惊,暗道:“这黑衣少年好高的功力,隐身三丈左右之处,凭自己数十年的功力火候竟然毫无所觉!”
他暗忖间,穆乘风已缓步从容地走近胖弥勒身旁三尺之处,停步拱手一揖,道:“胖大师,在下这里谨代敝师兄致谢了!”
胖弥勒虽然生性滑稽诙谐,嘻嘻哈哈,往常全无一点佛门弟子出家人的样子,可是,今儿个却奇怪得很,在穆乘风拱手一礼致谢中,他竟突然一改往常那种嘻笑诙谐之态,神色肃穆地双手合十答礼道:“不敢当,些许微劳,老僧理该效力,怎敢当得一个谢字。”
穆乘风淡然一笑,随即转朝柴明拱手道:“在下深为庆幸柴老能够明智抉择,答应了胖大师的善缘,承诺退出魔圈,此实为天下武林之大幸!”
“南天双雕”柴氏兄弟为人性情虽极为狂傲自负,但却介乎正邪之间,生平作为也是善多于恶,而且是一双极重信义的豪雄。
此际,柴明因为已知对方年纪虽轻,但却是“东海幻影客”白云飞的小师弟,又是一代“剑主”的身份,是以闻言连忙抱拳拱手答礼,讪讪一笑,道:“剑主如此一说,倒令老朽惭愧汗颜无地了,若不是令师兄白大侠仁心侠肠,不记老朽兄弟那次唐突冒失之过,托请胖大师出面苦口度化,老朽兄弟将来还不知落个怎样的下场呢!”
语声微微一顿,神色突然一肃,极其诚恳地接着又道:“老朽比剑主虽痴长几十年,早出江湖数十寒暑,但与令师兄可是平辈,剑主若不见弃,认为‘南天双雕’兄弟尚还可交,便请将那‘柴老’两字的称呼之下多加一个‘大’字,如何?”
话说得婉转,神色又极诚恳感人,令人听来不由心生激动。
穆乘风双目异采一闪,立即肃容说道:“柴老大既如此说,穆乘风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入耳“穆乘风”三字,柴明心中不禁骇然一震!
双目含射惊异地道:“剑主就是前些日子独闯‘擎天宫’,救走公孙婉儿,号称‘冷面绝情’穆乘风么?”
穆乘风浓眉微挑即垂,淡然一笑道:“闯‘擎天宫’,斗巴可成,救走公孙婉儿的人确实是我,至于那‘冷面绝情’的称号,我自己尚还是首次听闻。”
语锋微微一顿,改变了话题,问道:“柴老大大概何时可以脱身离开回转哀牢?”
柴明想了想道:“因须略作安排,有个十天半月的时间,大概就可以了。”
穆乘风点了点头,默然有顷,目光忽地一凝,道:“在下有几点问题,意欲拜问,不知柴老大是否能够就所知实情赐告否?”
柴明眼珠转了转,道:“剑主想问的可是柴明现在所立身的圈子里的事情?”
穆乘风颔首说道:“除此以外,还另有拜问之事。”
柴明眉锋微皱,说道:“另外是什么事?”穆乘风略作沉思之后,缓缓说道:“另外的事情虽是多年以前的旧事,但是很可能和你眼前所立身的那个圈子有着关连,所以……”语锋微微一顿,接道:“在下衷心祈望你能坦诚实答,设或有什么不便难言之处,也请切勿隐瞒丝毫,在下当以项上人头担保,你柴氏兄弟纵有不是之处,亦保证你兄弟不受此事之干连!”
这番话,只听得柴明心中惊凛疑念丛生!
柴明不是糊涂人,从这番话的语气上,心中已经意识到穆乘风即将问出的问题,必然是个关系十分重大,而且还有可能有他兄弟牵连在内之事,否则,穆乘风绝不会先作此保证之声明。
柴明心中惊凛疑念丛生间,穆乘风却接着又说道:“在未向你拜问其事之前,在下想先听你一句话点个头,作千金一诺!”
胖弥勒此际突然插口道:“柴老大,我胖和尚愿作十剑主所言保证的证人,你只管放心地点头作‘千金一诺’好了。”
穆乘风抱拳朝胖弥勒一拱,说道:“多谢胖大师。”
话落,星目神光湛湛如电地望着柴明,但却并未开口催问,只静静地望着柴明,等待柴明点头作千金一诺,自古英雄轻死重一诺。
柴明深知此刻只要一点头,对于穆乘风所将提出的问话,他便不能稍有隐讳不尽不实之答。
为此,他不禁有点为难,有点不敢轻易的点头作那千金一诺!
他所不敢点头作千金之诺的,并不是为了怕穆乘风将发问的事情可能有他自己兄弟牵连在内,而是为了有关他兄弟眼下立身的那个圈子里的秘密问题。
虽然,他已接受了胖弥勒的善缘,答应退出圈子返回哀牢,但是不能背约无信,泄露那个圈子里的秘密。
因此,他为了难,双眉深锁,沉思不语。
他心念电闪飞转,默然沉思了半晌之后,终于被他想出了个可以不须违背信约的折衷办法,说道:“剑主之意,如果仅系指多年以前的什么旧事而言,柴明愿意点头应诺,若是包括所谓圈子里的机密问题,柴明为了曾立有信约在前,实在不便点头应诺,尚请剑主……”
穆乘风含笑接口道:“这一点你柴老大但请放心,在下之欲你作千金之诺者,本指前者而言,至于后者,虽亦将有所拜问,但你认为能答者答之即可,决不勉强,使你为难就是!”
这么一说,柴明放心了,于是他立即一点头,道:“如此,剑主您请问吧,柴老大当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实!”
穆乘风目闪异采地拱手一揖,道:“在下这里先谢谢了。”语锋一顿,倏然凝目问道:“当年‘寒玉居’之事,你知道么?”
“寒玉居”乃昔年“武林四奇”中年纪最小,武功称最的“寒玉先生”楚雁飞的居处。
“武林四奇”失踪江湖迄今已经十五年有余,“寒玉居”之事,发生在同时的前后数日之间,当时曾轰动武林,可说是无人不知之事。因此,穆乘风突然问起此事,柴明立刻毫不迟疑地一点头道:“知道。”
穆乘风接着又问道:“当时你兄弟也参加了没有?”
此语问得柴明心神不禁一震,摇摇头道:“没有。”
话声回答得有如斩钉截铁,穆乘风听得一双浓眉不由微挑了挑!
这话不像是言不由衷,穆乘风也不相信以柴明的性情为人,既已作了千金之诺于前,对于他这第一问,竟即毁诺作不实之答!
然而,事实上……
柴明是何等老于世故经验之人,穆乘风那眉微挑了挑的神情,落在他的眼里,哪有不明白穆乘风心中所疑的道理。
于是,他立即含笑问道:“剑主可是怀疑柴明此答不实?”
穆乘风神色淡漠地道:“在下不愿伪言,心中确实有些怀疑!”
语声一顿即起,星目如电凝注地问道:“你兄弟当年难道没有接到一张怪血帖么?”
柴明心中暗暗一凛,道:“接到了。”
穆乘风冷冷地说道:“那么,你兄弟俩怎么会没有……”
柴明连忙说道:“老朽兄弟于接到那张血帖的当时,恰值发生一件意外事故,是以延了两天才得和舍弟动身上路,赶到‘寒玉居’时,已是‘寒玉居’被毁的次日傍晚时分。”
“哦……”穆乘风这才略释心中所疑,星目微转了转,又问道:“当时你兄弟体内是否已中了一种慢性奇毒?”
柴明点头道:“不错,当时老朽和舍弟确是都中了一种慢性奇毒!”
穆乘风道:“你兄弟既然迟到一步,‘寒玉居’已毁,你兄弟定然未能得到那解毒之药,内心也必然大感失望而十分懊丧的了?”
柴明道:“当时,老朽兄弟的心情,确实是如此!”
穆乘风双目凝射湛湛神光,逼住地又问道:“如此,你兄弟所中的毒,后来又是怎样得以解去的呢?”